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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长城[作者:王纪卿]

_12 王纪卿(现代)
  徐宝和率领第八大队最先到达伪军骑兵连营房。伪军哨兵向冲锋队开枪,成了抗联部队发起全面冲锋的号角。冲锋队员手持早已准备好的两条毛毯,往铁丝网上一搭,后边的战士紧跟着冲入院内。伪军骑兵连的官兵躺在炕上就成了俘虏。
  经过九十分钟战斗,王明贵支队缴了伪军的枪,打死打伤六名日军,俘虏了二十多名日本工程技术人员。日军的铁路供应总站,变成了王明贵支队的物资补给站。每个战士装备了两匹战马、全新的军大衣、棉衣、皮鞋、皮帽、皮手套和两条毛毯。他们将分给群众以后剩下无法带走的物资付之一炬,使霍龙门变成了“火龙门”。
  1939年秋天,日军严重破坏了松花江下游的抗日游击区,又将进攻矛头指向东南满地区的抗联第一路军。关东军成立了“联合讨伐”司令部,集中了日伪军警宪特共七千五百多人,大规模进攻抗联部队。日军把杨靖宇视为眼中钉,成立了四支“专对杨靖宇的部队”。
  为了抓住杨靖宇,这些部队个个使出了看家的本事。他们先是按区域在飞机配合下,采取“陆空呼应”、“踩踏战法”,进行联合“围剿”,继而打破区域界限,只要一发现杨靖宇的部队,便穷追不舍,以所谓“狗蝇子战术”死死叮住,越区追赶。
  日伪军的这些损招,使杨靖宇的部队陷入了困境。
  杨靖宇在1940年初率部回到蒙江县。为了筹集给养,袭击了日军的重要据点龙泉镇。这次袭击取得了战果,但暴露了行踪。日伪调来大部队,在蒙江境内到处张罗布网,决心一举消灭杨靖宇。
  杨靖宇的部队改变集中兵力夺取衣食的计划,化整为零,采取了一系列迷惑敌军的措施,日伪军一时无法确定杨靖宇的准确去向。
  1月21日,部队在蒙江县马家东南方密林地区与日军“讨伐队”作战,警卫旅第一团参谋丁守龙负伤被俘,然后叛变。他是知道杨靖宇行踪的。
  日军按照丁守龙提供的情报,一次又一次把搜捕的大网准确地撒到杨靖宇所在的小部队头上。杨靖宇带着小部队左突右冲,总是冲不出包围圈。这时候,部队里又有一个张秀凤叛变。杨靖宇带着十五名战士,被张秀凤带走七个,只剩下七名,一个脚肿,一个有病。
  日伪军对这几名抗联军人紧紧追杀,杨靖宇身边只剩下两人,被日军封锁在伐木场附近的山中。三名军人面临着饿死的危险,两个警卫员冒险下山买粮,牺牲在日军枪口下。日军从他们的遗体上搜到杨靖宇的印章,估计他就在附近山上,于是加紧封锁各条道路。
  杨靖宇孤独地熬过了饥寒交迫的五天。为了生存和战斗,他孤身下山买粮,走到三道崴子路边,碰到几个打柴人,便请他们代买粮食和棉鞋。这几人中,有一个是伪满的牌长,回到村里就向日军告密。“讨伐”队迅速开到,将筋疲力尽的杨靖宇包围在一片小树林里。日军逐步逼近到五十米处,喊话劝降。杨靖宇一声不吭,双枪射击,连续打倒五名日军,“讨伐”队一死四伤。日军知道已经没有指望活捉杨靖宇,就猛烈开火,杨靖宇左腕中弹,手枪落地,右手的驳壳枪还在射击。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胸部,他倒在地上,壮烈牺牲。
  日军估算,杨靖宇饥饿已有半个月,完全断粮至少在五天以上,在零下二十摄氏度的山林,没有房屋可以御寒,坚持活下来了,简直不可思议。他们将杨靖宇的遗体送到县医院解剖,切开肠胃,看到的只是草根和棉絮。在场的中国护士禁不住流下热泪,日本军官则狠狠地说:“算他是支那的一条好汉!”
  日本关东军将杨靖宇的头颅切下,送到伪满的“新京”长春保存,同时在杨靖宇殉难处举行了一个祭奠仪式,将遗体下葬,以这位中国将领的顽强为榜样,训戒自己的部属。 
  长春解放后,泡在药液中的英雄头颅被找到,脸上冻伤的痕迹还清晰可见。人们用他的头颅制作了塑像的印模,然后将头颅与躯体合葬在通化烈士陵园。
  杨靖宇牺牲后,抗联第一路军的重担全落到魏拯民身上。但是,久病的魏拯民已经难以胜任率军到处转战的重任。中共党组织决定,把他送到吉林省桦甸县夹皮沟的牡丹岭密营养病。
  密营的生活极其艰苦。秋天,日伪“讨伐”最为频繁。密营里古木参天,浓林密布,不见天日,遇上下雨天,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没过多久,魏拯民就患上了严重的皮肤病。
  入冬后,气温降到零下四十多度,他们却不敢生火取暖,只要一生火,日军飞机就会发现地面冒出的烟,便会出动部队或用大炮轰击。
  密营里,人们还受到饥饿的威胁。他们不得不经常冒险去打猎。魏拯民的警卫员黄正爱,在与黑熊搏斗时牺牲。1941年3月8日黎明前,魏拯民从昏迷中醒来,吃力地把一包文件交给身边的通讯员,再三叮嘱他一定要交给党组织,转给党中央,然后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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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团大战:“挖心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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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团大战,日军体验最深,称之为“挖心战”。
  毛泽东在1940年初写完了著名的《新民主主义论》。文章驳斥了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叫嚣,回答了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系统地提出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社会的理论。
  从1939年年底,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毛泽东在1940年1月中旬提出:“我们要吃团结饭,不要吃磨擦饭,吃了磨擦饭肚子痛,要死人,还要亡国的。”“磨擦要同日本帝国主义磨擦,将它磨入海里去,不要在自己内窝子磨擦。”
  但是,国民党顽固派不听劝阻,继续制造中国人之间的磨擦。就在同一个月下旬,石友三的国民党部队在冀南地区先后将八路军东进纵队两个连包围缴械,并准备夺占冀南抗日根据地。
  2月3日,毛泽东致电八路军总部和第一二九师,指出:对石友三采取争取方针已不适用,应在其向我出击时坚决消灭之。八路军总部决定集中二十五个团的兵力,统由宋任穷和程子华指挥,寻歼石友三部。
  战斗原定2月11日打响,但发现石友三于9日秘密南逃,八路军提前发起追歼,当天就歼灭石友三顽军两个团,并将主力包围在威县东南地区。石友三的主力连日被围,伤亡惨重,于15日夜向西突围。八路军以六个团兵力在两侧平行追击,继续杀伤顽军。日军出动三千多人推进到广平和邱县之间,接应石友三,向八路军进攻。石友三部乘机从大名和临漳之间渡过漳河,八路军停止追击。
  这一仗,共歼石友三顽军两千多人,击溃七千多人,稳定了山东西部和河北南部的局势。
  同一个月,蒋介石命令石友三和朱怀冰等人的部队再次进攻太行南部和冀南地区,同时命令黄河以南的两个军迅速北进,协同夺取这两个地区。八路军总部赶在黄河以南国民党军北渡黄河之前,命令宋任穷和程子华率部再次痛击石友三。
  3月4日凌晨1点,来自冀中、冀南和冀鲁豫的各路八路军部队,发起卫东战役,击溃石友三顽军一个团,俘虏八百多人。6日,顽军分几路南逃,11日退到民权以东地区。八路军共歼灭顽军三千六百多人,全部恢复了卫河以东地区,在十一个县建立了抗日民主政权。
  与此同时,八路军总部派刘伯承师打击国民党第九十七军军长朱怀冰的顽军,保卫太行山南侧。朱怀冰自不量力,对八路军的态度非常蛮横。他的部队在2月18日突然袭击冀南磁县八路军驻地,杀害一百多名八路军官兵。他还胆敢跑到八路军总部,要朱德把河北让给他。他威胁道:“究竟是让还是打?”朱德回答:“我们建立根据地是为了抗日,为什么让?再说,大革命时期我们让过一回,让坏了。现在我们有八路军,我们的领袖是毛泽东,不是陈独秀,为什么还要让!”朱怀冰扬言要打,朱德说:“你要晓得,我们改编为八路军以来,没有打过内战。但是你要打,我们一点也不怕。”
  朱怀冰很快就懂得了朱德这番话的分量。刘伯承和邓小平在3月5日集中十三个团的兵力,集中打击古台、前后牧羊池、南王庄和青碗等地的朱怀冰顽军。6日,又向两岔口和贾壁等地的顽军主力夹攻,朱怀冰遗弃辎重及后方机关,率部向林县溃逃,八路军随后追击。7日9点钟,八路军一个团插到东南岗地区,阻滞顽军南逃。8日4点钟,八路军在姚村以东截住顽军主力一部,歼敌三千多人。朱怀冰最后只剩两千多人,逃入修武境内。
  磁武涉林战役,八路军歼灭顽军一万多人,朱怀冰失去了威胁八路军的本钱。卫立煌赶紧出面请求八路军停止进攻。双方议定,以临屯公路和长治、平顺、磁县一线为界,南面为国民党军队防区,北面为八路军防区。国民党顽固派的第一次反共高潮被彻底打退。
  蒋介石在黄河以北八路军这边吃了亏,下决心要在长江以南新四军那边找回便宜。这是后话。
  1940年2月,罗荣桓与陈光打算创立以抱犊崮为中心的鲁南抗日根据地,近期目标是攻占费县西部的白彦乡,经营天宝山,争取与泰西山区和沂蒙山区打通联络,将一部分主力留在冀鲁边区坚持斗争。白彦是抱犊崮与天宝山之间的重要交通枢纽,从山东南部前往沂蒙山区,必须经过白彦乡,因此攻占白彦是第一一五师实现这个作战方案的关键。
  但是攻占白彦并非易事。白彦乡有个大恶霸地主,名叫孙鹤龄,有钱有势,还有自己的武装,在庄园周围建有炮楼,当地人把白彦称为“祝家庄”,孙鹤龄自然就是“庄主”,他儿子孙益庚是乡长。
  第一一五师早就派人争取孙鹤龄一道抗日,但孙氏父子断然拒绝。他们勾结日伪,强迫周围几十个村庄组织反动民团,阻塞交通,不许八路军发展根据地。
