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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绝望

_3 柯维 (现代)
  这时积压在秦波内心深处多日的一股无名之火随之而出,他与邱兴昌发生了最激烈的争吵。
  这次争吵严重伤害了秦邱之间的私人感情,对将来的合作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恒生大盘指数又横盘整理了几天后,开始缓慢调头上涨了。他们再一次跳出了厄运的魔掌,可以放松精神呼吸自由世界的清新空气了。
  恒生指数和股指期货双双调头缓慢上涨,当恒指一到16200点位时,他们投资在股指期货中的亏损全部满盘收回。他们仍然耐心持有着大量合约。恒生指数上涨的趋势已经确立。他们暂时没有其他事可干,志刚为了让秦波了解其他国际金融市场的氛围,带他去了美国和日本考察了纽约市场和日经指数市场。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是一个资金容量大得惊人的市场,这里云集着来自世界各地手握大把资金的投资者,给人的感觉是进入了一个资金的海洋,秦波深切体会和感受到了什么是财富!它让你热血沸腾,激情滚滚。看着那些大鼻子蓝眼睛白皮肤的金融家们,秦波暗暗在心里发誓:在不远的将来,一定要来这里与他们决一雌雄,让他们看着黄皮肤的中国人是怎么投资的!什么叫中国人的金融投资方式!
  二人还参观了纽约世界贸易中心的两座气势宏伟的建筑。当秦波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感受它的气势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人生命运会随着它的不复存在,而陷入了深重的灾难。
  有人说过,人生就像一场赌博,赌赢了不管在精神上还是财富上,你都会是富甲一方;赌输了,不管你如何满腹经纶都会一文不值!想想这些话,还是满有人生哲理的。
  二人从日本回到香港后,恒生指数和恒生股指期货还在上涨。他们用计算系统做了详细测算,认为还有上涨空间,耐心持仓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俩决心要作足一个波段。
2.澳门赌场“悟道”
  有一天回来,郑志刚突发奇想,心血来潮地与秦波商量,去澳门豪赌一场,过足当赌徒的瘾怎么样?
  莫明其妙,他从来没有听说和见识过郑志刚喜好赌博,而且他也从来与赌无缘,笑着对郑志刚说:“你别开玩笑了,去赌场赌博那是给赌场老板白送钱!没意思。”
  郑志刚诡秘地笑着说:“不是没有意思,而是意思大着啦,里面有很多道道可讲,这样我们去了回来后再探讨体会。”
  “澳门虽然是一个弹丸之地,我还真想去看看,至于专门去赌博我是不感兴趣的。”秦波说。
  星星在一边劝说秦波道:“你就听志刚的,他不是好赌之徒,他带你去赌博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和想法,去去再说!”
  他问志刚:“准备带多少资金去?”
  志刚不假思索一张口:“一百万港币!”
  志刚一出口吓了他一跳,忙说:“我们会血本无归的!”
  志刚不以为然笑着说:“我们投资证券都亏损过上亿港币,还不是又赚回来了,我们男人的英雄本色不在赔字上,而是在怎么赚字上,用什么去赚!”
  秦波和志刚、星星,还有刚从英国回来没有几天的蔡明红,四人乘坐澳门葡京酒店来往澳港接送赌客的汽艇到了澳门。郑志刚的澳门朋友开车从码头把一行四人送到亚洲有名的豪华赌场葡京大酒店。
  秦波站在葡京大酒店的大门台阶上照了张像,拾级而上准备进入酒店的正门时,志刚冲到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告诉他一件有趣的事。
  葡京酒店的老板在设计这座赌城时,有意识地把它设计成了一座鸟笼子的造型,他是想把进入赌场的赌客一个一个地关进由他设计好的笼子里,然后掏尽他们口袋里的钱。据说凡从正门进入酒店的赌客没有几个能满坑满谷地赚着走出来。久而久之来这儿赌博的客人都变得聪明起来,选择从后门进入酒店。就连后门的门头,酒店老板也设计好了,那是一头凶猛无比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尖牙利齿的老虎嘴,真是寓意深长。
  想一想,酒店老板真是心狠手辣,非要吃人不可。来这儿赌博的赌客都很聪明,进入后门时抬头看好老虎的牙齿,侧身从老虎的牙缝中钻过,让它咬不着。这一招可能算是对付酒店老板的灵丹妙药,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效仿呢!
  秦波听完后感到新奇,也效仿大家钻进入赌场。
  他站在酒店的后门口突然想到,这有什么用,不管你从哪个门口采取什么方式进入,最后还是人进鸟笼中,成为笼中之物啊!
  郑志刚到赌场柜台上把一百万港币全部换成了筹码,然后领着大家来到人山人海的散户大厅,交给秦波五万筹码并教他怎样“压大压小”。
  开始秦波的胆子比较小,3000,5000地压上去,运气不错,没有半个小时赢了6000多,星星和明红高兴地说他手气旺,而志刚却在一旁一言不发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赌博,一下子这么顺利地赢了钱,有些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有赌的天份。当时下赌注只凭着感觉,同时发现同桌的赌友在那一时间大部分的人连续赢着钱,赌场马上换了操作手,赌势的风向转向了赌家,他开始连连下注,连连失败。越赌越输,越输越急,总想猛下赌注把所有输掉的钱赢回来,可总是事与愿违,不到两个小时手中的所有筹码已经进入了庄家的口袋。
  他沮丧极了,气急败坏地又从志刚手中要了五万筹码,接二连三地下注。他就不相信,在股票市场和股指期货上都能战无不胜,一个小小的赌台能把他打得人仰马翻吗?他越战越勇,越勇越输;输多了,停手静思一会,擦擦满头大汗接着再下赌注,志刚和星星、明红也不阻拦他,只在一旁友善地看着他下注。
  下赌注的那股豪气倒真是爽快极了,当他问志刚他输了多少钱时,志刚轻松地告诉他,一共31万!他一下子呆若木鸡!31万?真不敢相信,几个小时的时间竟然在自己手中输掉了31万港币!怎么这么笨,能一下子输掉这么多钱。他顿时怒发冲冠,无法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气势汹汹不顾一切地当着众人面前把手里的所有筹码狠劲地摔在了地上,看也不看一眼转身走出了大厅。
  他的举动吓坏了周围的众人,人们莫明其妙地看着他:同时更吓坏了志刚他们三个人。志刚赶紧追上他,俩人乘电梯下到一楼从酒店的大门走了出去。
  秦波怒气未消地坐在葡京酒店对面中国银行的石阶上点了根香烟,以平息的心中激愤。他埋怨地指责志刚怂恿赌博,志刚大笑着说:“我不是要怂恿你赌博,我是要让你通过这次豪赌输钱提高你的悟性!你应该能悟到,凡是想成就大业的男人,在处理重大问题时都要深思熟虑,保持良好的心态,冷静处理所有面临的问题……”
  郑志刚坦诚地告诉他,身上有许多难得的优点,但也有许多阻碍事业发展的致命缺点,如果不改掉,将对事业的发展极为不利。
  星星和明红处理完剩下的筹码,也赶了过来。
  明红走到他的跟前,搂着他的肩膀,不知是挖苦还是表扬,说:“够男人味,摔筹码的动作好酷噢!”
