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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黛话红楼

_2 陈晓旭(现代)
“是啊!”她摸不清头脑的睁着眼睛,然后说,“我上《杜鹃女》时也是这样不安,总定不下来,等我觉得一点指望也没有的时候,他们又突然决定用我了!”
“你找几张满意的剧照,我们把它带回去结导演看,如果他要看真人的话,咱们就请他去看看《杜鹃女》不就行了?”
这位姑娘叫郭霄珍,她听了我的话,面露喜色。
在北京定候选人名单时,我们拿出了小郭的照片,还准备陪同导演去看一场《杜鹃女》
谁知道他一看剧照就拍板了,电影也不需要看了。
“这剧照就足以证明她是个漂亮姑娘,通知本人吧!”
小郭真幸运,一张剧照就定了前程。后来演上了十二金钗正册里的史湘云。
“宝二爷”的第一印象
  
在顾问委员会成立大会上,吴祖光先生就曾说过:“我觉得贾宝玉是最难找的,他是理想人物,现时生活中上哪儿去找?你们万一拍不成,就是因为这个宝玉找不着。”
后来,还真是这么回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跑遍全国各地所有的演员都定下来了,而且已经有了开机时间,可这位“高贵”的宝二爷还不知在哪儿。
一天,突然听说“宝玉”来了!
在哪儿呢?惊动了所有关心他的人们,都想看看这个宝贝似的“宝二爷”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在八大处空军招待所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不知是谁介绍了一下:“这就是宝玉,叫欧阳奋强,峨影来的。”
我们擦肩而过,又走开了!
在通往食堂的林荫小路上,我望着他的背影,天哪!这就是宝玉?这秃小子,虎头虎脑,嘎里嘎气,不大的个子,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活象个小土八路。
吃饭时,他正坐我对过。
你看他吃饭的那股劲儿,真让人受不了,埋着头狼吞虎咽,脖子憋粗了,眼睛也瞪圆了,好象谁在跟他抢食一般,顿时,满头大汗,油嘴油脸。在这样的大热天里,这不是成心和自己过不去吗?
大概是吃饱了,他站了起来,用手背往嘴上一揩,接着又用手心抹去头上的汗水,脏不兮兮的,哪里有点书生气?脂粉气?
第二天午餐,我们又正巧坐在一张桌上,大家又说又笑,唯有他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和昨天一样专心致志地吃饭。
我终于忍不住了:“哎!宝玉同志,你能不能慢点吃,我们谁也不会跟你抢的!”
大家一阵哄笑,弄得他怪不好意思。
“嗯?哦?咳!习惯!”脸似乎红了一下,然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妈妈告诉我,出门吃饭不要随便说话!”
啊!真是妈妈的好孩子!此刻露点儿乖巧劲儿了。
我立即解释说:“马上就要拍戏了,你应该注意点,戏里吃饭的时候太多了,怕你到时候改不过来!”
他笑了笑,才说:“平时是平时,演戏归演戏。”
后来在屏幕上,这位宝二爷无论是气质还是作派,跟平时判若两人,显得尤其可爱!难怪“李纨”嫂子曾开玩笑说:“真想把他拉过来,掐一下,咬一口!”
姐妹进园
经过半年多的准备,三个月的认真挑选,从全国十几个省市及北京地区近万名的候选人中,筛选了近百名竞选者参加录像,然后再由这近百名当中最后产生并确定五十名角色人员名单。
这五十名演员,将在“大观园”陶冶情操,提高艺术修养,然后再确定扮演角色。
《红楼梦》里的大观园,是曹雪芹着意刻画和描绘的一个没有世俗观念,没有污浊,充满春意,带有仙境的世外桃园,理想王国。
让一群清水做成骨肉的女子——美的化身在这里边生活。这是一幅何等美丽的图画!
姐妹们在这一时期的生活无忧无虑,极其美好,让人难以忘怀。
这一时期,是《红楼梦》最兴旺时期。
《红楼梦》剧组的最美好、最兴旺的时期,亦是来自各地,经过多次挑选的一群幸运儿住进圆明园的时期。
大家伙儿都管这时期叫“姐妹进园”。
至今,在我们的心里还留着幸福、美好的回忆。
四月的圆明园旧址:芳草凄凄,野花点点,微风飒飒。
红的桃花,白的杏花,黄的迎春花,还有紫色的拖着长藤的牵牛花,喷吐着沁人肺俯的清香。
绿的草,绿的树,刚透出鹅黄叶芽的柳丝随风起舞,穿着嫩绿色衣裳的麦苗在广阔的田间起伏荡漾。
叫不出名的许多小鸟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尽情的追逐,还叽叽喳喳的吭着春的曲子。
这群美丽的姑娘欢快地在田野里奔跑,悠悠地在花丛中散步,到处是欢歌,到处是笑语,说不清是姑娘们带来了春天?还是春天迎来了这群姑娘?