  春节前的一天,第六八六团团长张仁初接到通知,飞马赶到师部。陈光把他带到作战室,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黑点说:“张仁初,有任务了,师部决定让你们团去拔个钉子。”张仁初趋前一看,那个小黑点正是张仁初眼中的钉子白彦。
  张仁初是湖北黄安人,是经历过长征磨练的军官。他念书不多,却身经百战,打起仗来,眼珠一瞪,便勇猛冲杀。张仁初能打下白彦,罗荣桓和陈光毫不怀疑。只是八路军夺了白彦,日伪决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反复争夺,张仁初必须做好准备。陈光给张仁初讲了任务,罗荣桓又叮嘱道:“这可是个咽喉之地,敌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我们拔掉了,敌人还可能再钉上,要准备与敌人反复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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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团大战:“挖心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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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仁初点点头,表示知道战斗的复杂性。
  “打下白彦后,”罗荣桓右手来回一划,接着说,“要立即把敌人留下的工事毁掉,迅速把群众发动起来。发动群众,是我们在白彦立足的关键。”
  “明白。”张仁初懂得,坚固的工事对于八路军并无多大好处,让日伪占据了反而是麻烦。八路军的铜墙铁壁是民众,而不是工事。
  为了解除张仁初的后顾之忧,陈光又说:“我们已经命令梁兴初部在郯城、码头镇一带牵制南面的敌人。另外,苏鲁豫支队的胡田大队,也从陇海路南开过来了,再加上特务团,都要配合你们作战,还要通知孔昭同部在北面策应。我们在兵力上占绝对优势,你尽管放心地打。”陈光所说的胡田大队,是由胡炳云和田维扬指挥的队伍。
  张仁初向两位首长敬礼告辞,回去准备作战。
  2月13日,农历正月初六,天下着鹅毛大雪,大炉镇西面的抱犊崮戴上了一顶白帽。大雪纷纷扬扬,罗荣桓和陈光带领师部出发。师部是白天走的,张仁初团走得早,前一晚就出发了。
  雪夜是发动奇袭的好时机。第一一五师过完春节就打白彦,日伪军没有防备,进攻十分顺利。正月初九,张仁初团第一次攻下白彦,孙氏父子下落不明。后来才知道,他们攻打白彦的前几天,原东北军霍守义师憎恨孙鹤龄父子当汉奸,勾结红枪会打死他们的伤员,在大年三十发动突袭,将孙氏父子活捉处决了。
  张仁初团攻下白彦后,打开孙鹤龄的粮仓,把粮食分给群众。那些把附近的树皮都剥光当粮充饥的贫苦百姓,手捧分到的口粮,眼里闪着感激的泪花。八路军拆毁了孙鹤龄经营几十年的碉堡寨墙。3月4日,罗荣桓来到白彦检阅部队,对大家说:“我们占了白彦,就像掐住了敌人的脖子,敌人是不会甘心的,现在他们肯定正在拼凑兵力,要夺回白彦。我们不能在这里和敌人死拼,要撤出去打。经过反复争夺之后,白彦终归会回到我们手里的。”
  果然,过了三天,驻邹县的日军一百多人向白彦扑来。小股日军只是过来试探,第一一五师特务团打它一个伏击,他们就缩回去了。
  12日,日伪军调集七百多人向白彦合击。八路军主动撤离白彦,在白彦两侧的山地里抗击来犯的日伪军。敌军艰难地占据了白彦,得到的是一座空镇,要修工事,抓不到民夫;要吃饭,找不到粮食;要喝水,井被封了。
  当晚,张仁初团一部又攻打白彦。日伪军无险可守,只得撤退。
  19日,日伪军拼凑两千多人,分为两路,东西对进,在白彦外围与八路军激战两天,再度占领白彦。当晚,第一一五师又借助夜色掩护攻进白彦,与日伪军展开白刃肉搏。日军支持不住,施放了一阵毒气,逃之夭夭。
  日军施放的毒气,没给八路军造成伤亡。第一一五师在战前进行过防化训练。这支由“泥腿子”武装起来的军队,掌握了防化技能,是十分先进的。1939年,抗大第五期特科防化队的部分毕业学员,分配到第一一五师普及防化训练。部队受训不久就派上了用场。参加白彦战斗的部队,尝到了防化训练的甜头。
  在连续十四昼夜的三次白彦争夺战中,第一一五师共歼灭日伪军八百多人,缴获长短枪三百多支。日军三败白彦,从此不再问津。
  白彦战斗的胜利使鲁南山区军民为之振奋。在赶来慰问的老百姓中,有位开明士绅说:“开始我见到你们拆毁工事,还认为你们不敢与日军打,现在才知道,这是好计谋啊!”
  打仗当然要靠计谋。八路军武器装备大大落后于对手,要想战胜日军,必须在谋略上胜人一筹。
  日军在白彦连吃败仗,极为恼火。鲁南抗日根据地形成,严重威胁着津浦、胶济和陇海三大交通线。4月14日起,日本第十二军决定动用重兵,围攻第一一五师主力。日军出动井出铁藏第三十二师团、田中久一第二十一师团和两个混成旅团各一部,共八千多人,分多路向抱犊崮山区进行大规模的合围和梳篦式“扫荡”。
  日军变换战术,先“扫荡”边缘地区,建立据点,步步为营,向根据地中心推进。针对日军的策略,第一一五师在内线与外线结合作战,师部率领特务团和地方武装在内线牵制日军,主力转移到外线作战。内线部队灵活穿插,和日军周旋,在大炉以西和日军作战。外线主力从21日起到30日止,在崮口山区、费县西北、峄县西南和驼山等地大战日军,歼灭日军五百六十多人,迫使日军在5月上旬结束“扫荡”。第一一五师在三十多次作战中,毙伤日伪军二千二百多人,随后向天宝山等地发展。到这年底,开辟了鲁西抗日根据地,打通了与鲁中、湖西和鲁西的联系。
  冀中是1940年日军“扫荡”的重点。2月和3月,日军两次寻歼冀中八路军主力落空。4月上旬,多田骏调集富永信政第二十七师团、饭沼守第一一○师团和谷川美代次独立混成第十五旅团各一部及伪军,总共三万多人,分几路对冀中全面“扫荡”。
  八路军冀中军区部队避开日军的锋芒,选择有利时机打伏击。4月23日,第十军分区部队在平景一带设伏,歼灭进犯固安、新城和永清的敌军一百多名。28日,该敌南返,又遭到第十军分区军民的袭扰,被迫于5月底撤回平汉和津浦铁路沿线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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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团大战:“挖心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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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第四军分区和第三军分区部队也在潴龙河与子牙河地区袭击日军“讨伐”队。4月16日,第四军分区一部在王力地区歼敌三百多人。25日,日军派一千多人合击驻白塔的八路军第三十团,全团官兵激战一整天,歼敌两百多人,跳出合围圈。随后,第四军分区军民作战十多次,歼敌六百多人,迫使日军于5月下旬撤回原防。第三军分区在子牙河地区作战二十多次,歼敌七百多人,攻克九处据点,迫使敌军在5月下旬撤回原防。至此,日军的全面“扫荡”被粉碎。
  5月份,刘伯承和邓小平指挥八路军破击白晋铁路沿线的日军据点。第三八五旅旅长陈锡联奉命攻克白晋线上的重镇南关。
  在山西省武乡、祁县和平遥三个县交界的峡谷里,白晋铁路从南到北通过南关镇。日军在这里驻有两百人的加强中队,还有伪军两百人。镇口有两座坚固的堡垒,沿街的房屋经过改造,设有密集的火力点,地下还有地道相通。
  陈锡联带着团、营干部,化装侦察了敌情和地形,命令第七六九团用“腹地开花”和内外结合的打法攻克南关。
  5月5日,在夜色掩护下,第三营首先潜入南关,一直摸到镇内的大街上,才被敌军发觉。战士们猛烈开火,镇外的第一营和第二营也发起攻击。第三营沿大街和敌军逐屋争夺,渐渐把敌军压到日军司令部的一所房内。第二营从碉堡夹道中冲入镇内,会同第三营攻克日军司令部。第二天清晨,战斗结束,除少数日军从地道逃走,日军中队长峰正荣以下大部分被歼。与此同时,白晋破击战正式开始,经一日两夜,破坏铁路几十公里、大小桥梁五十多座。
  同一个月,八路军鲁南军区决定将1939年冬天成立的活跃在鲁南敌后铁路线上的抗日武装,正式编成八路军铁道游击队。6月,又扩编成大队。洪振海任队长,杜季伟任政治委员,王志胜任副队长。下辖四个队,每队十多人。成员主要是枣庄地区的矿工和铁路工人。
  铁道游击队以微山湖为中心,活跃在津浦铁路、临枣铁路和台枣铁路三条铁道线上,打票车,劫货车,截击军车,扒铁轨,炸桥梁,破坏日军的铁路运输。他们还担负新四军过往人员的掩护任务,维系着从山东通往华中的重要通道。当年的铁道游击队员刘知侠,后来写作了一部小说《铁道游击队》,生动地再现了这段战斗历史。
  7月份,鲁南军区要求铁道游击队设法搞资金,解决部队的困难。几位队领导一商量,决定打日军的票车。他们找到跑连云港的伪车队长,问到了日军票车的运行规律:每星期六,铁路沿途各站都通过这辆车向济南交钱。于是,他们派人化装侦察,摸清了日伪军押车的情况。队领导选出十二名作战勇敢的队员作为先遣队,先潜入列车上侦察情况,选择目标,稳住敌人;王志胜带二十名精干短枪队员在预定地点设伏;洪振海和曹得清负责干掉司机,掌握火车头。
  到了星期六,铁道游击队开始行动。先期上车的队员们盯上了各自的目标,列车过了枣庄站,洪振海和曹得清就跃上火车头,打死一名司机,把另一名司机捆起来,自己驾着火车行进。列车一到预定伏击点,猛一刹闸,车速放慢,王志胜带领队员爬上车,与车上的先遣队配合,全歼押车的二十多名日军。随后,他们来到最后一节车厢,将装钱的袋子一一抛下。这次行动共得款八万多元,缴获短枪八支、长枪十二支、手炮一门和机枪一挺。铁道游击队无一伤亡。
