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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尔·斯坦利·加德纳】孪生女

_3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美)
  他把车停在一个在加油站旁的电话亭前,下车后给办公室拨了电话:“格蒂,请德拉接电话。”
  德拉的声音传了过来:“喂,老板,什么事?我拿着铅笔和本子。”
  梅森道:“很简单,德拉。给皮德蒙特大厦的吉尔曼联合投资公司办公室打个电话,要求和吉尔曼先生亲自谈话。对他说你是个有钱的寡妇,想要投资,要了解他们投资服务的情况。”
  “以后呢?”德拉问。
  “吉尔曼不在,”梅森说,“就问谁能替你和吉尔曼先生约定一个时间。问他秘书是否在。”
  “然后呢?”
  “你的耳朵很好,善于辨别口音,”梅森说,“吉尔曼先生的秘书接电话时,问她的姓名。如果是诺曼小姐,给她一个假姓名和假地址,和她瞎扯些投资问题,让她给你介绍投资服务的情况。”
  “然后呢?”
  “然后对她说你要考虑一下,就挂上电话。”
  “这就是你要了解的?”她问。
  “我要知道吉尔曼秘书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怎样。”
  “让我以后遇到时能想起来?”
  “我想你一听到就会想起来,”梅森道,“除非我又走进了死胡同,你会发现卡特·吉尔曼的私人秘书马蒂尔达·诺曼的声音和那个侦探维拉·马特尔的声音一样。”
  “啊——”德拉惊呼,“也就是说,你把她嗅出了?”
  “这里烟雾濛濛,”梅森说,“我不知道火在哪里,但是我要小心别把手烫伤。”
  “你的小朋友穆里尔怎样?”
  “很好,”梅森说,“她给你的印象如何?”
  “她很甜,而且……很娴静。”
  “供你参考,”梅森道,“她是个很有经验的演员。”
  “好吧,”德拉说,“我这就打电话。假如那就是维拉·马特尔的声音,或那个自称维拉·马特尔的女人的声音,怎么办?”
  “约定一个时间,”梅森道,“就挂上电话。为防万一,你最好伪装一下自己的嗓音,因为我们以后可能还要和马蒂尔达·诺曼谈话。”
  “什么时候给她打电话?”
  “现在。”
  “你过一刻会和我联系?”
  “是的。我会给你打电话。”
  梅森挂上电话,回到车内,笑着对穆里尔说:“穆里尔,请你原谅我这个粗鲁的出庭律师有些多疑了。不过,今天的事情是有些神秘。”
  “我也这样想。”穆里尔说,用棕色的大眼睛看着他,目光中透出一片纯真、坦率和某种关怀。
  “那么,”梅森说,“如果你父亲今晚回家,最好你和他只做自然的正常的谈话,不要提到我今早来你家和你因他的出走而惊慌并去找我的事。你能做到吗?”
  “这是否符合爸爸的最大利益?”
  “我确信这样对他最有利。”梅森道。
  “那么我就能做到。”
  “并把它掩盖过去?”
  “一定,”穆里尔说,“如果我不想让人发现,他们就无法发现。”
  “好吧,”梅森说,笑了笑,“就谈到这里,穆里尔。可能有些帮助。”
  “可是,那1万美元怎么办?”
  梅森道:“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是我拿去了。到你家后我们先去工作间……我们直接开进车库,从车库进工作间。告诉你,你父亲和我通过电话,他让我把地上的钱拿走。”
  “爸爸没对我提起那笔钱。”穆里尔说。
  “大概因为他没有时间,”梅森说,“我想,最好你只让你父亲说他想对你说的,不要提问,你也不要对他说我们今晨见面的事。你父亲可能不喜欢你仅仅因为他离开餐桌就来找我。”
  “是的,我想到过,”她说,“爸爸可能会感到我有点……太为自己担心了。”
  “正是。”梅森说着,拐到吉尔曼家的车道上,将车开进空着的车库里停下。
  “人呢?”梅森问。
  “爸爸开车走了。”她说。
  “南希和格拉米斯呢?”梅森问。
  “她们开着那辆赛车去摄影俱乐部开会去了,我把那辆单排座的车开进了城。”
  “明白,”梅森说,“三辆车都不在,看到赛车不在,我想你继母和格拉米斯都没回来。”
  “不错。”
  梅森对穆里尔说:“你进去取公文包,我在工作间等着。最好看一看家里有没有别人。我希望尽可能久地不让人知道我来过这里,除非……除非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不想躲避什么,不过也不必要去宣传。我想这是你父亲希望的。”
  “肯定这是他希望的。”她说,打开暗室的门:“梅森先生,穿过暗室,您在工作间等吧。”
  梅森跟着她穿过暗室进入工作间。穆里尔对他笑笑说:“我就把爸爸的公文包取来,我知道放在哪里,在餐厅里。他今天早上本来想带着上班去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匆匆走了……梅森先生,您想他为什么那样匆忙地走了?”
  “天!不知道,”梅森说,“你父亲显然有多种生意上的事。他有许多火烧眉毛的事。大概他忘了什么紧急的事,忽然想起来了。”
  她点点头,走向东南角的门:“我就回来,梅森先生。”
  门关上后,梅森立即开始迅速彻底的搜查这间房子。
  坏椅子仍旧扔在地上。那滩红漆已经干了一部分。屋内闷热,并且静得出奇,充满了干木料的气味。一只大苍蝇懒散地绕着圈子飞。
  工作台上放着一大团粘土。梅森仔细地观察着它。上面有指纹。
  梅森退到暗室。用手帕垫着,以免在门拉手或电灯开关上留下指纹。他打开了几个抽屉。里面有卡特·吉尔曼的照片、穆里尔的照片和一个异常美丽的金发少女的照片。有些是放大的肖象照片,有些是泳装照,还有一张是金发少女大胆的比基尼装照片。这张是着了色的,梅森欣赏了一会儿这女孩的身材,然后把照片都放回去,看了一些底片,就听到了穆里尔高跟鞋的响声,她回来了。
  她进了工作间,看见梅森正在观察一个完成了一部分的首饰盒。
  “你父亲手艺不错。”他说。
  “很好看,”她说,“他喜欢木器,喜欢打光木制品。这不是一个很好看的小首饰盒吗?大概是给我做的生日礼物。”
  “我看见你拿来文件包了。”梅森说。
  她把公文包递给他,没说什么。
  “那我就把它放在办公室,只把绿皮夹子的文件给罗杰·卡尔霍恩送去?”
