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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密档案—第二次大战盟军最高司令部内幕揭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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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战时记录和艾森豪威尔关于蒙哥马利的秘密档案及私人日记中,可以归纳出这场危机的确切结果。艾森豪威尔从哈塞尔特回到司令部时发现德吉冈恰在那里。而且还看到马歇尔打来的一封电报。电报是下午6 时45 分收到的。电报中提到伦敦报纸上发表了亘言不讳地批评艾森豪威尔和布雷德利的文章并把蒙哥马利吹捧成为阿登战役的英雄。“我的想法是,”马歇尔说,他的威严的声音好像穿过大西洋传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作任何让步,你不仅得到我们完全的信任,而且,如果你作出让步,那必招到全国极大的怨恨。”他最后说:“你正在从事一件伟大的工作,愿你持之以恒,让他们见鬼去吧!”艾森豪威尔大概会认为这是阿谀之同,他本人也曾以此来鼓励可怜的霍奇斯振作起来。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有力的支持。
  12 月31 日,艾森豪威尔终于给蒙哥马利写了一封亲皂信,信中措辞生硬,装腔作势地叙述了他关于消灭突出部敌人之后的作战计划概要。根据他的计划,强渡莱茵河之后将增强鲁尔以北的兵力。他告诫蒙哥马利:“计划的主要方面也就是28 日我在专车上向你一再口述的我的那些打算。”他特别强调一点:他决不会把布霍德利置于蒙哥马利的指挥之下。他写道,由于又重提关于“失败”的预言,“你使我很不安”,除非“你把自己对此问题的确切意见..详加陈述”。他接着写道:“我告诉你,在此问题上我不能再迟让了。”他劝诫蒙哥马利不要使裂痕扩大,以致发展到非得向联合参谋长会议提出申诉不可的地步,这样定将有损于盟国的共同事业。
  至此,他已把话说到明确的程度:他正逼迫设在华盛顿的联合参谋长会议明确表态,他们两个当中哪一个对盟国的事业更有价值,是蒙哥马利还是艾森豪威尔?在收到马歇尔最近的来电之后,艾森豪威尔对他们可能给予的回答已毫不怀疑。
  看起来,这对艾森豪威尔像是一场竞赛,而他已经过了整个比赛的全过程。凯·萨默斯比在那天的日记中写道:“比德尔和艾克一致认为,自从一年前蒙哥马利在意大利说他愿意入‘队’以来,蒙蒂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在艾森豪威尔会晤蒙哥马利的前一天,德吉冈同艾森豪威尔进行了三小时会谈。现在他急忙来告诫这位陆军元帅,艾森豪威尔是多么愤怒,同时把马歇尔来电一并告诉他。蒙哥马利决定谨慎行事,并于12 月31 日下午四时把M 第406 号信件呈给艾森豪威尔亲收。信中写道:
  “亲爱的艾克:
  己见德吉冈,获悉你在这些十分艰难的日子里为很多事情而积思苦虑。我之所以把自己的看法亘言不讳地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喜欢这样做。现在我明白了,有很多因京是我始料未及的,无论你作出什么决定。你可放心,我将百分之百地去执行。我相信布雷德利也将如此。前函也许使你为难,我深感不安,务请将它撕掉。
  你的十分忠实的部下蒙蒂谨上”
  此外,艾森豪威尔还有一件可喜的事情。当天夜间九时三十五分,蒙哥马利给艾森豪威尔送来了第二封信。信中说,他同霍奇斯磋商之后,目前正着手使柯林斯的第七军团在三天后天一亮就发起反攻。
  第三节蒙哥马利明白他在争夺指挥权的斗争中输了
  这年除夕,史汀生拜会了罗斯福总统,总统仍卧病在床。他借助于等高线地图,简明扼要地向总统汇报了巴顿反攻的进展情况。接着他们又议伦了一番英国报界为英国的副总指挥发起的令人不愉快的宣传运动。史汀生指出,英军的师现在很少。
  罗斯福同意他的看法。“邱吉尔一向是分散主义者。”他评论说。他的意思是说,邱吉尔把他的兵力分散到全球,而不是用来集中对付德国。
  史汀生与罗斯福一唱一和。“邱吉尔是一个分散主义者并非反常,”他说,“因为他不得不分散他的兵力去保卫大英帝国。而我们则必须打赢这场战争,此外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做到这一点。为此,我们必须在目前正在作战的地方烦注全力。”
  史汀主根据幸存者叙述的情况,向罗斯福报告了纳粹党卫队第一装甲师在马尔梅迪惨杀一百五十名美国士兵的情况。“好吧!”总统冷笑着回答说,“这将使我们的士兵更清楚地认识德国人,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的日本佬一样!”
  虽然暗杀的威胁逐渐减少了,艾森豪威尔有了较多的行动自由,但严峻的考验对他来说并未减轻。“对于艾克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困难时期。”凯·萨默斯比写道,“每个人都有点儿神经紧张,因为不知道敌人下一次将从哪里发动进攻,艾克必须时时刻刻给人们以鼓励。他重任在肩,不能有片刻松懈。”
  艾森豪威尔一度似乎必须把他的乓力撤出斯特拉斯堡——阿尔萨斯首府,位于萨尔布吕肯以南七十英里和南希东南五十英里的地方,告诉他的参谋们:“我们没有军队来保卫这个地方。如果法国要派一些军队防守该城,那就太好了。”从军事观点上来看,斯特拉斯堡并不值得防守,但艾森豪尔忽略了希特勒观点上夺取该城作为政治资本:德国人早就把它视为一个该国城市了。戴高乐震惊万分,他的阿尔冯斯·朱安将军对艾森豪威尔说,一旦第六集团军撤退,德国人就会立刻色围并占领这个城市,而盟国在这个城里的三千名合作者就将惨遭屠戮。“他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凯。萨默斯比1 月2 日写道。当时法国派遣了勒克莱尔的一师兵力前往保卫斯特拉堡。1 月3 日戴高乐赶来·他”至少可以说很激动。”凯·萨默斯比这样写道。他固执地对艾森豪威尔说:如果他把美军的两个师撤出斯特拉堡地区,法国就将自行其是了。”虽然艾森豪威尔通常会让政治上的考虑压倒军事上的需要,但他最终还是勉强作了让步。事后,他不安地对他的僚属们说:“如果我们坚持把两个师撤出去,法国必将转而反对我们。”
  这还不算,又出一件麻烦事。邱吉尔宣布他和鲁克1 月3 日要来拜会并将留宿一晚。那天,艾森豪威尔乘等候邱吉尔一行的空闲给玛米写了信。自从圣诞节以来,他一直没有给她写信。尽管其间他曾拍去两三封电报,但他知道这并不能使她满足。因此,每当他走进办公室,一眼瞥见挂在角落里的玛米和约翰的照片时,“便深感歉疚”,现在他要写一封信为自己的怠慢而承认过错。“你从每天看到的报纸文章中就会明白,”他在信中解释说,“我们处在沉重的压力之下,这样你便会体谅到要想安静地坐在桌旁,专心致志地给自己心爱的人写一封畅叙衷肠的信是极为因难的。”他希望用语意委婉的话语,能够避免玛米给他写那些令人苦恼的信件。
  此时,他思绪联翩,想了很多事。就在一天前,他的好友,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海军司令拉姆军上将从库布莱镇起飞时,也同利马洛里一样,因飞机出了故障坠机身亡。
  与此同时,艾森豪威尔迁提出赦免关押在军事监狱里的美国士兵——只要他们肯拿起武器去战斗。遗憾的是,他得知只有少数刑期长的人接受了这一建议。
  12 月31 日,蒙哥马利给他的朋友格里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P.J.