春天与姑娘比美;姑娘同百花争艳。
此情!此景!天上?人间?
晨曦刚刚撕破夜雾,东方刚现出鱼肚白,姑娘们就跑到了这片废墟上,于是,全体解散,自由活劝。
搞舞蹈的,把腿搁在那些断瓦颓垣上,一起一伏地按压着。
唱戏的,跑到土坡后面小树旁咿——啊一的调嗓子。
话剧演员不时地打打远,念念绕口令。
电影演员正在耐心地给那些什么也不懂的业余演员讲解着,好学可爱的姑娘们正在虚心请教,频频点头。
古老残破的圆明园到处充满了春天的活力。
“你是哪儿来的?小胖子!”
“我是化工实验厂的!”
“哦!你就是那位吃汤圆时被看中的姑娘吧?”
“是的!”
“你喜欢这儿吗?”
“太喜欢了!我简直想都不敢想我能有这样的机会,跟我们工厂比起来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我的小姐妹们都非常羡慕我!”她兴奋得滔滔不绝。
“是呀,那你就更应该珍借!你现在看的只是演员美好的一面,到时戏出不来,你就该急得哭起来了。”
如饥似渴
这是一间会议室,同时又是电视间,还兼排练场。用功的姑娘们,当人们熟睡的时候也常常往这里跑,这又成了自习间。
吃完早餐,不用人喊,不需人叫,大家就手拿笔和本,齐刷刷地坐好了,有的还搬来了录音机,准备把老师讲的课一字不漏地录下来。
这样的课绝不会有谁迟到和无故缺席,因为大家都明白:只有我们这些“幸运儿”,才能听到这些花钱都请不来的老师讲课。
第—堂课,是红学家,编剧之一的周雷老师讲的“红学概论”。
“红楼梦艺术有多种多样,如:表演艺术,包括:音乐,舞蹈,戏曲,影视等;有造型艺术,包括:绘画,雕塑;有语言艺术:包括诗歌,散文。尤其这几年以《红楼梦》为题材的艺术形式就更加丰富多采,层出不穷了……”
“我的天!从前我只以为有越剧《红楼梦》一种呢!”坐我旁边的一位小姑娘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天问你看过《红楼梦》没有?你回答说,看过越剧《红楼梦》。”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瞪圆了眼睛仔细听讲。
课堂鸦雀无声,只有钢笔沙沙声和录音机发出的滋滋转动声。
晚饭后,我们几个人正要出去散步。
“有很多东西如行云流水,我们希望全剧丰富多彩,有赤,橙,黄,绿,青,蓝,紫,……”
周雷老师还在给谁补课?我顺着声音走进屋子,原来,是上午那位说只看过越剧《红楼梦》的小姑娘正在录音机旁整理笔记呢!
“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我知道的太少了,我比不上别人,你们都看过好几遍原著了,所以,我得少玩点儿,多学点儿。”
不应该再干扰这要求上进的姑娘了,几步追上了伙伴儿。
“五十四回前是走上坡路,是暖调子,是末世中的盛世,五十四回到八十回开始衰落,八十回以后是一败涂地……”
录音带里的声音在晚风中渐渐远去,变得模糊……
春雨滋润花朵
到今天止,《红学》课全部讲完了。
淅淅沥沥的春雨总也下个不停,今天没有什么安排,也没法走出屋子。
我把这段时间的笔记好好整理了一下。啊,收获真不小,得到了这么多丰富多彩,让人耳目一新的精神食粮。
有胡文彬老师讲的“国内外红学研究概况”;朱家谱老师讲的“《红楼梦》中的北方生活习俗”;邓云乡先生讲的“南方生活习俗”;周汝昌先生讲的“《红楼梦》原著的优与续书的劣”;王朝闻先生讲的“怎样正确理解《红楼梦》的角色”;李希凡先生讲的“《红楼梦》的历史背景”;编剧之一刘耕路老师讲的“《红楼梦》的诗词曲赋”;编剧之一周岭老师讲的“《红楼梦》的主要人物”。
“小王老师!你在干什么呢?”邓婕串门来了!