  “是的。”
  “除了你父亲聘用我外,对他的生意我什么都不说?”
  “是的。爸爸说你只把文件交给卡尔霍恩,对他说你是应爸爸的要求做的,这些协议必须执行。”
  梅森道:“这可能会引起一些问题。你父亲原计划把文件带到办公室。可是来了一个并非默默无名的律师说,‘我把吉尔曼先生应该今早带来的文件送来了。’”
  穆里尔道:“我想,爸爸认为您自己会决定怎样做的。”
  “好吧!我看着办吧。”梅森说。
  穆里尔忽然歪过头做出倾听的样子。
  “什么事?”梅森问。
  “有辆车开过来了。等一等。”
  穆里尔走到威尼斯式的软百页窗前,扒开一条缝向外望去,“老天!格拉米斯坐出租车回来了。”
  梅森注意到穆里尔脸色有异。“你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见鬼,当然不。”
  “你父亲不相信她?”
  “我想是,可是……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那怎公办?”梅森问。
  “试试把她引开,”她说,“不过恐怕办不到。只要她看见车库里你那辆车,她就要到处找了。当然,如果楼里没有,她就会上这儿来……也许我出去和她瞎扯……可是只要她看见我从工作间出去,她就会问我在这里干什么,如果她看见你在这儿……啊!天哪!”
  梅森注视着穆里尔。“你以为她会不会到楼里去……?”
  “但愿如此。她忘了付车费了……这正是她的作风……现在她回去付钱……啊!她看见你的车了。我要出去把她引开。恐怕不容易。她的好奇心太重了。如果我拦不住她,千万什么都别告诉她。明白吗?什么都别对她说。”
  穆里尔打开工作间的门走出去,好象是无意的,走向出租车。
  梅森分开百叶窗的板条向外看去,看见一个金色头发、两腿修长的少女,长得和暗室中那张照片上的人一样,活泼地向穆里尔笑着,走过来用一条手臂搂着她。
  穆里尔轻轻地推着她向楼那边走,而格拉米斯轻轻挣扎着向后退,一边问着一些问题。
  梅森走到工作台前,拿起电话的受话器,迅速拨通了德雷克的电话。
  听到他来接电话后,梅森说:“保罗,我要很快地对你说完,而且时间只够说一次的。20至30分钟后,我要开车去我的停车场。有一个少女和我一起。我要你找个人盯住她,不论到哪里都紧紧盯住。”
  “发发慈悲吧,佩里!”德雷克道,“这简直太急了……”
  “那就你自己来,”梅森道,“如果找不到人的话。要办到。我猜有人在和我捉迷藏。”
  梅森挂上电话后重新扒开百页板条看,看见两个女孩仍在谈话。
  梅森拨通办公室的电话。听到格蒂的声音后,他说:“给我接通德拉,赶快。”
  这时他听到窗外的声音近了。“快些,德拉,”他说,“你打通电话了么?”
  “打通了,”德拉说,“她正常说话的速度慢多了,嗓门也不那么尖,卡特·吉尔曼的秘书肯定就是自称维拉·马特尔的那个女人。”
  梅森看见门把手在转动,赶紧把电话放回原位,懒散地看着一台机器,这时听到穆里尔说:“梅森先生,给您介绍格拉米斯·巴洛。格拉米斯,愿意认识梅森先生么?”
  梅森迎接了来自那双好奇而又大胆的蓝色大眼睛的冲击。
  格拉米斯走向他并伸出手,她的态度那样富有挑逗性,就向一个职业脱衣舞女走上舞台那样。“你好,”她说,“穆里尔告诉我,这里有个对木匠活儿有兴趣的朋友。”
  梅森不置可否。他握起格拉米斯的手,躬了躬身,说道:“非常荣幸,巴洛小姐。”
  格拉米斯转向穆里尔:“那辆车呢,穆里尔?我要用。马上要用。”
  “啊,在城里,”穆里尔说,“我把它停在城里了。”
  “你把它留在城里了?”
  “我是坐梅森先生的车回来的。”
  格拉米斯皱了一下眉,然后说,“那你怎么把它开回来?”
  “梅森先生送我进城。我再把它开回来。”
  “然后你上哪儿去?”
  “不出去了。我留在家里。梅森先生就要走了,我和他一起去……”
  “没有时间了,”格拉米斯道,“对不起,穆里尔,可是我急需那辆车。我和梅森先生去吧,给我存车票就行了……如果梅森先生不反对的话。”
  穆里尔犹豫着。
  梅森躬身一礼,说道:“也许你们两位一起去。”
  “不,”梅拉米斯专横地说,“穆里尔想待在家里。如果她去,她又要把车开回来。我还要去好几个地方。”
  穆里尔不情愿地说:“我想也只有这样办了……您准备好了吗,梅森先生?”
  “就走吧。”梅森道。
  “我看见你的车在车库里,”格拉米斯说,“我起初以为是我们的那辆车,后来才看出是一辆没见过的车。我问穆里尔谁来了……您现在就走吗,梅森先生?”