  铁道游击队打完票车还不过瘾,决心再打枣庄的洋行。他们在8月的一天开始行动。洋行戒备森严,王志胜却有办法让洋行的日本三掌柜金山陪着他对洋行进行了侦察。他回队后介绍了情况,大家决定当天就行动。晚上10点钟,王志胜带领三十二名队员来到洋行附近,不碰墙上的电网,在墙上打洞。凌晨4点,墙才钻透。进去的人分为四个小组,各奔预定的目标,将四个房间的日军全部干掉。这次行动杀死十三名日军和一名翻译,缴获长短枪六支、手表和怀表一百多块。
  冀中地区经过了春季的反“扫荡”,便进入麦收季节。冀中军民准备保卫麦收,破坏交通,封锁据点,袭击抢粮的日军。
  5月下旬,衡水和安家村的敌军四出骚扰,威胁麦收。30日,马本斋派一个中队袭击安家村据点,其余部队埋伏在路边袭击去安家村增援的日伪军。中午,衡水据点出动援敌三百多人,走到康庄以北,回民支队将他们全部歼灭,缴获了加农炮和掷弹筒等武器,仅“三八大盖”就够装备两个连。
  6月6日,马本斋得到情报:五百多名日伪军将于上午9点向永清东北的张庄进犯,企图围歼掩护群众麦收的八路军特务大队。回民支队迅速抢占张庄有利地形,等待这支敌军到来。上午11点,日伪军来到张庄附近。回民支队和特务大队据险抗击,歼灭日伪军近百人,挫败了他们的企图。从6月1日到25日,冀中军民保卫麦收作战四十多次,歼灭日军五百多人,伪军三百多人。
  八路军第一二○师在1940年2月接到总部命令,从晋察冀边区返回晋西北。不久,遇到两万名日军“扫荡”。贺龙决定,先集中兵力歼灭进犯日军的一部,再分散游击,迫使日军撤退,然后集中兵力再在运动中歼灭日军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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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团大战:“挖心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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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7日,贺龙师反“扫荡”第一阶段作战开始。日军多路向岚县和文水县西北的双龙镇、对久镇地区合击,贺龙指挥部队及时跳出合围圈。17日早晨,第三五八旅第四团在曹家掌与日军遭遇,第七一六团随即赶到,到中午完成对日军的包围。下午5点,八路军发起总攻,歼灭大部分日军。18日,日军增援部队出动。八路军在第二天歼灭大部分残敌后,及时转移。这次战斗歼灭日军五百多人。
  20日起,日军分几路向根据地内推进,贺龙师转入第二阶段作战。各部队绕到日军侧翼和后方,伏击袭扰日军,使他们无法在根据地立足,于26日开始撤退。
  7月2日,日军从东、西、南三面合围兴县,驻在这里的第一二○师领导机关和第三五八旅迅速转移,并适时回师,伏击从兴县向东撤退的日军。4日上午,贺龙师两个团猛攻推进到会阳崖地区的日军,歼灭日军七百多名。6日,对晋西北根据地“扫荡”的日军全部撤退。
  这次反“扫荡”,前后作战二百五十多次,歼灭四千五百多名日伪军。同年11月7日,晋西北军区成立,贺龙任司令员,关向应任政治委员。
  麦收以后,冀中平原到处是一片片绿色的庄稼,一望无际,人称“青纱帐”。这正是八路军出没歼敌的好时机。夏天,冀中军区命令第四军分区和第三军分区主动出击,发起青纱帐战役。
  6月25日到27日,冀中军区两个团首先在河间与献县发起攻势,攻克大章、刘路和北风等据点。29日,在伏击中歼灭增援的日军一部。7月中旬,又在深县以西设伏,歼灭日伪军一部,同时还袭击绕阳县的圣水据点和霸县的陶家坞据点。7月下旬,在深县和武强之间拔除据点两处。青纱帐战役到8月10日结束,共作战一百四十六次,歼灭日伪军二千六百多人。
  1940年7月22日,一束束无线电波,把八路军总部的一项绝密命令传到下属各师,传到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电报立即抄送毛泽东、王稼祥、朱德、张闻天等人和军委作战局。这就是破袭正太路战役的预备命令。几天内,八路军各路侦察部队出没于正太铁路沿线,敌情一览无余。
  多田骏的日本华北方面军侦察到八路军有大部队集结,以为是国共双方火并,暗自庆幸,没想到是他们自己灾难即将临头。
  这段时间,日军的侵略气焰非常凶狂。他们扬言要“南取昆明,中攻重庆,北犯西安”。8月份,日军飞机大肆轰炸重庆,企图逼迫蒋介石投降。已经叛国投敌的汪精卫等人,鼓吹“中日亲善”、“共同反共”。亲日派的何应钦等人则“极力助蒋反共”。蒋介石在军事上失利,对抗战的前途产生悲观情绪,有心对日妥协、共同反共。
  面对严峻的时局,八路军总部决定发动一场以破袭正太铁路为重点的交通大破袭战。这次战役中,八路军先后投入一百多个团的兵力,攻击日本华北方面军的部队,史称“百团大战”。战役开始后的二十一天里,八路军的中心任务是破袭交通,重点摧毁正太铁路。八路军击破了日伪的交通命脉,使其联络中断,汉奸和伪军惶惶不可终日。后来的十几天里,八路军重点攻击交通线两侧和深入根据地的日伪军。在以后的半个月,八路军着重反击日伪军的报复性“扫荡”。
  正定到太原的铁路,全长二百四十九公里,横贯太行山脉,日军侵略不可缺少的炼铁用煤基地阳泉和井陉煤矿,都在这条线路上。多田骏将八个混成旅团派驻铁路沿线,分守五十个据点,还派装甲车长期巡逻。多田骏自吹这是一条“钢铁封锁线”。
  8月20日晚,聂荣臻指挥十九个团、五个游击支队和三个独立营组成的左、中、右纵队,对正太路全线准时发起攻击。
  右纵队主攻天险娘子关,这是正太铁路线河北与山西两省交界的咽喉。日军在1937年侵占娘子关以后,在国民党构筑的旧有工事上,加修了四个大堡垒。右纵队潜入娘子关村,先解决了村里的伪军,然后强攻据险顽抗的日军。
  日军火力密集,据守有利地形,攻关部队架起的云梯被炮火打断,只好搭人梯攀登悬崖,正面攻击一时受挫。这时,娘子关侧后迂回的部队已接近日军堡垒群,从翼侧向展开猛攻。攻击部队乘势爆破日军堡垒。黎明时分,八路军歼灭了日军大部,红旗插上了娘子关天险。
  中央纵队重点进攻井陉煤矿,与矿区工人里外配合,切断了矿区的电源,靠着夜幕掩护,向守敌展开猛攻。通过一夜激战,黎明时将日军全部歼灭。战士们从战火中救出两个日本小女孩,姐姐五六岁,名叫美穗子,妹妹还在襁褓中。她们的父亲是井陉火车站的日本人副站长,经抢救无效死亡,她们的母亲死于炮火中。
  美穗子的妹妹伤势严重,经过八路军医务人员抢救和治疗,小女孩终于脱离危险。聂荣臻指示要专人照顾,随后将她送还井陉城日军据点,并附信一件,谴责日军的侵略罪行,号召日本士兵和人民起来反对日本军阀发动的这场不义战争。聂将军的信在日军内部引起强烈反响,被俘日军士兵愿意留下来的越来越多,他们组成了一个“反战同盟”支部,同中国军民一起反对日本侵略者。
  从8月20日到23日,晋察冀军区的部队破坏了正太路东段的铁路,消灭片山省太郎独立第四混成旅团和水源义重独立第八混成旅团一千多名日军。日军变得道路不通,电话不灵,到处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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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团大战:“挖心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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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刘伯承和邓小平领导的晋冀鲁豫军区的部队,组成左翼破击队、右翼破击队和总预备队,对正太路西段的片山旅团和越生虎之助独立混成第九旅团各一部展开攻击。8月25日,除少数据点外,正太路西段已基本被八路军控制。日军立即组织反扑,驻阳泉的片山旅团派出一千五百多人,进攻八路军的狮垴山阵地,持续激战六昼夜,最后狼狈而归。
  贺龙率领第一二○师等部队二十二个团的兵力,破击同蒲路大同至阳曲段和汾离公路全线,阻止日军向正太路增援。
  百团大战第一阶段延续二十多天,到9月10日,共歼灭七千多名日伪军,攻克九十一座日军据点,破坏三百多公里的铁路和七百多公里的公路,同时缴获大批军事物资。
  接下来,八路军发动了东团堡之战。9月22日,晋察冀军区杨成武的一分区部队向涞源城发起攻击。一夜激战,第一团攻占了城关东、西、南三面,大部守敌退进城内防守。第二天夜晚,八路军在炮兵配合下,猛攻日军碉堡,冲进村庄,歼灭了全部守敌。第三团则集中兵力攻击东团堡。
  东团堡守敌是日军士官组成的井田部队,抵抗非常顽强,不断向八路军施放毒气。打到24日夜晚,八路军把村子周围的堡垒全部攻下了,残敌退进村子里,死守几间房屋,继续施放毒气。八路军伤亡很大。
  25日黎明,日军撤到村边。八路军再度发起猛攻,同日军展开白刃战。日军支持不住,还是不愿投降,将据点内所存的武器、物资和粮食全部纵火焚烧,然后跳火自尽。
  东团堡的歼灭战,让日军涞源警备司令小柴俊男不寒而栗,痛心疾首。聂荣臻说:“东团堡之战,是以顽强对顽强的典型战例,充分显示了我军的战斗力,对敌人震动很大。”
  晋冀鲁豫军区的部队,从9月23日至10月3日,刘伯承师主力发动了榆辽城役,攻克榆社城和榆辽公路沿线的各个日军据点。为配合这次战役,冀南军区部队与太行和太岳部队,对各交通线展开连续破坏,并袭入长治机场。
  百团大战第一和第二阶段的作战,给日军以沉重打击,使华北日军陷入大混乱,伪军和伪组织摇摇欲坠,沦陷区人心振奋。多田骏急于扭转局势,匆忙拼调兵力,集结十几万人,在飞机和大炮掩护下,以坦克开路,于10月初开始进行报复性“扫荡”,企图消灭八路军的主力,摧毁抗日根据地,恢复交通线。八路军以反击日军的报复性“扫荡”为中心,构成了百团大战的第三阶段。
  9月31日,辽县日军四百多人猛攻狼牙山,刘伯承师新编第十一旅第三十二团在这里阻击日军,使日军损失惨重。日军正面攻击不成,便迂回到主阵地侧后攻击,上午10点突破狼牙山阵地,实现了西援的企图。
