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20171108023753755

_5 威谦·房龙(美)
我们拥有的那个时代的亚述档案,说明阿曼山战役发生于公元前八百四十二年。成功地继承了暗利王位的耶户亲自向亚述进贡。
为了弥补损失,哈薛撒曼以色刚刚回到尼尼微,就入侵以色列北部,占领了几个犹太地区。他消灭了这些地区整个部落,杀死男人,掠夺妇女,把孩子扔下悬崖,然后从亚兰移民到这些地区来。
耶户惊慌失措,向主子撒曼以色求救。但是没等亚述的救兵来到,听到消息的亚兰人又第二次入侵以色列,歼灭大量犹大军队,并与摩押人、以乐人和腓力斯人一起大肆掠夺犹太国家。
侥幸逃生而又没有饿死的人成为了奴隶。
犹太人手里剩下惟一的一个城市——撒玛利亚。
在这灾难的时刻,以利沙前来解救国王。国王和先知一起保卫城市,直到亚述援军到达。
从爱国观点看,他们救了国家。亚述人打败了亚兰国王,占领大马士革,解除了以色列的压力。但是这些是有代价的,亚述人提出了提供服务的账单。
他们要求以色列支付巨款,并且每年进贡,以换取同亚述的友好关系。
整整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以色列设法摆脱自己戴上的枷锁,有时候取得了相当的成功。
耶户的儿子约哈施兹在独立战争中十分幸运。他的军队攻占了大马士革,甚至向东推进到尼尼微。
而他的儿子约阿施作为一位战士也很幸运。他听以利沙的话,一直支持这位伟大先知,直到他死去。约阿施恪守他的宗教职责。不过只要有机会,他便掠夺耶冷圣殿的财物,虽然他对耶和华很尊敬。
使以色列最后尝到独立和光荣的是约阿施的儿子耶罗波安。
在同代人看来,所罗门时代的好日子——在这位伟大国王的统治下又回来了。他们为国家即将恢复昔日东方列强之一的地位而沾沾自喜。
但他们终归会失望的。
天空光亮并不意味着新的一天的到来。耶罗波安时代只是犹太民族的太阳下山前的最后一道晚霞而已。
在那个世纪的头五十年突然出现了繁荣时期。一夜之间,乡村变成了城市。牧羊人离开羊群,以分享附近市场的财富。古老的贸易大道重新开放,骆驼队再次来往于东西和南北之间。
但是,追求财富带来了以投机为基础的经济制度的种种弊端。
简朴乡村中保留的族长制生活方式,彻底消失了。
回来的是所罗门时代最坏的东西。
没有人重视耶和华。不久他就被忘掉了。八世纪的伟大先知阿摩司、以赛亚和何细阿怀着无限的耐心、勇敢和顽强毅力,不断地告诫人们不要崇信邪说,只知追求财富是不会幸福的。
以利亚和以利沙在雷电交加中谴责人世间的邪恶。阿摩司、何细阿和以赛亚则不同。他们不单讲道,他们还写书。
因为这时候的犹太人已经从邻居巴比伦人那里学会了书写。他们开始记录历史上的种种传说,而且在整理抄录先知的话,以便把智慧子子孙孙地传下去。
以赛亚、何细阿和阿摩司不断地重复他们的警告,他们说积累财富不是人生的惟一目的。他们试图劝导年轻一代,说享乐本身虽没有错,但是却不能产生玄妙的精神满足,而没有精神上的满足,人生就是空虚而没有意义的。
当他们意识到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而国家的独立将不可避免地失去。这时他们放弃了警告的口吻,而是向上帝倾吐着有愧的言语,这一类的话从以利亚时起就再没听到过了。
可是,在他们的大部分时间,他们远离社会问题,而满足于讨论真理。
这些人在现代,应该被称为“社会改革者”。
以色列的覆灭
他们劝告富人要有善心,穷人要有耐心。
他们传播一种克己助人的新教义。
从以上的想法得出一个合乎逻辑的结论,最后形成一种新的教义:仁慈的耶和华像爱自己的儿子一样爱所有的信徒,他要求他的孩子们相亲相爱。
可是,肯听他们的话的人没有几个。
犹太人为新兴的繁荣感到欢欣鼓舞,为他们的国王征服的新领地而高兴,为不断扩大的贸易和商业而陶醉,在全国财富飞速增长的时候,谁有时间去听在市场的角落里的几个怪老头的警告。
等他们觉察到这些警告里或许有一些真理时,却为时已晚了。
在尼尼微城,一个能力超群、极其狡猾的人窃据了亚述王位。他称自己为提革拉·比列色以纪念五百年前的一位民族英雄。他梦想建立一个从底格里斯河到地中海的帝国。
而犹太人就给了他实现这一野心的机会,甚至,比他预料的还要快。
犹大国王亚哈斯与亚兰发生争执,战争一触即发,具体原因我们不清楚。亚哈斯向提革拉·比列色求援。先知以赛亚闻讯前往警告亚哈斯不能与异教结盟。他说,犹大国王应相信耶和华而不应相信别人。亚哈斯回答说,他不信这个,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远征亚兰不会失败。他甚至拒绝向上帝祈求吉祥物。
但是以赛亚有不同的想法,他并预言犹大和以色列都会垮台。而且会很快发生,不用等到此时诞生的婴儿长大成人,两国都灭亡。
亚哈斯未被说服。他把圣殿里的金银全拿出来送给提革拉·比列色作礼物。而且,当他北上朝拜他的威严的同盟者时,自从所罗门时代一直竖立在“至圣所”前的铜祭坛也带去被他送给亚述王。
提革拉·比列色当然非常高兴。
我们不知道这些礼物对提革拉·比列色的思想有什么影响、会不会使他对犹太人好一些。因为亚述国王的逝世使所有计划都未实施。
可是,我们可以假设提革拉至少对犹大会关照一些。
提革拉的继承人撒曼以色继续执行前任的外交政策,对犹大王国宽容,对以色列毫不留情。
以色列的最后一个暴君何细亚听说亚述人即将入侵,他连忙与埃及结盟,但是埃及尚未从尼罗河两岸开来的时候,撒曼以色便已经击败了以色列军,俘获其国王并把他送到尼尼微囚禁起来。
然后,他围攻撒玛利亚城。
撒玛利亚人用极大的勇气背水一战,保卫其最后的堡垒。
他们坚守了三年多。
撒曼以色似乎在一次出击时受伤,死于城下。
继任的沙贡攻城更猛,撒玛利亚终于失陷。
以色列人的最后抵抗被击破。
他们的王国屈辱地覆灭了。
一段可怕的苦难时期开始了。
二万七千二百八十户(约十万人)被放逐。这个饱受战火蹂躏地区,住着从五个亚述的省份迁来的移民和十个犹太部落的残余人口。这样形成了一个新的种族,叫做撒玛利坦人。起初他们是亚述的子民。后来他们由巴比伦人、马其顿人和罗马人统治。他们再也没有形成独立的国家。