  星星的话绝对不是在夸他,她说道:“秦波,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举动有失身份了,让别人看了太野蛮了,再不许这么做了,啊!”惭愧,真是惭愧!志刚和星星说得对,他为自己的失态忏悔莫极!那次他发誓:他永不赌博!他在澳门葡京酒店四周亲眼看到,那里的铺面最多的是当铺,里面陈设的最多物品是各种高档手表和钻戒。据澳门的朋友介绍,许多赌客在赌场赌光了手里的现金,欲罢不能,当掉了手表和钻戒等高档商品,筹集赌资想去翻本。
  大都又是输个精光,有的甚至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筹借黑社会组织的黑钱去赌博,最后还不起高额债务,被黑社会人员四处追杀,有的被逼得走投无路跳海自杀!这样的事情经常在澳门发生。第二天,在秦波的坚持下四人又去了葡京赌场。他们三人都认为他想去翻本,秦波告诉他仨,他决不再赌一手,想研究赌博技术,探索一下在赌博的过程中是否有科学的东西存在。在那里呆了整整十五个小时,他仔细观察了赌家和赌客利用各种方式作赌的过程,甚至还到了贵宾室观看那里几百万的豪赌场面及过程。得出的可怕的结论是:赌博一是靠运气,二是靠长期积累的实战经验,三是你永远都没有办法战胜赌场。一两次偶然的时机,你可以赌赢,长期赌下去你只会倾家荡产!四,赌博永远没有科学技术支撑和辅助你,惟一的是碰上好运气,但这种机遇对大多数人来说微乎其微的!靠赌博发财那真是白日做梦!
1.乐极生悲 大祸突临
  2000年2月16日,秦波在香港接到白新燕从新疆打来的电话,韩正义通过她代表百花村与秦波联系,目的是想重新谈判。对于他们的表示他没有什么兴趣,谈判破裂后,他聘请的北京一家法律事务所的专家们加紧准备“举牌”收购百花村股份公司的各项工作,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他是铁了心要吃定百花村!而且他们在股指期货上的投资战果在进一步地扩大,突破了资金瓶颈。再等十几天,他们拿到了有关法律文件和收购方案,就会调动人马布置好充足的兵力,通过新闻界向社会公布,一鼓作气吃掉百花村!
  他要让韩正义和桥良学吃上一剂难以下咽的苦药!
  股指期货还在缓慢上升途中,经过与郑志刚商量,把香港的业务交给手下人全面负责,二人秘密潜回新疆,准备下一步收购百花村的工作。
  为了不让百花村的人知道暗中的收购行动,也为了麻痹对方以争取时间,秦波给白新燕回电话表示:愿意继续重新谈判,只是暂时在香港处理其他事务,不能马上回新疆谈判,再等十几日双方可以谈判。
  回电话的第二天,秦波和郑志刚悄悄地潜回了新疆。在新疆环球大酒店成立了收购小组,只等北京方面的资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场收购战无法避免地就要打响了!2月21日那天,乌鲁木齐刚下过一场大雪,空气清爽怡人,大地到处白雪皑皑,这是滑雪的最佳时机。
  郑志刚平时爱好体育运动,几次来新疆只要是隆冬季节,他都要去南山滑雪。新疆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他多次讲,他非常喜欢和热爱新疆这块人美草美雪地美的地方。那天,他们决定去乌鲁木齐南郊雪场滑雪。
  早上,秦波在公司处理完一些业务后,和司机分别开了两部车,拉着公司其他几位领导去新疆银都大酒店接郑志刚。
  他敲开房门进入房间,发现丁锋的秘书李珍小姐在座。当时他很惊奇,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和志刚在上海主持操盘时多次在那里见到李珍小姐的身影。他们为了安慰秦波说,是李珍小姐来上海出差,偶然联系上,叙叙旧。秦波也没有往深处去想。李珍小姐在上海时也与他们同住一家五星级酒店,和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因为秦波与她不是很熟悉,很少到她的房间看她,志刚去的次数比较多,志刚和李珍经常在一起闲聊。这次见到她,秦波的第六感觉隐隐约约感到了些什么,但他还在内心里告诫自己,他们只是朋友,志刚一万个没有理由会背叛邱星星。
  他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李珍小姐了,突然发现她比以前胖了,特别是她的脸,胖得没有以前漂亮了。自从那年在香港认识了她的老板后回到新疆,秦波和丁锋算是朋友了,有时遇见,还非常客气地聊聊天,喝喝茶,但在生意上因为各自经营的项目不同,所以在业务上没有什么合作。她是丁锋的专职秘书,秦波在与她多次见面时的谈话都很讲究分寸,极少与她开玩笑,怕引起什么误会,影响与丁锋的私人感情。
  李珍小姐身穿一件非常漂亮高贵大方的裘皮大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秦波坐下后礼貌地随便问了几句她的近况,才知道她在几个月前辞去了工作在家读书,准备去英国留学。
  七八个人在酒店吃早餐时,志刚提出想喝点红酒,为了滑雪防寒。自从二人回到新疆,志刚的情绪非常高昂,从前他很少喝酒,酒量又不大,可这次回新疆几乎每天吃晚餐他都要提出喝点酒。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股指期货上的投资节节胜利,使他们摆脱了困境,再加上与百花村即将开战,他可能是太兴奋的缘故,既然高兴那就由他喝个痛痛快快吧!