  ..一切都好。现在德国人不会如愿以偿,但他们把美国人打得鼻破血流,并且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然而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所以我想,他们肯定会说这没有什么关系!!有时间来看我。”
  英国急切盼望战争能够得以束的1944 年就这佯过去了,英国把一切都投入了这场战争,如果战争要持续到1945 年,那么这将使英国沦为国际上的肢产者,耗尽它的人力和物质资源,而它仍不得不在同那些对英国帝国的存亡漠不关心的大国结盟的情况下,继续跟它的不共戴天的敌人作战。蒙哥马利之所以百般告诫艾森豪威尔必须给德国以致命打击,以便迅速结束这场战争。免得付出更多代价,其背景也正在这里。英国没有时间来理行这种慢腾腾的、把战线拉得过长的战争。
  元旦一天,数以百计的飞机发出的嗡嗡声打破了黎明的沉寂。这是戈林出其不意地派出他的全部战斗机在法国,荷兰和比利时的盟军前沿机场进行猛烈袭击”“超级机密”又一次事先提出了警告,而盟军又一次对这类袭击措手不及,事实上,蒙哥马利的情报处曾经给英国皇空军司令部情报处打过招呼。第一军的日志中这样记载:“在布塞尔机场的目击者证明,一百多半飞机密集地排列在那儿,因遭敌机扫射而全部被摧毁。今夜被毁飞机已超过一百八十架。”在这些击毁的飞中,有蒙哥马利“达科塔”式座机。此事发生后,艾森豪威尔立刻把自己刚刚得到的一架新的“达科塔”送给了蒙哥马利。
  他在给布鲁克的信中写道:“现在我打算从竞争中退出来。很清楚,我们已经得到了所能够得到的一切,今后我们不去获得更多的什么了。我已把我的观点坦率地告诉了艾克,他也给我讲了他的决定。今后我会百分之百地按他的部署工作。他很高兴,拍来一份很好的电报,感谢我所采取的谅解态度。因此。一切都是友好的。”
  这些友好的表示是相当令人满意的,但是那一历史性的争吵仍然在战场上回响,正如一场即将逝去的暴风雨中霹雳的余震那样。很快,艾森豪威尔的将领们便获悉了他和蒙哥马利之间来往的那些信件的内容。布雷德利也是如此。”
  巴顿自信突出部的德军已被击败。尽管他的第三军在从巴斯托尼向北推进到豪法利兹时仍然遇到强大的抵抗,但是他知道怎样去鼓舞自己的军队英勇作战。元旦这天,在记者招待会上有人问他:“装甲部队的集中情况怎么样?”巴顿答道:“他们的装甲部队已经完蛋了,除非他们的坦克能够繁殖。”
  在法莱斯,这时袋形地的口仍然张开着。巴顿用重炮猛轰,以便打通向巴斯托尼的道路,并缩小缺口。此时柯林斯急欲从北侧进行突击来同巴顿一起封锁这一缺口。但是蒙哥马利则想先做好充分的准备,然后再让霍奇斯令柯林斯发动攻势。命令终于下达了:1 月3 日晨第七军团向南,即向预定的汇合地点豪法利兹发起进攻。听到这一情况,巴顿在信中嘲讽道:“亲爱的考特怪终于要来了..这将减轻我们的压力。”
  柯林斯的第七军团干上午八时三十分顺利地发起攻势。天气又一次帮了希特勒的忙。道路上布满坚冰。虽然铺上了砂砾,坦克还是滑向两边,撞倒电线杆,阻断了电讯联系,减低了前进的速度,尽管如此,部队仍然大大向前推进了。蒙哥马利下午二时打电话结霍奇斯时不断他说:“打得好,打得好!”豪法利兹越来越近了,柯林斯的正面是纳粹党卫队第二装甲师团的一支坦克部队正在通过一个村庄向德军发起正面攻击,这是因为冰封的路面很滑,使坦克难以作侧翼迂回。用反坦克火箭炮武装起来的德国步兵躲在一些房屋的地下室里。负隅顽抗。柯林斯的部队使用带迟发引信的八英寸榴弹炮弹猛烈轰击,才穿透房屋的屋顶摧毁了德军据守的地下室。扫清了前进道路。那天下午,柯林斯亲眼看到一辆履带式坦克失去控制。滑出路面。滚到山下,坦克手身亡。这是一场殊死的决斗。
  在钳形攻势另一侧的顶端,即巴斯托尼的南面,战斗愈演愈烈,因为敌人,特别是不可一世的纳粹德国党卫军顽强抵抗巴顿的进攻。巴顿想起在西西里时。自己受挫的那段不光彩的经历,在1 月4 日的日记里忧虑地写道:“第十装甲师非常年轻而又缺乏战斗经验,屡屡失利,遭到很多不应有的损失。也有一些枪杀俘虏的不幸事件(我希望我们能够对此秘而不宣)。”不久以前,在尤德施泰特攻势的早期,一支武装党卫队在马尔梅迪近枪杀了很多美国人,他们的尸体并排曝置于野外,犹如市场上堆积出售的木材——巴顿以前这样描述过种情景。他是在一次反攻被阻遏之前不久说这话的。美国的战况宣传机构称这一事件为暴行,即著名的“马尔梅迪事件”。史汀生曾将这一插曲老老实实地向罗斯福作了讲述。
  当突出地带的战斗进入最后阶段的时候,美国指挥官们再次发生了意见分歧。霍奇斯赞同慢而稳的方案。战略轰炸机司令斯巴茨则主张重复“眼镜蛇”计划。1 月1 日他冒着被巴顿的高射炮子击落的危险飞到了列日,询问霍奇斯将军即将发起的进攻需要怎样的空中支援。霍奇斯拒绝接受在柯林斯第七军团的阵地前面对敌军作地毯式轰炸的建议,并要斯已茨继续按照原来的作法行事。斯巴茨把他对布雷德利和巴顿过的话告诉了霍奇斯:“接连不断的坏天气将使德国入得以重整旗鼓。因为最好抓住时机,立即进攻。”他离开霍奇斯之后,便口授了一篇私人笔记,说霍奇斯将军和他的参谋们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他们似乎缺乏进攻的胆量,巴顿专注地观察着变得越来越坏的天气警告说,如果德国人决定在巴斯托尼打一场硬仗,他们能够削弱钳形攻势。他主张最好对突出地带的中心部位发动袭击,那时德国人将会惊慌失措而考虑撤退。这样便能以较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行动迟误和部队遭到的伤亡使艾森豪威尔深为不安。他眼巴已地望着东方,不知道俄国人何时发动进攻,莫斯科没有任何消息:特德在途中困天气问题仍停留在那天下勒斯.艾森豪威尔为此焦虑不安,他说:“特德此行干系重大。”美国新闻界透露了蒙哥马利指挥美军的消息。这就使情况变得更糟糕了。艾森豪威尔只好对此事作了解释。”对艾克来说,这是一段漫长而又使人厌倦的日子,”凯·萨默斯比在1 月5 日的日记中同情地写道,“他开始感到有点紧张了。有谁能不这样呢?”
  那天,埃弗雷特·休斯来艾森豪威尔在办公室附近的特勒隆新居,同他和凯·萨默斯比共进午餐,当他们谈及严重的人力不足时,艾森豪威尔又一次大骂李将军无能,这使休斯感到高兴。“李凡事必要求有图表,”最高统帅说,“然而有了图表他又看不懂!”
  战局日趋严重,一天,斯巴茨向艾森豪尔报告说,从一些迹象来看,德国空军发了一种能使飞机发动停止运转的“光”。更严重的问题是当前兵员难以补充。“我们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凯·萨默斯比1 月6 日这样写道。次日,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的雷·巴克将军从华盛顿回来,向艾森豪威尔作了汇报。巴克说他已告诉陆军部,“除非得到更有力的增援,否则我们可能输掉这场战争。”
  巴顿也是郁郁寡欢,他的部队从巴斯托尼向北进军遭受了惨重损失,这使他精神不振。“这场战争我们仍有可能打输,”他在日记中写道,“德国人比我们更冷更饿,可是他们却比我们打得好。我无法使我们幼稚的部队摆脱愚钝。”他在给比阿特丽斯的信中又说:“对于战争的结局,有时连我也产生怀疑。”
  巴顿计划在1 月9 日用八个师的兵力向豪法利庇展开攻势,这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天气依然寒冷多雪。当他乘车从巴斯托尼回来时,他的脸被吹得疼痛难忍。他碰上乘无篷卡车行军的第九十师的最后一个营,士兵们在暴风雪中乘车已好几个小时,当巴顿驱车经过时,他们兴高彩烈地向他欢呼。这情景使他感到鼓舞。“我们的确必顺坚持进攻,否则它(敌人)就会进攻。”他写信给比阿特丽斯时说,“我希望我们的伟大战士B 爵士稍微多出点力。”
  1 月6 日,陆军元帅柏纳德·蒙哥马利爵士笑着把钱来夹收起来。战争还没有结束,因此他又赢的是格里格。“两英镑的支票收了,”他回信说,“谢谢你。打贿对我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儿!”接着,他谈到正在突出部打胜仗。“跟美国佬打交道的实际麻烦是。”他写道,“他们根本不懂同德国人打仗的规律,如果掌握了这些规律,那就会打得好多了。”
  现在,艾森豪威尔不能不面对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即蒙哥马利的集团军只有二十一个师,这对面临的忏务来说太少了。因此,他决定把美国的第九军(该军和第一军都已临时交由蒙哥马利指挥,用以在阿登地区发动攻势)更久地置于蒙哥马利的指挥之下。
  他的新计划,除作战控制权之外,采取了蒙哥马利的全部建议。