  穆里尔用一种很不高兴的声调说,“他马上就走。他有个重要的约会。”
  “好吧,”格拉米斯道,“我们走吧。”她看了工作间一眼,说,“怎么搞的,洒了满地的漆,看看这把椅子。”
  “一定是碰翻了。”穆里尔说。
  “见鬼,穆里尔,那是摔坏了。”
  “算了,”穆里尔说,“你若是急着进城,格拉米斯……”
  “是的,”格拉米斯打断她,“梅森先生也是,嘀嘀,再见,穆里尔。走吧,梅森先生。我要催您了,因为我急着要用那辆车,而南希把那辆赛车开到摄影俱乐部去了,所以我只好打的回家。我以为家里至少还有一辆车。”
  “对不起。”穆里尔说。
  “谈不到,宝贝儿。咱们都一样有权用那辆车……我只怕梅森先生不方便,可是……我要催您了,梅森先生。”
  她挽起梅森的手臂。
  梅森拿起公文包走向汽车。
  格拉米斯道,“如果您懂礼貌,讲社交,梅森先生,您会把我领到车右边为我开车门,我会给您一个感激的微笑,并且让您有幸一睹据说是一条非常漂亮的腿。不然的话,那可就公事公办。”
  “就算是一次社交吧。”梅森道。
  他向穆里尔挥了挥手,绕到车右侧并为格拉米斯开了车门。
  格拉米斯跳上车,向他微微一笑,然后掀了一下裙子。
  “谢谢,梅森先生。”
  “不谢,”梅森道,“酬劳是很慷慨的。”
  梅森绕到车的另一侧,将公文包扔在后面,坐到方向盘后面。
  格拉米斯直视前方。“你的公文包和爸爸的一样。”
  “我想所有的公文包都一样,”梅森不经意地说,将车起动并倒回车道。
  格拉米斯说:“恐怕穆里尔要生我的气了。梅森先生,她从未提起过你。你认识她很久了吗?”
  “那要看你怎么算了,”梅森道,“时间是相对的。”
  “真的……你真的对木匠活儿有兴趣?”
  “真的。”
  “你自己有工作间吗?”
  “我正想有一间。”
  “我肯定穆里尔从未提到过你。”格拉米斯道。
  梅森不说话。
  “你不象是那种在下午还游手好闲的人。”
  “我既不游手,也不好闲。”梅森说。
  “你回避问题的方法很巧妙,梅森先生。我逼您吐露真情了么?”
  “你说呢?”
  “当然了。我想更了解您。我想知道你来这里的动机。穆里尔不是个轻佻的女孩子,而你……你一定有目的,有事情。你不是花花公子。你的生活是有目标的,而且已经接近于达到这个目标……不论做什么,你都能做得很出色。”
  “性格分析吗?”梅森问道。
  梅森开车时,她仔细地观察着他。
  “性格分析,”她说,“我喜欢。有时我甚至擅长做性格分析。你是个医生……你肯定不是银行家。你是某种专业人员。”
  “好了,”梅森道,“既然你能从猜测我的职业和性格得到这么大的乐趣,如果告诉你些情况一定会剥夺你的乐趣,那就太对不起了。”
  “你的确很会回避,梅森先生。”她说,过了片刻又说,“可是这一点也没用,因为我一下车就记住你的汽车牌号,然后就可以查到你。你象是某种职业的人……啊!当然了,你是律师。”
  梅森沉默着。
  “梅森,梅森,”格拉米斯说,“嘿,真笨!你是佩里·梅森!”
  梅森只是开他的车。
  “你竟没对我的分析给以丝毫赞扬,”格拉米斯滔滔不断地说,“你表现得非常非常神秘,梅森先生。那么你到底为什么来找穆里尔?让我抓住以后你又为什么躲躲闪闪?……你拿的是爸爸的公文包,是吧?”
  梅森说:“作为律师,我拒绝回答这些问题,因为你的问题可以有许多答案。”
  “全都是不同的答案?”
  “我认为没有必要解释。”梅森道。
  格拉米斯靠近他,左臂伸到座位后面,左手搭上他的右肩。她扭动着身躯,把腿翘起,看了看裙子说道,“我大概应该老实点……以保证开车安全。”然后把裙子拉下来。
  她放肆地观察了梅森那花岗石般刚硬的面部线条几秒钟,不想掩盖自己的好奇心。
  “你到底在爸爸的工作间干什么来了?”她问道。
  梅森道:“我对你说过我对木匠活儿感兴趣,这也许是真的。”
  “而你并没有在这方面和吉尔曼老爹有过来往,你是和穆里尔来往的。我可以肯定,穆里尔认识你还不到24小时……如果她以前就认识你,我们早就知道了。穆里尔并不是喜欢靠别人的名字抬高自己的人,但是她当然会在谈话中提到,比如说,‘我的朋友,著名律师佩里·梅森先生说过……’”
  格拉米斯摇摇头:“你真难对付,梅森先生。我看我非加强调查不行。”
  “你现在不是正在做吗?”
  “啊!不。我只是在抢占制高点。我在观察你的面部表情,我已经发现你眼角上露出来的那一点点激怒的表情。梅森先生,是否有人告诉过你,在你被激怒时,你会用眼角斜视一下,只是稍微斜视那么一下么?”