  战役结束后,刘伯承找第三十二团团长宗书阁、政委李震和副团长周明国谈话,传授打阻击战的方法。他说:阻击战有两种打法。一种是占领阵地,摆开决战架势,大量杀伤敌人,迫使敌人展开主力,与我军决战。待敌人主力展开,我军则迅速转移阵地,在新阵地上阻击杀敌。这样反复多次,节节抗击,达到杀伤和迟滞敌人的目的。另一种打法是组织正面防御,大量杀伤敌人,同时派出部队迂回侧击,迫使敌人后退,同我军侧击部队作战,使敌人主力无法迅速前进。这两种打法才是积极防御。
  10月6日,日军片山旅团和井关仞第三十六师团各一部近一万人,对太行抗日根据地的榆社、辽县和武乡区进行连续“扫荡”。14日,刘伯承师新编第十旅一部在和顺到辽县公路旁的弓家沟设下埋伏,歼灭了一支日军运输队,击毁四十多辆日军汽车。
  日军冈崎大队五百多人于26日从黄烟洞西进左会和刘家嘴。29日夜,刘伯承指挥第三八五旅、第三八六旅、新编第一旅及决死一纵队等部队,将冈崎大队包围在关家垴高地。30日早晨,总攻开始。在关家垴及其附近另一高地凤垴顶,双方展开激战。
  日军飞机轮番扫射轰炸关家垴地区,八路军异常勇猛,迅速突破日军防御阵地,将冈崎大队压缩在一个小地区,展开肉搏。少数残存日军逃到一个台地上,据险固守。台地四周开阔平坦,边沿峭岩壁立,日军在壁沿挖了不少猫耳洞藏身。八路军多次进攻,都没有奏效。刘伯承命令部队朝洞里扔炸弹,用燃柴朝洞里熏烟,想尽办法消灭日军。
  这时,凤垴顶的日军向攻击关家垴的八路军侧射,产生严重威胁。刘伯承多次组织反击,遏制了日军火力。31日下午,日军增援部队赶到,八路军主动撤出战斗。这一仗,共歼灭日军二百八十多人。
  几天后,刘伯承带领部分干部回到关家垴,实地察看“猫耳洞”,对大家说:“别小看了这小小的招式,凭我们现有的武器还真难对付。这个办法,我们也可以学习嘛。”从此,八路军又学到了一招。
  11月17日,日军井关仞师团、田道盛武第四十一师团和越生旅团各一部七千多人,分路对太岳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所到之处都遭到八路军沉重打击,日军于12月上旬分途撤退。
  到1940年12月5日,八路军粉碎了日军的报复性“扫荡”,百团大战胜利结束。
  百团大战中,八路军得到民众的热情支持。寿阳县景上村自卫队员王蝉余等三人,在火线上冒着日军密集的火力抢救伤员,第一个上去牺牲了,第二个上去牺牲了,第三个上去终于把伤员抢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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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团大战:“挖心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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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反“扫荡”斗争中,民众不顾安危,保护八路军和伤员的安全。顺县寺沟村的刘大娘,在日军逼近村庄时,一连把七个伤员背进山沟隐蔽,细心护理。
  子长县东峪村十三岁的男孩小疙瘩,被日军抓住,逼他做向导找“八路”。小疙瘩把日军带到同八路军去向相反的大山上,日军发现上当,开枪把小英雄打死。
  民众是八路军克敌致胜的源泉,是八路军无坚不摧的力量。
  百团大战进行大小战役一千八百二十多次,击毙日伪军两万五千八百多人,俘虏大批日军和伪军,破坏铁路四百七十多公里,公路一千五百多公里,使日军进攻晋察冀根据地的后方援资交通彻底瘫痪。
  百团大战给正面战场的国民党将士以鼓舞,让国人中悲观失望者重新看到了抗日胜利的希望。但是,蒋介石在感到抗日有了曙光的同时,又增添了心病。八路军哪里一下子冒出一百多个团来了?这一百多个团是在他没有批准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
  事实上,如果八路军不扩军,就不可能取得百团大战的辉煌胜利,更不可能打得这么圆满,这么精彩。自从平型关大捷以来,华北的八路军以弱小的力量支撑着局面,八路军中一批将领如彭德怀、林彪、贺龙、刘伯承和聂荣臻等人的名字震响大江南北。
  百团大战胜利了,蒋委员长却犯难了:发不发贺电呢?发,就是承认了八路军的一百多个团,那还了得?听说新四军也发展得非常迅速,达到四五万人了。国民党军队死伤近百万,而共产党的军队却从西安事变前的两万多人发展到近三十万人了!不发,又讲不过去。于是他不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发贺电,而以个人的名义祝贺朱德和彭德怀。
  百团大战的战地救护队中,出现了印度援华医疗队队员的身影。他们是柯棣华、爱德华和巴苏华。柯棣华在火线上连续工作13天,接治800多名伤员,为580名伤员动手术。在最紧张的时刻,他连续三天不休息。后来,他担任晋察冀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第一任院长,为边区医疗事业做出了宝贵的贡献,聂荣臻称他是“能解决实际问题的科学家”。
  柯棣华是1938年从印度医科大学毕业,志愿来到中国支援抗战的。那一年,他28岁。他刚到重庆,就获悉父亲在国内去世,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劝他回去料理后事,他含泪谢绝:“我们到中国来,不到延安就是没有达到目的。”
  柯棣华到延安不足半年,就提出要上前线。毛泽东经过慎重考虑,批准他与爱德华和巴苏华先到晋东南,后到晋察冀。柯棣华就是在这里参加了百团大战。
  百团大战不仅是多田骏的惨败,也扫尽了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西尾寿造的脸面。他要靠凶残的报复来找回病态的自尊。他派出部队在华北烧杀抢掠,半年内杀害了十五万多名中国军民,烧毁二十一万多间房屋,抢走四百八十多万斤粮食和十三万多头牲口,把一百二十五个村庄变成了无人村。有一天,独立步兵第二旅团长浅见敏彦陪同西尾来到邯郸附近一个村庄督战,西尾命令士兵高崎小林当众奸污一名中国孕妇。高崎施暴时被孕妇咬掉了鼻子,西尾命令士兵汤川彦义用刺刀剖开孕妇的肚腹,取出已有八个月的胎儿。他见孕妇还在呻吟,叫浅见敏彦用手枪对准孕妇胸膛将她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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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上有支钢笔,上刻“张自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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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具遗体上有一支金星钢笔,上面刻着“张自忠”三字。
  距离重庆不过五百公里的宜昌,对于日军的战略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日军占领了这里,就直接威胁到中国的陪都。这里是中国第五战区的防区,1940年3月,李宗仁获悉:接任冈村宁次职务的园部和一郎中将,将率领包括日本第十一军在内的部队,对宜昌大举进攻。
  日军的这次进攻,是从枣阳地区开始的。他们企图以中间突破、两翼迂回的战术,将第五战区主力围歼在白河东南。这种战术,他们在一年以前的随枣会战中就用过。
  防守枣阳的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命令正面部队死守,火速派出两个师迂回到敌后,与正面部队夹击包抄日军。他自己率领两个团渡过襄河向日军猛攻,粉碎了日军围歼他这个集团军的企图。
  5月8日,日军占领了枣阳,但围歼守军主力的企图落空。
  两天后,蒋介石要求李宗仁严令张自忠和周喦的部队,迅速向东北方向猛攻正面的日军,与孙仲连和汤恩伯的部队密切配合,将日军歼灭。第五战区按照命令,向日军展开反攻。
  在北线,汤恩伯的第三十一集团军从东、南、北三面向正在樊城集结的日军山胁正隆第三师团和石本支队逼近,连夜发动猛攻。日军粮食弹药不足,伤亡惨重,山胁师团在军属坦克团协同下,摆脱包围,在枣阳地区集结。
  在南线,张自忠的右兵团东渡汉水,前进到枣阳以西,与撤退的日军展开激战。随后,张自忠又奉命截击南逃的日军田中静一第十三师团。当时,襄河西岸只有马贯一第七十四师的两个团。张自忠身为集团军总司令,命令这两个团东渡襄河就行了,不必亲率部队出击,但他坚持要副总司令冯治安留守,他自己率领这两个团加上直属特务营渡河作战。
  临行前,张自忠请冯治安为他保存一份遗嘱,打算随时以死报国。冯治安从这位上司沉毅的眼神里,领略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张自忠率领两千多人东渡襄河,一路奋勇进攻,在方家集将田中师团近六千人拦腰斩断。日军狗急跳墙,全力反扑。田中静一得知张自忠在这支部队中,便调集二十多架飞机和二十多门大炮,轮番轰炸,力图消灭他们的劲敌,以绝后患。张自忠被迫退入南瓜店十里长山。日军找到了目标,将南瓜店炸成一片火海。
  张自忠知道,他的这支部队,很可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但他未动声色,把总部人员、手枪营和马贯一师的主要军官集合起来,对大家说:“我们已陷入敌人的重围,情况是相当吃紧了,不过只要不离开部队,总有办法。大家务必镇定,我张自忠始终和大家在一起,在任何情况下,决不离开队伍。”
  接着,张自忠传令:“今后凡夜间行军,打手电的、吸烟的,枪毙!不守秩序的、吵闹的,枪毙!落了队的,不要!”