  美国将军们因他们的战略遭到瓦解而长期垂头丧气,神经过敏。英国将军们却得意洋洋,兴高彩烈。1 月7 日,蒙哥马利举行了一次记者招待会。这次会议引起的麻烦比他以前的任何言论引起的麻烦严重得多。他对记者们说,他对英国报纸诽谤艾森豪威尔的文章甚为不安。他承认尤德施泰特“获得了战术奇袭的效果”。他继续说,“我一发现此事,便亲自采取措施,即使德军挺进到默兹河,也要确保不让他们渡河..后来局势开始恶化。但盟军齐心协力对付了这一危局;大家都把民族观念撇在一边;艾森豪威尔将军要我负起指挥整个北方战线的责任..这样,你们就可以看到英军正在受到沉重打击的美军左右两翼作战。这可说是一幅动人的盟国并肩作战的画面。”最后,他得出结论说:“我认为,任何人要破坏盟军的合作精神,那必然是给敌人帮忙。让我告诉诸位,”他说,“我们这个队的队长是艾森豪威尔。”他指责报纸发表对艾森豪威尔不友好的文章。他说:“我请诸位协助使这种事情不再发生,让我们团结在队长的周围,赢得这比赛。”
  事实上,蒙哥马利讨厌的英国报界在圣诞节前,即在美国第一军和第九军交由他指挥来进行阿登战役之后对他阿谀奉承,迟迟不作出反应。英国报纸宣扬蒙哥马利而贬低艾卉豪威尔,这就触怒了美国人,其中包括马歇尔,使美国入的忍气转向了蒙哥马利,几星期后,蒙哥马利写道:“在我作为盟军指挥官的全部经历中,没有任何事件像报纸上这种特别动感情的报道如此难以应付,首相和我千方百计来消除这一误解,但这只不过是造成长期怨恨的那些事情中的一件事,我想,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美军在这里能够通过伦敦报纸和英国广播公司得到重要的消息。”然而,这次争吵同记者招待会之后发生的纠纷相比还算不了什么。
  英国的高级随军记者切斯特·威尔莫特写了一篇关于这次记者招待会的电讯稿,被德国人截获。他们把这篇稿子加以改写,编造了一些极端反美的言论,把这些言论说成是出自蒙哥马利的之口,在他们冒充英国电台的阿纳姆电台播送。布雷德利的指挥部监听到阿纳姆电台的广播,误认为是英国广播公司的广播。于是,犹如火上浇油,激起一场轩然大波。但是,这不能全怪德国人,而蒙哥马利后来在其回忆录中也承认他的讲话是不合时宜的,无论如何他的用同是不幸的根源。当他说盟军在希特勒的不顾一切的屠杀面前,发狂地、悲惨地进行防御是他经历的最为“有趣而微妙的”战役时,美国人未能领略英国人的幽默感。
  有一段时间,蒙哥马利的谈话引起的争吵简直要压倒巴斯托尼的炮声。连比较喜欢这位陆军元帅的辛苦森也认为这番话是令人气愤的。布雷德利暴跳如雷,向辛普森表示他正在寻找时机向蒙哥马利发泄怒气,柯林斯也是如此。其实,他的部队仍在南面进行战斗。“蒙蒂真正使人感到愤怒只有一次,”几年以后他这样说。“那就是他在进行突出部的战斗时贬低了美军,这就是当时我和布雷德利忍不可遏的原因..他举行那次记者招待会,暗示由英国人作主,因此一切都会好起来。”柯林斯在回忆录里指出,无论怎么说布赖恩·霍罗克挥团在援助他,但事实上当时布雷德利、已顿以及我们所有在突出部北线战斗的人们,这对齐心合力的伟大的盟国陆军和空军作出的努力投上了一层阴影。”
  像往常一样,艾森豪威尔要同时解决来自军事和个人私生活两方面的麻烦,就在蒙哥马利举行记者招待会的那天,艾森豪威尔收到了玛米的来信——又是一封使他担心的发牢骚的信。他立刻写了回信。他写道:“当我获悉你由于我没有给你写信而感到不安和不耐烦时,我不胜烦脑。恳求你体谅我,我现在席不暇暖,无法写信。对我来说,提起一支笔有时简直是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他想给她描述一下他现在的处境——艰难的战斗,无暇做体操锻炼射击,到处是卫兵和管闲事的人打扰他。“甚至在我的楼上大厅里也有卫兵。”他不需要这样,但负责他的安全的却坚持这样做。
  第二天,即1 月8 日,他接到布雷德利打来的电话;美国方面对蒙哥马利的讲话极为愤慨。德吉冈拜会了艾森豪威尔,跟他诚挚地交谈直至深夜。次臼,休斯在日记中生气地写道:“在这场大竞赛中,蒙帝指挥第一和第九军,而布雷德利则只指挥第三军,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三天后,休斯又写道:“蒙蒂和布雷德利之间仍然争吵不休。”1 月9 日,艾森豪威尔在夜间接到邱吉尔两次电话后,决定授予布雷德利一杖铜星奖章,奖励他对阻止德军进攻所作的贡献。报纸对此作了大量宣传,这使布雷德利感到欣慰。
  与此同时,在巴黎的美国人反英情绪也很强烈。住在乔治五世旅馆,跟休斯只隔一条走廊的O.N.索尔拍特准私下对休斯说,英国人绝然不会彻底摧毁纳粹德国,因为他们希望战后有一个强大的德国,以取得一个销售英国商品的市场和反苏联的支持者。他还说:“把两个军交给蒙蒂乃是对布雷德利的一击。”
  1 月10 日上午,参谋会议结束后,艾森豪威尔让比德尔·史密斯和怀特利留下来。鉴于钳形攻势正在向蒙法利兹收拢,艾森豪威尔参谋部里的英国准将约克·怀特利建议,现在就应该制定计划,让布雷德利从蒙哥马利手中收回对第一军的指挥权。艾森豪威尔表示同意。“辛普森的第九军仍将由蒙蒂指挥,”凯·萨默斯比这样写道,“远在德国人发动突击之前,艾克就说过他不得不把一个美国军交给蒙蒂。第二十一集团军大约只有二十一个师。
  艾克担心布雷德利会对这种安排下悦,但在战争中要放纵个人的感情和欲望往往是难以做到的。”
  斯大林那儿依然没有任何消息。第二天,情报处长斯特朗在艾森豪威尔召开的会议上说:“许多事情要看我国是否将发动进攻。我们衷心希望他们在2 月底能发起攻势。否则,德国人将能够从东线把许多师抽调到西线来距我们交战。”斯巴茨将军在同比德尔·史密斯几次会晤中,及后来1 月8 日在同艾森豪威尔的会晤中,都强调必顺警惕德国人重整旗鼓再次发动进攻的一切迹象。他认为,纳粹强渡默兹河,向安特卫普地区攻击的可能性极大。他强烈要求,一旦天气状况允许,他将最先去轰炸油库。对此艾森豪威尔终于表示赞同。
  此时希特勒正做着巴顿也可能做的事情,他派出大约一营的兵力在斯特拉斯堡以南横渡莱茵河,对第七军实施了一次牵制性进攻。文森豪威尔担心失掉这个桥头堡,于1 月10 日命令布雷德利停止巴顿的第三军在巴斯托尼地区的进军。巴顿为此大发牢骚,但还是服从了。“由于德国人比我们更沉着大胆,我的顺利攻势第二次彼中止了。”他这样写道。
  在蒙哥马利发表那番谈话的前几天,英国参谋长会议给马歇尔写了一封很有份量的信,断言艾森豪威尔应对阿登地区的失利负责,因为他没有阻止布雷德利把短缺的物资投入已顿对萨尔的进攻。英国人说,这使整个战争失去了平衡,而且与艾森豪威尔本人赞成的从阿登北部突入德国本上的意见也是抵触的。在盟军最高统帅部里,争论超越了国籍界限,艾森豪威尔的全体英国参谋人员都为他鸣不平,凯·萨默斯比1 月10 日写道:“很明显,英国人正在竭力地争取盟国联合参谋长会议同意设一名司令官,而蒙蒂则是当然的人选。我真希望马歇尔将军会同意艾克对今后作战的设想。”
  马歇尔1 月12 日做了回答。他明确指出,既然盟军主要是由美军组成,因此应该有一位美国指挥官,他并没有觉察到,他这样说是在暗示没有一位美国指挥官是凭他自己的本领而荣膺此选的。然而他的决定是权威性的,这对于英国支配北欧战争的希望。乃至英帝国无异于一曲挽歌。
  蒙哥马利明白,他在争夺地面部队最高指挥权的这场斗争中是输了。但是,无论谁都承认,他是像一个绅士那样,输得体面。“我想说两点,”他给布雷德利写信说,“第一,对我来说指挥如此出色的部队,真是无上荣幸;第二,他们打得真漂亮。”
  也是在1 月12 日,俄国的巨大攻势开始了。没有几天,红军长驱直入,攻占了华沙。盟军最高统帅部如释重负。在华盛顿,史汀生对着口述录音机说道:“这是一条很好的消息,尽管我们一直希望并愿意相信(俄国人)会信守诺言,但这些日子我们还是对斯大林的迟缓有点焦虑不宁了。”现在东西方合作受到的损害已不那么明显,而且可以被忘却了。
  布雷德利和蒙哥马利都希望在突出地带北部发动下一次攻势。但是,1月15 日这一天,当蒙哥马利应艾豪威尔的观点的要求对他作了一次罕有的拜访时,他发现艾森豪威尔的观点没有改变。“我们必须在莱茵河以西击败德军,”最高统帅这样说道。
  比德尔·史密斯在一次会议之后留下来,跟艾森豪威尔反映了美国人在法国犯罪与日俱增的事实:英军士兵从运送军需品的列车上盗窃物资,然后到黑市上出售。这对艾森豪威尔来说未必是什么新闻。他对史密斯说:“我有价值一百多美元的酒就是从舍尔伯斯特偷来的。”舍尔伯斯特是他设在兰斯的前线指挥部。艾森豪威尔近来心情烦躁,神色倦怠。他的健康状况不佳,体重超重了八磅。为给部下做出榜样他带头献血,医生抽血时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静脉把针头插进去。几天后,一位医生给他进行体检。对他的健康状况表示满意,虽然对他抽烟的数量作了番尖锐的告诫。玛米许久没有来信,这使他很是放不下:也许她到本宁堡去了。旅途中无暇写信。对此他并没有发牢骚,而只是在一封信中询问她是否收到了他寄去的圣诞礼物,给她的香水和给约翰买的装有一千法郎支票的皮夹子。
  1 月16 日,柯林斯的部队从北向南推进,在豪法利兹同巴顿的部队会师,这样就把“口袋”封住了。虽然被包围的德国人不多,但这显然标志着纳粹的攻势已告结束。据斯特朗估计,敌军大约损失八万五千人。他们虽然撤出了大部分建制,但其人员和物资损失惨重。因此,他们开始从突出地带撤退。艾森豪威尔把第一军重新交归布雷德利指挥。巴顿认为,”这将是非常有利的,因为布雷德利要比蒙哥马利大胆果断得多。”