  “我没注意过。”梅森道。
  一段较长的沉默,格拉米斯仍在研究这位律师。
  格拉米斯笑着说:“我并不想激怒你,梅森先生。既然我认出您来了,我想应该改善一下气氛,让我们认识一下,别让我再去刺探那些肯定与我无关的公事了吧。”
  “我怀疑你是否玩高尔夫球……不会的,你不会有时间。你属于那种特别忙的人。你总是跑来跑去……你有一种成功的气氛。我真为自己感到骄傲。你还记得吗?在我猜出你是谁之前就已经说过,你已经达到了你职业上的高峰。”
  梅森一笑道:“我承认你很善于做性格分析和奉承人。”
  “我是个出色的小探子,”格拉米斯道,“我喜欢打听事。我喜欢听别人说话,尤其是他们说漏了的时候,我会用天使般纯洁的表情看着他们。”
  “你知道,年轻和能够装作天真有多好!我想,过几年我恐怕仍难于摆脱这点……但你仍然不肯开口。尽管我受到挫折,而我天使般纯洁的表情仍持续下去的话……算了,我想这是没有结果的。我得收敛点了。”
  “你让自己显得神秘而又可爱。显然你还没有答应任何人的求婚,因为你左手上没有钻石,虽然你一定被追求者包围着。”
  “你不是也在观察吗?”她说,“提醒您一下,梅森先生。在我们这个时代和年龄,接受爱情并不一定表现为钻石戒指。”
  “这个,”梅森道,“已经具备了隐语的色彩。”
  “你真够巧妙的把话题从你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梅森先生。现在我从你眼角上稍稍松弛的表情感到你已经很轻松了,我猜,我们一定快到你停车的地方了……我最好看看穆里尔给我的存车票并且……对了,你的停车场在左前方……这是我去吉尔曼老爹办公室办事时常用的停车场。他的办公室在皮德蒙特大厦。”
  “我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里。”梅森说,同时拐进了停车场。
  “而且,作为长期住户,你有固定的停车位。”她说,而梅森已经将车停好。
  “不错。”梅森道。
  她说:“如果您绕到车右边开门让我下车,梅森先生,我会再次奖赏您。可是我实在太急着要走了,而且我知道您也想尽快摆脱我。见到您很高兴,希望能再见面。”
  “再见!”
  她打开右边的车门跳到地上,举着存车票匆匆走向停车场管理员。
  梅森在车内坐了一会儿,然后向四周观望,想找到德雷克,但是没能找到。
  他从车后拿出公文包。
  一位停车管理员把那辆单排座车开出来。格拉米斯打开门就跳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飞速地驶出去。
  这时梅森看见德雷克开着侦探事务所那辆车从另一侧开出,紧跟在她后面。
  梅森想递给德雷克一个眼色,但是没能做到。稍过片刻,他走上人行道,然后忽然左转进入皮德蒙特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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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梅森进入吉尔曼联合投资公司的办公室时正好5点26分。
  一位特别漂亮的红头发接待员从接线台后面微笑着望过来。
  “我是梅森,”梅森说,“我和卡尔霍恩先生预约了。”
  “啊!梅森先生。他正在等您。实际上,我们全都接到命令等您。”
  她按了一个键,说道:“梅森先生来了,”然后说,“梅森先生,您可以进去了,顺着走廊,右边第二个门。”
  梅森看了接待室一眼,注意到厚厚的地毯,舒服的沙发,桌子上摆着几份有名的财经期刊。他走过相邻的一间屋时,看见了几排文件柜和几张秘书的桌子,上面有打字机和信息转换机。
  梅森走过了写着卡特·吉尔曼名字的门,来到了罗杰·C·卡尔霍恩的门前。
  梅森打开门,进入另一间办公室,一位浅黑色皮肤的漂亮女人摆出一付挂历模特的姿式对他说:“梅森先生吗?”
  他点点头。
  “如果您想这就去卡尔霍恩先生的办公室,”她说,“他正等着您。”
  梅森按她指引,穿过房间,进入一间办公室,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的一把大椅子上,坐着一个30岁刚出头的瘦小但很结实的人。
  这个人站起来绕过桌子说道:“梅森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他用细长的骨节毕露的手指抓着梅森的手。
  “请坐!”
  卡尔霍恩指着一张沙发,然后绕过桌子另一侧,坐在扶手椅上,把胳膊肘支在扶手上,伸出尖尖的手指,双手指尖碰到一起,做出他最庄重的神态。
  梅森道:“我是律师,卡尔霍恩先生……”
  “是的,是的,梅森先生,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梅森低了低头。“我来了,”他说,“为了一件奇怪的事。我被要求给您送几份合同,我想是吉尔曼先生写的吧。我想应该说明,在这件事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送信人。这些合同我既未曾读过,也毫不了解其内容,我只是受命把它们送到并通知您付诸实施。”
  卡尔霍恩向前倾着身子,两手分开,急切地说:“是的,是的,梅森先生,我等这些合同已经等了一整天了。一笔很重要的生意正在等着……您能告诉我吉尔曼先生现在哪里么?”
  “现在我也不知道,”梅森道,声音里露出有礼貌的惊讶,“他没和您联系吗?”
  “没有。”卡尔霍恩道,恨恨地说出这几个字。“这很不正常。给我看看这些合同,好吧?”
