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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列茨科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_4 K.A.梅列茨科夫(苏)
  “这也是工程师们的主意吗?”我指着耸立在临时指挥所附近的高三十米的了望塔回道:“能观察得很远吗?”
  “不是,这是作战参谋们和炮兵的主意,当然是工程师们修建的。天气好的时候,从上面一直可以看到锡尼亚维诺。我们打算利用它来观察战场,校正炮兵射击和航空兵突击。到底行不行,还难说。就怕森林火灾,而这是肯定会发生的。火灾会大大限制视野。”
  我和这位集团军司令员、参谋长В·М·戈洛夫奇涅尔上校和司令部的其他军官交谈了很长时间。
  斯塔里科夫将军还演示了在森林中指挥分队的方法:他把各种音调的哨子都集中起来。每个排长都有一个与别人的音调不同的哨子。当用事先规定好的信号下达命令时,战士们根据哨音都能识别出来。我心想:“军队在自己的日常工作中发挥了多少创造性和付出了多少心血呀!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去争取胜利!”我更加坚信,敌人一定会被消灭,封锁也一定会被突破。
  到8 月27日,各种准备措施,包括首长和司令部的图上演习都已结束。在宪定的方向上进攻的军队,兵力比敌人多两倍,坦克比敌人多三倍。火炮和迫击炮多一倍。我们是这样想的,因为我们不知道曼施泰因的军队从南方开来的情况。不过我们的航空兵不如敌人多。战场上的制空权暂时仍然掌握在敌人手里。
  在敌人方面了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征候。从8 月25日起。在我军集中地域上空,敌侦察机不断地盘旋。看来,源源不断地开往拉多加湖方向去的列车终于引起了德军指挥部的注意。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准备战役直到所有军队全部集中是很冒险的。敌人可能识破我们的企图,并做好抗击我军突击的准备,虽然在其防御地带内目前还是平静的。为了最终决定战役的开始时间,方面军军事委员会于8 月26日召开了第一和第二梯队各兵团指挥员和政治委员的会议。会上大家都宣称已做好进攻的准备,并表示同意在8 月27日晨发起进攻。这个时间被采纳了。后来从俘虏的口供中得知,敌人于8 月26日向其部队通报了我军后方活动频繁的情况。敌人预定在8 月28日加强防御和进行战斗侦察。不过德军指挥部没料到我军的进攻,只是一种猜测。因此我军的首次突击不论在战役上和战术上都是突然的。
  1942年8 月27日,经过两个小时的炮火准备(最后以十分钟的火箭炮急袭结束),第8 集团军的整个右翼和中央从拉多加湖的布戈罗夫斯基角到沃罗诺沃支撑点开始了行动。进攻一开始和在两大之内都很顺利。在主要突击方向上渡过了小黑河并突破了敌军防御。到第二天日终时,我军抵近锡尼亚维诺。这时感到冲锋枪子弹不足。这是因为在前线第一次有这么多冲锋枪。指挥部提醒部队要节省弹药。但没起作用。冲击一开始,战士们就扣动枪机。一口气把整盘的子弹全部打光。当然,这里也反映出某种心里因素。把冲锋枪抵在腹部,不停地射击着,冲击前进就不那么紧张。我们的杰格佳廖夫式和什帕金式冲锋枪的射击声鼓舞着红军战士们。而当一连串的子弹从德寇的头上飞过时,他们当然是不会开心的。
  法西斯匪徒为了挡住我军的进攻,从战线的其他地段向突破地点调来了一些部队和分队,同时大大加强了火力密度,他们把手中仅有的一切兵力都投入了战斗,调来了炮兵和在列宁格勒附近的全部航空兵。敌人的抵抗日益激烈。8 月29日,在战场上出现了刚从克里木调来的德军步兵第180 师。从列宁格勒战线涅瓦地段调来的坦克第12师,从行进间向我军发起冲击。展开了艰苦的遭遇战斗。我军每克服一米布雷地区,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敌航空兵不停地飞临我军战斗队形的上空。法西斯分子把炮弹和迫击炮弹倾泄在我进攻军队的头上。
  从战役的第三天起,进攻速度大为降低。第一梯队在五公里宽的正面上突破了敌人的防御,深入敌战斗队形纵深达七公里。进攻到此停下了。这就有理由提出一个问题:既然第8 集团军强大的炮兵集团在进攻开始前比敌人的炮兵多一倍,为什么不能给步兵开辟通路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让我们听一听炮兵上将г·Е·杰格佳廖夫是怎么说的,他当时负责指挥方面军炮兵,是进攻的参加者,后来则研究战役的炮兵保障问题。他认为,集团军和方面军的炮兵主任当时还没有找到炮兵的正确使用方法,并犯了一些错误。主要错误是破坏了在主要方向上集中使用炮兵的原则。所有加强的炮兵几乎平均分配给了各师,每平方公里正面上的火炮密度为七十至一百门,根据参加进攻的火炮和迫击炮的总数,可以保障在主要突击方向上造成每平方公里正面一百五十至一百八十门火炮的密度。
  由于在集团军一级没有建立破坏炮兵群,使特大威力炮兵的使用效果大为降低,因为所有特大威力的炮兵都和其他口径的火炮一起“下放了”,平均分配给了各师。最严重的缺点是取消了方面军炮兵司令员及司令部的炮兵使用计划:我们把一切都交给了第8 集团军,而该集团军的炮兵首长水平不高。第8 集团军炮兵司令员别兹鲁克少将及其司令部只制订了冲击的炮火准备计划。至于对步兵和坦克的炮火支援,后来查明,计划只规定支援到夺取前沿的各支撑点,而不是按要求在第一梯队各步兵师当前任务的全纵深内都要给予炮火支援。根本没有制订在纵深内的战斗保障计划。也没有制订火力机动和火炮机动的计划。没有炮兵转移的设备。射击主要不是打目标,而是打面积,结果没能破坏敌人的火力配系。难怪实施冲击的步兵伤亡很大,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我们必须为未来做出结论。
  第8 集团军的冲击日益减弱了。到第五昼夜,第一梯队的突击已经收不到预期的结果了。方面军首长认为第二梯队投入交战的时机到了。因此,8 月31日,我和参谋长斯捷利马赫将军以及军事委员扎波罗热茨将军来到第8 集团军指挥所,近卫第4 军军长加根将军在我们之前也来到这里,他随后得到了投入交战的命令。列宁格勒方面军军事委员会通报了其第二梯队投入交战的决定。我们也向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同志们通报了敌人把配置在列宁格勒和沃尔霍夫两个方面军的结合部上的预备队紧急调到我们进攻地段上来,以及敌人从列宁格勒方面军的许多地段抽调部队的情况。同时我们提醒说,这是列宁格勒方面军积极行动的最有利时机。但该方面军的军队不能实施对进突击。
  我们的第二梯队是怎样行动的呢?近卫步兵第4 军是在困难的条件下展开的。战士们克服了广阔的锡尼亚维诺沼泽地,在战斗过程中铺设了道路,同时抗击了敌人的冲击。该军投入交战时,没有得到炮兵和航空兵火力的应有保障。第8 集团军炮兵司令员本应把大部分炮兵用来保障该军作战,但他只用了六个炮兵团和一个近卫迫击炮团(即火箭炮),而他掌握着二十四个炮兵团,我们也没检查到这一点。在指挥方面也出了问题,以致指挥时常中断。各兵种之间缺乏有组织的密切协同动作。军长加根将军从前的表现是好的,这一次却不善于实施坚强的指挥。方面军首长不得不干预对该军的作战指挥。但时机已失,因此到9 月1 日前出到涅瓦河的任务没有完成,在尔后几天的进攻中也没完成这个任务。
  到9 月5 日,突破的最大纵深为九公里。抗击我军进攻之敌有五个步兵师、三个山地轻骑兵师和一个坦克师。法西斯指挥部向突破地段调来了大量炮兵,其中包括从克里木或直接从列宁格勒城下抽调来的重炮和特大威力炮兵,并向突破地点派来了第1 航空队的大部飞机。据曼施泰因回忆,希特勒为了防止溃败,命令他立即担负起对战线这一地段的作战指挥。敌人起初从用于攻击列宁格勒的曼施泰因的集团军中抽调一些步兵部队,后来就抽调一些完整的师来抗击沃尔霍夫方面军的进攻,只差没有把在北方的第11集团军的所有兵团都调来了。法西斯匪徒不想撤离列宁格勒和停止对它的封锁。因为这还关系到德国的北方盟友的命运:德军在列宁格勒城下的失利可能导致芬兰退出战争。“……还得照顾芬兰的利益,”蒂佩尔基希将军写道:“尽管俄国人已经表明,既使没有铁路,他们也能保证被围城市的供应,但不能削弱对列宁格勒的包围。还需要扼守住沃尔霍夫河一线。因为它保障进攻列宁格勒的军队的翼侧……”
  不久双方就势均力敌了。9 月4 日以后,我们已经寸步难进。敌人击退了我军的每一次冲击。这时,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决定把第三梯队投入战斗。同时列宁格勒方面军的涅瓦战役集群实施对进突击。该集群这一次行动比较积极,但也没有改变事态的进程。第2 突击集团军消灭了敌人的一些火力点,并在有些地方改善了态势。但要发展进攻却感兵力不足。公正他说,第2 突击集团军是虚有其名。在投入交战时,它的编成中有一个八千人的步兵师和一个步兵旅。因此,不能增加任何兵力,突击也是很微弱的。法西斯匪徒也发现了这一点。在“北方”集团军群的作战日志上,1942年9 月9 日这样写着:“敌人以迄今为止较弱的兵力再次对东方战线发起攻击。”涅瓦战役集群的进攻也不顺利。他们在敌航空兵和炮兵的突击下,很快就失掉了几乎所有的渡河器材。强渡涅瓦河受阻。少数渡过河的分队也被敌人赶到水里去了。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于9 月12日命令列宁格勒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暂时停止强渡涅瓦河的战役。
  德军抗击了第2 突击集团军的进攻后,于9 月10日在突破口根部对我军两翼实施了突击。触发了顽强的遭遇交战,结果迫使第2 突击集团军转入防御。该集团军于9 月17日最后一次楔入敌配置地域。9 月20日,敌人转入反攻,企图切断我们前卫部队。曼施泰因预先得到了强大的增援部队:从中部战线调来的两个轰炸机大队;从南方战线调来的两个轰炸机群;从柯尼斯堡调来的一个轰炸机群;从斯大林格勒战线调来的两个轰炸机群。敌人六个步兵师、三个山地轻骑兵师和一个坦克的一部对我前卫形成了一个钳子。在地面和空中展开了激烈的交战。那些天我在前沿,想起了春季争夺柳班接近地和在米亚斯内博尔附近的那些战斗。敌人向我军楔入地域不断地倾泄着炮弹。森林和沼泽地在燃烧,大地弥漫着刺鼻的浓烟。在几天之内,这场难以想象的炮兵。迫击炮和航空兵的搏斗使整个地段变成了千疮百孔的战场,布满了烧焦的弹坑。
  我军利用夜间修筑防御工事,极力扼守在已到达的地区。但白天敌人以不停的轰炸将这些工事从地面上摧毁。到了夜间,我军战士们又将工事修复。这样持续了几昼夜。9 月27日,不得不命令小黑河以西的我军所有部队撤到河东岸。9 月28日,我后卫向法西斯兵团实施反冲击,以掩护退却,当天夜里部队开始渡河。我们怀着痛苦的心情撤离了这块被战争风暴蹂躏过的祖国土地。
  那些天,在我军被敌人包围的地域出现了严重的情况。各部队和兵团混杂在一起,指挥时常遭到破坏。第2 突击集团军发来互相矛盾的报告。这使大本营找到借口来责备我们不了解部队在做些什么,对作战指挥不力。为了直接帮助组织军队的撤退,我来到近卫步兵第4 军指挥所,去找该军军长C ·B ·罗根斯基少将,他是在9 月初接替因作战失利而被撤职的加根将军的。指挥所在炮兵射界内。炮弹不停地落在军长掩蔽部的周围。在我到达那里不久,人们向我报告说,我的车子被击毁了。方面军司令部派来的第二辆车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我在该军的时候,大本营数次要我去接直通电话,当9 月30日我向大本营报告军队已撤离时,斯大林首先问我:
  “为什么不来接直通电话?”
  “我的两辆车子都被打坏了,”我回答说,“而最主要的,我担心如果我离开军指挥所,军司令部也会跟在我后面撤离。”
  我从继续谈话中得知,大本营也不亚于我们担心小黑河战线的稳定性。
  9 月29日拂晓,军队大部撤到了东岸。其余分队于9 月29日夜撤离。此后停止了积极的战斗行动。敌我双方大体上回到了原来的阵地上。炮兵互射和航空兵的互相空袭照样又继续了几天,但没有采取进攻行动。
  涅瓦战役集群一直战斗到10月6 日。法西斯指挥部投入了不少兵力,想把渡过涅瓦河的我方部队赶下水去,但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光荣的军人们扼守住了两块不大的登陆场。
  锡尼亚维诺战役就这样结束了。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当时没有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但是,希特勒统帅部想以强攻拿下列宁的城市的企图遭到了彻底的失败。在德军头目看来,具有夺取沿海城市的丰富经验的曼施泰因集团军的兵团,在还没有投入夺取列宁格勒的战斗之前,就在锡尼亚维诺高地和附近的森林中被粉碎了。曼施泰因元帅不得不承认“谈不上很快会实施进攻”。德军被击毙和被俘约六万人,损失飞机二百六十架,坦克二百辆,火炮和迫击炮六百门。据俘虏供称,在大多数师中,一个连只剩下二十人。战俘们说:“宁可三次去塞瓦斯托波尔,也比留在这里强。”
  这一下,法西斯德国统帅部开始严重关切和长时间地注意着西北方向上的情况了。敌人不仅不敢把这里的预备队调到其他方向,甚至不得不从西欧和东方战线的中部和南部抽调部队来加强“北方”集团军群。而这些部队对斯大林格勒城下的德国来说是极为需要的。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积极进攻减轻了我军同敌军集团在伏尔加河上斗争的压力。
  我在这里讲述的仅仅是1942年的战斗史诗中那些使我难以忘怀的篇章。这些篇章不光是叙述着我们的胜利。一是一,二是二。我想强调一下主要的,而主要的就在于,在那艰难的岁月。对于我们来说,没有比献身于消灭敌人的事业更神圣的义务了。当我回想起那些燃烧的时日在前线认识和共事的人们时,我可以说,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值行赞扬的。苏联军人舍生忘死,终于挺住了。在1942年的熊熊战火中,已经透出了我们的伟大事业必将胜利的曙光。它在高山之巅熠熠闪烁,而攀登上去却很艰险。我们咬紧牙关,互相鼓励着去攀登,越接近目的地,我们的步伐就越坚定。不过从现在起,前面还有三年的战争岁月。
  突破封锁
  请看地图。沃尔霍夫河沿岸巡礼。在列宁格勒会面。在一起工作。由突击集团执行。9 时30分开始。
  沃尔霍夫河沿岸地区在地图上主要用两种颜色表示:绿色和蓝色,这符合当地的主要景观—河流和森林的色彩。看起来是很美的。实际上沃尔霍夫河及其支流是棕褐色的,从土黄色到深咖啡色。弹坑、窑洞和堑壕也具有相同的色调。但是,在沃尔霍夫河沿岸很少见到窑洞和堑壕,特别是秋季,连续下雨使土壤变得非常松软,到处是积水和泥泞。
  炮兵受命构筑发射阵地。为完成此项任务,先要砍伐树木,在沼泽地上垫平炮床,然后用圆木铺设若干公里长的路面,以使火炮和弹药进入阵地。如果没有能力铺设圆木路面或时间不足,战士们便依次排开,组成一条独特的传送带,将弹药传递至前进发射阵地。最好的条件是利用马匹驮运。
  1942年秋,在斯大林格勒展开了决定性的战斗。经过艰苦奋战,我军制止了法西斯的进攻,并于11月转入反复,最后取得辉煌胜利。
  在伏尔加河上进行的会战中,投入了大量的统帅部预备队。为了突破敌人对列宁格勒的封锁,沃尔霍夫方面军在编组预备队时只能指望获得较少数量的补充。
  我军将从哪里对敌人实施突击呢?再次从锡尼亚维诺?还是从丘多沃?或者,从南方远远地迂回敌人阵地,从诺夫哥罗德?