“我在整理笔记。怎么样?感觉如何?”我合上了笔记本。
“感觉良好,收获很大,听完课,心里有数多了。”她非常满足地回答。
“对了,请把周岭老师人物谈那部分笔记借给我。那天有点事,来晚了,没听全。”
“周岭老师这一课讲得挺不错,很生动,每个人物都有立体感。”
“是啊,以前我们对人物的认识都是概念化的,单一的,什么宝玉的呆,黛玉的痴,宝钗的冷,凤姐的辣等,真不知怎样去理解,更不知怎样去体现了。”
“比如说:有的书上说宝玉和黛玉是封建主义的反叛,袭人是小特务,宝钗是卫道士,这些到屏幕上该怎样去体现呢?’
“对?就象鲁迅先生说的,《红楼梦》没有完全的好人,完全的坏人,以前我恨透了王熙凤,认为她是地道的坏人,现在看来她也有她的不得已处,也有流眼泪的时候。”
“我现在有点喜欢王熙凤了,只怕我这个矮个子演不上了。”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在屋里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我知道她这几天想演王熙凤的愿望特别强烈。
“史湘云在螃蟹宴的那场戏分析得绝了。宝玉来回地忙,黛玉在钓鱼,宝钗在喂鱼,唯有史湘云这时看得出神。”我想换个话头。
“在海棠诗社时,史湘云来晚了,说下次再办诗社她作东,宝钗却往心里去了,她知道史湘云拿不出钱来作东,后来就是宝钗为她出钱办的螃蟹宴,宝钗这出戏里还是有点热情的。”
“以前咱们看书的时候看不出来这些,这一点拨,就应该这样去挖掘人物,将来在屏幕上才能更好的去体现。”
“看来你没拉下多少!笔记本就不给你送来了啊?!”邓婕说完就往外走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望着门外那连绵不断的细雨正在无声地滋润着那些刚刚种下的一株株玫瑰,我仿佛看到了那株株玫瑰枝头已经开出了绚丽多彩的花朵。
一首诗一幅画
一阵阵悠悠扬扬的古琴声伴随着习习晚风吹进了我们的房间。
是谁在抚琴低吟?我坐不住了,顺着琴声寻去……原来,是几个黛玉候选人在学琴。
夕阳下,余辉映红了圆明园的那小半边天。她们沐浴在洒满余辉的柳树下,头发都染成了桔红色,一个个光环就象舞台上的一束束激光在她们头上交错变换,太美了,就象一首诗,一幅画。
余辉洒在围墙上,在那没有关上圆洞门的空当里画出一个跟门一样大小的圆圈,只有这个圆圈是亮亮的,围墙后的阴影里凉快得很。
这几天,鬼怪的妙玉和惜春的候选人,居然找到了这么个好地方,搬来一张茶几,捧着围棋,摆好阵式后就煞有介事地对弈起来了。又是多有意境,多有味道的一幅画,一首诗。
会议室里,几个宝钗候选人围着一张大方桌,有的在研墨,有的在比划,有的在看帖,有的握着笔端端正正地写着,多么可爱,多么好学!就象一组气氛活跃的全景镜头。
另一个空房里,一伙人正在热烈地讨论什么叫小品,每个人都谈自己的构思,不时的哄堂大笑,一会又安静得出奇。最后,来了真的,拿起了“道具”,摆上“布景”,穿上“衣服”,说是在找人物感觉。
我在想,如果把这一个个,一组组的镜头剪接起来,这该是一出多么动人的《红楼梦》的戏中戏啊!
乐极生悲
今天是“五四”青年节,剧组在一间不大不小的会议室里举行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联欢会。
刚吃过晚饭,姑娘们都精心地打扮上了,就连平时几个被誉为“老太太”的夫人们也受了感染,从箱底里翻出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在嘴唇上抹上一层不易觉察的口红。
“第一个节目是:《红楼梦》里的小组、太太,丫头们常玩的一种游戏——击鼓传花!”
“好——!”大家欢呼雀跃
“先别激动,鼓声停止后,花在谁的手里谁也得表演节目,不许耍赖。”
鼓声不断,节目不断。
“袭人”拉起“贾瑞”唱了—段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
夏金桂和贾芸跳了一段舞蹈——梁祝化蝶。
平儿和柳湘莲唱了一段扬剧。
话剧演员和电影演员合做了一段《红》剧组人物模拟小品,每个被罚的人总要拉上一个做伴。
鼓重新响起,花在飞快传递……
鼓声嘎然止住,花落在了一位羞答答的姑娘手里。
“让她来段迪斯科,她跳得最出色!”
“我唱段京剧吧!我不想跳舞。”
“不行,今天就得看跳舞!”