犹大国比它的以色列多生存了一个半世纪,靠着对所有邻国卑躬屈膝才勉强维持名义上的独立。当西拿基立成为亚述国王,开始对埃及进行那次倒霉的远征时,犹大国王希西家为他献出了大量的金银。
为了凑够那笔数目,刮掉了圣殿墙上的最后一些金叶。
令人不解的是,耶路撒冷的人民并不为他们国家的地位感到丢脸。外国官兵在他们城市的大街趾高气扬地走来走去,并不影响他们的开开心心地吃喝。
可是,他们的迟钝突然变成极度的恐惧。
犹太国家的灭亡
根据传言(很有根据),西拿基立准备改变先前的宽容政策,他决心摧毁这座犹太首都,以免后顾之忧。
这一信息,使犹太人大感恐慌,最后他们转向他们的先知。
国王让他们失望了,但先知耶利米激动地鼓舞人民说,只要下决心保卫耶路撒冷到底,就会得到耶和华的支持。
看起来他的预言是真实的。亚述的士兵陷入尼罗河三角洲的沼泽地带。大部分士兵因染上瘟疫而死去。剩下的人被此种怪病
吓坏了,又遇上专吃他们弓弦的老鼠的怪事,他们不肯再打下去,撤退回家。
耶利米欢天喜地,但他高兴得太早了。敌人正在准备要报仇雪恨呢!
公元前六世纪中叶,犹大国王是西底家。他完全受控于外国人。他感兴趣的就是他的享受,国家的独立与他无关。
这时候亚述已被迦勒底(闪族的另一个部落)所征服。迦勒底人组成了一个以古城巴比伦为首都的新国家。
谁当主子对西底家来说都一样。只要让他安安静静过日子,无论是亚述人、埃及人或是迦勒底人,他都一样乐于进贡。但是,像他这样的胆小鬼,往往会在应该谨慎从事的时候,鲁莽从事。
当迦勒底的统治者尼布甲尼撒与埃及冲突的时候,西底家听信他的朋友的话,以为时机已到,可以乘机采取某种重大行动,使犹大国王得到崇高的荣誉。
预言灾祸的先知耶利米,大声疾呼这是蠢事。
他面见国王,警告他说,轻举妄动只会招来灾难。
西底家的热情正浓,听不进不同意见。
耶利米绝望地提醒国王,他曾经为四个犹太国王服务过,没有一个不重视他的话的。
西底家大怒,把耶利米赶走了。
他突然宣布独立,并停止向迦勒底进贡。尼布甲尼撒立即发兵围攻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没有做好长期抵抗的准备。食物和饮水都不足,很快瘟疫在贫民中便流行了。耶利米意志,不肯听“投降”二字。
人民因生病而削弱斗志,他们转而反对耶利米。他们指控这位忠实的领导人被迦勒底人收买。人们不听他的申辩,把他丢入地牢。
有一个好心的黑人可怜这个老头,把他从地牢里救出藏在卫兵的房间,直到围城结束。
耶路撒冷正式投降之前,犹大的最后一位国王抛弃了他的人民。
他带了几名随从,半夜的时候离开宫门,躲过了迦勒底的哨兵线。
当天亮的时候,他已走在去约旦河的路途中。
尼布甲尼撒得到消息,派骑兵前往阻截。
西底家在耶利哥附近被俘。
他被带回迦勒底王的王帐,被处以酷刑。
首先,他的儿子在他的眼前被处死。然后,他被刺瞎双眼送往巴比伦,在迦勒底皇帝的凯旋队伍中示众。不久他就死在巴比伦的监狱中。
高度文明的迦勒底人饶了耶利米的命,并且非常敬重他。他们敬重他的无私和智慧。让他呆在家中,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但是,大多数的犹太人害怕会像以色列人那样被驱赶到美索不达米亚去。他们准备逃往埃及。耶利米劝他们留在原地。可是,耶路撒冷人处于恐慌之中,听不进他的劝告。他们带着随身行李向西南迁移。耶利米怀着忠诚之心,跟随着他的人民。但他年龄太大,长途跋涉使他不堪承受,他死在一个埃及村子里,葬在大路旁。
那是基督诞生前五百八十六年。
耶路撒冷沦为废墟。
在约舒亚和大卫的土地上住着一位迦勒底总督。
熏黑了的圣殿残壁屹立在迦南的蓝天下。
独立的犹太国家终于灭亡了。
犹大,为它不理睬耶和华的意志,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
杰出的种族—犹太人
经过了长期的在亚述和巴比伦的流亡生活之后,犹太人才真正意识到他们从前的所作所为及今后该做些什么。远离家园,散居在分布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村、镇中,他们开始研究本民族古老的律法及早期的编年纪事,这在适当的时候,使他们恢复了对耶和华更加诚挚及虔诚的信仰。
犹太人的新统治者属于一个非常杰出的种族。早在汉谟拉比汉谟拉比:伟大的法典制订者,其早于摩西及其《十诫》一千年——作者注。时期,巴比伦人就已被公认为是西亚平原上最文明的人民。
巴比伦人庞大帝国的首都是一座坚固的堡垒。两层高高的围墙防护着墙内占地约为一百万平方公里的房屋、街道、花园、庙宇和市场。
城市布局安排得非常规范,街道又直又宽。
房子都用砖砌成,非常宽敞,有的房子盖了两三层那么高。
幼发拉底河正好从城市中央穿流而过,顺流而下可以直抵波斯湾和印度洋。
在城市的心脏地带,一个不高的人工小山上,矗立着著名的尼布甲尼撒王宫。
因为有很多阶梯,这儿给人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大花园的印象,并享有神秘的空中花园的美称。
这座城市就像今日的纽约一样,当时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指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纽约,作者本书出版时是一九二三年——译注。。
巴比伦商人非常精明能干,他们到埃及和遥远的中国做生意。巴比伦人发明了一套书写方式,经腓尼基人改进,就是我们今天日常所用的全部字母。他们还非常擅长数学。是他们最早提出了关于天文学的科学的概念, 并就像我们今天一样,把年划分成月,又从月中划分出星期。他们还设计了即使是现代商业仍以之为依据的重量和计量体系。
巴比伦最先制定了后来被摩西纳入到《十诫》中的道德律条,这也是建立现代教会的基础。
巴比伦人非常富于组织才能地稳健地蓄意扩张他们的领地,但他们对犹大土地的征服,却是个意外,这对他们的扩张策略毫无意义。
事情发生在巴比伦的统治者征服亚兰和埃及的过程中,这个小小的独立国家——犹大,正好处在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交通要道上!