  那天志刚只喝了一杯多一点的干红。吃完饭,大家走出酒店,志刚和公司几个人坐一部日产菱志400型轿车。秦波与李珍及其他人坐马自达929车。秦波当时无意识地注意到,李珍在众人面前有意避开郑志刚并与他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们坐进了车里,准备开车走,看见志刚把司机从驾驶座位上硬拉出来,让司机坐进了后排,他要亲自驾车。秦波急忙停车跑过去劝阻他,不让他开车。他在香港开车的技术相当不错,可是新疆现在是冰天雪地,路滑难走,一般不熟悉新疆冬天路面情况的人驾车很容易出危险。
  秦波与志刚在酒店的停车场冒着严寒争执了好一会,没能说服他,只好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作出了让步。那天在他的一再坚持下,秦波作出让步的原因是志刚从来没有机会感受在冰天雪地中驾驶汽车的乐趣,他想寻找这种生活的乐趣。
  秦波同意了。但与他说好,为了安全起见秦波开车在前,他开车在后,慢慢行驶,他也同意了。天冻路滑,秦波开车在前,车速一直保持在40~50码之间,想压着志刚与自己一样的速度行驶。一前一后过了收费站。志刚言而无信,加速超过了秦波的车,不断地提高速度在前方道路上奔驰。
  在香港,有一次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郑志刚从外面回来面色严肃地走进秦波的房间,坐在沙发上,心情沉抑,一言不发。最后,非要拉着秦波坐上他的奔驰跑车在夜色阑珊中狂飙,以此发泄心中的怒愤!
  这一次,他是兴奋过了头!他太自信了!
  眼看着他开车的速度愈来愈快,秦波赶忙用手机与他联系,让他减速慢行,他边开车边敷衍着,依然我行我素,对秦波罗嗦的劝阻有些不悦。秦波担心发生意外加速急起直追,想赶上他,压住他的车子慢行,正当他们还有500米左右的距离时,前面有一个大弯道出现了,突然志刚的驾车风驰电掣般地冲出了马路,在路面上留下两条长长的深痕,狠命地冲向下面的道沟,车子整体从前往后翻了一个滚,重重地摔在了土堆上,顿时掀起了滚滚积雪,在半空中飞旋乱飘。
2.痛失挚友 临终受托
  这一突发事件来得太快,吓得后面全车人惊叫起来。他们快速的追上去,把车停在路边,打开紧急灯示意以防不测。
  他们不顾一切地奔下路基赶快救人。什么都顾不得了,浑身上下异常紧张,几个冲到朝天的车子边砸碎玻璃,把一个个压在里面的人拖出来。秦波冲到志刚身边看见他的车门玻璃已成碎片,浑身上下落满碎渣,满身鲜血,车门被挤压得变了形,他用尽浑身力量想把他拖出来,可怎么也拖不动,他的整个身体被方向盘紧紧地挤压着。无论怎么喊他,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在喘着粗气。秦波清醒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边让人打电话给“120”,一边让伤势不重的司机把他坐的车横在大路中央挡住两边所有过往车辆,帮助紧急救人。
  李珍发疯似地紧紧握住志刚冰冷的双手,大声哭叫着他的名字,不断大叫周围的人,让人们赶快把志刚拉出来。
  郑志刚被碰撞变形的车身紧紧挤住,大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奈何不得。其他人都被纷纷救出,真是万幸,没有一个伤势过重的。这时大路两侧不断有大小车辆停下来,众人纷纷下车,跑过来帮着他们救人,不少好心人看到志刚被困车中奄奄一息,找来各种工具七手八脚地把他救了出来。志刚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只是喘着粗气,神志不清,因为天寒地冻,秦波让人把他搬到自己的车里,紧紧地抱着志刚,喊着他的名字,他已经奄奄一息了,秦波命令司机开车赶往医院。
  李珍把她的裘皮大衣脱下来盖在志刚的身上,用手绢轻轻擦拭他血肉模糊的脸。志刚的脸上和身上仍血流不止。秦波和李珍不知道该怎样止住志刚身上的流血,手忙脚乱地按住他身上的出血处。当他们的车子开出事故现场大约十多分钟后在半路遇见了急救中心派出的救护车。秦波和李珍欣喜若狂,他们认为志刚有救了!
  当救护车快行驶到急救中心时,志刚清醒了过来,他想对秦波说什么
  ,秦波不顾医生的劝阻,趴到他的嘴边,他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对我说:“我不想死……我太爱生活了……帮我照顾好李珍……!”
  秦波大声激动地对他喊道:“志刚,你一定要挺住,一切都会好的,坚持住啊!”志刚对我眨眨眼睛,然后又昏迷了过去。
  秦波和李珍及公司其他的领导守护在抢救室外,急切地等待着里面的好消息。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噩耗传来,由于志刚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亲他爱他的朋友!
  李珍一听到这个消息,由于过分悲恸,一下子昏倒在地上。大家手忙脚乱地搀扶她时,猛然发现,李珍怀孕了!“我的天啊!”秦波呆了!李珍被众人抬着进入了抢救室。
  秦波脚步沉重地走进急救室,木呆呆地看着志刚平静地躺在那里,他欲哭无泪,悲痛欲绝啊!
  志刚平时最爱干干净净,现在他的脸上手上粘有不少血泥和污物,秦波拉住一位女护士,请她帮助擦洗下志刚的脸,她告诉他那是家属的事。他对她说:“他是香港人,是我的朋友,我不是不愿意干,我实在是没有力量了,请你行行好!”她站在哪儿没有动,看了看秦波终于点了点头。
  秦波心情沉重地回到新疆环球大酒店506房间--他平时休息的地方。站在房间中央注视着茫茫黑夜,脑子里一片空白,志刚的离去带走了他的一切希望和梦想,他不知道未来在事业上的路该怎样走下去?感觉到对事业没有了闯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了,万念俱灰!
  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凄凉的幻觉画面:我孤独一人站在茫茫无有尽头的原野上,无所适从,任凭着狂风暴雪吹打……
  志刚的离去对秦波事业上的打击太大了!他不但是秦波的忠诚朋友,而且还是秦波的良师,在他们共同开创美好而远大的事业最关键的时刻,没有了郑志刚坚强的支持,秦波的路将是多么地艰难呀!
  他冷静了下来,思考着该怎样把志刚去世的消息告诉香港方面。使他深感不安的是如何面对邱星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志刚的人,志刚是她生活中的一切,现在随着志刚的无情离去,她的生活大厦将要倒塌,她是否有坚强的毅力和勇气面对未来呢?
  秦波几次犹豫不决地拿起电话,不知如何通知香港方面。他鼓足勇气拨通了邱星星家里的电话,里面传出星星甜美的声音。他语塞了,好半天才把话狠劲地挤出嗓子:“星星,志刚……出事了……!”
  星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电话里还与秦波开着玩笑,说:“阿郑泡小姐了,被公安抓了?”