  一天,休斯来到艾森豪威尔的办公室,艾森豪威尔对他说:“埃弗雷特·乔治确是一位十分伟大的战士。在战争结束之前。我一定请求马歇尔对他有所奖励。”休斯跟最高统帅一起匆匆进过午餐,便赶忙飞抵南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巴顿,事后,他在日记中这样记载,“乔治看来很高兴。送给J.P.一具捅鼠器和几本书。还给我那支象牙柄手枪。我们一直谈到下午一时三十分。我们在一块议论了布雷德利,艾克,考特尼等,一如既往地极力赞颂他们的聪明才智。乔治还谈到他是一个骄做的好斗的入。他是好样的——他是这样说的,”休斯在巴顿那里住了几天。“真是个地狱般的地方,”他写道“冰天雪地。我催促乔治去睡觉,但他说我们像是一对刚从寄宿学校回到家里的姊妹,我们要尽情地谈个够。”
  美国人正像蒙哥马利说的那样,被打得头破血流,死伤近七万人,像步兵榴弹炮之类的装备损失惨重。使他们在阿登陷入灾难的原因是指挥不力,结果导致战线拉得过长,缺乏战术后备力量,而首先是最高统帅部的自满情绪使他们忽视了重要情报,华盛顿一位分析家指出,盟军最高统帅部关于9月份以后的情况所作的情报总结,“对德国人已经做的和可能做的的一切均持嘲笑态度。”尽管马歇尔竭诚地替艾森豪威尔辩护.阿登之战的结果仍然受到严历的批评。“时至今日,”空军副参谋长L.S.库特将写道,“无论是从便用地面部队还是从使用空军的角度来看,艾森豪威尔的部署都是支离破碎的,而不是协调一致的行动。”
  把美军从危机中拯救出来的是蒙哥马利。在这些日子里,他向霍奇斯,其次是辛普森作出了冷静的表率。然而,决定性的事情归根结底是美军士兵做的。他们不畏严寒,不怕牺牲,英勇杀敌,坚韧不拨,比起他们的指挥官的惊惶失措来,远远胜过他们。功劳不仅应授予英勇卓绝的巴斯托尼的保卫者第一○一空降师,而且也应授予在蒙绍地带战斗的W.M.罗伯逊少将的第二步兵师。如果没有第二兵师12 月17 日付出重大伤亡而胜利地拖延纳粹在克林凯特前面的进击,那么德军肯定会在当天或次日攻抵欧本甚至有可能到达列日。这样一来,巴斯托尼也将失去它的意义。另外,允许在战斗中使用近发引信炮弹这一措施也壮大了反击德军的战斗规模。
  阿登战役把战争推迟了好几个月,不但用光了盟军的给养和后备兵力,而且鼓舞了敌人的士气,而这正是希特勒当时所期望得到的。凯·萨默斯比1 月19 日写下了盟国远怔军最高统帅部遭受的挫折:“德国人的士气现在很高,自从12 月16 日德军发动突袭以来一直如此。”
  马歇尔对于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受到日益增多的批评深为担心,便从华盛顿派了一位名叫本·利尔的精力充沛的将军去调查问题的症结所在。马歇尔告诉艾森豪威尔,利尔为人严苛,性情暴烈,但十分有军人风度。他向艾森豪威尔提议,让他作“你的副手”,去负责后勤方面的事务,并把李置于利尔的领导之下。利尔抵达巴黎后,给正在巴顿司令部里的埃弗雷特·休斯打了电话,告诉他今后他们将在一起共事了。休斯去见艾森豪威尔,坚决地表示他愿在利尔手下工作。他竭尽全力想说服艾森聂威尔同意他留在原处,继续充当艾森豪威尔的耳目。“我试图说服他,但他说不行!”休斯后来写道,“他让利尔担任战区副总司令,后勤交通部门司令官、监察长,他要他手下最得力的人去帮助利尔。就是这么回事。”凯·萨默斯比目睹了他们的争论,她写道,“休斯是一个非常难与相处的人。”
  21 日,休斯和利尔共进午餐。他对利尔的孤陋寡闻甚为不满。l 月23日休斯意味深长地写道:“利尔的工作应是收拾残同。对于已经出现的错误,他只是作善后处理。谁将会被撤职呢?布雷德利?不会。霍奇斯?也不会。”那天晚上李设宴招待了利尔。休斯就此茫然评论:“这就万事大吉了。”李的所有亲信都没有被解职..2 月3 日,休斯在给他的朋友弗吉尔·彼得森的信中大发牢骚:“我们的那位教名以B 开头的同学,同我意见不一..他的几个年青助手正在悄悄活动,搜寻错误,但他们既不了解背景,也不了解组织悄况。当看到后勤交通部门有人肥冻时,他就情绪激动。我建议他到前线去,他会发现到底有多少不该死去的人却无谓地死掸了..我的办公室依然是一个寄托哀思的地方,那儿有一个新的,汇集我们眼泊的烟灰缸,”
  休斯的麻烦事只是一十开头,而艾森豪威尔却认为他的担忧结束了。蒙哥马利请求允许他回家休息几天,l 月底蒙蒂休假了。艾森豪威尔再一次控制了局势。
  1945 年2 月,罗斯福、邱吉尔和斯大林在克里米亚的雅尔塔会晤,磋商瓜分世界。斯大林战胜身抱重病和年迈的两位西方领导人是毫无疑问的。当雅尔塔会议作出了决定后,艾森豪威尔在战略上几乎没有抉择的余地,易北河从北到南将德国一分为二、命中注定易北河以东将由俄国人统治,这将是不可侵犯的分界线。
  盟军联合参谋长会议在艾森豪威了缺席的情况下同时在雅尔塔召开,英国人企图通过这次会议使艾森豪威尔不得不接受一项坚定的作战计划,事后马歇尔对史汀生谈起如何与英国人意见分歧而发生争执。英方再次企闺在排斥艾森豪威尔的情况下把蒙哥马利推出来。史汀生在2 用17 日道:“马歇尔在跟英国人打交道时一向是宽厚容忍的,最后却在这个问题上大光其火。很明显,他在会场外异常激动,跟对手作了摊牌。蒙哥马利在我们的前线指挥官中间赢得了唯利是图者的名声。他对有助于取得指挥权和为这一愿望作准备的一切事情千方百计地去千,然后在前进中又过份谨小慎微,畏首畏尾。”
  “这一次,”史汀生继续写道,“我发现甚至连马歇尔也觉得艾森豪威尔在同英国人打交道时过份迁就了。我很为此事担心。”
  艾森豪威尔把他在欧洲西北部的作战计划呈报给盟军联合参谋长会议。他计划先摧毁莱茵河以西的敌人的力量,攻占莱茵河北面和南面的桥头堡。然后用十十五个师的强大兵力向鲁尔以北推进。这一行动将攻占整个鲁尔工业区。
  英国人一直担心艾森豪威尔会延缓他强渡莱茵河的计划,直到他进抵全部莱茵河岸,英国人对此提出了异议。2 月10 日,联合参谋长会议向罗斯福和邱吉尔报告了他们的结论:“我们注意到..最高统帅确信只要在作战行动上是办得到的,他就夺取莱茵河北岸诸渡口,而不必等待清除莱茵河岸的敌人后才采取行动,而且,一俟南部的形势能够允许他调集必要的兵力而不致冒过度的危险,他就以最大的兵力和无比的决心在北部强渡莱茵河。”
  决议重申,把重兵投入攻势的“左肩”——由蒙哥马利所部承担主要任务。这对巴顿和霍奇斯是一个打击。他们的部队都在右侧,计划中对“西墙”进行穿插攻势。不过巴顿决定自行其是。他是懂得怎样不经许可就自行进攻的。巴顿问布雷德利,“至少,我能继“续采取一次侦察行动吗?”布雷德利明知巴顿是要发动一次全力以赴的强攻,仍然同意了。这几乎是他们之间的密码式的语言。
  这种花招使蒙哥马利非常不痛快,他的确算计着从南侧得到额外几师美国兵的增援来加强他的莱茵河出击行动。如果这几师美军陷进战斗中,他就无法指望把他们搞到自己的行动中来。在蒙哥马利看来,最坏莫过于在他发动攻势之前,巴顿和霍奇斯先发起了他们自己的攻势。1 月24 日,英国发动了攻势,巴顿认为英国的行动用心不良,是企图阉割由美国第一和第三军在南侧发动的突击,以此使蒙哥马利的权威不致受到漠视。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1 月24 日,霍奇斯和巴顿午餐后一同到巴顿的司令部研究作战斗计划,布雷德利也参加进来,他们都同意第一军和第三军之间
  的新的作战边界。巴顿后来写道:“在一切都安排妥贴之后,霍奇斯说他可以在星斯天发起进攻。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来。惠特利将军(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的英国军官)要同布雷德利通话,要求再撤出几个师..去支援德弗斯。”德弗斯的第六集团军在扫荡科尔马的纳粹袋形阵地时一直遇到困难。
  布雷德利异常愤怒。他吼叫道:“为了一次十分次要的行动,不惜要我们放弃一次稳操胜券的战斗。”这是巴顿第一次看到布雷德利发火,他的瘦骨嶙峋的手紧握着话筒,怒气冲冲地警告惠特利。如果他要破坏整个战斗,那就这么做,他诅咒道:“放手干吧,你把所有的军团和师团郡带走!”
  巴顿站在布雷德利的背后,抬高了嗓门,有意让惠特利在电话里听到:“告诉他们,见鬼去吧!我们三个人都辞职。我第一个!”
  布雷德利继续说道,激动得育音都颤抖了:“还有比抽调军队更危险的事..那就使美国士兵、军队和他们的指挥官们的声誉和才干将毁于一旦!你若觉得非要调动部队不可,我认为,你可以调动第十二集团军中的那些该死的任何一个师和军团,你们同他们一起想怎样干就怎样干,至于我们,你们不要管,我们的屁股将稳稳坐定直到结成冰块。”
  “希望你不要认为我在发脾气,”布雷德利最后说,“我确是恼人得要死——我要让你知道这一点!”
  当他砰地一声丢下话筒时,周围在场的美国军官们都站起来,热烈地鼓掌。
  几天后,布雷德利打电话给已顿并严肃地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听候进一步的命令,已顿怀疑是蒙哥马利在背后捣鬼。“该死,真该死!”他在日记里这样写道。“又放弃了一次正在进行的进攻。只是为了发动一次没有成功希望的战斗,那不过是为了抬高蒙蒂的身价,他自从离开非洲以来,没有打过一次胜仗,在那里也只有在阿拉曼胜过一次,那还是靠了我为他拿下了马雷特。”
  尽管有这种反对意见,战斗重点北移的重大变化已经开始进行。后来,布雷德利告诉巴顿,他不得不将第九十五师调拨给辛普森的第九军,而且有五六个炮兵营也要调给他。“看来,这不是艾克的打算,”布雷德利解释说,“这是联合参谋长会议强加于他的。”