征服纯属军事需要。
除此无它。
对于尼布甲尼撒时代的巴比伦人而言,他们是否确实意识到犹太人的存在,我们对此有很大的疑惑,他们可能看待犹太人就像我们看待普韦布洛的印第安人普韦布洛印第安人(pueblo indians)居住在美国西南部的印第安人——译注。一样。就像我们知道有一个土著民族生活在美国西南部的一个什么地方,过着一种半独立的生活,但我们并不确切知道是在哪儿,也并不非常关心,理所当然地认为印第安事务局或者内务部会考虑到土著的需求。因为,我们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事充满,我们每日只顾忙于自己的事情,不会为一个对我们来讲,除了名称和记忆中的几个宗教舞蹈的片断而别无他意的小小少数民族而费神。
你必须清楚地在头脑中意识到巴比伦人的这种态度,因为这有助于你理解接下来发生在犹太人身上的事。
早先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亚伯拉罕和以撒人的后裔最终会在人类历史上充任重要的角色。
世界历史最早的作者对于犹太人只字未提,比如希罗多德希罗多德(herodotus)古希腊历史学家,被称为“历史之父”,其著作《历史》(即《希腊波斯战争史》)系西方第一部历史著作——译注。,他力图使大洪水大洪水:希腊大洪水,而非古巴比伦神话中关于诺亚方舟的大洪水。以后发生的每件事都有一个可靠的记叙。像多数的雅典人一样,他既宽容又好奇,他想了解一切他周围的人曾经说过、想过或做过的重要事情,并把之载入书中。
希罗多德没有种族偏见,他到处旅行,以期具有第一手资料。他告诉我们关于埃及人、巴比伦人和其他许多在地中海沿岸生活的人民的重要情况,但是,他从没有听说过犹太人,他只是含糊地提到了在巴勒斯坦平原上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富于奇怪但可靠的保有实践经验的种族。
与这些流亡的犹太人同时代的迦勒底人,他们看待这些犹太人就像我们今天看待一小群凄凉的俄国人或亚美尼亚人,正穿过我们居住的小镇,去向一个西部尚不知目标的目的地一样。
所以,只剩下《旧约》是我们了解犹太人的主要信息源了。
流亡中的犹太人
那个伟大民族历史的编纂者们(比如上文中的希罗多德),并不是受过训练的历史学家。他们并不关心其在异国他乡的新统治者的姓氏的写法,并对于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也很模糊,没有人能够确定他们在史书中时常提到的一些地点的确切地理位置。
此外,他们还经常特意地掩饰他们所想说的话的真正涵义,他们使用一种奇特的象征方式。例如,他们谈到一条鲸鱼,吞下了一个沉船落水的水手,几天后又把他吐在陆地上——当犹太人想要告诉人们强大的巴比伦帝国是如何征服小小的犹大王国,而且在半个世纪后又不得不释放了俘虏时就这样表达。这种方式,对于两千五年前的人来说当然很好理解,但对于我们这些只知道巴比伦是一堆堆石头与垃圾的废墟的人来说,却不能很清楚地了解他们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尽管如此,《旧约》的后二十卷还是含混怪异地被大篇幅地写就了,不过我们还是有可能基于相当多的正确记叙,重构公元前三四五世纪的真实历史。
如果你们想要理解以后不久发生的伟大的戏剧性宗教事件,我现在将试着在这样一些不太靠得住的资料的帮助下,向你们讲述你们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次流亡对犹大国的人民而言,并非意味着受奴役。
以世俗的观点来看,从巴勒斯坦到美索不达米亚所带来的变化,对绝大多数犹太人来说是一种进步。一个半世纪以前,以色列人被广为分化在四五个村镇中,被他们的巴比伦邻居所湮没。但是公元前五百八十六年的犹大国人的流亡,则允许他们聚居在同一地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犹太人移民区。
他们是一群真正意义上的非自愿移民,从耶路撒冷拥挤的贫民窟迁移到空间开阔的迦巴鲁。他们离开迦南人的故土——贫瘠的土地和山谷,并在巴比伦中部找到了在高级的灌溉系统和花园中的新家。
他们也无需忍受他们的祖先一千年前在埃及所遭受的外国监工的无端暴力。
他们被允许保留自己的领袖与自己的祭司。
他们的宗教习惯与仪轨未受侵犯。
他们被允许与留在巴勒斯坦的朋友通信。
他们被鼓励实践他们在耶路撒冷就早已熟悉的古老艺术。
他们是自由人,被授予可以拥有自己的仆人和奴隶的权力。没有任何行业或交易对他们是封闭的,所以不久在巴比伦首都富商的名单中就开始出现了一大批犹太人的名字。
最后,甚至国家的最高职位也向有能力的犹太人开放,巴比伦国王也多次向犹太族妇女讨取欢心。
简言之,除了不能凭意愿自由来去之外,流亡者享受着人间的所有乐事。
因为从耶路撒冷迁移到特尔—哈沙,他们得以抛弃众多在故国时的劣势。
可是现在,哎呀,他们又得忍受一种新的痛苦。
它叫做思乡病。
自从开天辟地时,这种苦恼就对人类的灵魂有着奇特的影响,它让犹太人投下了对故国愉快回忆的亮丽一瞥;它骤然让犹太人完全丧失了对昔日所受的伤害和痛苦的记忆;它必然将“旧日时光”变成“美好的旧日时光”,并且赠予过去的岁月“金色年华”的尊称。