  这时,张自忠手中的有效兵力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参与包围的日军多达五千人,局势的险峻不说自明。晚上,张自忠电令黄维纲率领第三十八师从新街前来解围。他知道,第三十八师距离颇远,又被日军纠缠着,能否及时赶到,没有把握。他又向樊城的黄琪翔第十一集团军请求增援,没有得到答复。
  张自忠住宿在农民余大保家里。他好几天全靠农田里的蚕豆充饥,痢疾复发,腹泻不止。劳累困乏使他消瘦了很多。他坚持到几家农户走了走,看到村民一贫如洗,便叫副官给全村每户发十块现洋。
  第二天,天色阴沉。拂晓,西边毛家湾旁边的小山头传来激烈的枪响。那里距张自忠所在的沟沿里不过一公里,只隔着两个小山包。守在那一线的是郑万良的第四四○团。
  张自忠刚刚睡下,就被惊醒,立刻起身,带领参谋长李文田、高参张敬、苏联顾问和几名随从副官,到沟沿里后山上观察。
  日军很快攻占了两个小山包。张自忠命令郑万良团预备队上去增援,夺回了第二个山包。日军几次反扑,都被击退。日出时,日军突破了郑万良团的第一道防线,攻占了沟沿里西北的制高点,从高处发炮,沟沿里直接暴露在日军火网之下。与此同时,东线日军攻克了两乳山,用重炮向守军前沿阵地轰击。张自忠将总部移到东面杏仁山旁的陈家湾。
  上午10点钟,日军步兵猛攻沟沿里,郑万良团退守石龙岗,隔山沟与日军相持。东面,日军从方家集越过十里长山,与进入罐子口的日军相呼应,从东西两面夹攻守军阵地,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两军往返冲杀,阵地失而复得四次,战况异常惨烈。
  第七十四师的弹药几乎打光了。马贯一派人向张自忠请求补充,但总部与兵站已失去联系,张自忠派副官给马贯一送去手谕:
  现在到了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正是我们军人杀敌报国之时。这次对敌作战,你只管拼命打,打好了完全是你的功,打不好我完全负责。
  马贯一接到手谕,立即赶到前沿阵地督战。
  留守窑湾的部队,接到张自忠的命令,迅速凑集了一百八十多个人和四挺机关枪,派工兵营营长赵德志率领,跑步前来支援,张自忠把他们派到最吃紧的东山口。
  激战在枪炮轰鸣中持续,张自忠对李文田说:“现在战况恶化,我们为国家牺牲是理所当然,但总不能让朋友在此流血,你派人陪同苏联顾问转移吧。”接着又喊道:“总部和政治部带枪的留下,空手的由李致远参军带领,到山背后西北方向集合!”随后指定郑万良团掩护他们撤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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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上有支钢笔,上刻“张自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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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联顾问十分担心总司令的安全,撤离前,悄声对洪进田说:“我走后,总司令由你和杜营长带领手枪营负责保卫,要劝说总司令转移到南山上去。”
  不久,守卫东山口的赵德志营弹药用尽,防线动摇,师参谋处主任许文庆在师指挥所大喊:“赵营长,总司令就在后头,要顶住!”
  赵营长回答:“许主任,你放心,我——”话没说完,就中弹阵亡。工兵营溃退下来,马贯一急调第四四三团冲上去,堵住缺口。
  奉命掩护非战斗人员撤离的郑万良团,遭到日军猛烈冲击,几百人完全溃散。郑万良在混乱中逃离战场。
  中午,日军在加强东西两面进攻的同时,又开始猛攻南面的石窝,企图将守军压迫到长山脚下的开阔地带加以围歼。
  张自忠急忙将手枪营调到石窝阻敌。这个营的士兵,大多是河北、山东和河南的青年,身强体壮,勇猛剽悍,同日军展开殊死搏杀。激战中,杜营长身负重伤,仆地不起,张自忠派人将他抬出险境。洪进田挺身而出,代杜营长指挥手枪营继续战斗。不久,洪上校又中弹牺牲。全营四位连长,一个阵亡,两个负重伤,只剩下一个张连长,士兵伤亡过半。石窝失守了。日军从东、西、南三面猛轰守军不到一平方公里的阵地。
  张自忠得知石窝失守,立即带领几个随从赶到南面督战,途中碰到张连长带领手枪营残部后撤,马上把他们拦住,对张连长说:“我是总司令,如果我是连长,这几个日寇不够我一连人打的。”张连长一听,二话没说,甩掉上衣,赤膊挥刀,大喊一声:“不怕死的跟我上!”大家热血沸腾,蜂拥而上,日军被这不要命的气势所震慑,逃离了石窝。
  夺回石窝之后,张自忠返回陈家湾指挥所。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炮弹如暴雨般倾注,步机枪的吼叫声一阵紧似一阵。
  突然,一颗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弹片将张自忠右肩炸伤,紧接着又飞来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臂,鲜血浸透了军装。护士长史全胜见状,急忙跑来包扎。卫兵们一见总司令负伤,都惊慌起来。张自忠按了按伤口,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不要大惊小怪的。”
  中午过后,日军的攻势更加凶猛,前锋离陈家湾守军指挥所只有几百米。张自忠被几十名卫兵簇拥着撤到杏仁山。守军三面被围,惟有东北面的长山方向还有缺口,只要翻过长山,仍然可以突围,夺得一条生路。大家原想借指挥所移动之机,劝张自忠翻越长山突围,但张自忠到了杏仁山就不肯再动,要将指挥所设在这里。
  眼看日军迅速迫近,徐惟烈小声建议说:“总司令,移动移动位置吧?”旁边有人附和:“敌人三面包围我们,不如暂时转移,重整旗鼓,再与敌人决战,不必要的牺牲应该避免。”
  张自忠一听,很不高兴地说:“我奉命追截敌人,岂能自行退却!当兵的临阵退缩要杀头,总司令遇到危险可以逃跑,这合理吗?难道我们的命是命,前方战士都是些土坷垃?我们中国的军队,坏就坏在当官的太怕死!什么包围不包围,必要不必要,今天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一定要血战到底!”
  下午1点钟,参谋处长吴光辽腿部被炸成重伤,血流不止。张自忠见状,立即吩咐两位参谋:“把你们处长架走,你们俩各架一只胳膊。吴处长要忍点痛。你们往东北方向,翻过长山去吧。”这三人不忍心离去。张自忠一再催促,甚至发火了,他们才流着泪,一步一回头地向东北方向撤去。
  这时,日军调集大批山炮对准杏仁山疯狂轰击,张自忠身着黄色军服,目标十分暴露,形成一个被弹巢,炮弹如雨点般炸落在前后左右。副官贾玉彬和护士长史全胜被炸身亡。张自忠右腿被炸伤,裤腿和袜子都被鲜血浸透。
  在生死绝续的最后关头,李文田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总司令,我们人太少,三十八师又赶不上来,看情形是顶不住了,还是到山那边整顿一下再说吧!”
  “什么,老李,你也孬了?”张自忠很生气。
  见总司令动怒,李文田干脆把心里话照直说了出来:“论公你是长官,论私你是朋友,我理应跟着你,帮助你,但今天这个仗实在是打不下去了。现在赶紧转移还来得及,我劝你马上撤离吧!你实在不走,我可要走了!”
  张自忠愣住了,心中一阵苍凉。他静静地坐在土坡上,低头深思,一言不发,任凭炮弹在附近爆炸,任凭伤口的血向外流淌。李文田以为总司令会跳起来把他痛骂一顿,但张自忠只是抬起头来温和地说:“老李,你们谁都可以走,我是不能走。你们赶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李文田见劝不动他,只好带着两名卫兵悄然离去。
  过后,张自忠派人护送徐惟烈撤离,又命令张敬转移,但张敬坚决不走。
  下午两点左右,日军步兵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攻击。张自忠站起身来,带伤督战。此刻,他已不指望援军到来,只希望在战死以前,指挥仅有的一点兵力多杀几个敌人。他神色严峻,威仪凛然,两眼闪射出令人震颤的光芒,给官兵们增加了勇气。张敬追随在他左右,一面走,一面高喊:“总司令在此,谁也不许退!”
  行进中,张自忠突然发现,西南方小山头上退下了几个散兵,就狠狠地对卫士说:“你去看看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如果装孬种,就地正法!用刀砍,不要用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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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上有支钢笔,上刻“张自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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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士一手提枪,一手持刀,奔上前去,轻声对那几个士兵说:“总司令就在后面,赶快上去,否则杀头!”几个士兵一听,连忙转身冲上山去。
  冲上去的士兵牺牲了,山头失守。日军从山顶冲下来。跟在张自忠身边的手枪营士兵冲上去抵挡,一面高喊:“总司令快走!”不料,喊声引起日军的注意,更加凌厉地逼近。副官和卫兵强制张自忠转移,张自忠不走,大骂卫兵怕死。刚刚提升为连长的王金彪,指挥本连剩下的几十个弟兄,堵击进攻的日军,见总司令不肯撤退,便回身跑过来,用脑袋顶住张自忠的胸脯,噙着泪说:“总司令,我们不怕死,请您先走一步,我们不打退当面的敌人,死在这里也不走!”接着,他叫弟兄们将冲上来的一股日军消灭了。
  望着王金彪健壮勇猛的身影,张自忠大吼:“好样的,不愧是我张自忠的部下!”
  经过惨烈的激战,马贯一师的两个团已死伤大半,一部溃散,剩下的几百人,主要集中在东山阻击日军。为保卫张自忠的安全,马贯一从仅有的几百人中抽出一个营,派往杏仁山支持手枪营。该营在途中受阻,张自忠把手枪营大部派出增援。看到东山口方面第四四三团不敌日军,他又将身边仅有的一个手枪排派去支援。这样,他身边只剩下张敬和马孝堂少校等人。
  3点钟左右,天空下起沥沥细雨。东山口守军大部战死,余部溃散。张自忠派出的手枪营士兵,撤回杏仁山脚下,作最后的抵抗。
  面对步步逼来、怪声吼叫的大批日军,跟随张自忠多年的忠诚士兵,表现出惊人的勇敢和顽强。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血肉之躯将绝对优势的日军阻挡在山脚下,达两个多小时。
  厮杀在雨中持续,手枪营士兵所剩无几,王金彪也在激战中阵亡。张自忠眼看前方官兵一个个倒下,再也按捺不住,提起一支冲锋枪,大吼一声,向山下冲去,扣动扳机,向日军扫射,十几名日军应声倒毙。这一刹那,远处的日军机枪向他射来,他身中数弹,右胸洞穿,血如泉涌。马孝堂见他突然向后一歪,飞奔上前为他包扎,鲜血溅了一身。
  伤口还没包扎好,日军就一窝蜂冲了上来。张自忠对张敬和马孝堂等人说:“我不行了,你们快走!我自己有办法。”大家执意不从,张自忠拔出腰间的短剑自尽,卫士大惊,将他死死抱住。
  弥留之际,张自忠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平静地说:“我这样死得好,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很平安。你们快走!”