她终了跳了起来,越跳越来劲儿,越跳越激烈,越跳越狂,越跳越野,真有点忘形了,跟平时文静的她判若两人,把性格的另一侧面来了个痛快淋漓的表演。
她原打算演黛玉,最终演了泼妇秋桐,悔恨极了!
“狡猾”的王导演也不应该在那次联欢会上还在观察人物,害得她一段迪斯科就定下了终身——嫁给了琏二爷做妄。
紧张的第一仗
这几天,大家都忙着准备第一轮的小品汇报。
以前十点钟就熄灯睡觉了,现在,随便你怎样催促也没人听了。
会议室里,饭厅内,空地上到处都是“贾府”的小姐、丫头、少爷在活动。
有的对角色把握不准而再次翻书琢磨,有的坐在那儿冥思苦想,有的嘴里念念有词地转来转去,有的围着老师们,希望他们再能给些启发。
接待工作最繁忙的要数周岭老师,他是红学家,又略识表演,最主要的是他的热心赐教,所以他屋子里招来了一拨又一拨,排着队等待他的辅导,有的还为轮不上而伤心流泪闹情绪呢!
周雷老师也不轻松,不厌其烦地给每个请教者掰开揉碎地讲得口干舌燥。
李老头是资格最老的电影演员,也跟看病的爱找老医生一样,他最受爱戴和信任。
其他老师当然也闲不住,除了准备自己的角色外,得给基础较差的人上“人之初”有时还得兼各种角色跟他们配戏。
汇报终于开始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这对许多人来讲都是第一次,不免紧张起来。
“让我定会儿神,你先来!”
“你摸摸,我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
尤二姐的扮演者(现在小有名气的影坛新星)在场上啰嗦,发颤,嘴唇都变紫了。
不管怎样,丑媳妇总算见了公婆。
经过筛选,人员少了一大半。
黛玉组只剩下两人,张蕾和陈晓旭,她们俩的气质,形象,表演都比较接近。
宝钗组的袁玫和郭霄珍都改成了袭人,只剩下成梅一个人了。
凤姐组的三位各有千秋,打了个平局,又齐头并进了。
等待判决
  
在餐厅里,制片人宣布:“一会儿在电视间看回放,七点半开始,过时不候!”
“你敢去看吗?”
“那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看恐怖片”
“说不定比恐怖片还要恐怖呢!”
“快吃饭吧,傻瓜们!反正看不看都是这么回事,别掩耳盗铃了。”
“就是,这角色,你看也得定,你不看也得定!”
虽说是不敢看,但都还是来了,真是座无虚席呀!
有的用手蒙着眼睛,不时地从手指缝里偷看。
有的一个劲地叹气:“完了,完了,我肯定难看死了。”
大家都在等待着判决!
几十个小品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我今天是怎么了?在她们议论的时候我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此时心里竟跟翻江倒海一样,一点睡意也没有,失眠的毛病又犯了。
数着窗外的一颗颗星星,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不知不觉天已变白了。
早餐时,一个个都象被传染了似的连着打哈欠。
“我昨晚上终于知道什么叫失眠了!”
“我也没睡好!”
“我一晚上都在翻身!”
我本以为昨晚就我一人这样呢!没想到这帮天真稚气的小姑娘比我还要操心。
谁演黛玉合适?
经过几个月的各方面的训练和几次的试戏小品,以至到昨天的录像,我们终于完成了“选美”的使命。
今天就要拿出一个准确的角色名单,不能让这帮孩子总这样提心吊胆了。
虽说不是人命关天,但却是关系到每个人的前途与命运。一时间静场,大家不知从何谈起。
由静场开始转向小声议论。
“别开小会好不好?咱们现在就从林黛玉开始谈,由谁扮演合适?”导演引导大家说。
“张蕾可以,感觉不错。”
“不行,显得小气,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再说她年纪较大,皮肤质感也差。”
“要说她,够美的,年龄上能不能在化妆上下下功夫?”
“我觉得陈晓旭比张蕾更理想!”
“我同意,晓旭比较全面,年轻,有诗人气质,但是——我也觉得她还不够美,鼻子大了些。”
“能不能让她去做做手术,把鼻子削掉点。”
“我也觉得晓旭差点,但如果非得在现有的演员当中产生黛工,也只能是她了。”一直闭着双眼的周老师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咱们不是还要去挑宝玉吗?可以顺便看看,有比晓旭好的,就带回来,没有,就用晓旭了。”
导演立刻赞同了:“对,先空着。不过咱们要找了一个比她好的,她又该往哪儿搁呢?”