  夜以继日地进行了侦查搜索。审讯了俘虏,研究了从敌军司令部缴获的文件,对游击队员提供的情报进行了综合。
  在维谢拉河与沃尔霍夫河汇流处向西一点,有一座我军小型桥头工事,其南面沿二百五十米宽的河流两侧是诺夫哥罗德市。水中映出古老建筑的倒影。许多房屋带有不同形状的有雉堞的门窗。街道被敌人的堑壕拦腰斩断。敌人在钟楼上设立了机枪火力点和观察所。在城市附近高地的反斜面上,时而传来敌人地雷爆炸的声音。
  如果由南向北推进,则四十米高的兹万科夫高地也是敌人防御体系中的一个重大支撑点。高地的顶部在最大的春汛中也不会被淹没。希特勒匪徒在高地上构筑了堡垒式的炮兵阵地,不分昼夜地向周围几公里范围内倾泻炮弹,恣意进行破坏射击。很遗憾,我们必须节省弹药,以进行决定性的战斗,要不然真想把这个堡垒变成敌人的坟墓。
  在布多戈希至丘多沃的公路与沃尔霍夫河交叉点附近,有一个村庄叫格鲁济诺。敌人桥头工事的前沿正好经过该村。工事已被炮弹摧毁,但仍可做为敌空军的一个地标。敌机在这里转弯,由沃尔霍夫河转向莫斯科一列宁格勒铁路,飞向戈尔涅什诺和小维谢拉。德军上将林德曼曾命令第18集团军右翼部队,要不惜任何代价守住格鲁济诺要塞。敌人每夜都用橡皮舟向河右岸运送援兵。我们对这一地段,就是在补给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吝惜弹药。我们的炮兵严厉地教训了侵略者,让他们牢牢记住这是谁家的土地。
  早在1941年冬,我军便在沃尔霍夫河左岸奥斯库亚河河口与季戈达河河口之间,夺取了一块重要的登陆场。战线在这里通过一片覆盖着被暴风吹倒的树林的沼泽和许多像是俘动树林似的小岛,不铺路就不能通行。运输兵利用雨夜把沉重的子弹、炮弹和粮食送往阵地,返回时撤下伤员,雨停后将路面材料隐蔽在水下。这时人们就要在水中行走,有时水深齐腰,只好推着木筏,以免踏入弹坑,小心翼翼地绕过树椿、树丛和被掩没的铁丝网。
  在对登陆场进行巩固和加强的同时,指挥部对在严酷的自然条件下坚持战斗的战士们的生活十分关怀。严酷的自然条件也必须加以克服。在沼泽中打入木椿,木椿上固定木板,通常,这些木板在几天之后又将沉入水中,那时再从新铺好。在掩蔽部内架设了高板床,战士们睡在高板床上免受潮湿,也便于通过射孔进行射击。雨后则要爬上屋顶,掩蔽部变成了孤岛,苏联士兵就在这孤岛上忠实地执行着战斗勤务。
  1942年10月6 日,锡尼亚维诺战役结束,这次战役为展开强大的冬季攻势创造了前提。冬季进攻的目的是利用一条可靠的走廓把大后方与围困的列宁格勒连接起来。这一任务将由列宁格勒方面军和沃尔霍夫方面军共同完成。伏罗希洛元帅和朱可夫大将负责协调两个方面军的行动。他们来到我方面军后,详细了解了情况。我和他们一起讨论了即将实施的战役,认为,如果列宁格勒方面军和沃尔霍夫方面军的行动能取得密切协同,战役就会获得成功。现在需要与Л·A ·戈沃罗夫会面,考虑到列宁格勒形势的复杂性,我们决定,戈沃罗夫最好留在原地,我到他那里会面。在得到大本营的许可后,我便即刻前往。
  10月即将结束。我全神贯注地望着我所熟悉的、亲切的城市街道。曾几何时,这些街道还是那样的繁华,这里曾举行过阅兵庆典。如今却是空荡荡的,毫无生气。一股苦味涌上喉头,说不出后来。
  “你们能有多少兵力参加即将进行的战役?”我问戈沃罗夫。
  “我们可以实施对进突击,但也只能在距离列宁格勒较近的地方。我们兵力不足,不能实施深远的突击。”他答道。
  问题已经明朗,突破封锁的位置只能选在拉多加湖附近。这对沃尔霍夫方面军来说,将是一项极艰巨的任务,特别是在不久前,在施吕瑟尔堡一锡尼亚维诺突出部刚刚进行过一次未达到预期结果的战斗。是否能把实施突击的地点稍向北移呢?紧靠着新拉多加运河方向,自从去年秋季德军第18集团军经姆加进至此地并在施吕瑟尔堡附近封闭封锁圈之后,这里一直没进行过战斗。由于敌人在这里构筑了特别坚固的工事,这一方向是最难攻的,然而却是距离最短的。为了实施突破,我们必须克服施吕瑟尔堡与利普卡之间宽十二公里的封锁带,或两个方面军各突破六公里。11月17日,列宁格勒方面军向大本营呈送了两个方面军以及舰队协同作战的计划设想。朱可夫是制定这份计划的主要参加者。
  至于战役开始时间,为了调集大本营已答应给予的补充,即使以最快速度,也不会早于1943年1 月。如果在2 月开始行动,就比较从容。但是,列宁格勒又不能久等。我们商定了两个方面军会合的地区一通过第五工人新村和第一工人新村的铁路支线附近。
  制定的计划规定,两个方面军实施对进突击,目的是粉碎拉多加湖以南的德军集团,在封锁圈最狭窄的地段突破敌人对列宁格勒的封锁。这次作战中,沃尔霍夫方面军将投入多数部队。这一作战计划立即送往大本营,大约过了一个月,计划被批准了。12月全月进行直接准备。1 月初我和戈沃罗夫还要再次会面,以磋商协同动作的各项细节。向两个方面军运送弹药和新技术兵器的工作已经开始。对列宁格勒人来说,在战役准备时节生命之路又将发挥巨大作用。12月中旬,拉多加湖已完全封冻,通过泽列涅茨岛的运输车队开始忙碌起来。
  德军也预见到这条运输线将恢复通行,企图抢先将其截断,但在苏霍岛附近被击退,如果不考虑大量德国飞机的空装,这条冰上道路一直是畅通无阻的。这次突破封锁的战役代号为“火花”。
  12月8 日,我们收到了大本营关于突破封锁的训令。在此之前,我方面军的领导成员有了某些变化。Л·з·梅赫利斯中将被任命为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M ·H ·沙罗欣中将任命为参谋长。新任参谋长对自己的职责完成得很好,精通业务。关于梅赫利斯,值得特别讲上几句。此人性情急燥,待人处事非常简单、直爽,并且要求别人也同样办理。他不具备在瞬息万变的战争情况中迅速改变对策的能力,如别人具有这种能力,按他对“适应情况”的理解,则认为是不能容许的。
  1942年春,梅赫利斯曾是大本营派驻克里木方面军的代表。据悉,他在那里有负于对他的期望。看来他从克里木的失意中接受了某些教训。也许他认为,战术、战争艺术等问题不属于他的工作范围。不论是否如此,梅赫利斯在沃尔霍夫方面军主要是做政治工作和供应各种必需品的组织工作。应当公正地指出,为了准备“火花”战役,他做了许多工作。他为人诚实、勇敢,但偏于多疑和过分粗鲁。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上他从不背着斯大林,斯大林了解这一点,因此信任他。如果梅赫利斯就某一件事写信给最高统帅,很快就能得到答复。有一次,各集团军都缺少枪背带,军需部门只好发一些;日布条做代用品。梅赫利斯写信报告了斯大林,第二天就用飞机运来了上等背带。还有一次,给方面军运来了好烟叶,以替换马合烟(劣质烟)。
  我再举一例,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揭示梅赫利斯的某些性格特征。
  大本营代表伏罗希洛夫元帅在列宁格勒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召见我和梅赫利斯。我们乘飞机前往。我感到极度疲乏,因为在此之前我已两、三个昼夜没有睡觉了,以至在刚进屋时没弄懂伏罗希洛夫对我提出的问题。记得我的回答也是含混不清的。伏罗希洛夫表示不满意。这时梅赫利斯插了进来,他开始急匆匆地回答大本营代表的问题,说话中还夹杂着侮辱性的词句。如果我们有三个人,伏罗希洛夫会立即指示梅赫利斯回到自己的岗位而不必插手此事。伏罗希洛夫并没有说谁的坏话,他也不喜欢别人以琐事麻烦“上级”。但是,当时在场的不只是我们这些人,就是说,总会有人把这不愉快的事报告给斯大林的。因此我建议梅赫利斯自己给最高统帅写一份过失报告。半小时后,梅赫利斯给我看了信稿,他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判,并且认为,侮辱上级首长应予严惩。
  总之,我们在进行着突破封锁的准备工作。在研究地图时,我曾痛心地指出,在居民点利普卡和梅什基诺之间的地段上,敌人构筑了极其坚固的工事。敌第18集团军所属部队占据的这个地段是一个强固的野战筑垒地域,筑有纵横交错的防步兵和防坦克障碍配系,连绵不断的布雷场,沿泥炭采掘场的深沟两侧还建有补充的工程设施。我军坦克和重型火炮很难接近。敌人的防线划分为五个抵抗枢纽部;利普卡,第八工人新村,科鲁格拉亚树林,盖托洛沃和托尔洛沃。大量的炮兵阵地和机枪阵地,密集的堑壕和布雷场,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和两道相当高的、覆盖着冰层的围墙,这就是沃尔霍夫方面军各部队将要实施进攻的地段。
  以B ·3 罗曼诺夫斯基中将指挥的第2 突击集团军为基础,从其它集团军抽调了大量炮兵,再加上方面军预备队和大本营拨给我们的所有部队,组建了一个突击集团。德军在该地段上的兵力密度几乎达到他们条令规定数的两倍。而我军也保证了每公里正面平均有一百六十门火炮和迫击炮,这就构成了不同寻常的很大的火力密度。锡尼亚维诺的教训是有益的,它使我们特别注意了炮兵进攻。此外,在预备会议上及尔后的特别演习中,我们演练了炮兵和航空兵在进攻中的协调一致行动。为此,将方面军所属空军第14集团军(由空军少将N ·п·茹拉夫廖夫指挥)的几乎全部兵力用于方面军的右翼。
  如把兵力用于对敌抵抗枢纽部实施正面攻击将是不明智的,但由于特定的地形条件,要想全部迂回过去也是不可能的。参谋长M ·H ·沙罗欣和他的助手们仔细地研究了敌人的阵地,以便最有成效地组织进攻,并且使我军消耗最小。战争的现实就是这样!当军事首长在计划战役时,他不仅知道战争中将会有人员的牺牲,而且还要估计到可能的消耗概数,因为你若不愿意进行这种计算,后来可能由于没充分估计某些因素而招致更大的损失。这是军事职业的一大特点。为了拯救千百万人的生命,我们要在战斗中投入几万人,而且知道要有几干人牺牲。这就是战争的逻辑。很遗憾,不能不计算未来的损失。但这并不是要使人成为无灵魂的机器。我对任何损失总是感到非常痛心。既使有人认为这是我固有的弱点,我也不得不在这里说上几句。
  整个12月各部队都在紧张地进行着战役准备。开设了指挥人员训练班,进行了首长司令部演习。部队和分队在模拟即将攻击的敌防御枢纽部构筑的演练场上进行了操练。航空照片提供了丰富的资料,根据这些资料,我们的军事工程人员很快造出了与敌人的冰墙、沼泽地永备火力点及各种野战工事相同的工事设施。兵团指挥员们很详细地研究了各兵种间协同动作的问题,我不上一次地检查了他们执行任务的准备情况。我们大家都吸取了锡尼亚维诺战役的教训。
  1943年1 月初,我再次会见了戈沃罗夫。我们认真细致地研究了即将展开的作战行动,确定了会合地区。经商定,如果哪一个方面军的部队未能前出至指定地线,则另一个方面军的部队不应停止前进,而应当继续向前推进,直到会合为止。制定了在会师时不致发生误会的各种信号代号。确定了在会合后我方面军各师转向南方的方式,以便按照大本营的训令经锡尼亚维诺向莫伊卡河中游方向发展进攻。我与戈沃罗夫之间,几句话就能说明问题。
  1 月11日以前,各部队一直停在原来阵地上。我禁止他们提前靠近出发地区,目的是荫蔽进攻企图,防止敌人侦察。直到1 月9 日夜,各兵团、部队和分队才占领了进攻出发地区。一昼夜后,我空军第14集团军开始对敌人后方实施密集突击。现在,德军第18集团军司令部当然已经明白我们将在哪里进攻,但在几个小时之内再想做任何改变己是不可能了。
  1 月12日9 时30分,成吨的致命钢铁呼啸着投向法西斯的阵地。航空兵和炮兵火力准备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然后苏军各师猛然向前突击。几乎立刻就发现了敌人抵抗最激烈的地段一科鲁格拉亚树林,这一地区在锡尼亚维诺战役时就给我们召来过许多不愉快。整整一天这里都在近战,多次转化为肉搏战。法西斯匪徒几乎没有交枪投降的,他们坚持打完最后一发子弹,但这也无济干事。傍晚抵抗枢纽部被攻陷了。第327 师因战功卓著改称近卫第64师,从北面迂回了第七工人新村,向德军守备第207 师的集结地展开进攻。
  1 月13日和14日,我命令第二梯队投入战斗,M ·H ·奥夫钦尼科夫少将的步兵第18师在坦克第98旅的支援下,突破了第五工人新村。与此同时,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136 师也从西面进至此地。被迂回的抵抗枢纽部利普卡和第八工人新村已被隔离,与外界断了联系。从姆加前来企图援救它们的新锐法西斯兵团也屡遭挫败。1月14 日,巩固既得阵地。还要努一把力,看,列宁格勒这座英雄城市已向沃尔霍夫方面军伸出了欢迎的手!总共还有两公里,越过这最艰难的两公里,我方面军就可在封锁圈上打开一个缺口。
  1 月15—17日,两个方面军的官兵顽强奋战,与敌人争夺着每一寸土地,同时向两翼扩展敌人防御中的缺口,继续打通会合的走廓。向南推进很难。沿莫伊卡河方向进攻的我军遇到越来越强的抵抗和越来越难于克服的障碍。向北推进较为容易,因为这方面的德军被挤在苏军各师和拉多加湖之间,得不到援军。他们聚集在第一工人新村以北,形成一个突击拳头,目的是分割372 师的战斗队形并突向锡尼亚维诺。但我滑雪步兵第12旅沿拉多加湖冰面实施机动,跃进到敌人后方,切断了这股敌人与利普卡的联系。此时第372 师在坦克第122 旅的支援下解放了第八工人新村。结果利普卡德军陷入绝境,128 师粉碎了敌军的抵抗。最后,近卫第64师和376 师突入锡尼亚维诺车站。
  锡尼亚维诺,利普卡,第八工人新村等等,这些地名值得一提再提吗?值得!在这里我们度过了最紧张的战斗时日,走过了日夜思念着进入列宁格勒的几千米的路程,苏联军人在这里建立了功勋。有一个人扑向了敌人机枪的枪口,另一个拉响了手榴弹与几十个敌人同归于尽,第三个伤势还没有痊愈便离开卫生营奔赴战斗部队,第四个冒着敌人的炮火潜入敌占村庄,埋伏在村边家屋里连续打退敌分队的数次冲击,坚持到我方援军来。这就是我翻阅当时的方面军报所看到的,每一个版面上都闪耀着英雄主义的光辉。随军记者的笔不可能把所有的英雄事迹都记录下来,还有许多功绩未被反映在报刊上。