  巴顿唯恐战争将在大部分美军处在防守状态中结束。而这时蒙哥马利却取得新的、大肆张扬的胜利,而已顿知道。横扫千军决非蒙哥马利的风格。他断言;蒙蒂的行动是这样的缓慢而胆小,甚至当他发现在他面前有德军集结,他也会停足不前的。”
  巴顿有一阵子有一个宏大的梦想,“第一个出现在莱茵河上的必定是我。”他在日记中颇为自负地这样写道。但是积雪在消融,冰封的道路在他的部队践踏下变成一片泥淖。他知道自己的为世所瞩目的战斗将暂时停顿。他临时决定去已黎看望休斯。这是从1942 年以来他第一次离开战场。休斯力他在乔治五世饭店预订好了一套房间。
  突出部战斗以后形成的恶劣感情一直未能得到缓解。1 月31 日布雷德利会晤艾森豪威尔,艾森豪威尔告诉他,不得不停止向阿登地区推进,而要在北面发动一场夺取鲁尔大坝的攻势。布雷德利甚为失望,正如凯·萨默斯比所评述的,“‘真正的’(向莱茵河挺进的代号)..必须进行下去,”她写道,“当然由蒙蒂来指挥,布雷德利向艾强调指出有六十一个美军师在这里,..可是蒙蒂不停地在报刊上大出风头,美国公众对此是十分痛心的。”在回溯了因美国第九军拨归英国集团军指挥引起的危机之后,她继续写道,“布雷德利竭尽全力要想把第九军调回来。为此,艾令惠特利打电话给蒙哥马利(他在伦敦),告诉他如果第二十一集团军内有任何一个人向报界透露什么情况,那么就将由布雷德利来指挥‘直正的’作战行动..在那时这是一次相当激烈的会谈。”
  第二天,布雷德利仍是满腔愤懑。在上午的会议上,他口中仍然不停地抱怨着蒙哥马利。艾森豪威尔命令他工作班子里的英国准将惠特利打电话给在伦敦的蒙哥马利,告诉他“真正的”作战行动必须按照既定计划于2 月8日执行。凯·萨默斯比后来写道:“布雷德利急于想推翻艾把第九军置于蒙蒂指挥下的决走,他知道艾的决定是合乎逻辑的,但是真正的麻烦要回溯到12 月和1 月,蒙蒂在报纸上大出头露面风光十足了。在艾手下的所有指挥官中。给他造成最多的头疼事的人就是蒙蒂,他仅因开会来过凡尔塞两次,每次都是艾亲自给他下命令,否则他就派他的参谋长(德吉冈将军)来。”
  在龙德施泰特发动攻势以前,蒙哥马利就一直在筹划“真正的”作战计划。在前进基地贮存了大量的军人弹药。1 月底,冰化雪消,默兹河的水位一天中就上升六英尺,致使洪水泛滥。尽管如此,2 月8 日早晨五时,“真正的”作战行动准时发动。上干门大炮持续不断地轰击了十个小时。在先头部队前面的莱茵河兰城堡,像克利夫斯一样遭到九百架轰炸机猛烈轰炸。进攻开始,由加拿大第二师的各步兵营开路,担任攻击的各师向前进攻。
  2 月13 日,蒙哥马利写信给格里格:“在帝国森林进行的战斗打得很漂亮。我军遇到的最大障碍是洪水和泥浆而下是敌人的顽抗。德国士兵抵抗微弱,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自动投降。昨天一个伞兵、剩下的六名军官和二百余名上兵走到克利夫斯南面我们的阵地,一枪未放,集体投降。”
  美国第一军进展较慢。2 月9 日,即发动进攻的前一天,敌人打开了鲁尔大坝的水闸,使河水泛滥,因而进攻部队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不能渡河。柯林斯在占据了一个薄弱的渡河立足点之后,不顾猛烈的炮火,他的工兵架起了几座浮桥,从桂林附近的这个桥头堡,柯林斯派出了他主要的装甲部队第三装甲师直趋科隆。他决定从西北前进夺取德国这个第四大城市。
  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显得毫无生气。美军暂时被鲁尔的洪水阻隔,无所作为。艾森豪威尔也是无所事事。他非常需要活动活动身体,可是他不能外出。保安人员不让他走得太远,事实上,他只能呆在岗哨林立的一个狭小范围内,活像艾卡特拉兹监狱小块放风场上的一个囚徒。苏联的攻势正横跨东欧,这是令人鼓舞的消息。“俄国人在他获得了早期的惊人战绩之后,仍继续取得很大的进展,”他在2 月11 日这样写道,”天知道他们怎么会进展得这么快,打得这么好啊。他们真了不起。”还有另一件使他高兴的事,那就是他的儿子约翰就驻扎在附近。他给了约翰一件遮挡风雨的镶毛皮的大衣、供他在吉普车上时穿。他常常和约翰谈得很晚。“我当然很高兴有他在这儿。”艾森豪威尔在2 月11 日给玛米的信中这样说。每次约翰晚上来同他爸爸一起时,艾森豪威尔总为他的忘性大而犯愁。一次,艾森豪威尔发现约翰竟把自己的手套和一件名贵的大衣给忘下了。或许将来他会改正的,他只能用这种想法来宽慰自己。艾森豪威尔写道:“他头脑里是这样漫不经心,我简直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巴顿在巴黎休假。休斯写道:“喧闹不堪。把(中校查尔斯)科德曼和玉(戈登)..带到旅馆进餐。我猜想巴顿对这场战争倒胃口了,现在他眼睛盯着中国和第四颗将星..”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有好多话题要谈。休斯告诉他法国如何对盟国大发雷霆,因为雅尔塔会议商量邀请戴高乐将军出席。“戴高乐打算在巴黎会见罗斯福,而罗斯福要在地狱里接见他”..这句话成了在巴黎流传的警句。休斯和巴顿这两位朋友推测着战争何时结束,谁将统帅太平洋战区。乔治侃侃而谈,毫无睡意,直到凌晨一时方才告辞。因此,第二天休斯什么事也没有干成。他悲叹:“乔治受到伤害,但少不了他。”
  巴顿在巴黎过得很舒畅,到哪里人们都能认出他来,他在为此沾沾自喜。比德尔·史密斯已不再是目空一切趾高气扬,两位将军一起外出打猎。第二天晚上,2 月16 日,休斯在里兹设宴招待巴顿和他的副官科德曼,琼·戈登以及J.P.。这家饭店的烹饪技术在巴黎是首屈一指的。休斯对巴顿谈及艾森豪威尔征用的“黑家伙兵”,他怀疑这些黑人能打好仗,巴顿却无此偏见。他表示如可能,他也愿在他的部队里增补一些。
  宴毕,他们一行驱车到佛里斯·柏格里斯夜总会。但是休斯将军每次去都发现这里夜总会表演越来越糟糕,休斯并不是偶尔涉足其间。休斯写道:“一个男人如果看裸体女人看得多了,那么也就习以为常了。但是乔治则另有所思,他时刻挂念的事是在太平洋搞点什么名堂。除了这个问题之外.他对一切都不愿谈论。他必定是得了阳萎症。”巴顿自己在日记中写道,夜总会的表演过于赤裸裸,没有人感兴趣。这个夜总会的经理给了他们一个包厢,他们在后台同这位经理及其妻子一起饮香槟。
  “我亲爱的将军”,这个女老板动情地说:“无论你何时光临巴黎,你尽可把佛里斯当作你的家。在这儿,你将得到充分的休息。”
  “我想,在佛里斯是最不能得到休息的地方了,有差不多一百个脱得精光的女人。”巴顿回答道。
  回到司令部,巴顿觉得一切依然故我。道路仍是像可口可乐颜色的烂泥浆,也没有让他去夺取像波恩、科布伦茨或特里尔这类垂手可得的城市——因为,正如布雷德利所说,“更高的当局”已决定致力于攻打别的地方了。布雷德利亲自来把那些来自上级的命令告诉巴顿。在巴顿看来,布雷德利显得非常憔悴,疲惫不堪,似乎丧失了以往的自信。“我问他,”巴顿后来写道,“如果我向科布伦茨奔袭,或者机会突然来到时去拿下科隆,会不会有人反对。他说没有人反对。”2 月末,巴顿被派去包围特里尔。但时间正在流逝,巴顿曾答应布雷德利战斗将于2 月27 日黄昏结束。巴顿在黄昏时分给布雷德利打电话,布雷德利告诉他继续打下去,只要更高的当局不加以干涉,“我不想再听你的这种电话了。”这是指挥战争的一种古怪方式。
  3 月1 日,巴顿占领了特里尔。消息传来,布雷德利从第九军司令部打电话向巴顿祝贺,十分高兴。巴顿从话筒里听到站在布雷利身后的艾森豪威尔的声音,但艾森豪威尔没有给他通话。巴顿多么想从那个不领情的人那儿听到几句称赞的话啊!遗憾之至,艾森豪威尔离开了。真是威风凛凛,他是巴顿的“命运主宰”!
  第九军在3 月初首先进抵莱茵河。”我们到达那儿不久,”辛苦森后来回忆说,“我发现德国鲁尔工业区南部边缘有一个很好的横渡莱茵河的地方。如果我在布雷德利麾下,我便会派一个师去那里,而且一定会那样干,可是当前我听令于蒙哥马利(我就不能)。从一开始蒙哥马利就毫不隐晦地表明,他计划从辛普森驻地的这一边没有桥梁但有一条流往莱茵河的运河,通过运河运载人员物资,可以不被德军发现。这些进攻的船只可以在运河中航行,渡过莱茵河。”这个主意被蒙哥马利所否定。他指出,“就算你们渡过去了,在这以后你们能干些什么呢?当然,蒙哥马利计划他自己的渡河方案有一个月了。他不愿让别人占了他的上风。
  3 月5 日,柯林斯站在科隆西面的一个低山坡上,正用望远镜观察敌人阵地。他的视线扫过地平线,并注意到,尽管成千上万颗炸弹在市内到处爆炸,但工厂的烟囱依然冒烟,哥特式大教堂的巨大双塔依然矗立。不过,霍享索伦桥的两截桥墩却被炸毁掉进莱茵河里。两天之后,整个科隆直到河岸都落入美军之手。艾森豪威尔访问了驻在城西的柯林斯,向他表示祝贺。艾森豪威尔把柯林斯叫到一边,对这位将军说,一旦有机会,他将推荐柯林斯指挥一个军。柯林斯表示很喜欢他现在的职务:自从盟军登陆之日起,他率领第七军团从犹他海滩开始,转战六百英里,抓获十四万俘虏,比巴顿的整个第三军抓到的还要多。他希望率领他这个精锐的军团一直打到柏林。同样的,他也十分感射艾森豪威尔表示的好意。