“让她试试惜春吧!惜春弱小,发育不良,她比较合适。”
多灾多难的陈晓旭,你就耐心地等待吧!兴许你的运气还不错呢!
破格提拔
  
一开始谈到黛玉就搁浅了,只好再往下谈宝钗。
大家一致认为现在的宝钗一个也不合适。
的确,宝钗较为黛玉又更为难些,因为谁也说不清她有什么外部特征,她不像黛玉那么外在。
有人提出大胆建议,推翻所有宝钗候选人,让一直试紫鹃的张莉来演宝钗。
几乎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张莉是否嫩些?稚气些?她有那分量吗?”
“她有宝钗的气质,对什么总是合而不露的。”
“做什么事都很得体,很有点大智若愚的劲头。”
后来,都说了些什么?我一点也没听清,此刻我的脑子里正在闪回我们在成都见她时的一幕:
几个月前的一天,一个身穿绿军装的小女兵,虽说不是惊人的漂亮,但还是稚气可爱,她一直含笑地坐在一边,半天不说一句话。你若问起她什么,她不是“嗯”!就是“嗯”?睁着疑惑的大眼睛,天真之极!
看着她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样子,略显得有些发怵,我们当即就给她分了个“二木头”。
临近录像的头一个晚上,她告诉我们她明天上午要练功,七点半赶不到录像地点。
怎么办?到了这会儿我们也不知怎么办了,但又不能扔下她呀!她毕竟是我们相中的一个。
“你明天早上给团里打个电话,就说你倒霉了。”一位机灵的小姑娘出了个好主意。
“我刚倒霉完,他们会奇怪的。”她的脸红了,声音显得特别的小。
“那就说你妈妈病了,需你在家照顾”。机灵的小姑娘继续提议。
“那也不行,我也从来没有因为家里有事请过假。”她认真极了。
对这么个诚实可爱的孩子,我们总不能把她教坏了哇,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当导演同意她和邓婕进入“贾府”时,我们又立即到四川去给她们俩订合同。
夏老师找到她们团,团长问我们是怎样看上张莉的。
夏老师支吾了一下,说是在一次舞蹈演出中看上的。
“她跳舞的时候排第几个?”团长好象发现了什么。
坐在旁边的张莉赶紧从桌子底下伸出两个手指,夏老师迅速地瞥了一眼,说:“第二个!”
此刻张莉仍微笑着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
“你认识这位老师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怎么会认识呢?”
这孩子的“进步”真大,从容地说完后,脸一点也没红。
想到这儿,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了“宝钗扑蝶”一段。
当宝钗偷听小红和坠儿的悄悄话被发现后,她从容地说是在追赶黛玉来着。
顿时,张莉和宝钗溶为了一体,我觉得她这个生活中的活宝钗一定能演好戏里的宝钗。
意见相对统一了,都觉得她演紫鹃有点浪费,所以破格提拔,一下从紫鹃的丫头位置提到了宝钗的小姐位置。
这突如其来的喜事连她自己也没想到。
她们终于知道了忧愁
角色讨论,从上午八点开始,经过下午、晚上的三节时间的反复推敲,最后终于在深夜十二点,确定了一个四十多人的角色名单。
会议确定的角色是暂时保密的,谁知刚散会,就有人来报告说,“我们房间已经关灯谁觉了,可X××和×××一直没回来。”
“x x x一直在哭,怎么劝也不听!”
“x x x已经抽了大半盒烟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帮姑娘是怎么啦?”
领导临时决定:连夜去做做这些姑娘们的工作。
原来,她们已经知道了她们所扮演的角色。有的非常满意,有的觉得大材小用了,有的对演主角的有看法,有的怕丢人,有的还认为是某老师给自己穿小鞋……五花八门,什么想法都有,最可气可笑的是那两位跑到圆明园废墟里去的姑娘到现在还没回来。
哭声,闹声,埋怨声把宁静的圆明园夜晚搅得个鸡犬不宁。
不用问,在北京的人恐怕没有没去过圆明园的,但在深夜里去拜访“鬼魂”恐伯谁也没有这两位姑娘的胆子大。
风啸声象鬼嚎,那刷刷作响的草丛后头好似有人在哭,那些残缺不全的断壁狰狞模糊,任凭你给它们分配“角色”你把它想成什么,它就是什么,有的逼真得都叫你毛骨悚然。据说,当地的老乡夜里还常听见过洋鬼子的冲杀声呢!
“小陈!你在哪儿?”
“小李快出来吧!”