当一个人成为思乡病的牺牲者时,他拒绝新家中一切好的东西。他的新邻居远不如旧邻居(即使事实上他总是与旧邻居在争吵);新城市是一个差劲儿的、下等的小村庄(虽然比他从前的老村子大十倍,优异二十倍);而新的气候也只适合于野蛮人和原始人。
简言之,所有旧的东西突然都变成了好的,就像所有新的东西却正是不好的、恶劣的和要不得的。
一个世纪以后,当流亡者被允许返回耶路撒冷时,却很少有人利用这个机会。他们在巴比伦呆得时间越长,巴勒斯坦就越是成为他们失去的乐园,这种态度影响到他们口口相传及所记载下来的每一件事。
一般来说,犹太人这半个世纪的流亡生活是单调乏味、没有值得称作是重大事件的过程,流亡者每日处理他们的日常事物,同时他们也在等待。
人类的统治者—耶和华
开始时他们充满渴望地期待着突然发生些事情,因为伟大的耶利米关于末世的恐怖灾难的预言,还在他们的耳畔回响。
可是耶利米死了,而且一直没有人能够完全取代他的位置。
在前面的几章中,我们简单提到了关于犹太先知的天性,自从远古时代始,他们就是其人民的精神领袖,在某些时候他们就是民族道德的具体表现。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犹太人再也用不着依赖口口相传的方式而得到他们的宗教指导了,他们现在有了自己的文字,并且他们的语言也已经具有了正规的语法。
这种文字一开始时非常粗糙,它没有元音,在表意时给人们留下了广大的想像空间。
造句时决定句法结构的规则也是这样,完成时态与未完成时态之间没有明确的区别,一个相同的动词可以表示过去完成时或将来时,我们得从句子间的相互联系中去猜其真正的含义。
这样的一种表达形式很适于写诗,所以他们有很多优美的赞美诗。但当作者不得不处理一些具体的思想或试图对过去的事情做出解释时,这种表述方式就不那么成功了。
使用这种语言记叙的历史,不能干脆告诉我们哪里是先知预言的结束或真正历史的开始。
直到犹太人从他们的邻居那里学会了当时通行的亚兰文,他们就能写得好一点儿了,虽然这种文字仍粗糙并不完善,但足以使表述相当出色了。
这为富于新思想的先知们得以影响无论是住在埃及、巴比伦还是爱琴海中的岛屿上的犹大国同胞们提供了条件。这还使得旧有含糊的礼拜仪式富于条理了;它还使得我们在《旧约》和《塔木德经》《塔木德经》(talmud):关于犹太人生活、宗教、道德的口传律法集,为犹太教仅次于《圣经》的主要经典——译注。中所见到的法典和民法的庞大体系有可能建立;它也使先知们变得和以往确实大不相同了,他们开始为新一代的孩子们阐释祖先的著述,他们从身教者变成了一个终生钻在书堆里沉思的哲人。现在我们时而还能听说有在同胞间奔走,以通俗的语言布道的先知,但是随着培训先知学校的数目的增加,学校毕业的先知们的影响力在相应地减弱。
耶和华再也不是像风一样掠过平原和丘陵的耶和华了。
他变成了一整套戒律和规则。他不再在荒漠上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亲与人们交谈,他的声音从现在起只能在幽静的图书馆里听到了。先知们变成了犹太教的祭司——成为神职人员,他们解释、详述、说明和阐明上帝的意志,并在此过程中一天天地把上帝意志的精髓渐渐埋葬在规模不断庞大的由学术性的注释和评论组成的哲学垃圾堆下。
这种新变化(像其他相同的变化)并非一夜之间,而且在流亡期间,产生了几位可与本种族已得到公认的先辈精神领袖相匹敌的人物。
其中有两个人在他们之间尤为突出。
其中一个就是以西结(ezekiel)。
另一个(很不幸)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先知中的福音传道者”。他讲一种全新的语言,在以色列和犹大都从未听到过类似的语言。你会发现他的著述被收存在《旧约》第二十三卷中的后半部分,被称作《以赛亚书》。
这本书有六十六章,前面的三十九章可能是先知以赛亚的著述。先知以赛亚生活在约坦,亚哈斯和西底家在位统治期间,并早在西拿基立和尼布甲尼撒时代之前就预言了两个犹太国家的命运。
后面的二十七章显而易见地是生活在几个世纪以后的人的著述,因为使用了不同的语言和不同的文体。
我们不会惊奇于把这两个完全不同的部分不加任何解释就放在一起的做法。《旧约》的编纂者(就像我们前面所反复说过的那样)并非编书的行家。他们能没有一丝我们现代人所谓的“编辑”痕迹地,把不管在哪儿发现的喜欢不喜欢的卷帙粘连在一起。
《以赛亚书》第二部分的真正作者就这样淹没在著述第一部分的先知的名下,但是这无所谓,因为这位“佚名的诗人”已经赢得了比在《旧约》中有冗长家谱的许多同时代人更高的声誉。
他全新并且独特的对于耶和华的力量与人格的洞察,使他的著述极具价值。耶和华,对他来讲,再也不是一个小小闪族部落的上帝,耶和华的名字被书写于大地上的高空。
他是全人类的统治者。
耶和华描绘理想国
甚至威严的巴比伦国王和最强大的波斯国王(犹太人似乎曾暗暗地把最终解放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都不知不觉地成了惟一上帝的仆人,上帝的意志就是所有人的法律。
无论如何,这个上帝并非一个仇恨异教徒的凶暴的上帝。恰恰相反,他把他的爱与同情给予甚至生活在黑暗中、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的人。