  当时有一件事我不能不说。在我军突破敌人防御时,法西斯德军指挥部将新造的“虎”式重型坦克投入了战斗,这种坦克不久前曾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中进行过试验,在这里是为了参加冲击列宁格勒。但是我们的步兵装甲爆破手破坏了坦克的潜望镜,把这个怪物给制住了。坦克乘员坚持不住跑掉了,丢下了一辆完好的坦克。法西斯匪徒用不间断的火力封锁着这辆坦克,甚至企图用反冲击将它夺回。后来我命令把“虎”式坦克运往我军的试验靶场,在那里研究了坦克装甲的强度,发现了它的弱点。我们的军事工业研制成新的、威力很大的炮弹和152 毫米自行火炮。1943年夏季,德军在库尔斯克弧形突出部以大量重型坦克发起密集冲击,并未使我军感到意外。沃尔霍夫方面军的装甲爆破手英雄们协助粉碎了法西斯的“堡垒”计划。
  1 月18日,是我们两个方面军的胜利日,也是全红军乃至全苏联人民的伟大胜利节日。在最后一个中间防御地区(第一工人新村和第五工人新要附近),敌第18集团军从每个师抽调一个分队进行了加强。但是徒劳无益!沃尔霍夫方面军第18师从南面,列宁格勒方面军第372 师及列宁格勒的英雄保卫者们从北面突破了法西斯的封锁圈。
  战地生涯
  走廓在姆加通行受阻。依情况做出决定。在指挥所发生的一件事。胜利之路。与游击队员的友谊。国际主义的兄弟团结。浏览前线报纸。“虎”式坦克和沃尔霍夫人。维什涅夫斯基和莫尔恰诺夫。两人都应受奖。磨盘是怎样转起来的。粉碎敌人的日子临近了。
  突破列宁格勒的封锁后,沃尔霍夫方面军在1943年的作战行动几乎是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度过的。自1 月底至当年12月的大部分时间内,我方面军的多数部队部署在右翼盖托洛沃、米什基诺、沃罗诺沃地域内,实施了一系列局部作战行动,任务是:一,强化联结列宁格勒和沃尔霍夫河沿岸地区之走廓的南壁,防止敌人突破;二,进一步扩展走廓,以巩固与列宁格勒和波罗的海的联系,改善供应并为下一步进攻行动作准备。由于走廓的北边是拉多加湖湖岸,要扩展通向涅瓦河的道路只有从另一面向南发展。这就是说,首先要夺取米什基诺一姆加—托斯纳河口的一段铁路。敌人也绝不愿放弃对列宁格勒的全面封锁,千方百计企图保住姆加地区。
  结果,托斯诺、克尔科洛沃、米哈伊洛夫斯基镇、托尔托洛沃地段便成了艰苦的阵地战战场。在敌人对列宁格勒的包围圈上打开一道缺口,这是当时赋予我们两个方面军的任务,这一任务也被苏军战士们完成了。这样,红军最高统帅部便有可能将军队用于继续歼灭斯大林格勒以西被围之敌军,彻底解放北高加索和粉碎顿河上游的敌人。然后便可解放乌克兰,向西北方向和中央方向展开强大的突击。
  情况使本大营把主要后备兵力派往南方和中部地区。因此,最高统帅部给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下达任务时,要求我们务必守住通往列宁格勒的走廓。在近十二个月里,我们这两个相邻作战的方面军,在姆加车站方向进行的战斗时紧时松。同时还在另外几个地段展开了辅助行动。这一切都为尔后向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展开猛攻创造了前提。然而这一前提的取得,是在争夺一个个山丘,沼泽岸,树林、河口,不大的登陆场等等的持久而艰苦的战斗中实现的。
  在冬季争夺姆加的战斗中,发生了一件令人难忘的事。突破敌人对列宁格勒的封锁后,第54集团军进行了一次战役,其目的是制止敌人在姆加附近组成强大集团以企图消除我在拉多湖以南刚刚建立的走廓的行动。集团军向丘多沃实施突击,把突向施吕瑟尔堡的德军吸引过来,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大本营代表伏罗希洛夫前去了解该地区情况,我陪同前往。当时我们正在楔入敌人部署的一个师指挥所内。突然,响起了射击声。我们走出窑洞看了究竟,原来是敌人一股由冲锋枪手组成的登陆兵在自行火炮支援下冲了过来,包围了指挥所。我们还有可能冲出去,与自己人会合,但为了对本大营代表的安全负责,我不能冒险。我打电话与近卫坦克第7 旅联系,要他们派出坦克前来救援。旅长报告说,全部坦克都已派出执行任务,手边只有一个不满员的坦克排。
  没有办法,在坦克没有到来之前,只能以现有兵力在指挥所周围组织环形防御。几个通信兵和警卫人员展开成稀疏的散兵线,用自动枪射击。坚持了十五分钟,我们的坦克来了。战士们立刻跟在坦克后面投入冲击。敌人被击溃,后退约一公里。随后赶来的步兵消灭了突入的这股敌人。当射击停止后,一个满身烟尘的坦克手进入掩蔽部报告:
  “大将同志,您的命令执行完毕。突入之敌已被击退!”
  伏罗希洛夫看了看坦克手,大声喊道:
  “基里尔·阿法纳西那维奇,这不是你的儿子吗!”
  伏罗希洛夫还是在战前见过我的儿子,现在立刻认出了他。弗拉基米尔·梅列茨科夫中尉在近卫坦克第7 旅任坦克排排长。当我给坦克旅打电话则,他正好回到旅长的身边,就被派来援救我们。
  我和儿子不能常常见面,但我一直注视着他。我听说他模范地执行了战斗勤务。我承认,我也和其他做父亲的人一样,当自己的儿子在前线与敌人撕杀时,总不免要为他们担惊受怕。但当时要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记得,当伏罗希罗夫问我:“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吗?”我回答说:“这里的战士都是我的孩子。”但我内心在为儿子自豪,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忠城地为祖国服务着。他在前线入了党,我和我的妻子听到这一消息都非常高兴。
  我的妻子叶夫多基娅·彼得罗夫哪也在方面军内工作。她和其他医务工作者一起,受军事委员会的委托检查各医院的工作情况。任务是发现为伤员服务和医疗中的困难和不足,消除各种缺点和帮助医生解决问题。叶夫多基娅·彼得罗夫娜自1942年1 月起至战争结束,除短暂间隔外,一直在方面军内工作。
  1943年1 月底,当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各兵团已转向南方,沿锡尼亚维诺一线占领阵地时,在其后方便展开了紧张的工作:在锡尼亚维诺以北的走廓上开始建造一条通往列宁格勒的铁路。铁道旅紧跟在进攻部队的后面向前推进,他们得到当地居民的支援,后来两个方面军也抽出一些部队参加筑路工程。这一条胜利之路对拉多加湖上的生命之路是绝好的补充。
  新干线从纳济亚和汉德罗沃两村之间的会让站开始,从这里向西北伸出一条支线至第四工人新村,然后穿过第一工人新村、第二工人新村、第三工人新村,抵达施吕瑟尔堡的南郊。这里,在涅瓦河上架一座临时的冰上木桩桥,与黑列奇卡至莫罗佐夫镇的支线接轨。2 月2 日,修路轨道车装好了最后一对铁轨,通过了试行列车,四天后,一长列货车通过了三十六公里长的线路。胜利之路正式通车,这是两周英雄主义劳动的成果。
  与铁路并行的还有公路,也是列宁格勒地区的重要补给线。这座在涅瓦河边的城市的劳动者们,在经历了各种艰苦考验之后,正以加倍的努力增加生产。1943年冬季,他们增产了许多军事技术装备和各种工业品。现在从沃伊博卡洛转向拉夫罗沃,再向拉多加湖岸的列车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列车不必转运,经日哈列沃、施吕瑟尔堡、弗谢沃洛日斯基直达列宁格勒往返。
  法西斯的空军很快就发现了新建的铁路线和线上的运输情况。开始了不间断的轰炸和炮击。有些地段敌人的炮兵发射阵地距铁路只不过几公里。几乎没有一天铁路不被破坏。修理人员从不离开铁路。在很长时间内,修建队不停顿地往返行驶在线路上,在敌人的炮火下,在冰雪中,后来又在泥泞沼泽中一而再、再而三地修复铁路。
  三个月后,又建成了一段十八公里长的新路,可避开最危险的地段。这一条路是怎样保住的呢?只有工程师才知道。当列车行驶在低洼路段时,车轮泡在水里,像古老的轮船一样。
  对胜利之路构成特别危胁的是敌人设在姆加突出部的炮兵阵地。敌人在姆加附近的铁路上摆了几辆平板车,车上装有远射程火炮,定期向新路轨实施射击。当时我们两个方面军也装备了大口径火炮,这些火炮是从波罗的海舰队的舰上拆下来的舰炮。经过几次强大的火力急袭之后,法西斯的火炮便默不做声了。
  拉多加湖区舰队也展开了积极行动。该区舰队仍和以往一样保障着沃尔霍夫方面军、列宁格勒方面军和独立第7 集团军的侧翼。此外,在1943年春季它还担负了转运西北部江河轮船运输的大部分货物的任务。但在夏季涅瓦河大桥已被修复,铁路也能顺利执行任务。从而腾出了一部分快艇和军用单桅帆船。鉴于秋汛将至和柳班以北沼泽地上的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各兵团补给困难,我们决定将这些船只利用起来。我与拉多加湖区舰队司令B ·C ·切罗科夫海军少将达成协议并经大本营批准,在几乎是连绵不断的秋雨季节,区舰队吃水深的船只沿沃尔霍夫河各支流给各兵团的阵地运送了千百吨粮食和弹药。
  在已突破封锁的地区和与之相邻的地段,展开了紧张的经济建设活动。沃尔霍夫河水电站正逐步恢复,已修复的几个机组在1943年发出的电力全部供给了列宁格勒。从事城市恢复工作的人们在原先敌人肆虐最凶的地方下的功夫最大,到处是废墟和瓦砾场。对被解放地区的居民来说,除了游击队和地下党政机关外,我们军队就是他们见到的第一批地方苏维埃政权的代表,人们都要求苏军官兵给予帮助。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后勤主任д·п·格拉乔夫军需少将和各集团军、各军和各师军需部门的工作人员对苏联公民的要求都是来者不拒,有求必应,把自己的粮食分给他们,虽然自己也并不富裕。有的时候,军粮仓库被发放一空,但我仍然支持军需人员的做法。红军后勤主任A ·B ·赫鲁廖夫曾多次支援我们。他能够得到最高统帅的允许,给各方面军发放各种物品,有些物品是我们所想不到的。斯大林很注意听取赫鲁廖夫的请求和建议。赫理廖夫有一个专用的文件夹。有好多次,在办完例行公事后,斯大林对他说:“现在看看您的专用文件夹吧!”赫鲁廖夫并没有滥用自己的权力。
  我高兴的是,赫鲁廖夫与格拉乔夫之间的关系极好,个人交往在任何时候,或几乎任何时候都不会妨碍办事。赫鲁廖很重视格拉乔夫的订货,他认为,格拉乔夫是不会随便提出请求的。这就改善和加速了处于困难条件下的沃尔霍夫方面军的供应情况。格拉乔夫在战前曾是森森工业人民委员部的负责工作人员,他有很好的组织能力和经济管理能力。这些能力使他很适应在芬兰战局作战的集团军的后勤组织工作。在沃尔霍夫方面军,格拉乔夫是第4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委员,后来晋升为方面军后勤主任。他不仅要负责军队供应问题,也关心着满足前线地区和靠近前线地区居民的需要。
  总的说来,有关军需人员在从占领者手中解放出来的地区进行的组织工作和供应工作,在出版物中描述甚少,必须大力加强。赶走占领者以后,在被敌人洗劫一空的地区必须解决成千上万人的饥饿问题。这一问题需要做专题叙述。不仅这一问题,还有列宁格勒州的游击队员,他们给我方面军各部队的支援是很大的。
  1943年初,当我们两个方面军在姆加方向展开战斗行动时,在列宁格勒州已有几万名游击队员。大部分游击队员编入四个旅和一个团。它们与区党委保持经常的联系,各区党委则与联共(布)列宁格勒州党委保持联系。这支分散活动的游击大军在敌后是一支很重要的力量。1943年秋,占领军决定将列宁格勒州占领区的居民全部撤走,但是,游击队员不仅破坏了他们的恶毒图谋,而且发动了一系列相互协同的攻击,在正规军到来之前,便在许多地方恢复了苏维埃政权。
  游击队员向沃尔霍夫方面军提供了极有价值的情报。在方面军进行重大战役时,游击队的作用就更大了。破坏铁路,颠覆军运列车,袭击机场等等行动,对敌人的打击十分有效,特别是在前线展开重大行动时,更是如此。不过,我们与游击队员协同动作不太容易,主要的困难是与游击队不能随时保持联系。但是,我方面军各部队与游击队的行动协调还是不错的。为此我们首先要感谢军事委员会委员T ·Ф·什特科夫,他与人民复仇者建立了最好的联系。从前,什特科夫曾任列宁格勒州党委书记,在州里人们都认识他,他也认识很多人,这对他的工作带来很大方便。
  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还通过无线电,或派出通讯员与游击队保持联系,给他们送去报纸,其中包括在沃尔霍夫方面军后方赫沃伊纳亚车站专为游击队编印的《列宁格勒游击队员报》。
  军事委员会委员A ·N ·扎波罗热茨、л·з·梅赫利斯T ·Ф·什特科夫负责许多工作,首先是军队的政治教育工作。我不想详细叙述他们的工作情况,因为那是一个专门的题目。我只想谈一谈对非俄罗斯族战士的政治教育工作,在我方面军各部队中非俄罗斯族的战士为数不少。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吉尔吉斯人、靴靶人、阿塞拜疆人和其他民族的代表与俄罗斯人一起英勇抗击着法西斯侵略者。每一个分队就是一个友好的战斗的大家庭。但有许多战士俄语讲得很差,而有些人则完全不懂俄语。根据军事委员会的建议,在分队内部把不懂语的战士分别编成民族小组,由懂该民族语言的军官领导。这样一来,宣传鼓动工作就开展起来,并收到了很好的成效。
  战士们的前线生活情况和战斗功绩被广泛刊载在方面军和各集团军的报纸上。在专门报导非俄罗斯族战士的战斗生活的《方面军真理报》(我方面军的报纸)常驻通讯员当中,乌兹别克族的M ·海托夫大尉是最积极的一个。
  应当特别讲一下《方面军真理报》的问题。从总的方面讲,这份报纸在教育军人方面,在动员军人战胜敌人方面曾起过很大的作用。但是它不仅有成绩,也有失误。1943年2 月以前,报纸的编辑是K ·п·巴甫洛夫。后来换成Б·П·巴甫洛夫。可笑的是,有些读者没能搞清此事,结果从莫斯科有人给方面军政治部主任K ·Ф·卡拉什尼科夫打来电话问道:难道报纸编辑就那样容忍错字吗?甚至连自己名字的大写字母搞错了都没有注意到吗?