  梅森打开公文包,取出绿皮夹,看见上面写着遇到意外去找佩里·梅森和梅森的电话号码。
  梅森仔细地取出那些蓝皮的合同。
  “很好。”卡尔霍恩迫不及待地说,眼睛盯着吉尔曼写的那些字。“把夹子都给我吧,梅森先生。”
  梅森平静地说:“我得到的指示只是送这些合同。”
  他将4份合同递给卡尔霍恩。
  卡尔霍恩把合同翻了一遍,看清全是同一份文件的副本,然后用细长的食指和拇指迅速地翻阅着。他的动作熟练,好象久已习惯于翻页或数钱了。
  看完以后,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非常感谢,梅森先生。”
  他那年轻干瘦的外表、装腔作势的神态和办公室那些庞大笨重的家具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梅森道:“因为我的身份特别,这里的形势也特别,我想应该有一张收据,证明我已把合同送到,并写明时间,请您原谅。”
  卡尔霍恩稍微迟疑一刻,然后按下电钮。
  他的秘书马上出现在门口。
  “请您带记事本来,科尔法克斯小姐。”他说。
  秘书笑了笑:“我已经带来了,卡尔霍恩先生。”
  她轻盈地走进来,拉了一把小秘书椅,叠着双腿,以优雅的姿式显示出那双比例匀称的腿,将记事本放在交叉的膝上。
  “记下日期,今天是13号,”卡尔霍恩以那种教师训诫学生的语调说道,“记下准确的时间,交付文件的时间是5点32分。给佩里·梅森律师写一张收据,记下梅森先生给我送到了关于本公司购买巴克莱矿业辛迪加全部权益合同的原本1份、副本3份。记下这些合同由梅森律师代卡特·吉尔曼签字,吉尔曼先生已批准以其现在的形式进行这笔交易。”
  “等一等,”梅森插话道,“我想最好不要写批准交易这句话。我接到的指示只是送合同和要您执行合同。”
  “可是执行合同已经包含了这个意思,”卡尔霍恩说,“如果吉尔曼不批准这笔交易,他不会说执行合同的话。”
  “我对您的说法很感兴趣,”梅森道,“但事实是我并不知道吉尔曼先生是否批准了这笔交易。”
  卡尔霍恩迟疑片刻,然后说道:“我想,为了保护我自己,科尔法克斯小姐,我要求你还是按照我刚才口述的去打这张收据。”
  “很好,”梅森道,“为了保护我自己,我坚决要求,在这张收据给我的时候,必须去掉吉尔曼批准这笔生意那一句。”
  “我看不出这句话有什么重要,梅森先生。”卡尔霍恩冷冷地说。
  “这件事对我是很重要的,”梅森道,“我不知道对你有什么重要,但我知道对我有什么重要。”
  卡尔霍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科尔法克斯小姐,你可以把吉尔曼批准的那句话划掉。请去打字吧,打3份。”
  “是,卡尔霍恩先生。”她说。
  她站起来,走出去了。
  卡尔霍恩看着表,说道:“我们等着的时候,可以谈谈您的当事人的事情。”
  “我无权谈论任何事情,”梅森说,“授予我的全部权力是送交这些文件。”
  “可是并没有禁止您听啊。”
  梅森道:“我什么都可以听。”
  卡尔霍恩再次把双手指尖合拢,这显然是他喜爱的姿式,说道:“这家公司是做投资生意的。为了做生意,需要有评价市场趋势的高度技巧,当然也需要客户对公司领导集体的高度信任。”
  卡尔霍恩停下来,仿佛在等对方表示同意,但梅森甚至连头都不点一下。
  卡尔霍恩道:“我不知道你对你那位当事人的历史了解多少,梅森先生,或者说对他的背景了解多少。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
  梅森保持沉默,卡尔霍恩继续说,显然有些不快:“吉尔曼先生背景的一些问题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吉尔曼以前结过一次婚,那次婚姻留下一个孩子,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穆里尔,她现在大约20岁了吧。”
  “他妻子去世了。大约5年前他又结婚了。他的第二个妻子叫南希。她曾与史蒂文·A·巴洛结婚。巴洛现在住在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市。两人是离婚的,他们这次婚姻据说有个孩子,叫格拉米斯,现在大约20岁。”
  “我一直以为格拉米斯是南希和巴洛生的孩子。但最近才注意到,格拉米斯20岁,而南希和巴洛是19年前才结婚的。格拉米斯的背景还有些奇怪的地方。据我了解,有个侦探最近正在追查这些事。南希·吉尔曼是个反传统的、放荡不羁的人。如果她的女儿有什么问题,将会对本公司产生严重影响。”
  卡尔霍恩说到这里停住,用责备的目光看着梅森,仿佛梅森应该对这种非婚生的恶名负责。
  梅森道:“如果可以问的话,您是怎么得到有关格拉米斯和她的非婚生消息的呢?”
  “消息来源我认为是可靠的。”卡尔霍恩道。
  “好吧!”梅森说,“你说了,我也听了。”
  卡尔霍恩走到对讲机前,按了一个键,说道,“科尔法克斯小姐,收据打好了吗?”
  秘书那歌唱般的话声响起:“好了,卡尔霍恩先生。我等着你叫我呢。”
  “拿进来吧!”卡尔霍恩道。
  门打开了,科尔法克斯小姐走进来,把3份收据递给卡尔霍恩。
  卡尔霍恩读了一遍,把3份都签了,递给梅森1份,说:“没事了,科尔法克斯小姐。”
  她转身走出去。她走路的样子好象表示,她知道两个男人都在盯着她的背影,而她并不感觉不快。
  梅森道:“好了,我想我在这里的事完了。”
  “我急于要见吉尔曼先生。”卡尔霍恩说。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梅森问。
  “至少1小时。”
  “吉尔曼的秘书呢?”梅森似不经意地问。“她还在办公室吗?我想和她说句话。”
  卡尔霍恩按了一个键,说道:“科尔法克斯小姐,您能否看看马蒂尔达·诺曼小姐是不是在吉尔曼先生的办公室?”