  3 月7 日,艾森豪威尔的部队除去巴顿所部外都抵达了莱茵河,那天晚上,布雷德利打电话向艾森豪威尔报告:在第一军作战区,第九装甲师获得了一次惊人的成功——威廉·霍格部到达雷马根时,发现了一座完整无损的横跨莱茵河的铁路桥梁。德军军官笨拙地企图把这匹桥炸毁,霍格的部队猛冲猛打,冲过桥梁,在莱茵河彼岸夺取了一个桥头堡。在头二十四小时内,第九装甲师和第七十八步兵师的八千多人通过了桥头堡。
  但是早已存在的争吵又已开始。雷马根决非选择用来供蒙哥马利进行主攻的据点。在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哈罗德·布尔将军认识到此举可能分散蒙哥马利精心制定的横渡莱茵河的北上计划,这个行动预计在3 月23 日开始,最高统帅部不顾布雷德利和霍奇斯的强烈抗议,对美国军队在雷马根扩大战果的行动进行了抑制。部队向着科隆法兰克福高速公路只不过推进了六英里,他们要在那里休息待命,直到蒙哥马利也开始发起攻击。
  3 月16 日在华盛顿举行的一次内阁会议上,罗斯福说他真的愿意在雷马根桥头堡进行指挥。“我要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指示蒙哥马利将军出发作战。”
  那一天,艾森豪威尔去看望布雷德利,飞机在卢森堡着陆后,便马上被巴顿请到司令部,设宴洗尘,为讨得艾森豪威尔的欢心,巴顿从红十字会俱乐部汽车队的二十位姑娘中挑选出四位姿容佳丽者充任招待。她们的本职工作是驾驶战斗部队送咖啡的卡车。这几位姑娘穿军礼服,系白领带,戴白手套,皮鞋擦得闪闪亮,身上洒了昂贵的香水。她们的队长贝蒂·索斯,毫不掩饰自己对巴顿的“魁伟的身躯和堂堂的仪表”倾慕之情。她在事后曾向人这样描述,“甚至在他的上级长官盟军最高统帅敬酒时,也表现出毫不卑躬屈膝的高傲神情。”实际上,巴顿是知道怎样对他曲意奉迎的。一些部队由于没有看见他而感到失望,艾森豪威尔对此感到惊讶。
  “见鬼,乔治,”艾森豪威尔对巴顿说:“我就不相信,连上帝亲临检阅时,美国大兵们也会被骂的。”
  姑娘们被他这种任性的回答惊得面面相觑。“我并不总能成功地控制自己的感情,”贝蒂·索斯承认,“当我观察将军莫测高深的神情时,我发现当他高兴的时候,他的目光明亮,柔和,充满动人的幽默;当他发怒时,双眼圆睁,目光冷峻锋利,咄咄逼人;有时他粗犷豪放,简直近于粗野;很快又是真诚、正直、诚实感人。他这种忽而粗俗、丑恶的渎神意识,忽而变得有教养、翩翩风度的谈吐,真是变化莫测,令我惊讶不异。当他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虔诚地跟我淡.起上帝和祈祷时,他忐忑万分,不知自己该怎么说又该怎样去做。”傍晚时,艾森豪威尔与巴顿的工作人员愉快地在一起,第二天早晨,他盛赞巴顿。“艾森豪威尔将军,”巴顿这样写道:“称赞我不但是一位有才能的将军,而且是位幸运的将军——而就拿破仑而言,其幸运更甚于伟大。我告诉他,这是我们共事两年多来第一次听到他的称赞。”艾森豪威尔第二天给玛米写信,说及巴顿,“他总是那样精神振奋,意气风发。”他又谈到自己,“我刚从一次匆忙的旅行之中回来,刚下飞机。这时快是商店关门停止营业的时分了..我们已取得另一次战斗的进展,形势大好,但我不会时德国人放松警惕,直到他们被关进我们的监牢或者把他们消灭在战场上。目前我们正在一鼓作气,乘胜前进。”
  蒙哥马利在为大规模强渡莱茵河准备过程中,一如“霸王”行动时那样,谨慎细致。现在就要竭尽全力向着近在眼前的韦塞尔发动一次猛攻。在3 月16 日他写信给格里格:“下周末,首相即要到这里来。我不想让他来,但他坚决要来,我只好邀请以保持和平!一旦我们开始横渡莱茵河,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四天以后,他告诉格里格:“我正期待着首相在23 日到来。看来,他是疲惫不堪而且满腹牢骚。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到危险地方去。也许他这个人就是喜欢跳来跳去。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将明确地告诉他,他要去这些地方是与我的忠告相违背的,然后我还会向他讲述我的忠告。我确实是太忙了,没有充分时间照顾他。”
  3 月中旬,休斯飞往里维埃拉,艾森豪威尔随即也去了。比德尔·史密斯邀请了十多位朋友一起在这里欢度五天的假日。这些将军们追随他们的最高统帅,步步高升,官运亨通。备受艾森豪威尔宠幸的约翰·里特尔约翰乘特别快车前往,每到一站都能及时看到当天的《晨报》,J.C.H.李将军乘飞机来,但他的专用小汽车用火车随后运来。
  之后不久,有九位美国将领和一位空军将领被擢升为四星上将,其中有布雷德利、德弗斯、马克·克拉克和斯巴茨,但没有巴顿。巴顿深知其中奥妙,在给比阿特丽斯写信时说,如果他和霍奇斯列在同一提升名章上,情况将会更糟,“我想我会拒绝的!”艾森豪威尔对此深感歉疚,但解释说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需要照顾将军等级序列。
  几天以后,巴顿又一次犯了自大狂。他曾对休斯吹嘘过,说由于他攻墨西拿抢了蒙哥马利的头功,现在,他决计抢在蒙哥马利在韦塞尔开始他宏伟的军事行动之前,再发动一次水陆两方面的横渡莱茵河的两栖行动,他通知第七军团的曼顿·艾迪在3 月22 日准备在奥本海姆渡河——这里离1806 年拿破仑渡河处不远。巴顿是一位历史学的学生,他喜欢这种与拿破仑之间的联系。战斗出乎意料的轻易。第五师在晚十时渡河成功并立即建起桥头堡,在与德军第十五装甲师作战时,仅死伤二十八人。第二天,巴顿打来电话时,布雷德利还正在进早餐。
  “布雷德利,”话筒里传来熟悉的话音,“让大家都知道我已经渡过去了。”
  “渡过什么?”
  “莱茵河,布雷德利。看在上帝的面上,请向全世界宣布我们渡过了莱茵河。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在蒙蒂开始行动之前美国第三军渡过了莱茵河。”
  在海岸远处,巴顿目击盟军的行动造成的后果,深感不安大群悲惨的难民惊惶失措地川流不息而过。“我见一个妇女,”他在给比阿特丽斯的信中这样描述,“在小山上坐在一架摇篮车旁恸哭,车里堆放着她的财产。一位老人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有三个小孩子抓着他的手哭叫不止。一位妇女领着五个小孩,端着一个饭盒在大声哭叫。在上面的村庄中,什么活的东西也没有了,即使一只鸡也没有剩下..是我心软吗?这大都是由我造成的。”
  第四节巴顿说:我要第一个辞职
  1945 年3 月底,艾森豪威尔将军签署了一个结束欧洲战争的新计划。计划中没有提到柏林,这是引人注目的。六个月前,即1944 年9 月15 日,他在给蒙哥马利的信中,还认为希特勒的首都作为德国残余力量的象征,在政治上和心理上是很重要的,曾明确地指出:“柏林显然是我们的首要目标。”现在在某种程度上,艾森豪威尔对这个目标业已失却了兴趣。不过从那时直到3 月31 日为止,艾森豪尔无论对谁都没有像对蒙哥马利说过事情真相的。早在2 月5 日,美国第一军日志中就记载了一件很蹊跷的事:最高统帅预言苏联人将在3 月31 日即可攻占柏林,并以此打赌,赌注是十美元对三十美元,甚至规定如到期柏林未被攻克,他就必须立即将赌金一次付清。可是,到了这一天,不知是有意还是出于偶然,他在跟蒙哥马利甚至是邱吉尔的交谈中,还一直坚持说盟军应集中全力向柏林发动强攻——毫无疑问这无异于为蒙哥马利在地图上标出的一条最容易走错又最容易出乱子的道路。时至今日方透露自己真正的意图,而且这计划又是没有什么可改变的了。
  也许战争加给艾森豪威尔身上的负担太重了,使他感到精疲力尽,以致不能再按照正常的步骤行事了。诚然,艾森豪威尔受到各方面的压力是巨大的,可是他未被压倒。他没有向英国三军参谋长,他们的总司令,乃至他们的首相阐述他的观点。他们在横渡莱茵河之际见面时,情绪是激昂的,3 月25 日艾森豪威尔、邱吉尔、布雷德利和辛普森在莱茵贝格的第十六军团司令部再次会面。凯·萨默斯比这样写道:“首相已从俄国人那里收到一封谴责美英两国没有言行一致地同他们共同采取军事行动的很长的照会。首相说他正要亲自给斯大林去一封信,而且将把复信副本送给艾森豪威尔。这就是说明盟国之间应该相互协商和最充分地交换情况。”
  大举横渡莱茵河取得的成功,使蒙哥马利踌躇满志。3 月27 日,他宣布了下一步的军事计划,命令他的部队使用最大量的装甲武器,大胆挺进,直指易北河。在给艾伦·布鲁克的电报中他作了进一步说明:“我的目标是向易北河挺进..我的战术司令部移动的路线将是韦塞尔——明斯特——赫尔福德——汉诺威,从那里经过高速公路直捣柏林,我希望如此。”
  那一天,他的在莱茵河对面的桥头堡已发展深二十五英里宽三十五里,他已投入二十个师和一千五百辆坦克。霍奇斯和巴顿的部队已与辛普森的部队汇合,形成对鲁尔的全面包围,这样他们就能进行期待已久的对适于坦克作战的连续不断和对萨克森平原地区突破,把战线径直推向易北河和柏林。