  大约过了一个月,红军总政治部主任A ·C ·谢尔巴科夫中将召开了一次会议,研究各方面军报纸的工作问题。他在讲话中指出了《方面军真理报》的许多缺点。例如,报纸出版后第五天才到达部队,在突破敌人对列宁格勒的封锁时期报纸上没有刊载进攻战斗的材料。建议方面军军事委员会(T ·Ф·什特科夫)和政治部(K·Ф·卡拉什尼科夫)认真抓一抓自己的报纸。迅速采取了措施。不久,《方面军真理报》便做到了在出版当天送到部队。它与列宁格勒方面军的《保卫祖国报》及《列宁格勒真理报》的联系也大大加强了。各编辑部之间开始进行新闻和主题版面的交流活动。
  作家弗谢沃洛德·维什涅夫斯基、亚历山大·恰科夫斯基、弗谢沃洛德·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帕维尔·舒宾、亚历山大·吉托维奇、阿纳托利·奇维利欣等经常在报上发表文章。描述诺夫哥罗德沼泽地战斗、米亚斯诺伊博尔战斗和锡尼亚维诺战斗的诗歌被印成活页形式,由各集团军政治处在部队中散发。
  报纸新任编辑B ·п·巴甫洛夫中校在改进方面军报的工作中发挥了重大作用。鲍里斯·波塔诺维奇早先曾是“红色普提洛夫人”工厂的铣工,毕业于优秀的共青团学校,后来又在新闻记者专科学校毕业。我与他认识是在1939年,当时他在第14集团军《北方哨兵报》任编辑。后来,在沃尔霍夫方面军撤销后,Б·П·巴甫洛夫任卡累利阿方面军报编辑,再以后是远东第1 方面军报编辑,就是说直到战争结束,我们一直在一起。
  1943年7 月,红军总政治部召开了全苏各方面军和集团军报纸编辑会议。会上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报纸作为办得好的报纸受到表扬。编辑Б·П·巴甫洛夫在会上做了报告。
  《方面军真理报》的报名在沃尔霍夫方面军撤销后转给了另一个解放波罗的海地区的方面军。有趣的是,它的新编辑又是K ·п·巴甫洛夫。
  各方面军、集团军、军和师的报纸编辑部的工作条件都很困难。我多次看到军事记者们在林间空地的某一边缘宿营的情况。打字机架在箱子上,打字员跪着打字。从前沿回来的记者蹲着向打字员口授新闻稿。旁边的台架上装着盛铅字的排字盘,年轻人在那里为下一期报纸捡字。地上插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编辑部”几个字。刚印出来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很快就送往各部队和分队。
  我们尽量给报社创造便于工作的条件,好让他们那生动热情的话语迅速飞向每个战士的心田。
  1941-1942 年冬季战局的经验表明,在进攻过程中我军需要有机动能力好和威力强大的随伴火炮。在第二个冬季战局之前,已取得了使用试验自行火炮的成功经验,决定进行大规模使用的检验。1943年1 月底,沃尔霍夫方面军成为首批大规模使用新武器的部队之一:两个自行火炮团伴随步兵和坦克在复杂的地形上对难以接近的敌阵地实施冲击获得成功。
  同时,这次运用自行火炮的战役还有它自己的意义。它既保障了列宁格勒走廊不受侵犯,又牵制了德军兵力,减轻了其它方面军的压力。这一点具有特别重要的实际意义,因为大本营预定在1943年冬季展开五个方面军(中央方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西方面军、加里宁方面军和西北方面军)的协同行动。斯大林已将此事通报给我们。前三个方面军将通过奥廖尔和布良斯克前出至斯摩棱斯克。在此之后,第4 个方面军与第3 个方面军一起,对被从后方截断的敌维亚兹马—勒热夫集团实施突击。这一突击的胜利,使第5 个方面军即西北方面军得以消除敌杰米扬斯克基地,并前出至沃尔霍方面军当面之敌的后方。布良斯克方面军行动的时间只比西北方面军早三天。
  我很喜欢大本营的作战企图,因而很注意观察战役的进程。西方面军和加里宁方面军执行任务最彻底。布良斯克方面军和中央方面军取得的战果最大。西北方面军虽于2 月15日开始进攻,但其发展极其缓慢。这点最使我们感到遗憾,因为西北方面军是我们的友邻部队。法西斯德军从杰米扬斯克基地逃脱,保存了实力并在新的地区固守。最可悲的是西北方面军未能前出至德第18集团军的后方,并对屈希勒尔元帅的“北方”集团军群实施突击。结果沃尔霍夫方面军只好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从东向姆加进攻。德军所能利用的总战役空间缩小了,但是他的防御密度大大增加了。后来,道路变得十分泥泞,西北方面军原定从南面迂回伊尔门湖南前往卢加的部队留在原地未动。尽管,列宁格勒方面军支援了我们。
  我方面军各部队遇到了敌人稳固的防御。德军的人员配备是超额的,军事工程设施也很坚固,大大超过我们在1 月份突破的防线。为了避免人员消耗,我们减慢了攻击速度,等待西北方面军突击敌屈希勒尔部队的后方,但未能等到预期的结果。大本营在3 月份数次推迟上述部队的进攻期限,后来得知计划已经改变。综合上述情况,可得出这样的结论:虽然在当时苏军已取得重大胜利,但在现代战争的指挥艺术方面,我们的军事首长还要学习很多东西。
  如前所述,我们部队首先遇到了敌人的“虎”式坦克。这也是德军最早几次使用“虎”式坦克中的一次,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官兵们在法西斯的新式武器面前没有动摇。但是新式武器引起了不少的忙乱和议论。大本营对我们的报告很重视。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说我们的反坦克炮现在已不是都能击毁敌新式坦克,这就是说,需要紧急改变军工厂的生产计划:设计师应提出新型火炮和炮弹的定货;开始进行生产过程的改造;然后生产新的产品。由此又将引起几十个别的问题。因而,不仅后方,前线部队也要很快适应情况,改变战术,学会打“虎”式坦克。正因为这样,这个问题才被提到最高一级进行讨论,会后成立了专门的政府委员会,以制定全面的,涉及前线和后方的各种措施。我们的机断措施是很适当的。大家知道,无论是“虎”式坦克、“费迪南”式自行火炮,还是“豹”式坦克,不仅不能挽救法西斯的灭亡,而且对德军在前线的行动也没有给予多少实质性的加强。另一方面,我军后方在1943年内给前线运来大量的战斗技术装备,使这一年成为取得根本性转折的一年。
  然而,应当指出,“虎”式坦克出现后,我军在前线的伤员突然增加了。这是因为我们的战士未能立即适应与敌新式武器作战的情况。但是医务工作者有效地执行了自己的职责。绝大多数伤员都返回了前线,这也说明我们的军医、医助、护士和战场急救系统的工作是行之有效的。不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只要有熟练的医疗勤务,就永远能保持良好的秩序。我讲一讲这方面的情况。
  前沿和第一梯队地幅内的医疗保障勤务由军队后方地域的医生负责。护士负责战场急救和运送伤员至营救护所。在营救护所内,伤员可得到医助的先期救护,然后被转送至团救护所。在这里给予初步医疗救护,然后在师救护所和野战流动医院实行优良的医疗救护。再往后便是集团军后方地域管辖的范围。在那里有各种医院,伤员可得到专科医疗救护。最后,在方面军后方地域内,可通过后送医院体系得到医疗救护。看得出来,这一幅要图并不简单。图上有很多环节。通常,这里不允许有官僚主义和任何拖拉。如果要求在组织上绕过某一环节,则在越过它时应尽量不发生混乱。苏联医务人员的光辉劳动使千万个战士保全了生命。
  在组织方面军的卫生勤务中,许多军医建立了巨大的功绩。我想在这里举出两位著名的军医代表:方面军外科主任医师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维什涅夫斯基和方面军内科主任医师尼占拉·谢苗诺维奇·莫尔恰诺夫。
  我国著名外科医师亚历山大·瓦西里那维奇·维什涅夫斯基的儿子和学生,社会主义劳动英雄,医务上将,医学科学院正式院士,一系列奖金获得者A ·A ·维什涅夫斯基早在哈勒哈河战役时期就开始从事军医工作,参加过芬兰战局和后来的伟大卫国战争。
  他在以分阶段治疗和按级后送体系为基础组织伤员救护工作中作出了很大贡献,我们方面军很感激他。维什涅夫斯基总是尽量使外科救护靠近交战地点。伤员从战场上撤下来可迅速后送。在前线广泛采用了输血,服用抗休克药及按维什涅夫斯基的方法实行奴弗卡因封闭治疗。
  维什涅夫斯基和他的同事们一样,成功地进行过许多次极复杂的手术。尤其重要的是,不论战场形势如何困难,维什涅夫斯基总是坚持把一切有用的,在战斗条件下从事医疗实践的珍贵材料记录下来,并在方面军医生会议上作报告交流经验。后来我们曾出版了一本《沃尔霍夫方面军外科医生会议论文集》,书中总结了方面军部队秋冬季节在森林沼泽地形及在近似阵地战的条件下行动时组织医疗卫生保障的经验。方面军卫生部还出版了维什涅夫斯基著的《野战外科医生笔记》。这本书用的纸张很粗糙,也不厚,总共不过百十页,但它对野战外科医生们却很有益处。这本书恰好在彻底解除列宁格勒封锁的前夕问世。
  医学科学博士、教授尼古拉·谢苗诺维奇·莫尔恰诺夫原为第54集团军主任内科医师,后升任方面军内科主任医师。莫尔恰诺夫集中精力致力于消除方面军地带内伤员和居民中发生的、平时不常见的那些疾病。他还担负着对多数干部的训练工作,因为方面军配备的几乎都是普通医生,不是军医,不懂军事医学。在他的领导下,组织实施了各种防病措施。1941年11—12月,我方面军最先组建了内科野战流动医院。1942年1 月以后,其它方面军也组建了这样的医院。以莫尔恰诺夫为首的医生小组集体写出了文章,论述一个新的军事医学分支—伤员疾病。这些成果曾在沃尔霍夫方面军的三种医学论文集内发表,并在卡累利阿方面军的三种刊物上转载。战后,这些文章均被收录在莫尔恰诺夫主编的二十九卷集《伟大卫国战争的苏联医学经验》中。由于内科医生的努力,我
  们沃尔霍夫方面军、卡累利呵方面军和远东第1 方面军几乎从未发生过传染病。
  1956年,维什涅夫斯基升任苏军总外科医师,莫尔恰诺夫升任苏军总内科医师。
  自然,每个人都清楚,战争中有许多痛苦和不幸。但是生话就是生活。我们的战地生活也不仅仅是战斗,也有不少有趣味的事。现在我讲这样一件事。
  在攻打姆加的初期,有一件事使我终生难忘。我接到一份令人高兴的报告,在米什基地域攻克了敌人一个制高点。在主要是平原沼泽地形上,而且是在阵地战中,夺得一个高地是很难的。我问,在作战中哪个团表现突出?他们报告了团的番号,同时又补充说,攻打高地的只是一个营。
  高地上长满了树木,汽车难于通行。我乘坦克前去看望我们的英雄战士并查看被攻占的敌防御枢纽部。军队就是军队,当我来到高地,还没有走出坦克,就有几个士兵跑去向他们的直接首长和同志们通告:方面军司令员来了!当我走到分队驻地,小伙子们已经搞得“井然有序”,到处设了岗哨频频施礼,没有任何人闲散游荡,战士们仪表端庄服饰整洁。我想,既然他们有一种模范执行勤务的愿望,那就表明一切正常。我们可以稳固占领高地。
  我们巡视被步兵营占领的敌人筑垒工事。剽悍的光荣营营长和对自己部下的胜利深表满意的团长与我并肩而行,我们在林中缓缓前进。突然,前边传来高声的喊叫声,有人在骂自己的同志,但没有指名道姓。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这时喊叫的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看到我们便向一旁躲去。我叫住了他,是一位上等兵。
  “怎么回事?”