不让人认为是身藏在自己完美的神秘莫测的云彩后面的人。凡是有眼的人都可看到他,凡是有耳朵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话。他是所有人的慈父,他是设法把并不心甘情愿的羊群赶到和平与正义的安全的港湾的牧羊人。
这样的语言是远远超前于时代的。
故此一般的流亡者对之感到深深的不安。
因为上帝热爱所有生物的说法对流亡在巴比伦的犹太人的这样的一个小社团是无助的:他们的生存既赖于每日的面包,也赖于每日的仇恨,他们每日不停地祈祷着复仇,企图耶和华会消灭可恶的巴比伦掳掠者。
因此他们急切地转向寻求另外的某个代言人,这个人必须细心地信守旧日的严格教义;必须相信耶和华选定亚伯拉罕和雅各的后代作为他圣谕的(惟一)传达者:还要必须不停地预言所有其他民族匍匐在胜利的新耶路撒冷主人的脚下的日子。
在深得这样的流亡者欢心的先知中,以西结以岩石般的实力位居前列。
他生在故国。
他的父亲是祭司,他在耶路撒冷浓厚的宗教气氛中成长,在那儿他无疑曾听过耶利米的布道。
后来,他也成了一位先知。
在其聚居区内他似乎是个相当重要的年轻人,因为在大规模流亡开始的前几年,当巴比伦人刚刚征服犹大国时,他就在最先被赶出首都的人群当中。
他在(幼发拉底河南岸)的提勒亚毕村得到了耶路撒冷陷落的确实消息,他在那里安了家。
他一直住在那里,直到逝世。
他的著作的文学价值远在无名作者的《以赛亚书》以下。他的文风生硬。这个人缺少许多老犹太领袖吸引我们的那种人品,他太不审慎了。
他常常进入一种幻觉所致的真正的精神恍惚状态,此时他看到异象,听到神秘的声音。
但是总的说来,他还是一个具有大量现实感受的人。
他像耶利米一样,从未停止反驳那些误入歧途的狂热分子,这些人相信耶路撒冷恰恰是“上帝选民的首都”,是坚不可摧的。
他警告他们,告诉他们没有行动的信念永久不会拯救一个国家。
当耶路撒冷城被攻陷,许多信心不足的人对民族前途顿感绝望时,以西结以更好的未来的成功的辩护人的角色挺身而出。
他从未停止预言圣殿将重建,耶和华的祭坛上将再次洒上献祭的公牛血的欢快的那一天。
可是,(根据他的观点)重建的国家将不会存在下去,除非这个犹太人的国家真正愿意确实进行实际的改革,接下来以西结对这种改革做了大量的描述。
在这里,他暂时扮演了他的希腊邻居柏拉图的角色。
他根据自己对生活的看法,给我们描绘了一个“理想国”。他要加强和重建《摩西约法》中,以前得以夹杂在圣洁的礼拜耶和华的仪式中的几种异教的礼拜形式。
概括地讲,他主张大卫和所罗门王国的重建,圣殿不是宫廷,而必须成为国民生活和活动的中心。
按照这位先知的说法,圣殿是“耶和华之殿”,而宫廷只是君主的家。
这一区别应该被深印在人民心中。
此外,普通老百姓必须对上帝的神圣有深切的崇敬,并必须被教导懂得上帝是远离普通人生活的。
因此,在以西结的理想国里,圣殿应以两面半环形大墙相抱围绕,并应矗立在广阔的庭院之中,这样处于大墙入口处的群众便总能保持一个能对圣殿表示尊崇的距离了。
每件与圣殿有关的事都是神圣的。
外国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进入这个圈子的。
即使是犹太人,除了祭司以外,其他人也只能在少数情况下被准许进入。
祭司们组成联系紧密的联合会或协会。
只有撒督的后裔会向往这种尊荣。
就像已经被摩西计划的那样,祭司们的影响力被一天天扩大,直到有一天他们成为国家真正的统治者。
为了加强他们对百姓的控制,将大量增加祭日、节日的数量,并把重心放在赎罪的奉祭上。
要在国民的心目中牢固地树立人终生有罪的信念。
不鼓励设立私人的祭坛。
与“至圣所”的礼拜仪式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应以全民的名义进行。
国王此时在礼拜仪式中是国家的象征。
此外国王只是一个摆设式的名义上的国王,没有任何实权。
在历史上,大卫和所罗门都曾被授予任命所有祭司的特权。
现在的国王(指“理想国”中的国王——译注)则被剥夺了这种授权的权力。
祭司阶层将成为一个自身永在的实体,对待国王如同自身的一个仆人,而再不意谓着是自己的主人。
最后,耶路撒冷周围乡村最好的土地将献给祭司们,以使他们有正当的像样收入,而不必通过向任何法律或法规提出申请而被准许的方式。
以上所述确实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方案。
但是对于以西结同时代的人来讲却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得以成立。一旦圣殿被重建,流亡者被准许回到他们的故国,他们就设想建立这样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教会国家。
这个日子的到来比多数流亡者所预期的要早。
在距西部群山更远的地方,一个残暴的年轻首长正在训练他的骑士们,他将是将犹太人从束缚他们的外国枷锁下解救出来的大救星。
他的波斯臣民叫他库鲁(kurus)。
而我们是从居鲁士(cyrus)这个名字来了解他的。
居鲁士——波斯王