  这时,日军已冲到跟前,多处负伤的张敬举枪击毙几名日军,被蜂拥上来的日军用刺刀捅死。
  日军战史资料记载了这场战斗的最后情节:
  第四分队的藤冈元一等兵,是冲锋队伍中的一把尖刀,端着刺刀向敌方最高指挥官模样的大身材军官冲去。这人从血泊中猛然站起,眼睛死死盯住藤冈。冲到距这个大身材军官不到三米的距离时,藤冈一等兵从他射来的眼光中,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竟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这时,背后响起了枪声,第三中队长堂野射出了一颗子弹,命中了这个军官的头部。他的脸上微微地出现了难受的表情。
  与此同时,藤冈一等兵似乎被枪声惊醒,也狠起心来,倾全身之力,举起刺刀,向高大的身躯深深扎去。在这一刺之下,这个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像山体倒塌般轰然倒地。
  张自忠倒下后,南瓜店一带枪声骤停,格外寂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尸体横七竖八,细雨无声地飘落。殷红的血随着雨水缓缓流淌,染红了黑色的泥土。历史定格了一个静穆的场面,一个永恒的瞬间。张自忠无愧地死去了,时年四十九岁。五百多人与他同时殉国,包括张敬、洪进田和马孝堂。
  日军开始打扫战场,他们估计刚刚死去的这位军官,一定是位将军,便翻动遗体搜身,从他身旁的手提保险箱中,翻出了“第一号伤员证章”,还从胸兜中掏出一支派克金笔,上面刻着“张自忠”三字。藤冈和堂野大为震惊,不禁倒退几步,啪的立正,恭恭敬敬地向遗体行了军礼。
  张自忠是中国抗日战争中为国捐躯的最高级将领之一,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反法西斯阵营五十多个国家中战死沙场的最高级将领。张自忠的死,向日本侵略者昭示了中国军人的庄严人格,显示了不畏强暴的英雄气概和誓死救国的坚强决心。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张自忠为中国人所崇仰,他经得起生与死的考验,把个人生死与民族存亡合为一流。
  日军在宜城东北地区反扑得逞后,乘机从枣阳及其东北、西南一线向西北方反攻。第五战区部队猝不及防,有利的态势再度丧失,便退往白河以西。日军渡过白河,进入邓县、老河口以东地区及樊城西北地区后,停止追击,开始撤退。
  日本第十一军在汉水以东作战,遭到第五战区的抗击和反击,部队损失很大,园部和一郎准备放弃第二阶段在汉水以西宜昌地区作战的计划。但是,他又担心失掉权威,他和幕僚们经过激烈争论,决定执行既定计划。
  5月31日夜间,日军村上启作第三十九师团在汉水强行渡河。第二天,山胁师团轻易地攻占了襄阳。6月3日,两个师团并列南下,进攻远安和荆门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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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上有支钢笔,上刻“张自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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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江防军纵深的几线防御阵地,都是正面向东。日军从襄阳南下,从左翼横插守军第二线和第三线阵地,构成很大的威胁。当阳和荆门以北的几个县城,是不设防的后方城镇。防守宜昌和当阳一带的两个军又被调走,宜昌几乎成为一座空城。与江防军左翼相邻的第三十三集团军河西部队,由于总司令张自忠阵亡而受到影响,虽然奋力抵抗日军的进攻,仍然没能守住阵地,退往湖北省西北部的山地。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决定将第五战区分为左右两个兵团,分别由李宗仁和陈诚兼任兵团长官。两个兵团从西北向西南,从侧背攻击渡襄河进犯的日军,打算将他们压迫到襄河与湖沼地带加以歼灭,以确保宜昌和襄樊。
  6月3日,孙震的第四十一军收复了襄阳,冯治安的第七十七军在第二天收复了南漳和宜城。同一天夜间,日军内山英太郎第十三师团、池田支队和汉水支队,从旧口镇以南地区渡过汉水西进,与从北面南下的丰岛房太郎第三师团和村上师团遥相呼应。南北两线的守军向后撤退。
  日军池田支队相继攻占了江陵和沙市。萧之楚的第二十六军没有利用既设阵地逐次抵抗,而是脱离战场,致使日军长驱直入。
  日军村上师团向当阳发起攻击,彭善第十八军的第十一师激战到黄昏,放弃了当阳。
  6月10日,准备担任宜昌防守的中国军队陆续抵达宜昌地区。第二天拂晓,日军田中师团展开全面进攻,突破守军第十八师第五十二团阵地,趁势直扑飞机场,致使城区守军孤立,第一线部队腹背受敌。宜昌城守军主官动摇,没有指挥部队顽强抵抗,只经过一天战斗,宜昌就陷落了。
  园部和一郎见作战目的已经达到,命令部队迅速摧毁宜昌的军事设施,于6月15日撤回汉水东岸。在这前一天,德军攻陷了法国首都巴黎。日本陆军参谋部得到消息后,大受鼓舞,认为占领宜昌有利于更有效地轰炸重庆,又命令日军暂时确保宜昌。此后,守军在江陵、宜昌、当阳、荆门、钟祥、随县和信阳外围的战线上,与日军形成对峙。宜枣会战到此结束。
  日军的野心还在继续膨胀。这一年8月初,日本外交大臣松冈洋右公开提出“大东亚共荣圈”的口号,把这个“圈”的范围,从原来包括中国和朝鲜在内的“东亚共荣圈”,扩大到印度支那、马来亚、印度、缅甸、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泰国、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西南太平洋上的所有岛屿。
  一个多月后,日军侵占越南。日军今村均第五师团从中国的广西进入越南境内,并向阻止日军行动的法国军队进攻。从日本派出的印度支那派遣军,在9月26日轰炸海防市区,然后登陆。
  美国在9月25日决定,对中国追加二千五百万美元贷款。
  日本的蛮横举动,也引起英国的警觉。9月17日,英国首相丘吉尔不顾日本反对,再度开放滇缅路。通向中国西南的动脉,重又开始输血了。
  9月27日晚上8点15分,德国、意大利和日本在柏林签订了有效期为十年的《三国同盟条约》,规定“日本国承认并尊重德意志国和意大利国在欧洲建设新秩序的领导地位”;“德意志国和意大利国承认并尊重日本国在大东亚建设新秩序的领导地位”;“三缔约国中任何一国遭到现在尚未参加欧洲战争及日华纠纷的一国攻击时,三国须用所有政治、经济和军事手段相互援助”。
  11月3日,日本政府承认了于4月份在南京建立的汪精卫伪政权。同一天,美国宣布向中国提供贷款一亿美元,和五十架新式战斗机,还允许美国人来中国充当自愿飞行员。与此同时,陈纳德开始筹建中国空军美国志愿飞行大队,也就是后来广为传播的“飞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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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的诗满含悲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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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恩来的诗满含悲愤,震撼着每一个爱国者的心。
  云南人罗炳辉有一些特殊的禀赋,朱德称他是“两脚骑兵”,美国女记者尼姆·韦尔斯称他为“神行太保”,还说他是“中国人所爱好的关帝型的英雄,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在他率领新四军抗战以后,民众说他是“子弹不敢碰的军神”。
  罗炳辉从1939年初给陈毅当副手,四个月后任新四军第五支队司令员,率部挺进安徽中部,开创了淮南抗日根据地。第五支队从那一年秋天起,和日军争夺津浦路东地区的战略要地来安城,来来往往地厮杀了几个回合。
  那一年9月3日,日军从滁县出动三百多人,突然进攻来安城。来安的国民党军政人员有的望风而逃,有的当了汉奸。来安首次沦陷。
  罗炳辉闻讯大怒,率部推进到来安城郊。他知道城内日军兵力不多,而且人生地不熟,决定乘日军立足未稳夺回来安。当夜,他指挥部队突入城内,消灭一百多名日军,迫使残余日军仓皇撤退。5日,来安城失而复得,新四军战旗第一次飘扬在来安城头。
  日军在11月中旬出动几百人马,兵分三路,第二次进攻来安。当时第五支队主力不在来安附近,日军趁虚攻占来安城。他们估计新四军一定会来攻城,只留下一路兵力守城,另外两路主力转移到离城几公里外的八仙山设伏,准备在新四军前来时发动突袭。
  罗炳辉掌握了日军的部署。他将计就计,定下“中心开花,围城打援”的战法。第五支队深夜绕过八仙山,直逼来安城下,发起进攻,几个小时就收复了县城。埋伏在八仙山的日军空等了许久,急忙回援,没走几步,就遭到罗炳辉打援部队的痛击。与此同时,罗炳辉率领城内部队杀出城门,赶来助阵。日军见大势已去,无心恋战,夺路而逃。这一仗打死打伤两百多名日军,击毙一名日军少佐。
  前两次来安争夺战只是序幕,第二年5月的第三次来安之战,才是这一系列争夺战的高潮。这一次,日军调集重兵,从滁县和沙河出发,在27日第三次攻占来安,一进城就大修工事和据点。夏收时节,日军秘密地筹备抢夺民粮的行动。
  罗炳辉正率领部队在高邮湖西开辟根据地,获悉日军又到了来安,判断他们不单纯是为占领县城,而是企图以来安为据点,消灭地方游击队的有生力量,以便肆无忌惮地抢粮。他估计日军“野心有余,防备不足”,决定赶在日军抢粮之前先下手,保护民众收麦子。
  他派出第八团的第一营、第二营和第十团的第一营攻城,又派第八团第三营和特务连阻击从滁县增援的日军。规定攻城各营的第一连为攻击队,第二连为增援队,第三连为掩护队。
  28日夜,罗炳辉率领各部队轻装疾进,悄悄抵达来安城下,架起云梯,翻越城墙,直扑各预定目标。
  罗炳辉的估计是正确的。新四军进城时,城内各碉堡和据点内的日伪军正在酣睡。凌晨3点半,第八团第一营营长吴华夺发出攻击信号,第一连跳进伪军驻扎的院落,将几所房子团团围住,突然大喝:“缴枪不杀!”伪军们惊叫起来,有的爬到门外,企图逃跑,被新四军击毙。屋内的伪军不敢抵抗,纷纷投降。
  第一连解决伪军之后,直插城西北角日军的红部,即日军据点内由部队最高指挥官主持的政务管理机构。这是一个四合大院,围墙很高,日军挤在里面拼死顽抗。新四军没有火炮,一时攻不进去。眼看天快亮了,战士们很着急。姚长贵和小魏突然想到火攻。他们趴在墙上,把点着了捻子的火药包连续向房顶投去,不料瓦房顶部倾斜度大,火药包滚了下来,火团只在房子周围燃烧。一些战士把草鞋和木棒绑在火药包上,继续向房顶投掷。这法子奏效了,火焰从房顶散开,扑向屋檐,卷入窗口。日军在大火中哭嚎,乱成一团。