  “不,他出车祸了,他……”秦波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死”这个可怕的字来。
  好一会儿,星星没有了声音。突然她发出了一声尖厉的撕心裂肺般的叫声,随后是歇斯底里的大哭……!不管他在电话里怎么喊她,回答的只是悲痛欲绝的哭声。他又拿起另一部电话拨通了蔡明红家的电话,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让她和蔡主席迅速去星星家里照顾她。并嘱咐明红,千万不能让星星出什么事!
  第二天邱兴昌、邱星星、蔡明红乘坐香港班机经北京换机来到了新疆,随后而来的是志刚的父母。
1.遵从好友遗愿 悉心照料李珍
  郑志刚出事后,秦波与邱兴昌的关系紧张了起来。邱兴昌处处怀有敌意地对待他,认为志刚的死他秦波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邱星星和明红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和处境,通情达理地对待他,自始至终没有责备过他一句,使他的内心深处得到了一丝慰藉。
  那段时间,他情绪非常低落,难以振作精神面对所有的工作,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放弃收购百花村的行动,让操盘手出售股票,同时命令香港的操盘手在恒生指数17000点左右的位置上平掉所持有的股指期货合约,全面收缩战线,清理盘面,回笼资金。
  星星见他如此消沉,给他多次打电话鼓励他说:“既然骑在了马背上,你必须策马扬鞭,小伙子,振作精神!”
  秦波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方法能振作起来,他已感到筋疲力尽,想好好休息休息,调整自我。他为邱兴昌对他不公正的态度既恨又怨,更对合作兵团的前途忧郁!他深深地懂得,面对十分恶劣的环境,要靠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在逆境中冲破艰难险阻,有所建树!但在目前来说,他觉得自己四肢离身,神经破裂,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他清楚地告诫自己,必须振作起精神,继续往前走,不管前方的路是在灿烂的阳光下,还是笼罩在黑暗里,没有任何的选择,必须坚强地走下去。处理完郑志刚的事情后,有一天在百无聊赖之中,他猛然想起志刚临终前交待给他的那件事--照顾李珍!十几天过去了,他一直再没有见到过李珍,只听手下人说过,出事那天由于李珍行动过大,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伤及到了胎儿,一直在医院住院。
  天啊!
  秦波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在妇产科的病房里找到了她。她孤苦伶仃地躺地病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剩下半盒饭的快餐盒和一只一次性的塑料口杯,水是凉的。
  目睹此情,一阵凄凉向他心头袭来,病房里有三位住院的妇女都有家人陪伴,只有她孤独一人。他刚坐定,病房中一位妇女的老妈妈提着饭盒气喘嘘嘘地走进来,一看见他就责怪,怎么出差才回来,把媳妇扔在医院没有人照顾,可可怜怜的,连口热汤都没的喝……等等。
  老妈妈把他说得哑口无言,李珍不好意思,一声不响。他也只好默认了,难堪就难堪,给志刚的儿子当爸爸,他心甘情愿!
  秦波在医院不由自主地当起了假丈夫,尽量做到无微不至伺候病人,跑进跑出买这买那,精心照顾李珍。几天后,李珍的脸上有了笑容,精神也逐渐好了起来,吃东西也有了味道。可能是秦波的热情感动了她,他们变成了好朋友。
  李珍是一个性格非常要强的女人。从小是个孤儿,在乌鲁木齐孤儿院长大,艰难的生活磨砺了她的个性和生存的能力,她磨穿铁砚读完大学找到了工作,有了自己的事业,找到了人生的立足点。她真诚地告诉秦波,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太多的生活奢求,只奢望有一个真诚爱她的男人!
  她曾经被她的老板丁锋疯狂地追求,但她认为丁锋只是把她当作附属品,使她失去作人的尊严。当她见到郑志刚的那一刻起,她说志刚身上充满了一种只有聪明的女人才能感受到的人格魅力,他是一种力量,一股让她对生活充满希望和憧憬的源泉。因此,她不顾一切地把志刚爱到了可以割舍一切的地步!
  秦波疑惑不解地问她:“志刚对你的爱是真诚的吗?他为什么能爱上你呢?”
  她深思良久,然后说:“志刚是个言行一致的男人,我从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爱情,因为他在我的生活中处处让我感到真诚。特别是我怀孕后告诉他时,他当时紧紧抱着我大哭起来,并说,他永远感谢我,是我的力量使他的生活更加完美。我问过他,为什么爱我,他非常认真地告诉我,我能融化他内心深处藏着的一座冰山!”
  秦波百思不得其解,志刚内心深处有一座什么样的冰山在压着他?这座冰山是怎样形成的?难到真有这样一座只有李珍才能融化得了的冰山吗?他秦波怎么从来都没有感觉到?也没听志刚说过呢?
  他接着问李珍:“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冰山?你知道吗?”
  李珍想了好一会摇着头,说:“我问过他,可是他从来都是避而不谈,而且奇怪的是,我和他在一起两年,他从来不在我的面前提起邱氏家族里的任何一个人,就是连邱星星也没提起过。”
  真的奇怪,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几年郑志刚与他情同手足,难到志刚真地有什么深痛暗藏在心中?邱星星是那么地热爱他,呵护他,面对这样一个难得的女人,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不过秦波越来越相信,在志刚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着一座冰山……那是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冰山!可能曾经在他的生活中发生过什么不幸,深深伤害了他,难以化解,渐渐地形成一座坚硬的冰山。秦波万万没有想到,在志刚心灵深处会存有如此之巨的痛苦!这种深痛可能造成他的内心世界坍塌过,他与李珍的爱是否会是与生俱来的呢?他能把这座冰山紧紧地封闭在心灵深处,不向他人展示,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逃避现实,不敢直面人生,还是超脱世俗,离经叛道捍卫自我的行径呢?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难以解开的谜了!
  这个谜底一直缠绕着秦波的思想和感情,他一定要解开这个谜!