  他坐着等对讲机回话,一会儿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诺曼小姐回家了,卡尔霍恩先生。”
  卡尔霍恩说:“谢谢,科尔法克斯小姐,”关闭了对讲机。“早过了下班时间。我留了几个人加班。”
  梅森道:“谢谢,晚安。”
  “晚安,梅森先生。”卡尔霍恩道。
  梅森离开他的办公室,穿过外间,站在门口回头看着那位漂亮的女秘书:“晚安,科尔法克斯小姐。”
  她的目光柔和起来,化成妩媚的一笑。“晚安,梅森先生。”她说,右眼眨了一眨。
  梅森沿街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楼,停在德雷克门前。
  “有保罗的消息吗?”他问交换台前的姑娘。
  她摇摇头,“他给您干活儿去了,梅森先生。你刚来过电话他就走了,一直没回来。他找不到侦探。”
  “好吧,”梅森说,“他回来后告诉他我要见他。”
  梅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门后对德拉说,“喂,这是卡特·吉尔曼的公文包。看看里面有什么。我把合同送去了,这是装合同的硬纸报夹子,有个夹子上有穆里尔说的那张字条。看看还有什么。”
  他们一起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有五、六张从洛杉矶起飞的各航空公司的时刻表,还有一张字条上写着:史蒂文·A·巴洛,内华达,拉斯维加斯,弗吉尼亚路5981号。
  “怎么样?”德拉问。
  “告诉你,”梅森说,“我今天和好几位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士有了交往。”
  “是不是要把这些艳遇给我讲讲啊?”德拉问。
  梅森道:“首先,我受到穆里尔·吉尔曼小姐令人愉快的拜访,这位年轻女性很有表演才能,而且为能装作天真无邪而自豪,因为这可以掩盖她那并不单纯的思想。”
  “然后遇见了一位曲线玲珑的精灵,芳名格拉米斯·巴洛,这是一位金发蓝眼、非常性感的小姐。她认为对于帮助她上汽车的男士,应该慷慨地让他看一眼她的美腿。”
  “你在说我吧?”德拉道,“你是说我忘记了女性的特权,不等男人给开门就自己跳进车去了?”
  梅森道:“我常常发现女人们喜欢了解最新时尚,好跟上潮流。”
  “你的暗示很好,还有别人吗?”
  “啊,还有很多,”梅森道,“吉尔曼公司的办公室有一位红头发的接待员,她引起的口哨声大概比得上全国的火车头的汽笛声了。还有一位名叫科尔法克斯的年轻女人,她做记录的姿式就像脱衣舞女脱长筒袜的姿式那样……或者说,她能够从一个完全传统的动作中制造出反传统的气氛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德拉说,“同时,我想更多地了解一些吉尔曼先生私人秘书的为人,因为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个在电话里自称维拉·马特尔,给了那个指纹什么的神秘口信,又给了吉尔曼先生的电话号码的女人。告诉您,梅森先生,那是个公用电话的号码。那个电话亭距吉尔曼先生的办公楼约4个街区。”
  梅森道:“马蒂尔达·诺曼小姐,这位有问题的秘书,已经回家了。据说她芳龄约50岁,身材苗条得像一根豇豆。”
  “其他那些女人,我想,”德拉说,“大概没有豇豆那样的身材。”
  “当然没有,”梅森道,“她们象墨西哥弯曲的山路,浑身都是曲线。”
  “路面坚硬吗?”德拉问。
  “她们的表现说明,所有的动作都接近于最高速度。”
  “您没有超越极限,我想是的。”
  “啊,没有,”梅森道,“我遇见一个非常傲慢的年轻人,他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脑袋里装满了大学里的经济学、财经分析,他发布股票行情就象一个满场跑的裁判流汗那样容易。”
  “吓,可真是多姿多彩。”德拉道。
  梅森道:“这完全是因为我刚去过的那间办公室的气氛的关系。如果你有多余的钱想投资的话,我推荐这家吉尔曼公司。它深刻地认识到,它的稳定取决于保证经理人员的名誉没有丝毫污点。”
  “再给你提供一点消息。卡尔霍恩先生最近惊奇地发现,格拉米斯·巴洛,那位喜欢卖弄风骚的金发美腿女郎出生的时候太急了一点,以致在巴洛夫妇结婚以前就出世了。”
  “哎呀!”德拉喊道,“我真奇怪,您的卡尔霍恩先生竟能容忍这样一种道德败坏的行为。主啊,我自己也感染上傲慢的态度了。我是否也要去发布股票行情了?”
  “不,”梅森道,“你的学习要从科尔法克斯小姐走出办公室的步伐开始。”
  “她是怎么走的?”
  “我无法描述她的步法,只能打个比喻,就象一条蛇,只靠尾部的摆动前进,头部却高高昂起,一丝不动。”
  梅森忽然停止了玩笑,说道:“去它的吧,德拉,现在去吃晚饭怎样?给保罗留个话,告诉他我们去了哪里。我给了他一个盯梢的差事,原打算让他去盯穆里尔,因为我想知道她上了自己的车后是否会直接去找她父亲。可是,格拉米斯拿走了她的存车票,保罗现在盯上了格拉米斯,这趟出差可能很不划算……至少对这件案子关系不大。”
  梅森和德拉走到门厅,停在电梯旁德雷克的办公室前。
  梅森对交换台前的姑娘说:“坐在办公室等保罗回来是浪费时间。德拉和我现在去绿磨房,喝鸡尾酒和吃玉米饼,然后去旁边的牛排餐馆,吃点肉片烧土豆,大蒜烤面包片、法式煎洋葱、苹果馅饼和……”
  “别说了,梅森先生,求求您了,”接待员恳求道,“我正在减肥,而我的胃真想把所有的电话线都切断。”
  “好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梅森道,“保罗打电话来时,告诉他我们去了哪里,他可以给我们打电话,也可以去找我们。”
  梅森和德拉去了绿磨房,坐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小间里,享受着空调,喝着鸡尾酒,吃着炸玉米饼和土豆条。
  “我想,”梅森对德拉说,“你最好给吉尔曼家打个电话,找穆里尔。我想女人的声音可能比男人的声音较少受人注意。穆里尔来接电话时,问她说话是否方便……然后我自己和她谈。”
  梅森签了张支票付酒费,走到电话亭前,德拉要了吉尔曼家的电话,找穆里尔。过了一会儿,她说:“请等一等,吉尔曼小姐,梅森先生要和你谈话。”
  梅森道:“喂,穆里尔,事情怎么样?你爸爸回家了吗?”
  “喂,”穆里尔说,忘了称呼梅森先生。“听到你的声音真高兴。有什么新消息吗?”