  这时,第二连和第三连已在指定地点打响,第二营和第十团第一营也分别从东城下边的水道和南门攻进城内。来安城内所有驻扎日伪军的院落都被新四军包围。吴华夺奔向鼓楼,把第一连火攻的办法告诉第二连,并让通讯员转告第三连和其他部队。不久,各部队依法炮制,点燃了日军据守的各处房屋,来安城内火光四起,烈焰腾空,红瓦乱飞,墙倾屋塌。日军要么丧生火海,要么逃出火海被新四军击毙。日军在来安还没有过上一夜,大部分兵力就连同“清剿”计划,在大火中灰飞烟灭。
  这一仗是罗炳辉支队开辟津浦路东根据地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从此,驻滁县和南京的日伪军,再也不敢在来安城安设据点。罗炳辉支队又向西对津浦线上的日军据点及其附近的铁路进行破袭战,配合路西兄弟部队作战,使整个路东地区的抗日局面蓬勃发展。
  和日本人一样,蒋介石也容不下新四军的壮大。1940年3月,他命令桂系李品仙的部队越过淮南铁路,进逼安徽东部。12日,新四军江北指挥部集中第四支队、第五支队和苏皖支队主力,反击进攻大桥地区的桂军,乘胜攻克定远县城,歼灭桂军两千多人,随即主动停战,提议和谈。
  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有一个信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新四军在大桥和定远作战时,他在江苏北部集中八个团的兵力,进攻半塔集地区。留守这里的新四军部队、机关和学校约一千人紧急动员,固守待援。19日至26日,新四军在半塔集激战八昼夜,打退韩德勤顽军十多次进攻。27日,回援部队陆续赶到,29日发起全线反击,歼灭韩军一千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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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的诗满含悲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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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在29日电示中共中原局和新四军:以淮河与淮南铁路为界,以西避免冲突,以东应坚决控制在我军手中。
  新四军对付了顽军的袭扰,又要反击日本第十三军的“扫荡”。4月下旬,西尾寿造为确保长江交通,调集熊谷敬一第十五师团、平林盛人第十七师团和筱原诚一郎第一一六师团各一部共一万多人,在飞机掩护下,“扫荡”安徽南部。
  驻芜湖的五千多名日军在26日分几路进犯,其中一路有两千多人,猛攻新四军第一支队第一团的父子岭阵地。新四军与日军激战一整天,歼灭三百七十多名日军,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同一天,另一路三千多名日军,向新四军第二支队第三团的何家湾防地发起攻击。第三团与日军激战九个小时,毙伤日军三百多人。
  10日上午,日军又动用一万多人“扫荡”安徽南部。其中一路五千多人,在飞机掩护下直扑新四军军部所在地云岭。叶挺指挥第三支队和第一团、第三团,在云岭外围阵地与日军反复激战,歼灭几百名日军,遏止了日军的进攻。
  河南人彭雪枫文武双全,会打仗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刘少奇曾于1939年11月来到他所指挥的新四军第六支队,对他们挺进敌后以来的工作十分满意。几个月后,毛泽东指出:“彭雪枫支队在淮北的坚决斗争,是绝对必要和正确的。”
  1940年6月1日,彭雪枫支队集结在新兴集举行大会纪念“五卅”,侦察参谋急匆匆跑来报告:驻宿县的日军分乘十三辆卡车,到了临焕集,正向新兴集开来。紧接着,又有情报传来:永城、亳县和南坪集的日军也向新兴集出动。很明显,日军在实施有组织的四路围攻。
  纪念大会变成了战前动员会。彭雪枫派出一支部队阻击永城、亳县和南坪集来犯的日军,命令主力固守新兴集。
  不久,从宿县来的日军乘车赶到,架起小钢炮,对准新兴集狂轰。接着,排着密集的队形,向南门发起冲锋。彭雪枫赶到南门外阵地,伏在一条“抗日沟”里指挥战斗。
  日军昂着头,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气势汹汹地向新四军阵地冲来。日军狂傲的劲头,令新四军官兵满腔愤恨。等到日军进入火力射程,彭雪枫大喝一声:“射击!”
  一阵排枪响过,日军栽倒几个。又一排子弹飞去,日军倒下一片。日军知道遇上了强悍的对手,赶紧撤回冲锋出发地。
  日军马上转移攻击目标。这一边阵地上,新四军已经子弹上膛,手榴弹揭了盖。可是,这支部队在会场上取的机枪型号不对,和子弹口径不同,无法使用。日军冲锋时,部队不能有力地给予杀伤。激战一个多小时,日军突破了新四军阵地,暂时占领了新兴集。
  彭雪枫调整部署和火力,将防御战改为攻坚战。新四军在家门口作战,占了地利人和,日军被打乱了阵脚,乱拱乱窜,处处挨打,很快就支持不下去了。这时,担任阻击的新四军部队送来报告:亳县和南坪集的日军已经缩回去了,永城的日军也被新四军堵了回去。这样,新兴集的日军成了瓮中之鳖。
  “打!狠狠地打!”彭雪枫一声令下,战士们即刻迅猛冲杀。包围圈越来越小,日军死伤与时俱增,大部分被新四军歼灭,只有少数逃走。
  这就是历史上颇为有名的“六一”战斗。日军原想趁新四军不备,在新兴集消灭第六支队,没想到一败涂地。淮北的日军一提起彭雪枫的名字,都会竖起大拇指。
  6月下旬,彭雪枫在豫皖苏边区迎接了黄克诚。这个湖南人率领的八路军第二纵队第三四四旅和新编第二旅与新四军第六支队会合。同年8月,这一地区的八路军和新四军部队合并,重编为八路军第四纵队和第五纵队。彭雪枫任第四纵队司令员,辖九个团共一万七千多人。黄克诚任第五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辖九个团两万多人。
  这一年7月,彭雪枫的老领导陈毅把眼光盯住了位于泰县、泰兴、靖江和如皋四个县中心的黄桥。他在想,如果以黄桥为中枢建立根据地,向东可以挺进南通和海门敌占区,向北可与八路军接应。黄桥周围的几个县物产丰富,人口稠密,对新四军坚持敌后游击战十分有利。
  7月下旬,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改称苏北指挥部,陈毅和粟裕分别担任正副指挥,下辖三个纵队,共约八千人。25日,陈毅率领所属部队从泰州以西直下黄桥。29日凌晨,新四军进占黄桥、蒋垛、古溪和加力等地,随后进入如皋和如西地区。
  陈毅看中的黄桥,韩德勤也看中了。9月30日,韩德勤调动主力十一个团,分成两路纵队,向黄桥发动攻击。
  10月4日下午3点,三十三岁的粟裕站在黄桥的一座土城上,手举望远镜,注视着眼前即将开战的土地。北面两三公里处,老百姓在惊慌奔跑。粟裕判断,韩德勤的翁达独立第六旅先头部队打过来了。他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独立旅三千多人成一路纵队行军的图景,如果兵士之间的间距为一米五,就会拉成四五公里的长蛇阵。粟裕想到了“黄鼠狼吃蛇”的战法:多路突击,截为几段,各个包围,先斩首脑。
  几公里外,陈毅在指挥所里听了粟裕电话报告的作战方案,只说了几个字:“同意。马上下令出击!”
  粟裕等到翁达旅前锋抵达黄桥以北两公里半,一声令下,第一纵队分为四路,将敌军切成几段,先打旅部和后卫团,迫使先头团回援,然后派部队从侧翼迂回敌后,形成合围。激战三小时,翁达旅全部被歼,翁达看到部下横尸遍野,掏出手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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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的诗满含悲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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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达旅覆灭,韩德勤顽军主力李守维第八十九军完全暴露,粟裕指挥部队发起总攻,一夜激战,全歼李守维的军部。李守维企图渡河逃跑,失足落水,淹死在八尺沟河中。韩德勤见大势已去,率领一千多名残部逃走。黄桥大捷,歼敌一万一千人。
  10月下旬,刘少奇率领中原局机关到达苏北阜宁东沟,与黄克诚会合。不久,新四军与八路军南下部队在海安会师。11月17日,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在海安成立,叶挺任总指挥,陈毅任副总指挥,刘少奇任政治委员。陈毅又欣喜地赋诗一首:
  十年征战几人回,又见同侪并马归。江淮河汉今谁属?红旗十月满天飞。
  与黄桥战役同时,日军调集重兵,在安徽南部进行残酷的“扫荡”。从繁昌和南陵出动的五千多名日军,在航空兵配合下,分兵向泾县扑来,企图围歼新四军军部。
  大敌当前,叶挺身边只有少数兵力。驻云岭北面的第一团和军直特务团第一营的二百多人,加上教导总队的一千多名学员,就是全部可以动员的力量。但是,叶挺很有信心打胜仗。他当军长已有三年,时时都希望上前线与日军搏杀。
  10月2日,日军从戴家会和三里店向南进犯。新四军埋伏在连绵起伏的山地,节节抵抗,在龙洋岗、凤凰山和台山等地,有效地杀伤日军。日军整整行进了六天六夜,只向前推进了十公里。
  7日傍晚,日军进入汀潭。没等日军站稳脚跟,叶挺指挥从中村和茂林赶来增援的部队,把日军赶了出去。这路日军离云岭不过七公里,却不敢再向新四军军部推进,被迫转向青弋江西岸的泾县县城。
  9日,日军在泾县城内到处放火,烧毁泾县宣纸厂的一些厂房。叶挺率领部队冲入硝烟弥漫的县城,一边作战一边灭火。战斗结束后,新四军帮助民众修复住房。民众为他们举行了祝捷慰劳大会,称他们为“救苦救难菩萨军”。
  与此同时,广西人周子昆指挥的新四军部队,在汀潭东北阻击另一路日军,几天苦战,把日军打退,还乘胜攻下了南陵。
  回头再说韩德勤。他是顾祝同的嫡系,而顾祝同是一直追随蒋介石的,不像阎锡山和李宗仁这些地方实力派拥有自己的地盘和军队。到了抗战时期,顾祝同好不容易抓住了培植实力的机会,便把老同学兼同乡韩德勤派到苏北,惨淡经营,保住了苏北这块地盘和第八十九军这支实力。黄桥一役,韩德勤遭到重创,如同挖了他的心头肉。他非常气恼,要在蒋介石支持下,为自己仅有的嫡系出一口恶气。