  秦波问李珍,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她十分坚定地告诉他,志刚已经给她办好了去英国留学的手续,等把孩子生下来找一家好人家先抚养,她就去英国留学,等学有所成,再回来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
2.邱兴昌觊觎高能系统 秦波斗智斗勇暂缓矛盾
  几天过后,秦波接到星星从香港打来的电话,她告诉他,邱兴昌和蔡主席请他回香港有许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协商。他临行前为了安排好李珍的生活,请了一个四川籍的小阿姨照顾她,然后从深圳过境赶回了香港。
  星星和明红到码头来接他,在车上她们告诉他,蔡主席因志刚的离去,精神上深受打击。
  前几日,不小心受了凉,中了风,正在医院治疗。
  他们匆匆赶到医院,走进病房,蔡主席坐在轮椅上,由护士伺候着正准备吃药,看见秦波风风火火进来,激动地点头示意,说不出话来。蔡主席苍老了许多,白发多似往日,连话都难以述说清楚,吱吱唔唔地想说,就是焦急得说不出来。秦波走上前去,心里难受万分,紧紧地握住老人家的手问候他。老人家老泪纵横地看着秦波,不断地叹息摇着头,显得那样地痛苦。
  医生走进来,阻止他们与病人的交谈,他们只好退出病房。志刚的离世,不但沉重地打击了蔡主席的精神,使他一触即溃,而且还严重打击了蔡氏集团和邱氏集团两大家族的事业。
  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蔡氏集团失去了坐镇指挥的军中主帅,整个事业将要受到无法挽回的损失。这是蔡主席一生打拼出的事业啊!多么不易!
  星星和明红告诉秦波,为了挽救蔡氏集团,经过他们大家研究决定,蔡氏集团和邱氏集团两家集团准备合并成一家集团,主帅有邱兴昌担任,让秦波担任集团证券投资方面的总经理,或由他重组一家金融投资公司。
  他在香港的第三天,邱兴昌从马来西亚飞回香港,与他面谈。
  邱总的精神面貌恢复得还不错,口若悬河给秦波描述两大集团合并后的鸿图大业,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听不进去。
  他清楚地知道,他目前所得到的财富与这两家集团无形中的帮助分不开。喝水不忘挖井人,更何况目前蔡氏集团到了这段被迫让人兼并和两大集团合并发展新项目的时期,他应该责无旁贷,全力相助!但是,邱兴昌与他好像天生格格不入,邱总做什么事都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一手遮天。而秦波又做不到忍气吞声,唯唯诺诺,在一起共事,秦波没有安全感!
  从多次的交谈中,他明白无误,邱兴昌能暂时放下架子,与他比较真诚地谈话,给他勾画似锦的前程,为了达到一个目的--控制他的证券分析计算系统。在邱兴昌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点位置,不是秦波自身对他有什么特殊的价值,而是这套价值连城的系统!
  志刚在世时,曾经诚恳地嘱咐秦波,一定要捂紧这套计算系统,要与它同呼吸、共命运,唯自己所用。一年多来,邱兴昌对它念念不忘,多次使用各种手段想得到并拥有它,聚敛财富。如果满足了他的愿望,让他的阴谋得以实现,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秦波会被他一脚踢到九霄云外去。
  必须紧紧捂住它!秦波暗暗立下誓言,在未来的人生航程中,不再依靠任何人,不再寄人篱下,由自己来掌握自己的命运!
  在香港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邱兴昌就秦波加入新集团组建新的金融投资公司的事谈过十几次,被秦波拒绝。他发动星星和明红,还有其他的香港朋友给秦波做思想工作,也被拒绝。最后双方达成了一项合作协议:形成松散性合作关系。秦波出技术,由他们集团出资金,仍然在证券市场上投资。
  这个协议的达成时间已经是2000年3月底了。
  暗礁险滩,风雨雷电都已过去,秦波要抖擞精神,重新上阵。
3.志刚遗腹子出世 丁锋误会种下祸根
  秦波在香港文华酒店的行政套房里利用酒店的通信接收设备,安置好了接收系统,打开计算机,利用所接受到的信号搜索恒生证券市场的所有信息,得出了结论:恒指将要下跌!恒生股指期货已经踏上了下跌的不归路,他兴奋极了。1999年10月,他们分析得出了恒生指数13000点左右是底部区域的结论,大胆投入几亿元港币全线作“多头”。前不久,他下令平掉所有合约,比较成功地做完了一个大波段。
  这次恒生指数摸到了18000点,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顶部区域。大盘在这个区域中整体的市场资金已经逐渐处于“不饱和”状态而且双向高能系统也出现了向下的重心点--拐点,可以大胆断定这是个顶部,也是恒生指数近期的最高点位区,一波较大的跌势就要来临。他命令财务总监调回在大陆所有能调动的现金,准备充足的弹药备战香港。
  大势所显,紧紧抓住战机,决不优柔寡断。见机早、行动快是每一个指挥战争的将帅必须具备的素质。
  2000年3月26日,他下令在香港期货交易所的他的操盘主任给操盘手发出购买恒生股指期货远期合约的命令,全线作“空头”投资。他在文华酒店的行政套间里死死盯住恒生股指的盘面,观察其中的走势变化,在恒生指数18121点处开始卖出股指期货合约。他当时想,这次指挥作战,没有了参谋长,只有自己这个司令员了,要冷静果断地指挥好这场战争的每一个细节,确保战争全线胜利。
  正当他全力坐镇香港指挥亿万兵马杀入股指期货,节节胜利的时候,伺候李珍的小阿姨打来电话,焦急万分告诉他,李珍已经住进了医院,快生了。她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让秦波尽快赶回乌鲁木齐。
  李珍生孩子,对他来说是一件比天还要大的大事,因为这是志刚的骨肉,也是志刚留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一个后代。保护好志刚的后代是我最大的义务和责任,他要让志刚的在天之灵看见,只要有我秦波在,志刚的儿子会永远健康地茁壮成长!
  顾不了在香港几个亿的投资正在进行之中,更顾不了战场浓烟四起,秦波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新疆。
  就在他匆匆忙忙离开香港去码头的路上,开车送他的邱星星一直追问他,为何如此匆忙赶回新疆的原因,他心里非常非常痛苦,一万个不可能告诉她他回去的真相。他慎重考虑过了,如果把志刚与李珍的故事告诉了她,后果不堪设想。她是多么地爱着志刚啊!志刚在她的思想意识中是多么地忠实于她的感情。那种感情就像是一块玉,白璧无瑕。她做梦都不曾想到志刚能背叛她的感情,脱离那纯真的世界,与其他女人生根、开花、结果。秦波更不想因为志刚的背叛,破坏了志刚在她心目中神圣的形象!
  但是,他知道,总有一天必须要面对现实!他会告诉她的,但不是现在。告诉她的时刻,是有百分之百把握能驾御整个事件向着正确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他飞到乌鲁木齐,坐上车子直奔医院。
  已经是北京时间晚上1点钟了。
  李珍下午进入产房。志刚的儿子在她的肚子里折腾了几个小时,使她死去活来,筋疲力尽,最后终于哇哇地降临了人间。当秦波从护士的手里接过沉睡在襁褓里的孩子时,不知是兴奋还是难过,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泪流满面,深情地看着孩子,发自肺腑地对他说:“儿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爸爸,你就是我的亲儿子,不管将来我们的路途多么遥远,艰难,我一定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具有优良品格的世界级的金融巨擘!”这就是他和志刚的共同心愿!