  他作了自我介绍后报告说:
  “我们机枪班有一名士兵去取弹药没有回来,我想这个该死的准是在森林中迷路了。叫他的姓有危险,碰上同姓的首长就麻烦了。我的声音他熟悉,一公里以外就能听到,所以我就给他发出了‘呼号’。”
  我向营长问起了这位上等兵。营长对自己的部属赞扬备至,并特别强调他在最近一次战斗中作战很勇敢。我问对上等兵有无奖赏,回答说,还没来得及申报,但根据他的表现,至少也要授一枚勋章。我说就授他一枚红旗勋章。但这位威武的战士却推辞不受,后来他解释说,他和他的助手已并肩战斗了一年半,所有的成绩都是共同取得的,对他个人最好什么奖赏也别给。
  我问他的战斗伙伴在哪儿,那人也被叫来了。营长做证说,确实,两个人谁也不差。他们两个,一个来自挞靶共和国,另一个是俄罗斯族,早在提赫文他们就一起战斗,后来又强渡沃尔霍夫河,突破敌人对列宁格勒的封锁。团长狡猾地微微眯缝着眼睛望着将军,等待着上级对此事的定夺。大将满心喜悦,先是责备团长没在规定的时间内为有功的战士申请奖赏,然后又故作严厉的警告那位战士不该把骂人话作‘呼号’,最后两个战士每人授予一枚勋章。是啊,这是一个好日子,可说是一个很好的日子!我情绪饱满地回到了指挥所。直到今天,我还记得这一天。
  1943年4 月,这是沃尔霍夫方面军前线沉寂的一个月份。双方都在等待着泥泞季节过去,都在一步步地准备着新的战斗。有时进行一些侦察搜索活动。特等射手很活跃。多数读者都习惯于这样的概念,即特等射手就是利用个人武器进行精确射击的人。这样的人在我方面军内数量不少。但战斗实践还造就了另一种类型的特等射手。我讲的是炮兵和迫击炮兵的待等射手。优秀的炮手班甚至整个炮兵连获得了向目标实施单个射击的权力。有时能看到这样的情况,坐在观察所内的迫击炮排排长在顽强地猎捕敌人的单个士兵。当这种情况蔓延起来,随便什么人想干就干的时候,我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训斥,要求他们不要白白浪费炮弹和迫击炮弹,不要暴露自己的发射阵地。但是,对于个别公认的优秀炮兵射手进行的瞄准射击还是竭力给予鼓励,我认为,这种射击除能杀伤敌人外,还能给敌人带来心理上的损失。
  1943年5 月中旬至7 月中旬这一段时间,被称作“磨面机”留在我的记忆中。这一名称的意义需要特别说明,因为它不是正式的名称。事情是这样的,我每天都在思索着夏季战局的性质。我很清楚,红军将展开强大的攻势,而德军将被迫实行防御,不仅是冬季。夏季也不得不采取守势。沃尔霍夫方面军将扮演什么角色呢?常有这样的情况,最高统帅可能询问我的看法,然后再定下最后决心。我的看法是由一系列附带情况决定的,这些情况必须加以考虑。
  首先是侦察情况,5 月上半月侦察发现,敌人向姆加方面开来满载援兵和技术装备的军用列车,在靠近前线的机场上集结了近程飞机,在其防御地带内普遍加强了工事。这说明,德军在聚集兵力,或是企图恢复对列宁格勒的封锁,或是为了打退我军对姆加的进攻(这是它最担心的)。在上述两种情况下,德军“北方”集团军群都需要增援。
  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情况怎样呢?我们补充了在紧张的冬季战局中遭受的损失,但也仅此而已。未能达成在进攻条件下所必须的~点兵力优势。我在大本营和总参谋部了解到,我们在近期内所能得到的人员补充也没有许多。开战两年来国家遭到损失是巨大的,我们有许多战士阵亡了,许多苏联人流落在法西斯暂时占领区内。我们的工业情况稍好些,它已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他们肯定地答应我很快就要更换那些已磨损的武器,特别是火炮和迫击炮,弹药可充分供应,其数字使我高兴得感到惊讶。
  同时大本营给沃尔霍夫方面军下达了以下任务:细致准备强击并突破敌人防御,随后向波罗的海沿岸地区推进;粉碎敌人再次对列宁格勒封锁的任何企图;尽可能多地牵制南方的敌人兵团。
  列宁格勒方面军的情况怎样呢?据我所知他们目前还无能力进行积的战斗行动,为新的大规模战役做好准备,大约需要两个月。
  在所有这些因素的影响下,我产生了下面的想法。为了制止敌人对拉多加湖我军的突击,必须怎么办?要适时进行反突击。为了准备我军的进攻,应当怎么办?要削弱敌人的防御。如果战役在方面军左翼展开,又怎样才能把敌人的注意力从那里吸引开呢?当然是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向右翼。怎样才能把其它方面军那里的敌人吸引到自己这方面来呢?只有在自己这里消灭敌人的兵团。最后一点,怎样才能既保存自己的兵力,又能完成所有这些任务呢?必须大量使用航空兵和炮兵。
  当然,这还仅仅是意图,还需要进行细致的研究,思考并制定一整套大量使用炮兵和航空兵的具体施施,要让敌人对我们进行的炮兵火力急袭和航空兵火力急袭感到很不习惯,让他认为这是一次方面军战役或地区性战役的开始。在给方面军司令部、司令部作战部及各兵种主任分配任务时,我把这个计划概括为“在敌我双方稳固防御的条件下实施的持久性炮兵和航空兵进攻。”有一次在交谈中一位军官把这个计划戏称为“磨面机”。很多人都喜欢这个叫法,就沿用下来了。在这一计划的制定和实行过程中,应该说,方面军炮兵主任г·E ·杰格佳廖夫将军和空军第14集团军司令и·п·茹拉夫廖夫将军起了主要的作用。
  就这样“磨面机”的磨盘便开始转动起来了。从侦察中得知,德国法西斯把靠近前线地区的和平居民几乎全部赶走了,其余的也已逃入森林。因此我们在向敌人开火时不必顾虑误伤自己人。我们在一个地点实施猛烈的火力准备,德军指挥部迅速向这里调来援军以击退我们的冲击。我们把火力从敌人防御第一线转移至第二线,德军士兵立即爬出掩蔽部,奔向火炮和机枪,准备迎击我军。但并没有人进攻,四小时后又来一次火力急袭。然后火力又向前延伸,并且再次回射。后来这一地点的火力准备停止了,但立即开始了对另一地点的火力准备。很明显,敌人得出结论,认为第一个攻击点是假的,第二个才是真的。他们又把援军调到新的地段,一切又重复一遍。有时不进行火力准备,苏军伪装集中大量兵力,对第三点实施冲击,他们前进至指定地线便卧倒不动,实际冲击的却是我们的航空兵和炮兵。
  我们想了许多不同的套路,几乎每次都获得了成功。方面军各部队和兵团时而挑逗敌人进行反冲击,时而与敌人进行对射,时而佯动进攻,时而由炮兵和航空兵向侵略者倾泻成百吨致命的钢铁。两个月来我们始终掌握着主动。我们用炮兵和航空兵交战的绳索捆住了希特勒军队,消灭了敌人数百门(挺)火炮和机枪、几十架飞机,数千名官兵,而自己的人员损失微乎其微。被俘的德军军官讲述了敌第18集团军司令部里发生的混乱和野战部队指挥官们抱怨的“姆加无底洞”。
  直到7 月初,敌人指挥部根据自己的作为得失,才弄明白了已发生的问题的实质。开始把受到我炮兵突击的部队后撤到炮兵火力达不到的阵地上。为了不使我们知道此事,法西斯军队对自己的行动采取了细致的伪装,在前沿阵地上一直设置着屏护队。轮班更换的屏护队士兵接到命令要死守阵地。命令的目的是让屏护队先挡住进攻的苏军部队,以争取时间派主要兵力去突破地点。为了迅速实现军队的调动,德军在姆加地区铺设了密集的专用线路网。
  “磨面机”的效能降低了。开始我们想再次运用以往行之有效的作法,把它恢复起来。但是从空中侦察获得的某些情报使我们改变了意图。在研究航空照片材料时,我们注意到照片上某些专用线路的奇特性质,有一些专用线按其位置、走向和长度与敌人目前在防御地带内选定的战术,即把部队从炮兵突击区内撤出的意图是相差很远的。这里是否还隐藏着别的名堂?敌人会不会正在准备一次大规模战役,例如企图向拉多加湖突破并重新封锁列宁格勒?这问题需尽快查证。查证工作难以进行,因为在姆加地区差不多完全没有我们的居民,也没有游击队。但是,如果等待游击运动中央司令部抽调合适的游击小组前来,已经来不及了。根据我的指示,方面军侦察处采取了各种措施,包括向敌人后方派遣袭击侦察组,空投侦察空降兵,拍摄组合航空照片,在特别侦察搜索时有选择地捕捉俘虏,地面目力观察和声测以及其它措施。航空兵的任务是集中瞄准轰炸敌人的铁路列车,揭露和记录列车装载的内容。最后,通过列宁格勒与拉多加湖游击队恢复了联系。
  很快就搞清了情况,我们没有自白担心。敌“北方”集团军群在考虑了各方面情况之后,调集了兵力,企图重新封锁列宁格勒。我立即与大本营取得联系,列宁格勒方面军也把情况报告了大本营。此时在库尔斯克弧形地带进行的大规模交战已经展开,苏军在英勇防御之后正在准备转入反攻。西方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中央方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草原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必须狠狠打击侵略者,粉碎德军“中央”集团军群主力,并切实教训一下“南方”集团军群。其战果将取决于“北方”集团军群是否能支援自己的友邻,或者是否被迫将全部预备队去支援被牵制在姆加交战中的各兵团。大本营又把牵制屈希勒尔集团军群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据侦察情报,在奥拉宁包姆至锡尼亚维诺地段德军共集中了十九个师。如果敌军自姆加沿沃尔霍夫河向南或沿卡累利阿向北移动,这个数目还会相应增加。若把预备队和驻扎在暂时占领区内及集团军群后方的军队计算在内,屈希勒尔的总兵力在必要时可达到几十个师。
  牵制这样一支大军,把自己的北方和西北方变为战场,有力地支援我各方面军粉碎法西斯的“堡垒”计划,这是一个很不轻松的任务。由于卡累利阿方面军暂时还不能展开积极的行动,这一企图的实现就全靠列宁格勒方面军和沃尔霍夫方面军了。而姆加地区又将成为吸引敌人军队的磁铁。
  “有没有取胜的把握?”斯大林问我。后来我了解到,他也向戈沃罗夫提出过同样的问题并得到了与我一致的回答:如能构成必要的兵力优势,战役将取得胜利。但是,大本营不能为了构成这样的优势而从预定用于苏德战场中部发展突破的预备队中抽调兵力。最高统帅在与我交谈后告别时再次强调说:“对你们来说,最主要的不是占领土地,而是消灭德国部队!”
  将由两个集团军执行此项任务:沃尔霍夫方面军的第8 集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67集团军。前者由东向西,从沃罗诺沃向姆加进攻,后者则由北向南,从锡尼亚维诺向姆加进攻。这样一来,便形成了两个方面军对列宁格勒附近的敌人阵地发起向心突击。这一突击带有先发制人的性质,迫使敌人放弃进攻,转入防御。
  我们这次进行的航空兵和炮兵火力准备采取了不同寻常的做法。考虑到敌人要想在一昼夜时间内而且是在炮火下恢复其复杂的工程设施是很难的,我们没有着急,把火力准备的时间拉得很长,对敌人的防御地带实施等速射,系统地破坏敌人的防御工事。在此之后步兵才进行冲击。姆加战役从7 月22日清晨开始,持续了一个月。
  战斗第一周的情况很像是“磨面机”计划的继续,只是我步兵的行动稍显活跃,近程航空兵和炮兵消灭了敌人的屏护队。德军指挥部想尽量保持原有的双方兵力兵器对比关系,便从用于进攻的师里抽出一个个分队沿新建的专用线调往前沿。我们没有拦阻敌人的调动,暂时也不袭击这些线路。这些增援逐渐被消耗掉了,又调来一批新的援兵,同样也遭到我炮兵和前线航空兵的突击,这样度过了整整一周。
  7 月29日在敌人后方上空出现了远程飞机。远程航空兵司令员A ·E ·戈洛瓦诺夫空军上将给我们派来的战斗机已不如以前多了,不过他几乎不限制汽油用量并慷慨地供应炸弹。现在对敌人的交通线开始了猛烈的空袭,从姆加和乌里扬诺夫卡至卢加、纳尔瓦和普斯科夫之间的交通线都遭到空袭。十五天内远程航空兵的飞行员每昼夜平均出动约一百架次。同时,前线航空兵仍继续轰炸浅近纵深内的防御枢纽,炮兵继续轰击敌人前沿阵地。
  观察证实,德军第18集团军在波列奇那地域的预备队已不存在。侦察部门刚一报告完毕,我们便立即发起突击。突破敌人第一防御地带后,接着又楔人第二防御地带,苏军士兵们一米一米地向前推进。差不多突破地段即可扩展成功,但部队指挥员报告说,敌人的抵抗突然急剧加强。原来德军指挥部将准备强攻列宁格勒市的两个师全部撤了下来,调过来堵口子,防止突破口进一步扩大。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官兵们对此感到高兴而自豪,敌人企图从南面再次突向拉多加湖的计划破产了,大本营关于最大限度消灭敌人军队的指示胜利执行了!