大家觉得这样喊喊会好些,既能让她们知道有人在找她们,又可以给自己壮壮胆,但每喊出一声,对面就好象有人也学着喊一声似的。
突然,一个录像的老师跑来让大伙回去,说那两位姑娘听见有人叫她们时就绕着小路回去了。
多么可气,可恨!真想每人给她们两巴掌!
有位姑娘堵在大门口,象一个干了错事怕妈妈生气的小孩,“老师!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把角色名单告诉她们后,她们就跑了!”说完,就哭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角色名单的?”
“是我偷听来的!”
“什么?偷听?你居然偷听?你都是怎么偷听的?”
“我是在上厕所的时候,在卫生间里听来的。”
我们居然忘了,这套间的隔音设备是如此的糟糕。
“红楼”结良缘
三年的时间,不算短了,足可以上完一次大学。
虽说三年的媳妇还不至于熬成婆,但三年的大姑娘有的已变成了小媳妇。
其中的一对新人,就是在剧组拍摄即将结束的时候,请大伙吃了喜糖。
当人们刚从全国各地来到圆明园的时候,我们的“柳湘莲”就已看中了“苦香菱”了。
但在当时不允许恋爱的剧组,他们只好埋藏起各自的情感。
人非草木,天天的耳鬓厮磨,不可能让他们老是保持沉默。
在一次小品练习中,柳湘莲毅然邀请了苦香菱给她配“尤三姐”,当“尤三姐”自刎倒地,柳湘莲悲痛扶起的时候,“尤三姐”的脸竟然刷地红了。
记得当时我还傻乎乎地说:“你的气质那么软,试‘尤三姐’是很不合适的,你看,在不该脸红的时候,你却红了脸。”她却红了脸,低头轻声回答:“他说,他心目中的尤三姐就是我这样的。”于是,大家便明白了并默许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在几年的剧组生活中,朝夕相处,互相促进,互相帮助,不但没有影响拍戏任务,还利用拍摄之余双双到道具组帮忙。
领导也破例认可了。
当了新娘子的“苦香菱”对我们说,“柳公子”虽不是富家子弟,但他豪爽、钟情,只爱“尤三姐”一人,比薛播、琏二爷、宝二爷都好!
愿他们的“红楼”恋情能永远引起他们美好的回忆。
愿他们俩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红楼”出新人
整个戏已拍了一半多了,那种初上屏幕的兴奋和新奇感早已不复存在。
演员多,周期长,戏分散,是这个戏的特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少人对这种生活已经开始厌倦了。
有几个姑娘开始寻找新的生活乐趣,社会上爱钻空子的人出把手伸到了剧组,拉走了一些心甘情愿的姑娘,经常出入在大饭店、小酒吧,有的还影响了拍摄,在这种时候,剧组总是果断地做出决定:劝其离组,另找替身。
不过,有相当一部分姑娘却利用了这段时间进行自习,不断地充实和提高自己,寻找自我存在的价值。
有攻外语的。秦可卿的扮演者张蕾在这段时间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终于在拍完她的戏之后到美国留学去了。
在那儿她依然眷恋着《红楼梦》剧组。在一次勤工俭学的拍卖活动中,她别出心裁,买了几尺料子自已缝了一身戏装,用假发梳起个“秦可卿”头,还摆了许多剧照,一时间竟招揽来一大批顾客,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成为了一名引入注目的中国留学生。
她给剧组来信说,希望剧组能有人到美国去,她一定充当热心的“向导”。
有攻读文学的。莺儿的扮演者今年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十月初,她身佩校徽,高兴地回剧组参加联欢会。
大伙儿跟她开玩笑说:“导演同志,导演的时候给咱们一个角色吧!”
“宝钗”今年也考上了上海戏剧学院,但她另有打算,没有入学,据她自己说:只想检查一下自己的实力。”
还有一位“须眉”——风流多情的“琏二爷”,居然“改邪归正”,中了状元,也成为了上海戏剧学院的大学生。
还有没考上的奋起直追者,决心来年与那些高年级学生——早走一步的哥儿们,姐儿们在校园里重逢相会。
有不少人又在别的剧组接了片子,在进一步地发挥自己的表演才能。
《红楼梦》剧组造就了一批有用的新人。
没有不散的筵席
室外,一阵秋风卷起—阵落叶,扑打在玻璃门上,然后又无声地落回地面……
室内,剧组告别筵席正在举行。今天,不象往常那样让领导强行规定,按主、次要演员分桌进餐,而是,自由组合谁愿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气氛是那么融洽和谐。
人们频频举杯,都极力做出高兴的样子。热情的寒暄,大声的招呼,但能感到,此刻,在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有一股离别之苦。
这是最后一道菜了,还有一道汤,这顿“筵席”就要散了。
突然,人们好象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地站了起来,这头的人走到那头,那头的走到了这头,整个长方形餐桌四围人来人往,大家都抓紧时间争取跟所有合作过的人碰上一下杯,然后点点头又匆匆离去。
贾母,王夫人端着杯子走了过来,欲言又止,却闭上了眼睛,有的抬起头久久地望着天花板,有的再也忍不住了,默默地趴在桌子上,有的把头埋在手里,肩膀微微地抽动。女人们在一起时就怕这样,一个人流泪,全都会被传染得眼圈发红……
那些“老爷”“少爷”“小厮们”仍在无声地饮酒,抽烟。
我来到王导身边,强忍悲切说:“导演,我什么也不说了,我谢谢您!”