  走到已是精疲力竭身体虚弱的李珍病床前,他亲切地问她:“你还好吗?”
  她苦笑了下,说:“真像是死了一回!孩子好吗?”说完她难过地哭了起来。
  “很好!你放心,别哭。只要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边哭边说:“要是志刚能看上一眼他的亲生儿子,该有多好啊!也许能让他感到他的生活又多了一种鲜艳的色彩,多多少少能融化他心中那座冰山上的一角。生活中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遗憾,让人痛苦啊!”
  由于他和李珍没有经验,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第二天他去超市大包小包地买来了她和孩子所能用的一切物品回到病房时,发现她手捂着胸前痛苦万分。问她怎么回事,她难以启口。他赶忙找来医生,原来是她的奶下不来了,涨痛难忍,而且据小阿姨讲,昨天晚上孩子连一口奶都没有吃上,饿得哇哇大哭。这该怎么办?
  他焦急地不知所措,快人快语的医生骂他说:“没有吸奶器你怎么不用嘴给她吸吸奶?你这个丈夫怎么当的?她这个样子好受吗?”
  他真地傻眼了,站要那里一动没动,医生急了,拉了他一把用命令的口气说:“快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为难地看着李珍,对医生求饶地胡说八道起来:“我……我从小就不能吃奶,一吃奶我就吐,而且还发烧,能不能用别的办法?”
  医生笑了起来:“你真是胡说,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吃人奶会引起发烧。
  ”她转向李珍说:“你看看,你丈夫多自私!”
  最后,医生让秦波买来了女人专用的吸奶器,使这个问题得到了顺利的解决。
  麻烦的事情接踵而来。
  原本一切都比较顺利,可是没有想到,李珍在生完孩子的第五天突然感冒了,接着孩子发烧,身上又出现黄疸,还越来越严重。
  医生决定,母子隔离治疗,孩子搬到楼上儿科住院部住院。
  真是没有了办法,他又当爹又当丈夫,上下楼跑来跑去照顾两位病人。特别是小家伙,满身黄疸,每天必须要在紫光线保温箱里治疗六七个小时。为了不影响孩子的健康,每天治疗时必须用黑布罩上他的眼睛和下部,还不能离开人,随时随地防止他乱踢乱蹬和小手乱抓,防止防护罩脱离部位。
  小家伙真是不留一点情面给秦波,白天哭晚上哭,七天七夜下来,他已是腿肿腰痛,眼窝深陷,累得不像个人样了。
  总之,大人小孩都平平安安,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
  有一天丁锋气势汹汹冲进秦波的办公室,指着秦波的鼻子大骂一通。说他是有妻儿家室的人,抢走了李珍,有了孩子,品质如何如何沦丧,不负责任,严重伤害了他丁锋的感情,让他在众多朋友面前无法抬头。他要与秦波誓不两立等等。要不是秦波的块头比他大得多,他肯定报以老拳,让秦波尝尝他的厉害。
  丁锋是邱兴昌的朋友,秦波不可能给他解释说明事情的真相,只有沉默不语,随他怒火冲天去。最后他离开秦波的办公室时,重重地扔下了一句话:“秦波,你等着,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是的,丁锋终于说到做到了。他狠狠地报了一箭之仇。
1.“凤凰”不请自来
  安排好了李珍母子的生活后,秦波又匆匆赶回香港指挥恒生股指期货战役。
  香港恒生指数从2000年3月开始一路较大幅度地下跌,带动了股指期货跳跃似地单边下滑,到了4月初香港政府所属的盈富基金第三次向投资者持续出售该基金手中的成分股。
  从前两次发售的情况看,这一机制为看空港股的投机者提供了稳定和可以预计的补仓渠道,对做空者暂时有利。但当时恒生指数正处于上涨阶段,两次发售基金虽然使恒指大盘遭受两次下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上涨动力,不过恒生指数整体上还是上涨了。而这一次发售正好是他测到恒生指数的顶部(从18000点左右下落到17000点左右的时候)。秦波认为港府盈富基金的发售必然会加速带动恒指的下跌,促使股指期货持继下滑,这样他们所赢得的点位会更多。果不其然,双向高能系统一直指向下方,没有拐点的出现,而恒生指数也是一头下栽到15000点以下,可想而知他们所投入的资金一定是赢得了丰厚的回报。
  时间正是2000年4月初,恒生指数下到15000点以下时,出现了一个意外事件,他的计算机工作站遭到了“病毒”强烈的攻击。大量数据丢失,分层系统出现了紊乱,整个系统丧失了雷达监测的作用,使他失去了把握指挥战争的准确情报和数据。
  没有了雷达,不知道多头会在何时发动反击,他一边争分夺秒抢修雷达,一边靠证券公司和期货交易所的计算机观察着市场的变化。他心里非常清楚,“空逼多”的形势还没有结束,多方绝对不可能在目前点位发动强大的“逼空”。但是,在证券和期货市场中的经验表明,在对市场的走势没有掌握可靠准确的数据和模型的情况下,万不可“臆断”不然要吃大亏的。
  他犹豫不决,是平掉所有合约,还是继续持仓?平仓太可惜了, 一定还有几百点的利润可赚;不平仓,七八个亿资金的仓单看着每日指数上跳下窜的走势,心里忐忑不安,诚惶诚恐,压力太大了。他一时进退两难,优柔寡断起来!五月中旬(大概是十几号),邱星星来证券公司操盘室看他,见他愁眉不展,问明了原因,对他说:“假如志刚在这里他会怎么给你建议呢?”我随口而出:“他常用的口头语是,敌情不明,暂时撤离阵地,保住胜利成果,待机杀出!”