  列宁格勒方面军第67集团军的行动受阻。他们占领的土地较少,但对第一梯队敌军和敌军预备队给予了很大的打击。敌“北方”集团军群以自己的全部兵力稳住了一条新的战绩。我军在姆加附近消灭了敌人从其它地段调来的十一个师和当地十个师的部队,许多炮兵部队和独立分队。屈希勒尔的其它兵团均被牵制在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地区内。这里敌军总兵力为六十八个师零六个旅,德军指挥部已不能从这里抽调任何兵力投向中线或南线了。
  在交战过程中,我们缴获了敌人参谋部的文件。在激烈战斗的日子里沃尔霍夫方面军司令部来不及详细审阅这些文件。经鉴定,文件很重要,便全部转交给大本营。后来,我到大本营向斯大林汇报时,他给我看了这些文件中的一部分,其中对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战绩评价甚高。
  8 月12日,远程航空兵的飞行员从我们这里飞走了,西方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和中央方面军正需要他们。我感到很可惜,因为在8 月17日我部接到命令固守已占领地区,但拨给这次战役用的炮弹已经消耗完了。这样过了五天,8 月22日第8 集团军转入防御。同一天列宁格勒方面军也停止了冲击。过了一个月,我们才从被俘的德军军官那里得知,8 月下旬他们部队已完全没有预备队了,在我军航空兵和炮兵火力袭击下,士兵们已支持不住。如果我们早一个月知道这个情况,再实施一次猛攻,德军在姆加的防线就将被摧垮。
  我责备了方面军侦察处。我知道,情况大致如此(俘虏为改善自己的命运常说谎话,需打折扣),我前往大本营争取增加供应,以便继续进行战役。很快情况证实,德国军官所讲的基本属实。10月初值班侦察组自沃尔霍夫河中游报告,德军消弱了基里希基地的防御,看样子,正在从那里撤走部队。
  这一基地设在沃尔霍夫河右岸基里希附近,德寇占领已快两年。敌人在这一小块土地上放了三个师,构筑了强固的防御工事。前进基地对德军来说是一个象征,他们以后还要再次与列宁格勒以东的芬兰军队会合。现在,他们的原订计划只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10月的秋雨把基里希沼泽泡得膨胀起来。我们正准备渡河追击撤走的敌军,他们已爬上了沃尔霍夫河左岸。前线航空兵追着轰炸他们。
  10月份缴获的文件证实,“北方”集团军群已完全放弃对列宁格勒的进攻,全线转入防御,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很快便对此消息作出了反应。在十月革命节期间,波罗的海舰队的水兵在敌人眼皮下面把沃尔霍夫方面军转隶给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2 突击集团军漕渡至奥拉宁包姆基地。在苏德战场从芬兰湾至伊尔门湖地段上,彻底消灭法西斯军队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在为新的进攻作准备时,我们不仅要努力做好大量的工作,也要关心那些决定军队日常活动成绩的问题。这里我只举其中之一,即教育士兵向英雄模范学习的问题。1943年11月8 日颁发了光荣勋章。我们方面军第一批获得勋章者有列兵克拉西利尼科夫,上士泽连科夫和上等兵多罗日金。表现特别突出的是克拉西利尼科夫。这位能干的特等射手在一个半月之内打死了二十一名希特勒官兵。步兵营长Ф·雷巴科夫关心的是给英雄的家乡阿克莫林斯克州,给英雄的妻子写一封信,向她报告她丈夫的功勋。方面军指挥部和政治工作人员则努力把这些战士的光荣事迹在全方面军广泛传播。
  通向波罗的海沿岸地区之路
  重担给了左翼。战役的各阶段和所花的时间。紧张的准备。从伊尔门湖冰上通过;卢加期待着我们。在行进问变更部署。在佩烈多尔斯卡亚附近。法西斯匪徒后退,转向西南。
  1944年初的冬季,敌人转入全面防御。其任务是,利用快速坦克和机械化集群调来调去,来消耗苏军进攻部队,抗住我军的进攻,到了春天再夺回主动权,然后在一些决定性的交战中取胜。对敌人这一计划的冒险性必须认真对待。法西斯德国还有力量,对它的军事力量估计不足会招致数百万人的牺牲。
  红军最高统帅部十分清醒地估计了形势。它的企图是从实际情况出发的。当时它根据我们的能力,给我们规定了消灭几个敌军集团的巨大任务。我来到大本营时得知,四个乌克兰方面军将在西南方向实施主要突击。在中央,计划解放白俄罗斯和大片领土,在西北,也计划实施大规模的突击。其中,在西北方向上,列宁格勒方面军、沃尔霍夫方面军和波罗的海沿岸第2 方面军要肃清列宁格勒州和加里宁州之敌(当时这两个州还包括后来划归普斯科夫州、诺夫哥罗德州和大卢基州的领土),前出到1939年的边界线,并为解放波罗的海沿岸各苏维埃共和国创造条件。
  在列宁格勒和诺夫哥罗德附近与红军对峙的是屈希勒尔陆军元帅指挥的“北方”集团军群,它是德军最强大的集群之一。当时它拥有七十四万官兵,三百七十架一线飞机,约四百辆坦克和自行火炮,一万多门火炮和迫击炮。在屈希勒尔指挥的军队所占领的全线上都修建了强大的防御阵地,构筑了钢筋混凝土野战工事,大量的土木质发射点,设置了铁丝网障碍和雷场。该集群的兵团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尤其是在森林沼泽地攻防作战的经验。但我军的素质已不比敌人差,并且占有数量上的优势,人数比敌人多50%,火炮和迫击炮比敌人多一倍,飞机比敌人多三倍,坦克比敌人多两倍半。至于沃尔霍夫方面军,则如今力量对比也对我军有利。红军的战线南部的巨大胜利,迫使法西斯德军统帅部于秋季从这里向乌克兰调去七个师,此刻在沃尔霍夫战线敌人仅剩下了十二个师。此外,通过战斗侦察,已查明诺夫哥罗德和丘多沃方向上敌人的防御密度较大,而在伊尔门湖西岸,敌人的阵地是由立陶宛和爱沙尼亚的法西斯分子的一些分队防守。正面侦察查明,到1944年1 月,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当面是敌八十一个满编营(把各缺编分队的步兵算在一起)。这些营分散配置在几个地区,依托一系列强固的抵抗枢纽部,其中特别强固的有姆加、托斯诺、柳班、丘多沃和诺夫哥罗德。敌人躲在防御工事里,指望依靠希特勒答应使用的“神奇的武器”来扼守通向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的各接近地。
  我们在诺夫哥罗德以北地域的侦察性袭击查明,敌人沿诺夫哥罗德至丘多沃公路一线的主要防御地带的前沿后面,还沿克烈斯季河构筑了第二防御地带,而在两道防御地带之间构筑有斜切地区,它们封闭了森林沼泽隘路的出口。敌人在该地段的最重要的支撑点是切列麦次、柳勃采、科普采、丘丘采、扎波利那、格尔曼诺沃和克列切维采,它们后面是强固的抵抗枢纽部波德别列齐那。在诺夫哥罗德东面的近接近地上有三道工事。主要防御地带的纵深有六公里,前面的开阔地可使敌人用直接瞄准火力控制防御工事前面的五公里。诺夫哥罗德筑垒的内缘通过古老的城墙,并且利用了适于长期防守的石质建筑。我之所以详细介绍这些情况,是因为1943年秋季大本营曾打算令沃尔霍夫方面军在诺夫哥罗德地域实施主要突击。
  这样一来,沃尔霍夫方面军左翼应该在1944年1 月起主要作用。我们应突破敌人在诺夫哥罗德附近的防御后,向卢加前进,在敌第18和第16集团军的接合部上分割“北方”集团军群。我们是在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密切协同下来完成这项任务的,并且得到波罗的海沿岸第2 方面军的配合,它从南面保障我们的翼侧。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必须分割围歼第18集团军的主力,不让它有组织地退向纳尔瓦和波尔霍夫一线。在我们的地段上,第59集团军向波德别列济那和柳博利亚德方向实施主要突击,它们在诺夫哥罗德北面。该集团军得到沃尔霍夫方面军首长控制的预备队的支援。为了防御敌人从诺夫哥罗德市向西南退却,我们计划在这里通过伊尔门湖冰面实施辅助突击,以便前出到别列戈维那莫里内。同时还实施另一个辅助突击,不过是全方面军规模的,在北面由第8 和第54集团军向姆加和柳班实施。
  战役按计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持续六天,前进二十五公里,解放诺夫哥罗德及其郊区。第二阶段为期四天,再前进三十公里,到达卢加河东岸的河弯处。第三阶段(为期十天,前进五十公里)结束战役;攻占卢加市,然后将主力转向西南方向,向普斯科夫和奥斯特罗夫进攻,沿楚德湖向塔尔图方向突击。不过还不能到此为止。还计划了进攻的第四阶段,纵深三十五公里,以便直接为解放波罗的海沿岸各共和国作准备。整个战役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
  在确定完成任务的兵力时,我考虑再三。重要的是,不能在战役第一阶段就消耗掉我们拥有的兵力,要把预备队留在前进时使用。不过,敌人的防御很坚固,以少量兵力未必能突破它。一旦在诺夫哥罗德附近的行动计划遭到破坏,就可能完不成整个战役企图。方面军令部和军事委员会经过计算,决定在这里使用步兵第6 、第14和第112 军,计九个步兵师、一个旅和第150 筑垒地域。我在打量这些家当,起初在纸上,后来在战役前夕视察部队时,想起了两年前的事:那是1941年郁闷的秋季,我军的退却、最初的反突击、解放提赫文、沃尔霍夫和姆加附近的战斗、列宁格勒封锁的日子,一想到就要突破封锁,心中充满了喜悦。胜利结束西北方向的战斗行动的时刻到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把敌人从诺夫哥罗德和列宁格勒城下赶走,并向纳尔瓦和普斯科夫进攻,前出到波罗的海沿岸。我想起了一个口号:“我们的大街上将充满节日的欢乐”。如今不是敌人,而是轮到我们来掌握主动权:想在哪里进攻就在哪里进攻;可以准确地确定交战的时间和规模了。
  方面军为作好战役的准备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方面军司令部在新任参谋长Ф·п·奥泽罗夫中将(前任参谋长M ·H ·沙罗欣另有任用)的领导下做了大量工作。
  1943年11月,方面军司令部进行了首长司令部演习:各集团军司令员、作战处长和后勤处长演练的科目是“集团军突破敌坚固防御地带的进攻战役”;各集团军参谋长、炮兵主任和通信兵主任演练的科目是制定上述战役计划和军队指挥;各军长、军参谋长和军炮兵主任演练的科目是“步兵军突破敌强固防御地带的进攻战斗和在冬季不利天候条件下在森林沼泽地追击敌人”,各军、师和旅司令部则演练了相应科目的通信工具的使用。在这些演习中,我献出了自己的全部经验,献出了我在生活中和在红军服役中所取得的全部本领,献出了我当集团军司令员、军区和方面军司令员、在总参谋部和国防人民委员部工作时的全部知识,献出了我在西班牙作战时、在苏芬战争中和在伟大卫国战争的两年半内所得到的全部经验。
  我们在12月进行了校阅战术演习,检查了第59集团军的各兵团、部队和分队直到营的准备情况,同时还进行了一系列的炮兵、坦克和步兵的实弹射击演习。我以前也采用过使军队作好准备的这种方法,而且总是取得良好的效果。然后,方面军司令部组织了炮兵学术讨论会。会议的参加者听取了五个报告:远程炮兵的使用;集团军预备队炮兵的使用;支援步兵的炮兵的使用;反迫击炮兵群的使用和炮兵进攻的计划问题。然后又进行了作业,科目是:“炮兵如何定下决心”和“炮兵如何用于追击敌人”,以及拟制全部文书和进行计算。炮兵是战争之神,我总是特别重视它,事实是也没有白费心血。
  在四个月的过程中,方面军不断地进行侦察。仅在一月上半月,我们组织了十一次战斗侦察、一百五十五次搜索,二十八次伏击。我们把敌人在防御前沿和纵深内的全部火力点和其他细目都编了号,并标在了1 :25,000 和1 :10,000 的大比例尺地图上。这些地图保证了连以上干部的使用。此外,我们还向各团下发了统一的方位物图,向各集团军司令部下发了地貌图,以供研究战役的各个最重要地段的地形。这些地段都是经过周密准备的登陆场。补充修筑了许多堑壕和交通壕,构筑了用于直接瞄准射击的阵地和前进观察所,运来了数百吨弹药工程兵修补了全部道路,建造了一些新的桥梁,在沃尔霍夫。河上为重型坦克建造了舟桥。可惜,原来严寒和暴风雪使舟桥无法使用。于是工兵在冰河中坚持作业,建造了特殊构造的桥,使重型坦克渡到了河左岸。
  我们也没有忘记后勤领导人员,为他们举行了导演和野外旅行作业,科目是“进攻战役和尔后追击敌人中的物质保障和后方工作”。冲击出发地区在全线上距敌防御前沿不超过三百米,有的地方为一百米,而每个营都挖了三、四道通向敌方的雪壕。在雷场中开辟一百五十个宽十二至三十米的通路,排除了七千个各种地雷。在第59集团军右翼,构筑了假集结地域。在左翼一切措施都是在严格保密和周密伪装的条件下完成的,伪装工作早在1943年9 月就在军队变更部署的演习下开始了。
  强渡伊尔门湖的准备工作是极端隐蔽的。各有关兵团(步兵第225 师和第372 师及步兵第58旅)在离湖很远的地方进行了演练,只是在开始行动前的一昼夜才开到湖边。我们在姆加和丘多沃之间的地域进行了大规模的伪装作业,以便给德寇造成我们将在该地发起大规模进攻的假象。不久侦察报告,法西斯匪徒向那里调去了大部预备队。后来俘虏也证实了这一点。
  最后,连以上各级指挥员现地勘察了地形,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和目标,并商定了各兵种的协同动作问题。规定了各分队和部队的具体任务、战斗队形、冲击地区、排除障碍群的作业、炮兵的分工、坦克的行动方向、时间和队形、协同动作的信号。拟制了战斗计划表和方位物要图。规定了一些共同的发光信号,并禁止更换和补充它们。
  在主要突击方向上,方面军的战役布势由第59集团军和预备队组成。该集团军编有步兵第6 、第14和第112 军和加强兵器,预备队为步兵第7 军,该军编有两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旅。第59集团军的战役布势在主要突击方向上为两个梯队:步兵第6 和第14军、独立步兵第14旅和第150 筑垒地域为第一梯队,步兵第112 军为第二梯队。在主要方向上,第378 师担任突破敌防御的正面仅为三公里半。整个第59集团军的战役密度,不超过四公里就有一个师。
  从南面迂回诺夫哥罗德这一辅助方向受到了很大的注意。这里调来了摩托雪橇营、滑雪手和特种加强兵器、轻型自行火炮和装甲汽车。但令人不安的是,整个伊尔门湖冰层的厚度不超过三十公分,能承受得了人员和技术装备吗?如果一切都很顺利,并且生活能证实预测的话,我南、北两集团将在诺夫哥罗德以西会合,将该市合围。我从次要地段调来了部分炮兵,命令尽量向突破地段进攻。结果,我们在这里的炮兵比敌人多四倍。敌人在一公里正面上有十八门火炮和迫击炮,而我们则为一百门;坦克为1 :11,有利于我。最后,制空权也在我军航空兵手里。