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波斯牧羊人部落踏上了征战的路途,并摧毁了西亚的强大帝国。居鲁士——波斯王允许犹太流亡者回到他们自己的故园。但是大部分的犹太人非常中意在舒适的巴比伦城的生活并留在了原地,只有极少数严肃对待自身的宗教责任的犹太人回到了耶路撒冷的废墟上,重建圣殿,并使之成为世界各地犹太人祭拜耶和华的绝对惟一的中心。
早在耶稣诞生前七世纪,有一个小小的闪族部落叫迦勒底迦勒底:kaldi或chaldeans——译注。,就已经离开了他们在阿拉伯沙漠上的家向北方迁移了。
经过几次试图入侵亚述领地冒险及不成功的尝试,迦勒底人最后与生活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东部的山民达成共同协定。
他们一起打败了亚述的军队,并攻下且摧毁了尼尼微城。
在旧帝国的废墟上,迦勒底的首领那波帕拉萨尔建立了自己的王国,现在我们的一些历史学家称之为新巴比伦王国,也有叫迦勒底王国的。
他的儿子——尼布甲尼撒大大巩固了其所继承的边界,并使巴比伦成为(就像其三千年前一样)世界古代文明的中心。
在与周边没完没了的征战中,尼布甲尼撒侵犯并征服了曾属犹大国的老犹太国家的残余,并把犹大(或犹太人)的几个殖民地从地中海边迁至幼发拉底河两岸。
好在他与其犹太臣民的关系倒还融洽,虽然有时也一般。
像所有其他严厉的君主一样,尼布甲尼撒对算命有着极大的兴趣,一个能完美地圆梦的人自然就会得到君主的青睐。
先知但以理看来就像这样的一个人。
按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一本书(此书四百年后才写就)中所说,但以理是犹大国的一位年轻王子,他和其三个表亲被一起掠到巴比伦,在那里他们可能会在迦勒底宫廷中受教育。
这四个男孩是耶和华非常忠诚的仆人。
他们遵守神圣律条的一切细节。
例如,当有人给他们不符合教义的宫廷食物时,他们拒绝食用,并坚持为他们所准备的肉食及蔬菜,必须遵照那些古老的规则上所详加描述的细节——牛和羊该如何屠宰、蔬菜该如何烹调。
幸运的是,迦勒底人宽容随和,几个小俘虏得到了他们所要求的一切。
他们是勤奋和好学的孩子。
他们学会了巴比伦王国的学校能教给他们的一切东西,并发誓在他们的客居国中成为有用的臣民。
正好在尼布甲尼撒在位期间的最后一年,老国王做了一个梦。
他把他的“智囊术士”叫到一起,命令他们给他圆梦,圆得好有赏,圆得不好处死。这些“智囊”当然首先跟国王说:“把您的梦告诉我们,陛下,我们会尽我们的所能为您圆梦。”
“我已经忘了做过什么梦,”国王说,“但是我知道确实梦到了一些什么。把我做过的梦和它意味着什么都告诉我,这是你们的职责。”
这些术士们请求宽恕。
他们请求其统治者要讲道理。
“怎么会有人能告诉另外的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呢?”术士们叫道。
但是西方的暴君对这样的回答不感兴趣。
没有更多可说的,尼布甲尼撒把所有这些“智囊”都送上了绞架。
看来那一天他的脾气非常大,他不仅下令杀掉那几个失职的人,而且还下令把他宫内的所有术士和巫师都杀掉。
有一名军官被派到但以理和他的朋友的住所,准备把他们像他们的同行一样地处决掉。
可是但以理在很多方面与约瑟相似,他和巴比伦宫廷的军官们交情不错。他请求护卫长宽限几天。
同时,他在思考着能够做点儿什么。
他躺下并进入梦乡,不久耶和华就在梦中又向他展示了那个被尼布甲尼撒大大咧咧忘记了的梦。
解字算命
第二天早晨,叫亚略的卫队长把但以理带到尼布甲尼撒面前。国王仍然很生气,但是他愿意给这个外国的年轻人一个讲话的机会。
但以理首先重述了那个梦,这是一个关于四百年以后发生的政治事件的奇怪的故事。
然后,但以理解释了这个梦。
凭着他的智慧,但以理赢得了王室主人的永久感激,国王让他担任巴比伦城的行政长官,并任命他的三个朋友沙得拉、米煞和亚伯尼歌为三个富裕省的统治者。
这结果真是太让人高兴了,但好日子并没过多久。按照著述本章的佚名作者的说法,有点老糊涂了的尼布甲尼撒,开始沉溺于一种臆想式的信仰,见多识广的迦勒底人和犹太人都从来没见过这种信仰。
尼布甲尼撒下令建造一尊巨大的塑像,要九址英尺高,九英尺宽,并全身镀金。塑像应矗立在杜热平原上,远远地就应该能被望见。一听到信号(众人一起吹响的号声)全国人民就应在这种意想的逐使下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塑像的脚下,信仰它。
沙得拉、米煞和亚伯尼歌无论如何也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他们谨守着第二条戒律,拒绝遵从王室的勒令。所有的人都低下了他们的头,但是沙得拉、米煞和亚伯尼歌坚持站得直直的。
他们知道严厉的惩处在等着他们。
他们被带到尼布甲尼撒面前,尼布甲尼撒下命令把他们全部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炉。为了不让他们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火炉又被加热了七次,比平常更热。
沙得拉、米煞和亚伯尼歌被捆上手脚,扔进了火焰中。
但是看啊!当炉门第二天被打开时,三位年轻人若无其事地走出来,汗津津的样子就像刚刚游完泳。