  同一天的上午,艾森豪威尔和凯·萨默斯比飞抵巴黎。举行了一次记者招待会。“他的几位私人参谋和他在一起,”她这样写道,“开了个很成功的记者招待会。艾告诉记者们,战争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在莱茵河西岸大败德军。他还说德国在西线已被击败。德国人可能要退据山区坚守,但目前情况尚难断言。当天艾在巴黎的拉斐尔旅馆下榻。”她没有说明为什么艾森豪威尔在拉斐尔留宿而没有回他在特里亚农寓所的原因。
  他们——凯·萨默斯比和艾森豪威尔在第二天上午八点乘汽车离开巴黎。在盟国远证军最高统帅前进司令部里,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收到蒙哥马利写的一封信,信中陈述了他的计划;第二是奥马尔·布雷德利来吃午饭。在午餐时,布雷德利对艾森豪威尔说,他个人另有一个计划。第一,他要求把美国第九军调回来这支部队是在龙德施泰特反攻时调拨给蒙哥马利指挥的。第二,他不愿向柏林进军。此外,红军向奥得河挺进,在柏林以东只有四十英里,而盟军仍然处在柏林以西二百余里的地方,苏军很可能先于盟军进入柏林。当时按协议东德已划归苏联势力范围。艾森豪威尔让布雷德利谈自己的想法,布雷德利想起了亚琛的经验教训说道:“我认为攻占柏林将会使我们付出十万伤亡的代价。”他接着强调一点。“仅只为了西方盟国的威望和影响而不惜大量流血,代价确实太高了。何况盟军进入柏林,仍会退出,而让别人去接管呢!”(这就类似屠夫的算帐方法:宁愿在三个月后劝说美国向日本扔原子弹,也不冒入侵的危险。)艾森豪威尔停止执行由联合参谋部下达的指示,他们不提攻占柏林的事了,无论如何他对这场战争已经失掉了兴趣。
  “艾森豪威尔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凯·萨默斯比写道:“几乎天天下午,他的参谋们都聚集在他的办公室里。比德尔身体不适,最近几天不得不躺在床上。收到马歇尔将军拍来的一封长长的电报,谈到关于德国突然崩溃的可能..当蒙蒂的军队和布雷德利的鲁尔区的军队共同作战时,统帅作战处给蒙蒂发出一电,通知他第九军回归布雷德利指挥。”然后她又写道:此事在几个月内在英美之间引起了激烈的争吵。“艾已致电斯大林,此电是由统帅作战处起草的,内容是关于协调盟军与红军之间的军事行动的。这一天艾觉得时间过得非常之慢。”
  由艾森豪威尔的作战处长霍特·布尔为他起草的致斯大林的个人电报编号为SCAF252。信中暗示但使苏联人确信在包围鲁尔区后,他将在德国中部集结兵力向着莱比锡和易北河上游挺进,他的部队将在那条线上等待跟苏联人会师。他说目的是要把德国切成两半,然后他将把主要兵力转向“保垒”——据传闻,这是为希特勒和狂热分子在奥地利境内的阿尔卑斯山建立的要塞。他的这一行动显得是反常的,因为既没有得到伦敦也没有得到华盛顿在政治上的授权,竟然向苏联人作出了这样大的让步,但是这位堪萨斯山州的平原人并不是害怕苏联人——后来,他曾这样解释说:普通的苏联人,都是性格豁达开朗,对平凡生活的看法是明朗和坦率的,与普通的美国人没有什么两样。
  斯大林很高兴。他拍了加急电报对艾森豪威尔的计划表示赞同,他让艾森豪威尔放心,说:“柏林已经失去了它以前的战略的重要性,”所以他准备在5 月中旬只把次等的兵力作用在柏林的那个方向。
  然而,邱吉尔对此则是清楚的。艾森豪威尔给斯大林的私人电报宛如一颗V—2 火箭在英国战时内阁的官员中间炸开,英国三军参谋长们看到艾森豪威尔如此无视他们以及盟军联合参谋长会议,深感震惊。正如著名历史学家阿瑟·布赖安特爵士以后写的那样:“英国人被迫目睹他们的一个盟国发号施令”,毫无必要地整个东欧屈从于他国的暴政,因为这正是在易北河停止进军这一点上所暗示的含义。布鲁克3 月29 日在三军参谋长会议上怒气冲冲地指出,“首先,他无权直接与斯大林联系,他的通讯应当通过盟军联合参谋长会议;其次,他制造的一份愚不可及的电报,最后,电报中所隐含的意见显然是完全背离和改变己一致同意的全部协议。”
  下午五点十五分邱吉尔让他的三军参谋长讨论这份电报并阐述他们的意见。情况不妙,事情搞糟了。
  一个半小时后,艾森豪威尔办公室的不会被窃听的专用电话铃声响了——打电话的是邱吉尔。凯·萨默斯比就她听到的简述道:“他不同意艾森豪威尔未来的作战计划..他要求在蒙蒂手下要保持强大的兵力。”
  在艾森豪威尔的计划中,蒙哥马利充当的角色是适中的。他在布雷德利左翼展开进攻,向北切断丹麦。北上至波罗的海的一潭死水中,蒙哥马利没有什么风头可出。对此他深感忧虑。他在3 月29 日晚八时致电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谈到艾森豪威尔打算让美军第九军脱离他的指挥一事,“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是必要的,那么我请求要等到我们到达了易北河再这样做。因为把第九军调走,对目前开展的重大军事行动非常不利。”
  由于英国反应意外的激烈,艾森豪威尔在第二天上午八时前就匆忙赶到他的办公室(比他的所有人员到得早得多)、起草了给马歇尔将军的一份电报。在电报上说邱吉尔首相昨晚用电话向他提出了抗议,特别是对他的采取直接与斯大林通讯的行动。他用一种无辜的口吻提醒马歇尔:“我是奉命直接与俄国人处理有关军事协调问题。”他否认在基本战略上有任何改变。“我只是遵循布鲁克元帅经常向我强调的原则,”他补充说,“我决定把兵力集中在一次主要的攻击上。我的全部计划所要做的只是把第九军置于布雷德利的指挥下,以进行包括卡塞尔到莱比锡地区的中路进攻在内的此次攻势..请允许我指出,柏林本身不再是一个特殊重要的目标。”他说,柏林已遭严重破坏,政府各部也正溜之大吉。这是艾森豪威尔在3 月30 日所写的内容。在3 月31 日,他又写信给蒙哥马利解释他的划。信的最后一段尖锐地写道:“你应注意到我在那封电报中没有提及柏林,在我看来,那个地方只不过是个地理上的概念,而且对这些是从不感兴趣的。”
  一切都正常,凯·萨默斯比这样结束日记:“艾花了差不多整整一天的时间和他的参谋们一起讨论问题。计论的问题中,有一件是比德尔·史密斯最近告诉他的,即一列车德国俘虏被活活闷死的事件。这种事情过去也曾发生过。”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对自己的英国同事表现了不以为然的态度,提到了蒙哥马利在诺曼底缓慢的前进以及近来韦塞尔以北的表现——鲁尔大坝的洪水使部队停滞不前达十三天之久。邱吉尔暴怒了:从2 月9 日“真正的”作战行动开始以来,英军伤达二万人,那种暗示英军的损失过于轻微的指责,是对他的指挥官们极端的藐视。4 月1 日,他召集了参谋长们到契克斯针对艾森豪威尔的高压行动起草了一纣给罗斯福的措词冷淡的抗议电报。他申明“英国参谋长会议对于那种毫不征求英国当局的意见而显然就决定英国陆军(它的人数虽然只有你们的三分之一,毕竟也达到一百万人以上)的命运的作法,自然感到担心。”他又说,“柏林的陷落,对于德国一切抵抗力量所产生的一种绝望的心理影响,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比得上的。对于德国人来说这将是战败的最高信号。”他特别强调不能让苏联人“解放”维也纳和柏林这两个城市。
  蒙哥马利即使把美国第九军的指挥权交还布雷德利,这样要在北线完成既定的战斗任务力量就显得太弱了。德军的抵抗变得越来越坚决。同时,艾森豪威尔不是让他的军队挺进柏林。而是攻打距柏林一百英里以南的莱比锡。蒙哥马利给布鲁克发出了连珠炮似的电报,这些电报的调子都是一样的:“我认为我们即将犯可怕的错误,”他说,“现在的关键是进军的速度,以便我们尽可能短的时间里结束德国战争。”
  尽管邱吉尔还是抱怒不休,但他还是跟罗斯福和解了。他在给罗斯福的电报中说,“我跟艾森豪威尔的个人关系是最友好不过的。我认为事情已经了结。”布鲁克在他的日记中评论道:“遗憾之至,各盟国的民族主义观点使长期的战略受到阻碍。”但正如邱吉尔对他说的:“在盟国共同战斗中最要不得的只有一件一——那就是没有进行共同战斗。”
  有迹象表明艾森豪威尔可能开始对自己的作战计划产生动摇。在4 月7日他致电盟国联合参谋长会议,提出他或许应当进军柏林。“我首先得承认,战争是用来追求政治目标的,如果盟国联合参谋长会议认为,在这个战区,盟军尽力拿下柏林要比单纯从军事角度考虑更为重要的话,我将乐意调整我的计划和我的想法,以便完成此项运动。”但盟国联合参谋长会议对此未作答复。
  因此盟军的进军速度开始减慢了。1945 年3 月末,布雷德利打电话给巴顿,令他率部队向韦拉河和威悉河挺进,然后转向易北河,这时行进的速度可以放慢。这命令使巴顿颇为作难,他警告布雷德利,任何放慢进军速度都是危险的:“敌人在溃逃,我们应该让他得不到喘息。”巴顿悻悻地嚷着,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艾森豪威尔和布雷德利碰在一块,巴顿认为,他们就变得谨小慎微了。“我们曾经贯穿于这场战争中的那种大胆进攻的策略早就成为过去的事了。”几天后他的第三军一直控制进军的速度,为的是等待第一军和第九军追上来。巴顿给比阿特丽斯写信说:“现在我正等待柯特尼和查利他们,因为我们要并肩结束这场战争。如果再加以约束,我在一个星期内就能和俄国人会师。讨厌的等待!如果再这样,我将第一个辞职!”