  前面我没有详细介绍方面军是怎样准备进攻战役的。这就是我占这几页篇幅的原因。让读者置身在我们当时生活的气氛中,了解我们每小时的思想和感情。当然,上述情景远不是全部情况。这不过是细线条的特征。但我认为,读者可以从这些细条线中看出当时我们的想法和努力方向,我们的部队、兵团、集团军和方面军都尽力去狠狠地打击敌人,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尽力使苏联军人——世界上最先进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忠实儿子去赢得胜利。每当我想起战时的生活时,苏联军人的形象就首先浮现在我眼前。我们的胜利是苏联士兵的胜利。我们事业的胜利,也就是苏联士兵英勇奋战的结果。
  1 月14日上午10时30分,在一个半小时的炮火准备后,坦克和步兵开始行动,冲向德军的阵地。天气不好,影响了炮兵的瞄准射击,由于云层很低,航空兵不能参加进攻的火力准备,只是第二天才出动。部分坦克陷入了沼泽地:1 月份少有的意外解冻天气,把长着灌木林的许多土墩变成了泥潭。我心里很激动。前沿报告,步兵第6 和第14军的一些团在炮火准备结束前就进入了冲击地区,而当炮兵向纵深转移火力时,这些团就冲向敌防御。突击是很强大、突然和迅猛的。敌第一道阵地一下子就被我军占领。1 月15日,我军切断了诺夫哥罗德一丘多沃铁路。
  南集群强渡伊尔门湖后,起了极重要的作用。这一机动是在9 月份就早已计划好的。方面军司令部在四个月的时间内一直严加保密。我曾下令禁止把有关内容通知第59集团军,以免走漏消息。带领通过伊尔门湖的向导班和有关地图是直接在方面军司令部准备的。向伊尔门湖地域进攻的独立步兵第58旅,起初宣布担任保障步兵第225 师左翼的任务,而该师将从北面迂回诺夫哥罗德。我甚至对后勤主任д·п·格拉切夫也守口如瓶。后来发现,他还是向伊尔门运去了弹药,以防万一“,并进行了周密的伪装。
  T ·A ·斯维克林少将指挥的集群趁夜暗和暴风雪,在冰上行进了几十公里,夺取了湖西岸大约二十五平方公里的一块登陆场,消灭了爱沙尼亚和立陶宛的法西斯营,前出到维良日河地区,第二天切断了诺夫哥罗德一希姆斯克公路,并从南面威胁敌人的交通线。德军指挥部派飞机轰炸伊尔门湖上的冰层,企图阻止我军在这里增加兵力。敌人为了不让我军发展胜利,从波罗的海向这里调来了两个师、一些独立分队,以及从德军第18集团军司令官的预备队中抽调了一个“北方”骑兵团。
  我接到德军轰炸伊尔门湖冰层的情报后,命令紧急使用移动小桥,尔后从方面军预备队中拨给T ·A ·斯维克林一个装甲汽车营。把这些装甲汽车渡过去很不容易。甚至连马匹也往冰下陷。要用事先拴在牲口套上的绳子把马匹拖上来。而渡运装甲汽车更困难,但我们达到了目的。接着,第二梯队中的第372 师进入了战斗,而后勤主任甚至把医院巧妙地运到了西岸。
  这时,第59集团军在诺夫哥罗德以北成功地突破了敌主要防御地带。屈希勒尔为了封闭突破口,从姆加和丘多沃附近抽调了第24和第21步兵师,并趁波罗的海沿岸第2 方面军右翼行动消极之际,从索尔采和旧鲁萨附近抽调了第290 师和第8 师,把它们调到柳博利亚德地域。尽管如此,苏军一步一步地蚕食敌人的防御,向前推进。1 月20日晨,南、北集群在诺夫哥罗德以西会合。然后发起了决定性的攻击,当天,尼古拉耶夫上校和施瓦吉罗夫上校的部队把红旗插在了诺夫哥罗德市区。敌人在这里损失了一万七千人。沃尔霍夫方面军向巴捷茨基前进的路打开了。
  我们的右邻列宁格勒方面军仗打得也很好。在六天的进攻中,他们粉碎了敌彼切尔果弗—斯特列里宁斯克集团,使奥拉宁鲍姆登陆场和后方连成一片,把德寇从列宁格勒击退了二十五公里。1 月19日,莫斯科鸣放礼炮,隆重庆贺了红村和罗普沙的解放,20日,庆贺了诺夫哥罗德的解放。沃尔霍方面军的一些兵团和部队因战功卓著被授予诺夫哥罗德的称号。
  这就是1944年红军对德国法西斯侵略者实施的有名的十次突击中的第一次。
  诺夫哥罗德一解放,我就立即来到市区。大街上死气沉沉,到处是断壁残垣,全城大约仅剩下四十栋房子。一些古老的巨大的纪念碑—古俄罗斯建筑术的骄做和光彩已被炸毁。在制革厂街的伊里因节、彼得节和巴维尔节那稣教堂仅剩下了光秃秃的四壁。尼古拉大教堂、叶夫菲米耶夫塔和钟楼倒塌在地上。1052年建的索菲斯基大教堂惨遭破坏,它那闪闪发光的金顶也毁于一旦。市内公园被烧毁。1862年在诺夫哥罗德建立了一座“俄罗斯一千周年”纪念碑。希特勒统帅部想把诺夫哥罗德的土地分给东普鲁士的殖民主义者,于是企图从地球上毁灭古老俄罗斯的证据。它决定把一千周年纪念碑偷偷运走。一群德国兵已经把铸像锯成块,但没来得及把它运走。当苏联军人冲进市区时,看到了躺在雪堆上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彼得一世和A ·B ·苏沃罗夫的塑像。
  许多苏联军人在诺夫哥罗德城下表现突出。在诺夫哥罗德的解放者中间,最著名的是B ·г·利特维诺夫近卫军大尉和г·г·切列根近卫军大尉指挥的两个坦克连。1 月20日,鲍里斯·伊万诺维奇·什涅依捷尔将军的近卫坦克第7 旅所属坦克第1 营从波德别列济那进攻,以便把诺夫哥罗德郊区同市中心隔开,前进中不得不克服敌人对坦克防御的疯狂抵抗,该营在两天内突破了敌数道防御地带,并强渡过维列涅茨河,在克申齐采村展开了战斗,想控制通向卢加的公路,阻止法西斯匪徒突围。1 月22日,近卫军大尉B ·г·利特维诺夫和г·г·切列根在与敌在该村附近的激战中英勇牺牲。他们俩人被追认为苏联英雄。这两位英雄的遗体安葬在诺夫哥罗德的城墙下,在英雄的墓上修建了石质墓基,而在纪念塔上是利特维诺夫生前驾驶的坦克。
  诺夫哥罗德已撇在身后,前面是卢加。战役的第二阶段开始了。在战役第一阶段,我们突击了德军第18集团军的一翼,同时列宁格勒方面军突击了该集团军的另一翼,现在。任务已告完成,沃尔霍夫方面军应在诺夫哥罗德西面建立一个强大的战役登陆场,以便在这里展开方面军的主力和总指挥部的预备队,用以在战役过程中投入交战。我们对这项任务是用下述方法来完成的。
  1 月14—20日在主要突击方向上进攻的第59集团军仍继续前进,但随着战斗行动的重心越来越向方面军的极左翼转移,我们也从各集团军先后抽调一些师到这里来,以增强主要突击力量,并迅猛发展正面进攻。现在,方面军的基本兵力集中在左翼,而方面军主要突击集团的总方向指向普斯科夫。我们按经线看似乎向南。而按纬线则向西。方面军的布势呈楔形。方面军在敌人设防最强的地点突破了敌阵地防御,向前发展进攻,并为前出到战役广场展开了争夺。
  此时列宁格勒州的游击队也展开了积极的行动。占领者除出动了保安师外,还从每个野战师中各抽调一个营去对付游击队,但敌人未能镇压住游击队。结果,苏军在1 月下半月的进攻与游击运动中央司令部组织的对敌后的一系列突击配合起来了。我认为,这种协同作战的配合之妙是无与伦比的。我建议史学家们要特别注意游击队和红军的这种协同行动。
  为了加快进攻速度,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成立了一个快速集群,其核心是近卫坦克第7 旅。快速集群进入突破口,并向列宁格勒至德诺的铁路线上的佩列多利斯卡亚车站疾进,步兵第7 军的其余部队和兵团则紧跟在快速集群之后进攻。希特勒统帅部认为这里不能使用坦克兵团,其中包括重型坦克,苏军坦克兵却证明可以做到这一点。加强有步兵团的自行炮兵、各坦克旅和坦克团以装甲冲击突破了敌防御,并且不让敌人在中间地区喘息。这就保证了从南面及时截断敌人向卢加的退路。
  我本想从方面军的邻近地段抽调兵力大力加强快速集群,以便让它仍就作为拳头前进。但很快情况发生了急剧变化,使战役第二阶段的期限从四天延长到十天,原因如下:
  德军第18集团军在两翼吃了败仗后,于1 月21日开始向中央退却,退到列宁格勒方面军所属第67集团军以及我方面军的第8 和第54集团军阵地的当面。与此同时,敌人向诺夫哥罗德方向调来了大量预备队。当我们获悉这一情况时,需要紧急采取对策。我命令第59集团军继续前进,同时命令全线转入进攻。Ф·H ·斯塔里科夫中将指挥的第8 集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所属第67集团军粉碎了法西斯德军后卫的抵抗,攻占了铁路枢纽姆加,随后又攻占了托斯诺。C ·B ·罗根斯基中将指挥的第54集团军占领了格鲁季诺村,但后来该集团军的前进受阻。
  问题在于,德寇退到纳尔瓦一托斯诺铁路一线后,不想再往南退却。他们企图死守东线上柳班、丘多沃、费涅夫卢格地域的巨大突出部。在突出部的两翼,北面由西班牙外籍军团防守,南面由党卫军第15师防守,中间则集中了步兵第12和21师、航空兵野战第13师,这些师接到了死守的命令。我和д·A ·戈沃罗夫交换了意见,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他,然后军事委员会决定,在不中断战役的前提下,方面军进行一次新的大规模变更部署。经大本营同意后,第8 集团军的兵团于1 月25日转隶给第54集团军,一下子就增加了该集团军的力量。使它能粉碎柳班一丘多沃抵抗枢纽部。与此同时,整个沃尔霍夫方面军向南移,它在维里察方向上的进攻地段交给了也向南移的列宁格勒方面军所属第67集团军。我们把第8 集团军的指挥所转移到诺夫哥罗德以西地域,并把第59集团军的步兵第7 和第14军交给了第8 集团军指挥。这样一来,第8 集团军就从方面军的最右翼变成了最左翼,并向佩列多利斯卡亚和乌托尔戈什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第59集团军则继续向巴捷茨基和卢加前进。
  军队变更了部署,第8 集团军转移野战指挥所,该集团军首长熟悉新的兵团,明确战斗任务和进攻地带,自然就多花了几天时间,这就延长了战役第二阶段的时间。不过我们这样就可以一箭三雕:既可使得到加强的第54集团军有能力向柳班一丘多沃突出部实施突击,又能加强方面军左翼主要集团的实力,以保障它继续向索尔秉进攻,还能更积极地利用军一级的指挥形式。
  我总是喜欢军这一级。我认为撤消军一级是错误的,因为经验证明,在集团军和师之间缺少这一中间环节工作就受影响。后来我曾建议恢复军一级。现在,第59集团军仅有两个步兵军(第112 军和第6 军)和加强兵器,而把两个军并入了第8 集团军。我在头几天就确信,这样司令员们的行动更加灵活了。在方面军的后方还集结着一个军,即第99军,它是从总指挥部预备队中派来的,看到这一点真叫人高兴。
  沃尔霍夫方面军早就越过了同波罗的海沿岸第2 方面军的作战分界线,我们的部队已逼近舍隆河河口,河口那边是德军第16集团军的后方机关。当然,每个方面军司令员都想使本部的行动和友邻协调一致。然而,如果说我们的右邻是列宁格勒方面军,它和我们很协调,而左邻则不行,简直很糟糕,这也许是我们的过错。我曾不止一次地把这种情况报告给大本营。最高统帅部甚至亲自出面改变这种情况,但看来没有来得及。
  列宁格勒方面军没有白费时间。到1 月底,第67集团军解放了维里察和锡维尔斯基:第42集团军占领了斯卢茨克、普希金诺、加特奇纳(赤卫城)、沃洛索夫和大萨勃斯克;第2 突击集团军则冲向科切尔和金吉谢普。我第54集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67集团军平行前进,冲向柳班和丘多沃同时狠狠地打击了德军第26和第28军。自1941年以来,莫斯科一列宁格勒铁路第一次全线通车。现在,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从钳形方向对卢加的一些接近地进攻,而扼守韦利那、别洛那和季戈达三角地带的德寇所有兵力都处于被合围的威胁之下。作战线在这里是很有趣的。第67集团军沿列宁格勒—普斯科夫铁路从北面直接向卢加进攻;第54集团军从阿普拉克辛博尔向奥列杰日进攻;第59集团军向巴切茨基进攻;第8 集团军逼近了佩列多利斯卡亚。读者打开地图就会发现,后三个集团军从三个地点紧逼列宁格勒—德诺的铁路。
  在佩列多利斯卡亚地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根据共同的行动计划,游击队接应第8 集团军的部队。K ·д·卡里茨基少校领导的第5 游击旅于1 月27日晨占领了佩列多利斯卡亚,并立即把这一情况电告沃尔霍夫方面军司令部。我当即命令第7 军加速前进,而令坦克第7 旅冲向铁路。这期间德寇从北面向这里调来了载着步兵的装甲火车,企图夺回佩列多利斯卡亚。然而游击队没有退却,一直坚持到红军部队到达。步兵第372 师守固在佩列多利斯基,他们接替了坦克部队,以便使坦克兵继续向奥克留日那前进,从南面迂回卢加,在这里游击队又穿过德军的战线前来接应。当天在涅瓦河上呜放了礼炮和礼花,列宁格勒欢庆彻底解除法西斯的围困。1944年1 月份就这样有意义地结束了。
  2 月的头几天开始了战役的第三阶段。我感到,这时希特勒大本营已明白,它想在列宁格勒州守住原来占领的阵地己无望。于是它撤换了“北方”集团军群司令陆军元帅屈希勒尔,以“战略防御专家”莫德尔上将取代,想收拾残同。德寇为了迟滞沃尔霍夫方面军的第8 集团军向乌托尔戈什推进,在第18和第16集团军的接合部建立了一个战役集群,由弗里斯涅尔将军指挥,直属莫德尔。
  波罗的海沿岸第2 方面军占领了新索科利尼基。然而它的右翼还按乓不动。弗里斯涅尔利用了这一点,他从第16集团军得到了步兵第121 师,用它从北面与坦克第12师和第285 保安师对进进攻,结果切断了我第7 军的先遣兵团同主力的联系。
  困难的日子来到了。A ·г·科泽耶夫指挥的步兵第256 师、第372 师的一部和游击队一个团陷入合围。科泽耶夫上校是个英勇果敢的军人,他承担了对这个临时形成的集团的指挥,而方面军航空兵则负责给它供应粮食和弹药。在十二天内,德寇想消灭被他们包围的兵团和部队,但白费力气。他们虽然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疯狂的冲击,但未能分割被围集团。而当方面军突破敌合围圈时,正规军和游击队员们在科泽耶夫的指挥下立即加入了总攻。
  我们判断了当时的形势,不得不考虑以下几点;第一,在1 月的下半月,沃尔霍夫方面军在顽强的奋战中受到损失,当我把这一点报告给大本营时,得知预备队首先要派往乌克兰。怎样帮助沃尔霍大方面军呢?自然只能依靠那些暂时还没有加入进攻军队总的洪流中去的友邻。第二,虽然敌人在我们这段战线上损失比我们大得多。但它能从其他地段调来部队,而使它的兵力增加半倍。我们则只有右翼可能得到支援。第二,沃尔霍大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沿钳形方向进攻可减少德军第18集团军的作战空间。该集团军只有一个集团被切断了同主力的联系,并被击退到楚德湖和波罗的海之间的爱沙尼亚咽喉部位。其余兵团则形成了拳头,从东面掩护着普斯科夫。这就大大缩短了列宁格勒方面军的正面宽度。大本营现在给它规定的行动地带从纳尔瓦到姆申斯卡亚。结果,沃尔霍夫方面军的行动地带在北面也压缩到从韦利那湖到希姆斯克,而且根据大本营的命令,我们又把第124 军转隶给与它相邻的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67集团军。