  对!志刚肯定会这样建议的。
  他拿起电话果断地下令全线平仓,由于他优柔寡断了几天时间,这时的股指期货随着恒生指数连续从15000点的下方向上反弹了近500点,使他的利润在这短短的三四个交易日损失了几千万。不巧的是,他们刚好平仓到了反弹的浪尖上!没过几天,恒指继续下跌,从15500点处一直下跌到5月中旬的14000点的位置。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2000年10月底,深圳中锐实业公司的沈贝给他打电话,告诉秦波:有要事与秦波协商,希望秦波能去深圳与沈贝会面,商谈作庄凤凰光学。
  接到沈贝的电话后,秦波十分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决定直飞深圳与他见面。
  沈贝是一个聪明人。他大学毕业只身一人来到深圳闯天下。当时他身上只有24元钱,仅仅靠连一碗面都买不了的这点钱,经过艰苦奋斗,打下了亿万资产的家业。
  深圳中锐实业公司,从注册的情况看是从事实业发展的企业,可沈贝从来没有做过一项实业,他一直把中锐的业务集中在证券股票上。他曾经也打过几场漂亮的股票战,如福耀玻璃和湖南的一支上市股票。秦波对沈贝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娴熟的操盘技术比较佩服,更敬佩他那股白手起家的创业精神!
  秦波到了深圳后与沈贝还有湘财证券公司深圳营业部的总经理周劲波,在深圳富苑酒店进行了会谈。
  沈贝兴致勃勃地告诉秦波,他正在操作“凤凰光学”的二级市场,4800万的流通股他已经吃了1600万股,原计划有一家上市公司15亿元的资金,可融给他的公司。目前上市公司暂时遇到了麻烦,临近年底还有一笔另一家上市公司的资金要从现在的股票中临时退出,回去做帐应付审计,因此想请秦波出资金在凤凰光学22元的价位,锁定300~400万股的筹码。
  秦波打开计算机调出凤凰光学的走势,发现该股在8元以下曾经横盘整理近大半年的时间。明白人一看就清楚,那是庄家压盘控制股价不让股票上涨,自己在耐心慢慢吸货的行为。
  庄家吸完货后又打压清洗了两次盘面,接着是一波强劲的上升行情,一口气拉到了现在的23元的价位。
  看完了凤凰光学的走势后,秦波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疑问:股价从8元升到23元,已经翻了2倍多,莫非沈贝急于想出货出不来,让自己接他的盘子?
  沈贝敏锐地感觉到了秦波不愉快的情绪的变化,告诉他,这一波的拉升行情不是沈贝作的庄,是另一家国内有名的证券公司作的庄。该公司把凤凰光学拉到了18元的价位上,不想接着往下做了,其实是证券公司高层出了问题。由普丰基金介绍他认识了上市公司的主要领导,还有这家著名的证券公司,他们达成了一定的共识:普丰基金,上市公司还有这家公司给他提供几点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等等,他才同意接过证券公司手里的盘子成为第二个庄家。
  秦波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看着计算机上的凤凰光学的走势,接着23元的价位再往上做,让他有点心惊肉跳。但那三家给沈贝开出的几个条件,不能不说让人激动。
  沈贝看着秦波面无表情的脸色担心起来。他也进退维谷了。一家公司资金没有到,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控盘计划;而另一家又不敢违犯审计纪律,再加上年关各家公司纷纷回笼资金做账等待上级的检查,要找到上亿元的资金接盘,难上加难。现在沈贝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这个救星,又见秦波如此的神情,可是如坐针毡。
  他为了表示诚意,让秦波看了他制定操作凤凰光学二级市场的策划书,还拿出了凤凰光学公司与他签定的合作协议书。内容大概是该公司出资4500万,交于中锐公司在二级市场中炒作股票。中锐公司在某年某月回报上市公司多少利润,上市公司按照中锐公司的操作计划紧密配合出利好消息和配送新股等等。
  秦波又从计算机中调出凤凰光学的所有文字资料,以公布的信息分析凤凰光学业绩中等还算是一家有发展前途的企业。沈贝告诉他,凤凰光学的流通盘比较好,不小不大,便于目前的操作,而且市场题材特别多,如:10送7的题材,凤凰光学正在与美国一家大公司谈判一项高科技项目,同时还在与清华大学洽谈成立高科技公司--清华泰豪科技公司等。这些题材都是将来拉升股价、吸引股民跟风和庄家出货最好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2001年9月11日前的中国股票,只要某某公司是高科技或者是带有一点高科技的影子,甚至披上高科技的虚假外衣,只要有机构拉抬股价或在下面点上一把火,股价都会被追求高科技时尚的股民大追杀。许多庄家与上市公司里应外合操作股价时,利用大量假高科技的企业发展项目进入公司作为题材,引诱股民上当受骗。往往是庄家利用假消息诱骗了股民拉抬股价出了货,套住了散户,自己挣得满身银票扬长而去。最后,“高科项目”也无影无踪。
  沈贝和周劲波为作庄“凤凰光学”做了大量的前期铺垫工作,万事俱备只欠秦波这个东风了。但秦波犹豫不决。
  秦波没有表态,主要担心两个问题,一个是23元的价位是否太高,股民见如此高的价位是否能跟风?如果股民不愿跟进,他们就会深套其中,自食其果。另一个关键问题是,要查清楚沈贝在凤凰光学中到底持有多少股票,持股价和仓位在什么位置,筹码在何处集中。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措施。他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沈贝究竟为操作凤凰光学自己准备了多少资金?自有资金和融资的资金各占多少?
  去深圳他没有带上计算机分析计算系统,第二天秦波从深圳返回了新疆。他要用自己的系统,让沈贝全面现形:他的持股情况,和前一次作庄家时的历史资料……
  回来后,秦波利用秘密武器搜索到了所有需要掌握的资料。没有错,沈贝在深圳八家证券营业部是吸了1600多万的筹码,大部分的筹码锁定在16~18元区域。很明显,那块集中的筹码是他与第一个庄家相互对敲一出一进所形成的。这就说明沈贝对秦波是实事求是的,他的确是第二个庄家。他并不是想利用秦波,骗进秦波的资金在这样的价位出货,而且在这一区域沈贝就出货也不可能有多少利润。
  秦波断定,沈贝必做这支股票!
  问题的关键也是难以让他下决心的是,23元的价位是否太高了?但是从中国千支股票中寻迹到不少股票被炒到了40~50元,甚至百元以上,中科系就是典型的事例。特别是2000年9月11日以前,中国的A股市场被炒得风风火火。什么叫鸡犬升天?那时的股市就是鸡犬升天。市盈率再高,业绩再差,甚至垃圾股都被那些胆大智高的强庄炒得能让人心跳。那些强庄的手法和胆气令人羡慕,也让人心动。
  看着计算机荧光屏上所翻动的一个个强庄操作的股票,秦波的心在激动澎湃。下了决心干吧,一切都是事在人为,只是帮沈贝他们锁定筹码,又与他们的成本区域比较近,应该风险性不大。筹码锁定到一定的时候先出货。干了!