  布雷德利命令霍奇斯的部队向东沿着卡塞尔—莱比锡轴线径直前进,直接和苏联人会师为止。装备精良的第一军于4 月5 日开始行动,其间因等待修复被敌人炸毁的横跨威悉河的桥梁,进军暂时有所停顿。几天后,他们和作战经验丰富的第三装甲师再度汇合组成先锋队。美国人现在进入哈茨山脉。他们对这个山脉的情况还一无所知,可是希特勒已把他的最重要的秘密工厂搬迁进这些山中,这里整个的山区成百上千的石坑已形成了蜂窝状的隧道。在诺尔豪森附近,成千的奴隶劳工在不怕轰炸的地下生产线上装配V—1、V—2 火箭和为喷气飞机安装引擎。在行进中的美国士兵偶然发现设在石头下的火箭试验用具,地下燃料库以及在地下提炼汽油的各项准备设施,他们还发现集中营里备受摧残的俘虏。
  4 月5 日,艾森豪威尔在达姆施塔特的第七军司令部就餐时,向哈普·阿诺德吐露了他对战争的反感。阿诺德后来写道:“战争耗去了他的一切,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干下去,直到把胜利的全部障碍扫除干净。”
  就餐后,阿诺德驱车经高速公路到法兰克福去探望巴顿。巴顿的司令部设在那里的一座老营房里。他还是老样子。“我面前没有任何障碍,”他告诉阿诺德,“我能够深入,明天就能和俄国人会师,但是,上级司令部让我停在这儿,直到我右边的部队跟上来,方能继续向前。”
  巴顿知道他前面是他要去的道路。他告诉阿诺德,前一天,有一个纳粹兵朝他所住的这座建筑里的一个军官开枪,他用自夸的口吻说:“昨天在我面前一个小镇里的游击队拒绝投降于是我把小镇烧掉了。”
  不久,4 月11 日晚,巴顿这里来了更多的贵客,他们是艾森豪威尔和布雷德利。他们到来之前,视察了第十二军团夺取的埋藏着纳粹的大量黄金的一个矿区后,又视察了奥尔德鲁夫诺德的一个集中营,这里的工人被迫在极为恶劣的条件下到附近的军火工厂干活。艾森豪威尔对巴顿口述了拟议的“停止前进线”,并说明了原因。巴顿认为最好不要把这些内容载入他的日记里,但是他的参谋长盖伊还是记录下来:“从战术角度来看,美军进攻柏林是很不妥当的,他希望政治上的考虑不致作为攻占柏林和理由。那样做无论在战略或是在战术上都没有价值。而且又要给美军肩上增加一个沉重的包袱,要照顾成千成万的德国居民,转移老百姓和盟军俘虏,等等。”
  巴顿将军对此不以为然,他说:“艾克,我不知道你是怎样考虑的。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攻占柏林,而且要快!要进军奥德河。”
  4 月3 日辛普森的第九军终于从蒙哥马利手中调出来,重归布雷德利指挥。此时,苏联人在柏林东面的奥德河受阻,停顿了几个星期。辛普森后来回忆此事说:“那时,如果允许我继续前进,我一定能攻进柏林。”
  那时,他的先头部队距离柏林大约六十英里。4 月15 日早晨,辛普森收到在海尔堡的布雷德利将军的命令,他直接乘飞机到他那儿去,辛普森抵达后,布雷德利告诉他:“你必须在北河停下来。你不能进入柏林。”
  “命令是谁下的?”辛普森问布雷德利。布雷德利简短地回答:“艾森豪威尔将军。”
  4 月17 日,巴顿打电话给在巴黎的埃弗雷特·休斯说他将于晚间抵达。当巴顿的飞机着陆后,休斯会见了他的这位老朋友。“他顺道探望了沃特斯,”休斯写道,“然后他去进餐,和我一起度过夜晚..我们饮酒至深夜一两点。乔治很伤感,因为艾克责备他妄图夺取在苏联人的势力范围的一个金矿。他对琼也很不高兴,因为她对美国广播说她在这儿。比阿特丽斯比巴顿先听到这个消息并立即写信告诉了他。真是报应!第二天,休斯起床很迟。《星条旗》报宣布巴顿被晋升为四星上将的消息。但巴顿淡然处之,甚至休斯要他读这条消息都很难。”他为这一姗姗来迟的提升感到伤心,”休斯说,“我体谅他。”
  几天后,美军在易北河停下来。同时红军从奥德河发起了向柏林的猛攻。艾森豪威尔在改变主意之前就估计到,这个最大的战利品将落入苏联人之手。在海霍尔德,亨利·史汀生在他的乡间住宅中正准备就寝。电话铃响了。这是一位副官威廉·凯尔上校打来的,他告诉他,据刚刚收到的艾森豪威尔将军拍来的极密海底电报称:“盟军的使命于当地时间,1945 年5 月7 日午夜两点四十一分完成了。”
  “包括挪威吗?”史汀生问。
  “包括所有的地方。”
  5 月7 日,埃弗特·休斯乘车急匆匆地从巴黎赶到兰斯。艾森豪威尔也跟他约好在十二点三十共进午餐。休斯提前一小时抵达,凯·萨默斯比立刻带他去会见艾森豪威尔。艾森豪威尔兴高采烈地同他握手。
  “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休斯浮动地大声说,“热烈视贺!”这使艾森豪威尔回忆起他第一次把“霸王”计划告诉给休斯的那一天的情景。而现在..现在怎样呢?艾森豪威尔告诉休斯,昨夜他通宵不眠,跟比德尔·史密斯商议签署和平条约。休斯问他,如今欧战打赢了,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下一步做何打算,艾森豪威尔搔搔头顶说,他一无所知。
  整个下午邱吉尔一直跟艾森豪威尔保持电话联系。他想在那天晚间宣布德军投降,但是他没有同哈里·杜鲁门联系上,在罗斯福逝世后,杜鲁门接任总统还不到一个月。第二天,当法国报刊登出这个胜利消息时,它的大字标题让美国人读起来就好像是法国赢得了这场战争一样。休斯和J·P·为他们的朋友举办了一个小型晚会,大家都在收听邱吉尔的广播讲话。休斯说:“他的讲话中流露出一种忧郁。”
  当德军向盟国无条件投降时,乔治·巴顿在捷克斯洛伐克的比尔森一带仍然进行着战斗。第三军中的他的几位亲密朋友深深为之担心,因为他的脾气更加古怪了,变得伤感甚至喜怒无常。他们秘密地写信告诉休斯,他们可以直接派飞机去接他。5 月11 日休斯和J·P·飞抵德国雷根斯堡第三军的司令部。巴顿住在这座古堡里,像博物馆一样,里面净是各色各样的古董。休斯猜测,巴顿和琼·戈登可能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他认为也许是红十字会姑娘为他们准备了一大瓶香槟,使他们得以开怀畅饮。会后,巴顿告诉休斯还不知羞耻讲了他为伦敦之行准备了九个避孕套。休斯也极力怂恿他去休假,以便尽兴地游乐一番,松驰松驰。动身之前,巴顿对苏联共产主义者赢得了一次“胜利”;在林茨他跟一位苏联将军对饮,把对方灌得烂醉如泥,而他却精神抖擞一步步走出酒吧间。
  16 日,巴顿飞抵伦敦。他发现这座城市远逊于德国城市遭受的战争摧残。他在克莱里治旅馆登记之后,打电话给艾尔弗雷德·伦特和林恩·方坦要了两张他们演出的票,他对这个演出感到“津津有味”。新闻记者来到剧院,围着他拍照。“我想,他们或许把我认作蒙哥马利了。”巴顿风趣地在日记中这样写道,“直到我起身走出剧院,他们这才发现我的身材比蒙哥马利高大。”回寓所的途中,他高兴地发现在大道上至少有三条街区站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等待着看他一眼。
  第二天,他接受了一次访问。“简单地说,找在英国过得非常愉快,我总觉得像在家中一样。英国人很温和,待人彬彬有礼。”他在克莱治旅馆同阿斯特夫人一起共进午餐,她是“一位非常有风度的老夫人。”
  午餐刚毕,艾森豪威尔的参谋哈罗德·布尔打电话来,通知巴顿立即返回驻地,似乎是由于铁托提出了把意大利北部的领土划归南斯拉夫版图,让巴顿去对付这一新的事态。5 月18 日休斯用戏谑的笔调这样写道:“乔从联合王国被召集了回去,他不需要那九个玩意儿了。”
  铁托很快被制止住了。5 月底巴顿去伦敦重新进行他的努力。那天晚上,巴顿邀请了八位友人在里兹欢宴——为此他掏了一百八十余美元的腰包。席间,他对休斯说,伤心备至,休斯和J·P·一起把他带回他的寓所,以便让他能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7 月4 日,巴顿回到巴黎,他在休斯家里吃着三明治、痛饮苏格兰美酒,他对休斯说:“比阿特丽真使我受不了,我倒是乐意留在欧洲!”他还说,如果麦克阿瑟不在太平洋,他是不乐意到那里去的。跟休斯分手前,他说:“坚守在这里,我和你或许管理这个区域。”
  艾森豪威尔开始计划他回国事宜。玛米将会在华盛顿等他。他定做的两套新装将在华盛顿交给他。6 月10 日,在法兰克福经过大规模整编的部队欢呼着为他们凯旋的总司令送别。他将取道巴黎和伦敦进行胜利访问,然后飞往美国。在华盛顿他在国会两院联席会议上发表演说,宣称美国的安全要靠在军事实力支持下的盟国间的友好才能得到保证。在纽约,有六百万人为他举行了一次该市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欢迎仪式。在堪萨斯城也有一次盛大的欢迎集会,他的母亲也在看台上。一位记者问她:“你不为自己的儿子而自豪吗?”老人回答:“哪一个?”艾森豪威尔作了即席演讲,有位他童年的朋友看到他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的动作,发觉他童年的习惯一直保留下来。去阿比勒尼的途中,他显得兴高采烈。途经托帕卡时,他下火车去欢迎一队凯旋的劳膺“紫心勋章”的士兵。火车没等他上车就开动了,当他试图上车时,不料失足碰伤了他曾受伤的膝盖。艾森豪威尔6 月21 日回到家乡阿比勒尼,一家报纸的大字标题称:“阿比勒尼的六千居民为艾森豪威尔夫人的儿子而倾倒。”另一条消息写:“艾克推开汹涌的人群让母亲走过。”火车站,一列满载士兵的军车朝太平洋方向在突突排气,缓慢移动,他同能够握到的士兵们的热烈握手致意。一个士兵紧紧握着他的手,兴奋地高声说道:“在我抓到东条之前,我绝不洗手!”
  战后,将军们之间的斗争的内幕流传出来了。早在1944 年夏季,这次联合作战的伙伴们各自开始把自己的底牌隐藏起来。据9 月4 日的一份英国绝密备忘录透露:英国陆军部对文件进行了新的分级,或决不可让美国知情的有争执的事务。”这类电报通讯用一次性密码传送,美国人是破译不了的。这样的文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交予或让任何一个美国人看见。
  需要保密的突然要求也同样折磨着乔治·马歇尔。在8 月18 日他写信给汉迪将军,令他少写报告、记录之类,某些应予保存的文件必须严加锁藏。他写道:“假如一再发生的关于作战计划、物资分配等等的激烈争论,特别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上的意见,以及他们的顾问谈到的与英国和其他盟国有关的各种意见,历史著作中引证这类材料,对将来是非常不妥当的。如果不加防范,一旦透露出去必定播下苦难的种子,其后果将是夸大和持续地使用对英美间的一切可能的协调一致极为不利。”
  但令人难堪的决录依然存在。1945 年,当艾森豪威尔获悉他在陆军部写的一篇日记流传出来以后,他写信给哈里·布彻:“请立即销毁我个人的这些笔记,根本不再提及这些东西。”他还写道:“我个人在作战处写的这些笔记,根本算不上是日记。决不可,再重复说一遍,决不可让任何人看到。”然而布彻并没有销毁它们。这些笔记透露了艾森豪威尔对麦克阿瑟将军和金海军上将的苛刻的评论。
  之后,艾森豪威尔出版了《欧洲十字》。这是一部骑士风格的著作,但在英国仍激起了愤怒。许多报纸纠纷为蒙哥马利鸣不平。
  虽然两个伟大的总司令之间的争论持续了二十多年,但是想要在他们之间评定孰是孰非是徒劳无功的。在联合作战的大规模战争中,两个盟国之间要保持团结一致而不发生摩擦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当着知已的朋友和信任的军官在日益减少,当听到那些由于指挥失误招致部队溃不成军的恶耗时,从个人方面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尤其困难。盟军面对可怕的军事力量而最后赢得的辉煌胜利,在很大程度上也应归功于高级指挥官们的卓越的军事才能。在战争中那些不称职的都先后被淘汰了。最后保留下的当然只是坚持到战争结束的像蒙哥马利和艾森豪威尔这些在战火中造就出来的佼佼者,他们是不相上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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