  12月9日,蒋介石发布命令,限长江以南的新四军于31日前开到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于第二年1月30日前开到黄河以北。
  1941年的第四天,新四军的《抗敌报》发表长篇社论,题为《临别之言》,同时还发表了叶挺和项英等人的《告皖南同胞书》。
  当晚,军部将九千人马编成三个纵队,分三路进发。从云岭驻地先向东南行进,绕道茂林,准备经三溪、旌德、宁国和郎溪,沿着天目山麓,推进到溧阳苏南根据地,然后待机北渡长江,向江北转移。
  连日大雨,皖南部队行动受阻,第二天才到达茂林地区。与此同时,国民党七个整师八万多人,遵照顾祝同和上官云相的命令,正日夜兼程向新四军皖南部队进逼。
  7日,新四军在星潭附近遭到国民党第四十师拦击,第二天被迫改向西南廉岭和高岭方向行动,又遭到国民党第七十四师阻击,无法前进,便改向茂林方向突围。
  1月8日,理应是一个吉祥的日子。然而,由于蒋介石同室操戈的可耻行为,它将新四军的悲壮牺牲记入了抗战的史册。
  这天清晨,项英率领军部撤退到丕岭以西的里潭仓。也是这一天,国民党顽军新编第七师和第一四四师已经占领云岭和茂林等地,第四师和第一四四师加紧从东西两面对皖南的新四军部队发动进攻。叶挺指挥部队顽强抵抗,激战一天,将顽军击退。
  叶挺率领部队转移到茂林以东五公里处的石井坑,准备整顿队伍继续突围,又遭到顽军四个师的围攻,石井坑失守。与冼星海齐名的音乐家任光,在石井坑战役中壮烈牺牲。他的不屈的灵魂寄托在《渔光曲》、《大刀进行曲》和《打回老家去》这些歌曲里,强烈地影响着抗战时的中国,一直流传至今。
  周恩来惊闻皖南事变,立即分别向蒋介石、何应钦、白崇禧和顾祝同等人提出严重抗议。在给蒋介石的信中,周恩来要求他立即命令国民党部队撤围,给北上的新四军让路。蒋介石表面答应,背地里却督令顾祝同加紧围攻,务必“一网打尽,生擒叶项”。
  国民党军五个师在12日对新四军皖南部队实施向心合击。14日晚,战斗基本结束。皖南新四军九千多人,除一千多人突围外,大部分牺牲或被俘。叶挺在与顽军作最后谈判时被扣,项英和周子昆在一个山洞里被贪财的叛徒杀害,袁国平突围时牺牲。被俘的新四军官兵被押送到上饶集中营,遭到惨无人道的迫害。
  皖南事变发生后的第十天,中共中央发言人发表谈话,全面揭露蒋介石摧残抗日力量的罪行。周恩来和廖承志等人在重庆和香港同国民党顽固派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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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的诗满含悲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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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华日报》冲破山城的重重浓雾,将皖南事变传遍了重庆,轰动了国民政府的陪都。第二版上,周恩来的题词占六栏地位:为江南死难者志哀。第三版用五栏登出了周恩来针对皖南事变的题诗:
  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周恩来的诗满含悲愤,揭穿了国民党顽固派制造皖南事变的实质,诗中蕴涵的强烈抗议,震撼着每一个爱国者的心。
  1月20日,中共中央军委发布重建新四军的命令,任命陈毅为代理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张云逸为副军长,赖传珠为参谋长,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号召新四军全体指战员继续高举团结抗战的旗帜,坚持抗战。
  同一天,中共中央又发出成立新四军军分会的通知,任命刘少奇为军分会书记。根据中央军委命令,陇海路以南的部队统一编为新四军。全军共七个师和一个独立旅,计九万多人。
  这时,日军加强了在华中的作战力量,兵力已达二十六万人,正面与新四军作战的有十一万日军和十五万伪军。
  2月13日,李长江在泰州率部公开投降日本,新四军军部决定予以严惩。刘少奇指出:“此贼不除,后患无穷,望集全力迅速解决之。”陈毅赶到东台,和粟裕一起研究讨逆作战方案。
  17日,新四军军长和政委签发《讨伐李逆长江命令》,任命粟裕为讨逆总指挥,叶飞为副总指挥,刘炎为政治委员。叶飞的第一旅为左路军,王必成的第二旅为中路军,陶勇的第三旅为右路军。第二天,新四军战史上著名的讨李战役拉开帷幕。
  新四军第一师主力,沿海安到泰州的公路向西进攻。在取得姜堰和苏陈庄等战斗的胜利后,19日拂晓,三路大军向泰州推进,傍晚直逼泰州城下。顷刻间,枪声大作,火光冲天,泰州的夜空如同白昼。李长江惊魂四散,急令部队凭借工事拼死抵抗,等待日军增援。
  第二天凌晨3点左右,王必成的中路军突破东门进入泰州城,陶勇的右路军从西门突入城内,锋芒直逼李长江的司令部。李长江见大势已去,急忙换上便衣,潜出城外,落荒而逃。拂晓,战斗结束。这一仗总共俘虏叛军官兵五千多人,迫使叛军两个支队战场起义。
  上午,陈毅和粟裕得到情报:日军为援救李长江叛军,分别从扬州、高邮和如皋等地出动,乘虚侵占海安和东台,并向泰州急进,准备“扫荡”新四军第一师。为了争取主动,陈毅和粟裕命令全师撤离泰州,转入敌后反“扫荡”。
  3月中旬,陈毅返回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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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山,中日伤亡比二十比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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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条山会战,中日伤亡比例为二十比一。
  枣宜会战后,华中日军侦察到汤恩伯集团正沿信阳北面遂平至项城一线东进,攻击安徽南部的新四军军部,认为可以趁此机会消灭汤恩伯主力,打通平汉线南段,解除信阳日军所受的威胁,赶紧发动了豫南作战。
  1941年1月,日本中国派遣军集结七个步兵师团、一个骑兵旅团和三个战车联队,在园部和一郎指挥下,分三路进攻豫南。面对日军的强大攻势,蒋介石把汤恩伯、李品仙、李仙洲、何柱国、孙桐萱和王仲廉等人的部队从“剿共”阵地撤回,部署对日应战。李宗仁决定采用灵活的战术,避实击虚,留少数兵力正面抗击,主力转向两翼,待日军兵力分散时,从日军两侧及背后将他们围歼。
  25日清晨,日军丰岛房太郎第三师团和北野宪造第四师团一部组成的左翼兵团,在丰岛统一指挥下,从小林店东西一线分三路向泌阳、高邑和邢店进攻;平林盛人第十七师团和酒井直次第十五师团一部组成的中央兵团,在平林盛人指挥下,从明港沿平汉铁路向北攻击;青木成一第四十师团作为右翼兵团,从正阳向上蔡方向攻击。日本空军出动几十架战机,对中国守军阵地狂轰滥炸。
  中国军队主力已经转移,正面兵力较少。26日,日军占领泌阳、高邑、邢店和确山一线;27日,日军推进到春水、沙河店和驻马店东西一线。这时,第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急令张雪中第十三军向象河关机动,李楚瀛第八十五军向上蔡机动,从两翼攻击日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同时派出刘汝明第六十八军尾击向象河关进攻的日军,将曹福林第五十五军从唐河调往泌阳,令冯治安的部队向南阳推进。
  29日,日军左、右翼兵团分别在接官厅和上蔡附近,遭到张雪中军和李楚瀛军的猛烈攻击,伤亡较大。日军中央兵团面对的中国军队主动后撤,日军得以快速推进。他们在30日兵分两路,主力由西平向舞阳迂回,一部从遂平进攻上蔡,企图协同两翼兵团夹击中国军队。31日,平林的日军部队攻占舞阳和上蔡,形成包围圈,但中国军队又已转移,致使日军扑空。
  李宗仁命令部队开始攻击日军侧背,安徽西部的莫树杰第八十四军克复了正阳,威胁日军的后方交通。日军于2月1日开始回撤。丰岛师团撤出舞阳,于4日攻占南阳,6日放弃南阳,向唐河与泌阳方向撤退。张雪中军顺势收复了舞阳,立即向南阳方向追赶日军。与此同时,从舞阳南撤的日军平林师团及酒井师团和北野师团各一部,在象河关附近遭到中国军队猛烈打击,伤亡惨重,向南溃退。7日,各路日军都撤回信阳附近。中国军队在运动中毙伤日军九千多人,取得了这次会战的胜利。李宗仁作为抗日名将的声誉进一步提升。
  日军在豫南会战中的失利又触怒了西尾寿造,他直接指挥日军在确山、邢店、高邑和泌阳一带杀害了一万五千多名中国军民。他紧接着调动兵力发动更大的战役。他在年初就打算围攻华北的中条山,但感到华北日军兵力不足,决定将驻南昌安义的樱井第三十三师团调到华北。但他担心日军在江西战场会因樱井师团的调走而失利,决定先在江西发动攻势,企图一举消灭第九战区中国军队的精锐。
  畑俊六大将在3月份接替了西尾寿造的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职务,继续执行西尾在江西的作战计划。3月5日至4月9日,园部和一郎指挥樱井师团、大贺茂第三十四师团和池田直三独立混成第二十旅团共六万五千多人,在一百多架飞机掩护下,兵分三路,从安义等地出发,发动“鄱阳湖扫荡战”,企图分进合击,在高安和上高地区包围中国军队的主力,突破上高天险。
  上高位于江西锦江上游,俯瞰赣东平原。日军如果占领了上高,既可以相机从西面突进长沙,又获得了侵占江西南部的前进基地。
  薛岳的第九战区指挥中国军队约十万人参加上高会战,包括罗卓英的第十九集团军,下辖李觉军、刘多荃军和王耀武军,以及王陵基集团军的韩朴全军,还有江西保安总队。
  中路日军于3月16日沿湘赣公路向高安西进。20日,日军全力进攻泗溪和官桥阵地。王耀武军的第五十七师和第五十八师奋勇作战,死守阵地。双方在石洪桥一带激战,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中国军队打退了南北两路日军,只有中路日军孤军深入,又遭到王耀武军的坚强抵抗,
  22日,日军集中一万多人,在几十架飞机掩护下,猛攻王耀武军的云头山和白茅山阵地。守军与日军反复争夺,先后七次与日军白刃肉搏,为友军赢得了重新集结的时间。中路日军在24日陷入守军包围,到了黄昏时分,不得不在北路第二一五联队掩护下开始突围。但是,中国军队在25日夜将突围和增援的日军全部包围,压缩在南北约五公里、东西约十五公里的圈子里。日军冒死向上高冲击,王耀武军反复与日军搏斗,坚守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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