“我也谢谢你!”他强行带着微笑。
“我想写写剧组的事!”
“写吧,值得写,写写你怎么受气。”
“不,受气是免不了的,没有气受,也就没有益受,美好的毕竟多过那些不美好的……”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匆匆地回到坐位上,取出眼镜惴惴地戴上……
漫步在长安街上,阵阵秋风吹过,缕缕头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我抬起头来,此时北京的万家灯火勾划出那参差不齐的楼房的轮廓。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这场“筵席”散了,终于散了,真的散了!真可谓“千里搭帐篷,没有不散的筵席”呀!
筵席散了,然而却不是“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三年多的时间,我们毕竟给观众留下了一部作品,尽管它不是那么完美,但却渗透了全剧人员的心血和汗水!
长安街旁的华灯威严伫立着,一条宽广的道路一直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1986车11月8日于北京
二、 “宝玉”日记
欧阳奋强(饰贾宝玉)
午夜敲响导演的房门
×月×日
从康莉家回来,夜已很深了。
爸爸、妈妈、妹妹已经安睡。我轻轻地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看见茶杯下压了一张纸条:
欧阳: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的导演王扶林想见你。明天上午十点到锦江宾馆来,我在门口等你。
邓婕
看完这张纸条,我惊呆了,感到不知所措。明天早上八点我将要跟《女炊事班长》剧组到崇庆县去拍外景。怎么办?这张纸条充满了吸引。
干脆,现在就去。我看了看表,已近午夜。
成都的仲夏之夜,凉风送爽。我骑上自行车,急急忙忙地奔到人民南路锦江河畔的锦江宾馆出示了工作证,门卫让我接一个电话上楼。
“喂,我找《红楼梦》剧组的王扶林同志。”
“我就是。”听筒里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欧阳奋强,听说您要见我。”
“奥,快请上来。”
我心里不由得有点紧张。
敲开了405室的门,一位脸庞瘦削,个儿不高但显得精干的老头自我介绍道:“我就是王扶林。”房里坐着的其他两个人也迎了上来。身材魁梧的叫周岭,是编剧之一;另一个象拳击运动员身材的是搞摄像的,叫李跃宗。
面对这三个人,我有一种敬畏的心情,他们可是轰动全国的大型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剧组的核心人物呀!
我说明了深夜冒访的缘故,他们深为谅解。王扶林导演简要地介绍了情况,“其他角色现在都定了。成都有省川剧院的邓婕和战旗歌舞团的张莉,分别扮演王熙风和薛宝钗。但是,贾宝玉这个角色还没找到,据张玉屏(中国铁路文工团青年演员)推荐,你比较合适,这次我们来四川选外景,就想见见你。”
“张王屏在你们组?”我惊喜起来,在湖南潇湘厂拍《虹》时,她在影片中扮演我的姐姐。
王导演又说:“还有几个组到别的城市选宝玉去了!”
我用余光感觉到那个叫周岭的和拳击运动员似的摄像师,在一个劲地瞄准我身上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居然穿了一件背心,一条又肥又短的军裤和拖鞋就跑来了。
王导演询问了很多别的情况。从我的出身、年龄、哪年上学、哪年毕业、拍过什么戏,以及演过哪些角色、兄妹几个、看过几遍《红楼梦》,等等,大有查户口的架式。
“我们7月25日在北京南菜园大观园筹建处试一次镜头,从几千封毛遂自荐的信中选出一些较好的来试。你有空来参加吗?”王导演爱抚地看着我说。
“现在需要看一下我的表演吗?”其实,我最怕表演无实物小品,我硬着头皮,提心吊胆地问道。
“现在不用看了,”王导演果断地说:“你自己准备一个片段,回头看看你在镜头里适不适合演贾宝玉。”
“我七月份在外景地拍戏,时间很紧……”
“那就坐飞机吧,剧组给报销。”
当我告别王导演,走出门时,王导演又追了出来,切切地叮咛道:“欧阳,你一定要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思绪繁杂地驱车回家,已是凌晨一点。
万封自荐信飞到剧组
×月×日
三叉机发出轰鸣,我被带上了蓝天,整个心似梦一般。无云的晴空,象望不到边际的大海。转眼之间,飞机穿进了云层。绚丽多姿的云朵宛如一簇丰硕的棉花团,又似洁白的雪花, 美极了!