  他当时下这个决心帮助沈贝是基于两点考虑,一是他一直在证券和期货市场中利用秘密武器,每一仗都打得比较顺利,自我感觉非常不错;二是,放弃了百花村的二级市场后,一直念念不忘,自己作庄,想接受真正的挑战,那怕是最严酷的挑战!男人属于雄性,刚强。
  既然是雄性,骨子里的每一个纤纤细胞都是不甘寂寞的,应该接受千锤百炼,接受最艰难最严酷的挑战,才能尽显男人的英雄本色!
  秦波决心下定,返回深圳与沈贝就投资凤凰光学一事进行更深入的会谈。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次深圳之行铸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
2.拟定“作战”计划
  沈贝与他达成了投资共识:秦波只是作为凤凰光学股票的投资战略合作伙伴,在23元帮助沈贝锁定400多万筹码过渡到2001年2月;沈贝筹集到新的资金把秦波的盘子接过去,并付给后者部分利润。
  双方在特定的时间约定好价位,在各自开户的证券营业部计算机上“对敲”完成了交易。
  456万筹码只需要1个多亿的资金,他没有动用香港方面的资金,用了自己的钱锁定了这些筹码。那时大陆的股票市场一直在下跌,上证指数在下跌的过程中只反弹过两三次后,有气无力地往大盘的底部区域运行。千余支股票因为大盘绵绵细雨,没有一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逆市上扬。
  大盘在跌,散户被套,这时候的市场最痛苦,忧虑的是他们;而对庄家来说,这是他们排兵布阵进入阵地,巩固防线待机发起冲锋最好的时机。他们利用大盘的下跌对散户打压洗盘,让惊恐万状的散户纷纷割肉离场,他们人不知鬼不觉地轻松接过大批廉价低位筹码,锁定好价位,潜伏到海底等待着大盘风起云跃。
  白驹过隙,到了2001年2月,离秦波和沈贝约定的接盘时间还有几天,秦波打电话给他,没待开口,沈贝吱吱唔唔地说,原计划有变,那家上市公司的资金还没有谈好,让秦波再耐心等待几天。时间又到了2001年4月1日,沈贝找到秦波,春风满面地说,他筹足了能够拉升凤凰光学的资金,等大盘反转时他就会大幅度拉升股票,但锁仓接盘的资金不够,希望秦波加入他的阵营与他共同作庄凤凰光学。
  秦波清楚地知道他要把自己拖进去。秦波问他,他自己在凤凰光学中的自由资金有多少,他告诉秦波本金3个亿,加上以1:1融了2个亿,共5亿资金。秦波告诉他,通过自己的方式查到普丰基金在凤凰光学中持有300多万的流通股,怀疑中锐公司不是独庄而是与其他机构合庄!如果凤凰光学是联庄操作,自己就不想介入,因为那时恒生指数快到了底部区域,秦波想抽回资金回香港投资股指期货。现再就是联庄的风险比较大,人多嘴杂容易走漏消息。你还没拉升股票时,一大把小鼠庄跟随进来,悠闲自得地喝着XO,等待着你来抬花轿。
  沈贝见秦波踌躇不决,向他再三保证中锐在凤凰光学上是独庄,两只基金的筹码是事先谈好为中锐长期锁仓的。为了使秦波相信他是实事求是的,当天晚上沈贝请来了普丰基金的主管人曹海,与秦波见面。
  秦波与曹海是第一次认识,聊了一会,曹海知道他是新疆来的,问他是否认识新疆证券公司的副总马明秀。秦波说认识,而且与马总在新疆天毛的股票上有过一段交道。他没有往深里了解这个话题。秦波心里疑惑不解,曹海问他与马总是否认识有什么用意?他只是感到奇怪,但是没有往更深的方面去想。
  进退两难,骑虎难下,近12亿的资金目前是出不来了。几个月来沈贝抵抗住了大盘无情的下跌,现在大盘快接近底部了,他又筹足了拉升的资金。如果我强行出货对中锐来说是致命反击,毫无疑问使沈贝陷入绝境,他实在不忍心这样做,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与沈贝站在一个阵营。
  2001年4月5日,秦波在深圳亲口告诉沈贝大陆上证指数快到底部了,可能在上半年有一波上涨行情,让他做好拉升的准备。秦波拿来沈贝原先制定好了的操作凤凰光学的方案,细细研究了一下,发现方案中计划拉升凤凰光学股价时要走“Z”型态。秦波坚决反对。他的理由很充分,经过上市公司数量大增和市场持续两年大幅上升之后,上证指数已经处在了第五上升浪的上腰部位,股指直指第七小浪的浪尖上,这一波反转可能会是七小浪的浪尖。空方在这个浪尖上已经集聚了大量筹码到时必然会疯狂地“逼多”,因此必须速战速决,坚决不能拖泥带水。
  沈贝冷静地考虑了几天后,决定采纳秦波的建议。后来他担心快速拉升股价散户,不能大批跟进庄家,自拉自唱。他告诉秦波要打出强劲的气势来,形成一股冲击波,一定会引起市场反映的,自拉自唱的局面绝不会出现。沈贝又担心手上只有29亿元现金,股价拉升过快价位过高,成本就会增加,资金不够。的确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虽然他已经控盘到了百分之五十五的程度,29亿元资金拉抬略显紧张。只有秦波出手了。他答应沈贝到时如果资金不够,用自己的筹码抵押,可以再融一个亿的资金进去。
  沈贝高兴地说秦波有胆有识,气魄非凡。现在想想,秦波真是赌了家产又赌了青春,值吗?
  是英雄豪气吗?一时的豪言霸气啊!
  他与沈贝商定采用“循环反复”的炒作策略,把股价拉到脱离他们底仓50%的区域放出底货给市场,再用利润和本金循环滚动推高股价。因为要使股价不断上扬对于资金有着饮鸩止渴般的依赖和渴求,只有新资金随着股价的上扬不断注入才能抵销旧资金撤离,而且才能保证股价上扬。他们根据所投入的资金总量和资金成本以及策划方案,定出了一个目标,要把股价推到离成本区120%的价位--也就是在现有23元价位推至29元后再10送7,然后紧接着从17元推到22~25的区域开始出货。到那时,要是能出完货有40%~50%的利润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制定好了无懈可击的操作方案后,沈贝和秦波对操作成功凤凰光学的二级市场充满必胜的信心。沈贝在深圳准备兵马粮草,手握作战方案,积极备战大陆A股市场,秦波返回香港继续组织指挥征战恒生股指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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