  “我完成了使命,”梅森道,“合同送到了。拿到了罗杰·卡尔霍恩的收据。”
  “啊,好啊!”
  “你父亲回家了么?”
  “没有,他给南希来了电话,说要出一次门,今晚不回来了。他说明早去办公室。我想,明早9点钟他就到了。”
  “他现在在哪里?”梅森问。
  “他去拉斯维加斯出差去了。”
  “明白了。格拉米斯在家吗?”
  “不,不在。她来电话说很晚才回来,对她来说这还算早呢!”
  “好,”梅森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合同已经送到了。我想明天会有你爸爸的消息。晚安,穆里尔。”
  梅森挂上电话,对德拉笑笑:“还算不坏,”他说,“我让保罗去盯格拉米斯,显然格拉米斯出去的时间很长。她给家里打电话说要很晚才回来。这让我们明白了保罗为什么还没消息。”
  “多迷人啊!”德拉说。“好象盯错了人,你原来想盯的是穆里尔吧?”
  “我原来想盯穆里尔,”梅森道,“但情况变了,他去盯格拉米斯也不错。这两个女孩都很神秘。现在去吃点东西,跳跳舞,再随便聊聊当事人、那两个女孩、二次婚姻、神秘的1万美元钞票和接二连三的各种的魅力。”
  几小时后,回到德雷克的办公室,接待员看着他们笑了:“从你们满嘴蒜味就可以知道吃得不错,”她说,“对于一位正在节食,只吃乡村奶酪、罐头水果和脱脂牛奶的姑娘来说,这可真是罪过啊。还没有……”她停住话头,交换台上的灯亮了。她插上线,说道:“德雷克侦探事务所……是……是,他正在这儿,德雷克先生,让他接电话。保罗·德雷克从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来的电话。”她说。
  梅森笑了:“电话在哪里?”
  “到德雷克的办公室去。我到那里接。”
  梅森和德拉急忙赶到德雷克的办公室。梅森拿起电话,向德拉眨了眨眼,说道:“我是佩里·梅森。保罗。你在拉斯维加斯干什么呢?”
  “你让我盯着她,”德雷克说,“这就是我现在在这儿干的事。”
  “你为什么不抽空给我来个电话,看看是否……?”
  “没有时间,”德雷克道。“她开车直接去了机场,把车停在那里。我跟着也进去了。10分钟之内有一次去拉斯维加斯的航班。她买了票,我也买了票。我想离她远点儿,可是只有一个空位子,和她只隔一条过道。”
  “她注意你了吗?”
  “当然了,”德雷克说。“我猜她可能起了疑心。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
  “到拉斯维加斯后,她打的进了城。我当然也叫了出租车,跟着她走。她进了一家大赌场,象疯了一样玩起老虎机来,然后就把我甩了。”
  “怎么搞的?”
  “过了大约二、三十分钟,”德雷克道,“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前,乘客下了车。时间正是9点11分。那女孩突然冲出门去,钻进汽车,对司机说了几句话,汽车就冲到街上去了,我站在那里只记得看见一双极美的腿,最近的出租车也要到一个半街区以外去找。”
  “我好容易找到车,又碰上堵车,这下子彻底输了。我再也没闻到那辆车的一点气味。我回到赌场,想查找那辆车,但是它再没出现。我想应该先给你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我是在9点12分追丢了她的。”
  梅森道:“给你一条秘密消息,保罗。有个史蒂夫·巴洛住在拉斯维加斯。不知道他的职业。他住在弗吉尼亚路5981号。到他那里去,可能会发现你那位金发女郎正在和他谈话。看见她后就乘下一班飞机回洛杉矶。”
  “如果找不到她呢?”
  “再找找看,但是不值得花一夜功夫。试试看能不能盯住她吧。如果她在那里,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如果不在,关系也不大。明天早上见。”
  “好吧,”德雷克道,“再见。”梅森挂上电话,对德拉说:“我想今天可以休息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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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保罗·德雷克敲门时已经是上午10点半了。
  德拉请他进了屋。
  “嗨,美人儿。”保罗说。
  “赌运如何?”德拉问,“你是否记在出差费上了?”
  “你信不信,”德雷克道,“我赢了将近500美元。”
  “所以你今天早上来得这样晚就不奇怪了,”梅森说,“我猜你在那里待了一整夜,坐早班飞机回来的……”
  “可不是那么回事,”德雷克说,“实际上,午夜刚过我就不赌了,坐了下一班飞机回来,到办公室后把侦探们送来的情况汇总起来,形成一份报告。顺便说一句,佩里,你给我的消息真及时。我找到时那个金发女娃正在弗吉尼亚路5981号史蒂文·A·巴洛家作客。我在那里等了约1小时,直等到她出来坐了出租车进城。”
  “你跟上了吗?”
  “我没有,佩里。我租了一辆车,而唯一能停车的地方只能看到那所房子的前门,而我的车却背朝城里。”
  “当我坐在车里考虑找个什么借口叫门的时候,来了一辆出租车,停在房前。这所房子的前门打开。一个男人和那个金发女郎一起走出来。他大概就是史蒂文·巴洛。她和他吻别后匆匆跳上车就进了城。那男人站在门前看着车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才回去。如果我来一个急掉头追上去,那肯定完全暴露。而你对我说过,如果她是去史蒂文·巴洛那里,那就算万事大吉,我也就不想再干下去了。”
  梅森点头:“不错,我很高兴你这样处理。”
  “可是,”德雷克道,“大约11点钟我又碰到她了。她在一家赌场玩轮盘赌,而且手气很好。那时她换了一件紧身花长袍。”
  “当时她注意你了吗?”梅森问。
  “没有,”德雷克道,“我在赌场的另一端,但我可以从眼角看见她。当时我在骰子台上,相信我的话,佩里,这可是赚钱的道儿。”
  “什么?”