我望着机窗外,却无心欣赏奇妙的天庭美景,萦绕在脑海中的纷乱念头又悄悄浮现出来。作为一个演员,如果能在这部举世闻名的我国古典名著里扮演主角,确实是令人欣喜的事。可是,我能试上贾宝玉吗?全国各地的青年演员从气质、形象比我更适合角色的一定多如牛毛,我算什么呢?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我劝慰着自己,想开一些吧!反正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成都“土老冒”还没去过首都,对北京无限地向往,借此机会,游览一番,不也挺好吗?这样一想,思想也就轻松多了。
×月×日
两天来,我顶着烈日,兴趣十足地饱览了首都风光。北海、故宫、颐和园都已亲临其境。
晚上从王府井坐车回到旅馆,疲乏地推开门。房间里又住进两个来京试宝玉的青年人:面目清秀的一个来自南京,另一个酷似西洋人的是上海来的。南京来客自我感觉不错,那自信的神态对试上宝玉颇有几分把握。我天生就缺少自信感。
想到过两天就要试宝玉了,确也该好好地准备准备,这才连夜翻开了连环画《红楼梦》。
×月×日
今天路过导演室,发现里面堆了上万封信,占据了房子的近一半空间。导演的几个助手专心地查阅着每一封信,忙得不亦乐乎。
我带着好奇心,走了进去。
副导演孙桂贞说:“这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毛遂自荐者,他们各行各业都有,其中想来演宝玉的就足有好几千。我们从寄来的照片里挑选出一批来试镜头。”
毛遂自荐的信几乎每个剧组都会收到,但是,上万封信飞到同一个剧组,还是首屈一指的。我不觉惊叹!
应试——“宝黛读西厢”
×月×日
早晨起来,窗外飘着雨丝,空气清新而凉爽。
我和搞化妆的郑大姐早早地来到了试镜头的现场——大观园修建处。不一会儿,筛选出来试宝玉的二十四个小伙子都陆续来了。他们多半着装时髦,衣冠楚楚,凉皮鞋的后跟足有七公分高。和他们相比,我显然大为逊色。上身随便套了一件皱巴巴的背心,下穿短球裤,脚上一双拖鞋。剧组的一位女同志问我:“你就这样来的阿?”
我点点头,感到十二分的意外,心想这是选演员,又不是竞选美男子,何必在穿着上下功夫呢?
导演、摄像、编剧、制片主任等剧组首脑人物一一到齐之后,试镜头就开始了。
试镜头、演片断。我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昨晚酝酿的一点感觉,现在已全无,脑子里空荡荡的,紧张之感不由加剧。
郑姐在我脸上精心修饰之后,带上头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象镜子里映现出的清秀、俊气的面庞不是我的,我不认识自己了!换上了古代的长袍,站在穿衣镜面前,久久地凝视着镜子里的我,心里似乎很充实。我意识到,我要找的那个“感觉”出来了。我一阵欣喜,好比一个战士即将参加一场重大的战斗我有一种临战之感。
我透过窗口,偷看室内的一个个对手演的宝玉片断,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难得的自信心。当叫我的名字时,紧张之感已荡然无存,我轻松自如地走到了水银灯下。
“预备——开始!”
我表演的片段是“宝黛读西厢”。张玉屏前来助战,帮我配黛玉。我俩配合得十二分地默契,顺利地演完了这段戏。尔后,又给我翻来复去地拍了生活录像和很多照片。我悄悄地看了一眼王导演,他脸上的笑容仿佛组成了两个字:“满意。”
在现场吃午饭的时候,剧组的同志们对我很热情.我似乎已经正式地成了他们中的一分子。
王导演把我叫了过去,问道:“《女炊事班长》那个戏什么时候能拍完?”
“也许……快了,再有个把星期吧。”我尽量把时间说得短一些。
从试镜头现场出来,张玉屏问我:“怎么样?”
我说:“如果今天我试不上,其他的宝玉都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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