从此以后,尼布甲尼撒确信耶和华是众神之中最伟大的神。他忘记了那尊塑像,并且待这些犹太俘虏们比以前更好了。
不幸的是,自那以后不久,国王得了一种神经上的怪病。
他总在幻想自己已经变成了动物,四蹄着地地到处乱跑并哞哞地叫。后来就像一头普通的牛在吃草的地方,凄凉地死去。
以上所述,均源于《但以理书》。这一卷经不辞辛劳的现代学者的考证证明,成书于公元前一六七—一六五年间。当时犹太人对他们的宗教职责还很松懈。作者当时以小说家的自由笔法,在尼布甲尼撒王朝时代讲述了他自己的故事,他讲述关于火炉的一系列完全虚构的故事,可能是想告诉与他同时代的人——确实相信耶和华就在自己身边的人应抱持怎样的信仰,他让尼布甲尼撒悲惨地死去,也是因为这样的一种不幸结局可以取悦于犹太教读者。
作为宗教道德的教师,这样做是他的权利。但是我们有太多的巴比伦的史料,可以知道这位伟大的迦勒底国王的最后命运并非如此。他在公元前五六一年寿终正寝,六年以后那波帕拉萨尔王朝结束,一位名叫那波尼德斯的将军登上了王位。
这位那波尼德斯似乎曾经有个名叫伯沙乌色的儿子或女婿与他同享王位。
在《但以理书》中,此人叫做伯沙撒,据犹太人的传说,他是巴比伦的最后一位国王。但是我们再次遇到相互矛盾的历史证据。玛代人大利乌曾在《旧约》的同一章中被提到,恐怕指的是波斯人大流士,但他比伯沙撒晚一百多年,而伯沙撒则是在巴比伦向波斯人投降后几个月才被暗杀的。
希罗多德与西诺芬都在史书中记叙了巴比伦城投降敌人之前举行的一场盛宴,就是在这个嘈杂的盛宴上,但以理赢得了他能预知后事的先知的美誉。
故事中讲,伯沙撒邀请了一千多名客人到会,他们又吃又喝,大厅里充满了烂醉的人们的喧哗声。突然,在墙上,正对着国王的宝座,出现了一只手。
静静地,这只手在石墙上写了四个字。
然后就消失了。
说来奇怪,这四个字是用阿拉米文写的,无疑国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叫来他的术士们,可是他们全都解释不出。后来有一个人想起了但以理,就像十个世纪以前,在埃及法老的王宫里,有人想起了约瑟。
但以理来了,他非常精通于辨识多种神秘的字迹。他从下往上,又从上往下细读这些文字,他看到了一些字母,并把这些字母拼读了出来。
即使如此,这些所拼读的字母仍未能说明什么实在的意义。
有一个词表示犹太人的硬币或重量,大约相当于一锡克尔锡克尔:古希伯来的重量单位——译注。的五十倍。
有一个词表示“锡克尔”。
有的字母仅仅起到连词的作用;还有一个重要的词可能是指半个硬币或重量的一半,或者是指波斯人……
总之,这些字可能是讲:“尼布甲尼撒是一枚硬币,尼布甲尼撒是一枚硬币(重复的目的是为了强化这个论点)。伯沙撒你只够一锡克尔,波斯人是半个硬币。”
平白地讲就是:“伟大的尼布甲尼撒的大帝国,在你的领导下已经衰落成一个小小的王国了,啊!伯沙撒国王,你将被波斯人一分为二!”
所有这些都是我们不会去碰的哲学谜团。
但以理好像把这些东西看成是“计算”、“称量”和“计数”这些动词的过去时。
接下来但以理解释了这个非常令人恐惧的谜团。
“耶和华在天平上称了你,噢,伯沙撒国王,他发现你不够分量!”
为了奖赏但以理的预测,并想得到犹太教上帝的青睐,伯沙撒让但以理做他的总督。
但是这种荣耀已没有什么意义了。波斯人已经打到巴比伦城的门外,帝国的末日已屈指可数了。
在公元前五百三十八年,波斯王居鲁士通过一座水门进入巴比伦城。
他赦免了国王那波尼德斯,但杀掉了伯沙撒,因为他过了没多久就试图发动暴动与征服者对抗。
居鲁士把巴比伦帝国的领土改为波斯的一个省份,就像仅仅半个世纪前巴比伦人把犹大王国变成隶属于巴比伦帝国的一部分一样。
至于《但以理书》提到过的玛代人大利乌,我们除了他的名字什么都不了解。另一方面,居鲁士却是古代社会的一个著名的英雄,值得多加注意。
耶和华流亡生活结束
他所统治的波斯人,属于亚利安人种。这就是说,他们不像巴比伦人、亚述人、犹太人和腓力基人那样是闪族人种,但是他们属于我们祖先源出的同一大类人。原先这些部落好像住在里海东岸的平原上。
在一个年月不详的日子,他们离开了老家,开始了大迁移。
一些部落向西走,在欧洲土著居民中落户,但不久就把这些土著杀掉或征服了。
另一些部落向南走,占领了伊朗高原和印度平原。波斯人和玛代人联合占领了几片山区,这些地方由于亚述军队的残酷征伐,已经灭绝了人烟。
他们在这里组织起以放牧为主业的共和国。从这一寒酸的开始成长出波斯王国,以后靠居鲁士的征伐而升级为帝国。
居鲁士本人是非常杰出的人物。他只有在阴谋和外交手段都无法达到目的时才诉诸战争。在他没把这个强大的城市从其所有的藩属和盟国孤立出来之前,他一直没有进军攻打巴比伦。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这差不多花了二十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正好是犹太流亡者兴高采烈的时期。
从一开始,他们就怀疑“居鲁士”是弥赛亚,他在耶和华的督促下要把他们从巴比伦人的枷锁下解救出来。他们屏息以待居鲁士的征战。起先他们听说居鲁士在同卡柏都西亚人作战。
过了不久,过路的人告诉他们,居鲁士正同利迪亚国王克利萨斯打仗。克利萨斯是希腊立法人索隆的好朋友。
后来又谣传在小亚细亚建造舰队,准备入侵希腊沿岸。