  “站在那里盯着某个人。我站在一个位置,下5个银元的赌注,直到有人把它耙走或付给我钱。过了一会儿,我买了筹码,就下20美元的筹码。”
  “有没有人注意到你在盯着那个女孩?”
  “没有。但是有个笑话对你说。有人看见我下注后不看桌面,而是把头扭过去,以为这是一种玩骰子的新方法,很快就有半数的人下注后把头扭过去。”
  “他们赢了吗?”
  “扯淡,”德雷克道,“这一桌的运气全到我这里来了。”
  “你以为这个女孩跑出去跳上出租车的时候注意到了你?”
  “真是无法理解,佩里。她是那种冲动型的人。干什么都靠心血来潮。昨夜她坐上车开出停车场时我很高兴她又要去什么地方了。可是快到好莱坞时她忽然又改了主意。她看了看表,转向拉布里亚,拼命往车流里挤。”
  “那么,你认为她去看巴洛是临时想到的?”
  德雷克点头:“这娃娃是谁,佩里?”
  “格拉米斯·巴洛。她是……”
  “格拉米斯!”德雷克惊叹道。“老兄!我怎么没想到。”
  “有什么情况么?”梅森问。
  “太多了,”德雷克道。“从可靠来源获得的这些消息,全部严格保密,一丝也没有透露到报纸上。可是现在呢……当你让我去看拉斯维加斯的史蒂文·巴洛时,我应该马上想到的。当然了,当时这份情报没在手头,而是在我的办公桌上。
  “以下是这段故事的梗概:南希·阿戴尔从前往在纽约的格林威治村,是个放荡不羁的自由艺术家。当时她尝试着写小说,也做艺术工作。我猜她的小说写得不错,她能靠写作生活。
  “如果你了解当时的格林威治村,你就会感到那种气氛。当时那里有一个年轻的作家,约翰·耶曼·哈塞尔,正在打算写一部伟大的美国式长篇小说,并且打算震惊世界。他比南希大七、八岁。他来自德克萨斯,在老家有个叔叔,叔叔死后留给他几公顷土地。
  “哈塞尔和南希同居,南希怀了孕。她要求和哈塞尔结婚,我猜,大概是发生了一些争执。哈塞尔对她说,他们都是解放派,他们不相信传统,他们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他们是天才,如此这般,他们必须不受约束。南希既然自惹麻烦上身,她就该自己设法摆脱麻烦。”
  “后来怎样呢?”
  “南希纠缠了大约3个月之久,后来突然失踪了。我的意思是说她完全失踪了。她失踪得这样彻底,以致后来哈塞尔的土地上发现石油,他成为百万富翁。回首前尘,天良发现,并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了南希,花了成千上万的美元雇用私人侦探来寻找南希时,也没能找到她的踪迹。他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总之做了一切他能做到的,仍是毫无效果。”
  “他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梅森问。
  “我猜他当时认识了更多的女人,”德雷克道,“可是都比不上南希。”
  “我也听说过。”梅森道。
  “书归正传,”德雷克道,“南希藏了起来。改了名字,到了洛杉矶,带着孩子。几个星期后邂逅了史蒂夫·巴洛。
  “巴洛住在旧金山。他也是个反传统的人。南希吸引了他。他们结了婚并搬到北方某地去住。巴洛搞房地产投机生意,发了点财,就搬到俄勒岗州的波特兰去住。他又到林区去做生意,又搬到了俄勒岗州的本德。后来不知为什么他们关系破裂。后来她嫁给了吉尔曼。”
  “格拉米斯对这件事知道多少?”梅森问。
  “毫不知情,”德雷克道,“她以为史蒂夫·巴洛是她生父,我猜史蒂夫也非常喜欢她。我不知道他住在拉斯维加斯,不然我早就该猜到了。我听说的他最后一个住址是俄勒岗州的本德。但我知道离婚协议规定史蒂夫·巴洛有权在任何时间看望女儿。”
  “哈塞尔怎样了?”梅森问。
  “6年前他死了。他没有结婚,他把地产卖了一大笔钱,扣除全部税款后留下300万美元。他在遗嘱中指定把这笔遗产留给他在纽约和南希·阿戴尔同居时生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只要能够证明即可继承,他还在遗嘱中写下了这个孩子大概的出生日期。他为此办好了一切法律手续。
  “南希在困难时向他求助遭到拒绝后即和他断绝了一切关系,但遗嘱上的规定太奇怪了,所以南希悄悄地找到遗嘱执行人,说她要代表格拉米斯提出要求。
  “遗嘱执行人是兄妹二人,遗产数额太大了。他们对南希说要经过验证,我猜真的经过了验证。大约两年前,受雇于这兄妹的一个调查员把这段故事全对我的一个侦探讲了,这就是我的消息来源。而当这个侦探得知我要调查南希·吉尔曼时,他又跑了一趟,弄清了细节。
  “好象南希拿出了她在格林威治村住时的房租收据,这段经过是哈塞尔在遗嘱中提到的。格拉米斯的出生证却用不上,因为她在生产时用的是假名,但是却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因为这个家族成员的外貌太相似了,这兄妹一见到格拉米斯便断定她就是那个孩子。他们最初提出给150万美元,最后结果是一切税款扣除后格拉米斯实得200万美元。协议中有一项条款规定,这一切都必须保密,以免让格拉米斯蒙受私生女的耻辱。当格拉米斯长大后,南希要把全部遗产交给她。”
  “这是在她嫁给吉尔曼以后?”梅森问。
  “大约1年以前。”
  “如果格拉米斯对遗嘱和协议毫不知情,她会想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呢?”梅森问。
  “这我不能告诉你。南希曾经以某种方式隐藏了起来,刚才讲的只是故事的梗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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