整个教会的先知们以过分的狂热注视着这个人的战况。只要一听说波斯人又获得胜利的消息,所有的人立即大唱赞美与希望的颂歌。
巴比伦的时日(他们确信)是屈指可数了。这个邪恶的城市拒绝听耶和华的话。
耶和华将因她的罪而惩罚她。
最后,不可能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巴比伦城陷落了。被掳来的犹太人大喜若狂,热烈庆祝这一事件。然后他们冲上前去亲吻新主人的双足,并且要求被允许返回故国。
居鲁士没有反对。
他以宽容而自豪。
旧巴比伦帝国的各族臣民都立即获准返回家园。然而,居鲁士比这走得更远。
他对于其他人的个人意见有着罗马人似的漠不关心的风格。
如果犹太人或腓尼基人或西西里人,较之波斯人的神更喜欢自己的神,那就由他们去吧。
他们可以按自己的心愿建筑神庙。
他们可以凭想像装饰神庙或让它空着,随他们怎样。
只要他们保证交纳赋税,服从国王派出的督军或省长,他们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安排政治和宗教生活,国王将保证没人敢去干涉。
让犹太流亡者全都回到迦南地区的主意,迎合了这位精明的统治者一个十分实际的考虑,那就是他希望使波斯成为一个海运国家。
腓尼基的城市已经遵从了他的意志。
但是在腓尼基和巴比伦之间还有巴勒斯坦的废墟。
有必要让这一片沙漠重现生机。
巴比伦人以前这样试过,他们送移民去原来的以色列王国。这些移民和残留在当地的半饥饿人口混居在一起,形成了新的种族,叫做撒玛利坦人。今天在巴勒斯坦北方的乡村仍可找到撒玛利坦人的后裔。
他们从未兴旺过。他们是由希伯来人、巴比伦人、亚述人、赫人和腓尼基人组成的一个奇怪的混合体,深为原犹大王国的纯正犹太人所蔑视。在居鲁士开始在巴勒斯坦恢复秩序时,他首先要找出那些从以色列掳走的俘虏的后裔,可是在这些流亡者和他们的孩子中一个也没找到。他们已完全被其巴比伦的邻居融合了,他们的命运在今天看来和公元前五百三十八年一样,仍是一个谜。
另一方面,和犹太人打交道就容易了。他们仍保持着种族的完整性。
公元前五百三十七年的一纸圣旨,要求他们立即返回耶路撒冷。同时,允许他们重建圣庙。还把约四十年前尼布甲尼撒拿到巴比伦去的金银器皿都还给他们,鼓励他们把耶路撒冷建成一个新首都,使虽已消失但未忘却的所罗门时代的光彩重现。
经过半个世纪的祈祷,先知的预言变成了现实。
耶和华的儿女们的流亡生活结束了。
犹太人可以自由地离开牢笼了。
居鲁士逝世
可是看啊!门敞开了,但是极少的被俘者愿意利用这个机会回家。
大多数人静静地留在巴比伦,或迁往亚马他、尼浦尔、书珊或新波斯帝国另外的大聚居中心中的一个。很少的人走上穿越沙漠的漫长而又艰险的路程。他们是一些虔诚的人,十分严肃地对待自己的宗教责任。
现在他们在耶路撒冷的废墟上建立了一个新国家,消灭一切外国影响,一心一意崇奉耶和华。
如果但以理领导这些返回巴勒斯坦的人,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但是但以理太老了,不堪长途跋涉了。波斯人待他很好,留他继续供职。过了不久,他被怀疑不忠,因为国王曾下令在一个月内不准向神或人祈求什么,可是但以理却依然向耶和华祈祷。由于他违反了命令,他被判死刑,被投在狮面前。
可是这些猛兽不肯吞噬这样神圣的先知。早上,但以理不损毫发地走出狮笼。此后,他平静地生活着。
但以理肯定不能长途跋涉了,波斯人便设法寻找另一个人来担任新建的犹大省省长。
他们选中了一个名叫所罗巴伯的人,他是原犹大国王的远亲。所罗巴伯到达耶路撒冷,和大祭司约舒亚一起着手重建工作。
这不是个容易的职责。整个城市都得重建。四周的领土大都被撒玛利坦人强占并开辟成农场和牧场了。他们当然不愿意放弃所占的地方,于是千方百计使新来的人过得不安逸和困难。
他们希望在修建圣殿时挣点辛苦钱,得到的回答却是圣殿工程不雇用异教徒。
为了报复,他们匿名上书居鲁士,说有人阴谋叛乱,一旦圣殿落成,就使犹大成为独立王国。
居鲁士是个忙人。他没时间过问犹太人造反这样的小事,但作为预防措施,他下令在调查清楚之前先暂停建筑圣殿的工程。
不久,居鲁士逝世,这事被忘掉了。几年过去了,工程过半的圣殿的墙上开始长出杂草。然后先知哈该出面了。他谴责所罗巴伯懦弱无能,叫他继续开工,不管国王是否批准。
所罗巴伯正需要有人支持他,便满口答应。他告诉工人们回来干活。
但是这时他与撒玛利亚的总督达乃闹起矛盾,达乃问他凭什么权利建造起这座越来越像正规堡垒的圣殿。所罗巴伯回答说,若干年前他已得到居鲁士的批准。达乃把这个答复上报总部。与此同时,居鲁士的继任者已死,由大流士继任。大流士下令查阅旧档案。事情变得很复杂。幸而原先的谕旨找到了,上面有居鲁士的签字。
达乃不再反对,过了四年圣殿落成。
慢慢地,有一些流亡者返回故国。但是,大多数犹太人继续住在埃及、巴比伦和波斯的商业中心。只要环境许可,他们就要在圣城内庆祝伟大的宗教节日。他们承认并尊敬这座旧城为精神上的家。但是这座地处内陆的小城,街道又窄又脏,工厂简陋,没有足够的机会取得世俗的成功。
一旦上完了最后一道祭品,唱完最后一首赞美诗,远方来客便急急忙忙地赶回书珊或达府纳的商业区。他们以自己是犹太人而自豪,他们热爱耶路撒冷,如果他们不必整年住在这里的话。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