  这样一来,沃尔霍夫方面军的进攻方向转向了西南,任务是前出到卢加、德诺地区。它只有从伊尔门湖向南发展进攻才能完成任务。为此则必须增加兵力。我向大本营提出了这个问题。2 月1 日,大本营把波罗的海沿岸第2 方面军的第1 突击集团军转隶给沃尔霍大方面军,。并给我们在洛瓦奇河西南增加了一百公里的阵地。同时也增加了对我们的关心。现在我们可以组织战役,以粉碎德军第18集团军的右翼和弗里斯涅尔军队集群以及法西斯第16集团军的左翼。在了解了第1 突击集团军的情况后发现,它的兵团不能立即展开积极的进攻行动。因此,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给它加强了一些部队后,交给它有限的任务:以三个师和一个旅在波多里那以北强渡列季亚河和波利斯季河,以便尽可能把敌人从舍隆吸引过来,从而减轻方面军向索尔采和乌托尔戈什突破的困难。第1 突击集团军完成了这项任务,德军第16集团军停止了向姆沙加和舍隆盆地调预备队去迎击进攻的沃尔霍夫方面军。
  不久又变更了部署:2 月8 日,第54集团军占领了奥列杰日,2 月9 日,该集团军的第115 军也转隶给列宁格勒方面军,第111 军转入预备队。该集团军指挥部成了没有兵团的空架子,于是我令其转移到方面军的左翼。在这里重新组建了一个集团军,它是直接在行进中组建的,其编成中包括第7 、14和99军和各种兵团,它们曾沿舍隆河上游进攻。经过这种改组之后,第59集团军在发起诺夫哥罗德—卢加战役时在方面军极左翼,现在则处于方面军的右翼。它仍然坚定不移地向西前进。到2 月12日,军队完成了变更部署,于是恢复了进攻,于当日晨解放了居民地巴捷茨基。傍晚,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列宁格勒方面军分别从东面和北面冲进卢加,在半昼夜内边打边进,前进了三十公里。往北一直到楚德湖是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各兵团,它们把敌人向南赶。我们也转向南进攻。前面是德诺和波尔霍夫。
  诺夫哥罗德一卢加战役的第三阶段就这样结束了,战役企图十分明确,但组织工作却是十分复杂的。由于三个方面军和一个舰队共同作战的结果,肃清了两万平方公里内的法西斯匪徒,彻底解除了列宁格勒和涅瓦地区的封锁,完全修复了从列宁格勒到沃洛戈达、雷宾斯克、莫斯科、诺夫哥罗德、巴捷茨基、卢加和乌斯季一卢加的各条铁路。
  德军“北方”集团军群的惨败,导致了法西斯集团出现新的裂痕。这件事的政治后果在1944年春季迅速表现出来,游击运动在挪威空前高涨。瑞典开始重新考虑对柏林的态度。芬兰政府向莫斯科探询和谈的条件。德国统帅部失去了许多骨干兵团和部队。这些损失是无法补偿的,这一点在不久之后,当红军解放波罗的海沿岸各苏维埃共和国时就很明显了。祖国对光荣的红军军人们的英勇行动给予了高度的评价。2 月21日,上述三个方面军和波罗的海舰队的一大批军人荣获崇高的奖赏。
  2 月中旬,我以为我将参加歼灭敌人的战役第四阶段。我承认,我很想这样做,甚至事先考虑和计划着沃尔霍夫方面军怎样去解放爱沙尼亚、拉脱维亚乃至白俄罗斯。然而大本营对沃尔霍夫方面军首长和指挥部却另有打算。这里我只想对那些和我在沃尔霍夫共同战斗了两年半的各集团军的尔后命运以及其他事情说上几句话。第1 突击集团军归还波罗的海沿岸第2 方面军的建制,当时在它的编成内已到达普希金山,第54集团军转隶给列宁格勒方面军,当时它已到达索什希诺。列宁格勒方面军的第67和第42集团军已逼近普斯科夫和奥斯特罗夫,后来它们组成了波罗的海沿岸第3 方面军,在и·и·马斯连尼科夫大将的指挥下参加了解放拉脱维亚的战斗行动。第8 集团军在纳尔瓦附近回到了它在1941年曾被迫撤退的地段。它编入列宁格勒方面军后,从这里冲向塔林,尔后又解放了蒙宗德斯基群岛。它的左邻是第2突击集团军,后者经塔尔图和皮亚尔努前出到里加湾。最后,第59 集团军编入了列宁格勒方面军,它向卡累利阿地峡进攻。后来解放了维堡。
  走向新的战斗
  不去白俄罗斯,而去卡累利阿。“大政策”出台。卡累利阿的三年战斗生涯。熟悉各集团军。戈洛夫科海军上将。“光头”林立之地。
  1944年2 月中旬,我被紧急召到大本营。召见的原因是出乎我意料的:沃尔霍夫方面军被撤消了,军队转隶给列宁格勒方面军,我却被任命力卡累利阿方面军司令员。对这种变动,我并不怎么高兴。我早就请求到西方向去。可是现在,当我军已经来到早在战前任职时我就熟悉的白俄罗斯边境时,我却出乎意外地被调到北方。我在大本营谈了自己的想法,但斯大林的回答大意如下:“你对北方向也是熟悉的。同时,你又有在复杂的森林沼泽地实施进攻战役的经验。你手里还有地图,何况早在1939—1940年苏芬战争期间,你就在维堡方向指挥过集团军,并且突破了曼纳林防线。眼下,派一个对该战区特点一无所知,又没有在卡累利阿和极圈内地区作战经验的人到卡累利阿方面军去,是不妥的,因为这会延误歼敌的组织工作。任何另一个司令员也要用很多时间重新学习。我们恰恰没有这样的人”。
  对这些道理是难以提出反对意见的。随后,大本营概略说明了卡累利阿方面军面临的任务:在1944年夏秋战局中,通过广泛的进攻解放卡累利阿,肃清佩特萨莫(佩琴加)地区的法西斯德军。由于卡累利阿方面军长期担任防御,军队和指挥员都没有实施大规模进攻战役的经验,因此,大本营除调换方面军司令员外,还决定把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指挥机关调到卡累利阿。新调去的有经验的人员一到达,就要采取积极的战斗行动。司令员必须尽快地熟悉情况,研究方面军的进攻能力,并在2月底以前提出个人对消灭德国和芬兰军队的意见。
  纯军事的方面的情况就是这样。但是,最复杂的倒不是军事方面的情况。现在出台的是一项“大政策”,因为它涉及德国的盟国芬兰。不言而喻,这里存在着一连串问题,还涉及1940年的战争。众所周知,情况的复杂性还在于,1940年曾经援助过芬兰的,1944年却是我们的盟国。他们对芬兰所采取的立场,同他们对德国的立场完全不同。苏联政府不能不考虑这种情况。此外,还必须想到战后的世界格局。因为苏联希望在西北有一个能顺利发展有益关系的友好邻邦,所以我国政府也不能忽视这种情况。最后,还应当记住,与芬兰接壤的是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实际上,斯堪的纳维亚各国都在注视着我国的对外政策,并且根据这一点,首先根据苏芬关系的发展,决定自己对苏路线。当然,但涅尔和曼纳林的芬兰是一个敌国。无论如何不能回避这一点。但是,问题不单是这一个方面。还有芬兰人民;有开展地下活动的芬兰共产党;有芬兰游击队—在芬兰后方同法西斯作战的反法西斯抵抗运动的森林近卫英雄维科·彼尤斯蒂及其与德军英勇作战的继承者们。因此,解决每个军事问题,都必须仔细地考虑上述各种情况,在指挥卡累利阿方面军的整个期间,我时刻都有这种感受。
  我在大本营得知,法西斯德军在列宁格勒和诺夫哥罗德被歼,使芬兰政府受到极大震动。它向苏联探听芬兰退出战争的条件,苏联政府向它通报了自己的观点。基本的要求是:同德国断绝关系;拘禁芬兰境内的德军;芬军撤至1940年的边界。为了尽快结束战争并减少牺牲,苏联政府准备响应芬兰的要求,与它举行谈判。因此,我得到指示,在拟定战役计划时,必须特别重视与德军对峙的方面军的北段。
  我在总参谋部办完事以后便出发到卡累利阿方面军司令部当时的所在地白海城。几天以后,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指怦机关也来到该地。在它的基础上建立了卡累利阿方面军的指挥部,到2 月底便开始工作。眼下,由于方面军就要从防御转入进攻,所以,工作特点发生了极大变化。方面军司令部也担负了新的任务。参谋长是个新上任的B ·A ·皮加列维奇将军。一般地说,在我指挥过的独立集团军或是方面军内,没有一个参谋长是任职超过一年的。不是参谋长调任了新职,就是我本人提出撤换。其原因也许不仅有客观因素,而且有主观因素。我承认,在我身边当参谋是不轻松的。要知道,我在司令部也干过很长时间。因此,我知道司令部工作的特点,要求也高。当然,在卡累利阿,我也不会降低要求。
  卡累利阿方面军是在战争第一阶段组建的。它担负在任务是,阻止敌人向我国腹地前进,保护整个苏德战场的战略北翼和当地的铁路与海上交通线。方面军是胜任这项任务的。这里的战斗行动几乎与法西斯德军向列宁格勒、莫斯科和基辅进攻的同时就开始了。希特勒统帅部把山地轻装部队派到该地。这些部队都受过在丘陵森林地作战的专门训练,并具有在克里特的希腊以及在北挪威山区进行侵略战争的经验。这些“纳尔维克和克里特的勇士们”沿着稀少的道路向苏联与外界保持海上联系的通道和北方舰队的基地摩尔曼斯克急速推进。他们还向坎达拉克沙、克斯坚加、乌赫塔,向基洛失铁路,向科拉半岛和卡累利阿的自然宝藏逼进,苏联极圈内地区和卡累利阿的保卫者们坚决抗击敌人并实施了反突击。但是,敌人仰仗其兵力优势,打退了我军,前出到极圈内地区的西利察河岸,在南段夺取了阿拉库尔特季和克斯坚加,攻占了彼得罗扎沃茨克,推进到斯维里河一线。此后,敌人就再也没能取得战果。无论是疯狂的冲击还是反复的轰炸,部未能动摇苏联军人的坚定性。到1941年12月,敌人既未能接近摩尔曼斯克,也未能接近基洛夫铁路,便被迫在全线停止了连续攻击。卡累利阿方面军在彼得罗扎沃茨克以北转入了稳定的防御。
  方面军在现地区坚守了将近三年。该地区从巴伦支海冰冷的水面到拉多加湖,绵延一千余公里。在1944年,没有哪个方面军有这样长的战线。卡累利阿方面军的战线穿过极圈内地区的冻土地带有天然石林,沿着卡累利阿的无数河流湖泊、森林和沼泽迄通南下,屏护着从摩尔曼斯克、白海直至基洛夫铁路的各条道路干线。无论在北方短暂夏季的阴沉,灰暗的日子,还是在极圈内地区漫长冬季的严寒中,敌人都得不到安宁。我军在顽强防守的同时,还接连突击敌的人阵地。
  苏联军人大胆突袭敌人后方,实施纵深侦察,并发起一些局部战役,以改善战线的态势。北方舰队的舰只连连击沉公海和基地内的敌舰,保障了苏联与英美的重要海上航线。在这几年期间,摩尔曼斯克港一直接纳战舰和运输船进港,而在基洛夫铁路线上从没有一天停止过列车的运行。
  北方的军人们给德寇造成了巨大损失。敌人在这里丧失了几万名官兵。看一看佩特萨莫的德军山地步兵第19军的一个基地就知道。那里有上万个十字架,每个十字架下都有数名死者,而在一片寂静的白桦树林中,还耸立着一个有大理石底座的巨大铁十字架。
  在防御战斗过程中,苏联军人锻炼了军事素质,改进了防御技能,探索了军队的组织形式。1944年初,防守各要道的部队都合并成为集团军。
  我接触到的最初情况是:在摩尔曼斯克方向作战的是第14集团军,在坎达拉克沙方向作战的是第19集团军,在乌赫塔方向是第26集团军,在梅德韦日那戈尔斯克方向是第32集团军,在斯维里河沿岸是第7 集团军。各集团军的阵地基本上都屏护着道路和便于军队通行和机动的道路邻近地带。各阵地之间是一片被天然石林、原始森林和泥泞沼泽覆盖的渺无人烟的荒漠。我军侦察分队穿过这些“无人间津”的荒原,渗入敌人后方,袭击敌人的交通线、司令部和通信枢纽,炸毁仑库,搜集情报。在方面军北段(摩尔曼斯克方向、坎达拉克沙方向和乌赫塔方向),与我军对峙的是德军第20拉普兰集团军所辖各军,在南段与我军对峙的是芬兰军队。
  我接到就任方面军司令员的命令后,立即开始详细了解方面军的情况。首要的是了解,敌人是否在策划什么阴谋。因此,我首先听取了情报部部长的报告。然后,各兵种司令员也向我报告了方面军各地段的情况和我军战斗队形的情况。
  弄清方面军战斗编成和指挥方法后,我于2 月22日晚便乘车到北段的防御部队去。与我同行的有卡累利阿方面军前司令员,现为我的副职的B ·A ·弗罗洛夫上将以及司令部的负责军官。我们视察了第26集团军(集团军司令员最初是H ·H ·尼基申中将,后来是气宇轩昂、年青英俊的л·C ·斯克维尔斯基中将)。该集团军负责掩护从克斯坚加、洛希一线到乌赫塔、凯姆一线以及中奎托湖、托波泽罗湖和克烈季湖之间的地区。集团军当面是装备精良并受过实战锻炼的德军山地步兵第18军和芬兰的一些独立部队。同时,我军第26集团军在方面军各集团军中也是装备最好、人数最多的,而且还编有一个富有冬季作战经验的独立滑雪旅。
  早在1941年8 月,在该地就进行过激烈的战斗。法西斯德军攻占克斯坚加后,几乎已前进到通往摩尔曼斯克的基洛夫铁路附近。他们眼看就要到达目标,便不惜力量,不顾损失,发起一次接一次的攻击。后来,德军还得到芬兰“北方”旅的支援。但是,这一着也未能取得成效。当时,德军指挥部又调来大量航空兵,妄图通过猛烈轰炸来摧毁洛希车站保上者的坚定性,但终究枉费心机。至1941年秋,德芬军队不得不转入了防御。
  当我来到洛希时,人们告诉我一个可笑的插曲。1942年初在敌机空袭时,一架德国轰炸机被击落,驾驶员跳伞被俘。他在受审时竟放肆地声言(当时有些德国俘虏表现得相当傲慢无理),他一生中曾有幸轰炸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起重要作用的三个带“л”字头的城市:伦敦、列宁格勒和洛希。这件事证明,德军指挥部对洛希车站是多么重视;也说明当时德国军人对于在该地作战心怀什么想法。
  视察第26集团军的部队给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后业,对该集团军司令员也给予了良好评价。看到在浅近后方休息好的分队冒着凛烈的寒风,精神抖擞地向前沿前进,不禁令人高兴。从各个角落里还响起战士们的愉快歌声:
  沿着卡累利阿的森林沼泽,跨过白雪皑皑的山岗,步兵在战斗中前进,保卫布满森林湖泊的边疆。
  我又兴致勃勃的来到第19集团军。集团军司令员是在攻防作战中都表现得十分顽强、坚定的г·K ·科兹洛夫少将。该集团军坚守坎达拉克沙方向,抗击德军第36军,掩护科拉半岛和通往白海的接近路。集团军编成内基本上全都是1941年在当地挡住德寇进犯并取得了极圈内地区作战经验的兵团和部队。这些部队也是可以信赖的。他们背后是坎达拉克沙湾的上游。
  南面,在科夫多泽罗湖两岸是布满河泽、林岗的泥滩。北面,有一条通往磷灰石矿场的通路。在北极圈外,希宾山区,有一片苏联爱国者—工人、技术人员和学者用顽强劳动建设起来的建筑物。在山脚坡地上长满了云杉和发黄的北方白桦。铁路弯弯曲曲伸向前方。库基斯乌姆乔尔矿场距铁路近在咫尺。乌尔季特的霞石矿场一片灰色,而尤克斯波尔矿场则闪耀着绿光。一辆辆小车厢奔跑着。当天空出现德国飞机断断续续的轰鸣时,周围的一切便寂静无声,很快又恢复了活动。即使在国家最艰难的日子里工作也没有中断。土地需要肥料;化学企业需要再加工的磷矿石;飞机工厂需要铝霞石和用于保护金属构件的防锈涂料。可是,德国垄断资本正把魔爪伸向这些矿藏,他们期待着。但始终未能等到法西斯部队最后给他们打开通往苏联北方的道路。
  离开第19集团军,我们乘车到摩尔曼斯克第14集团军去。我以前曾来过该市。早在1940年,当我担任列宁格勒军区司令员时,曾同A ·A ·日丹诺夫及军区工程兵主任A ·Ф·赫列诺夫一起专门来过摩尔曼斯克,勘察预定战场的地形,并同海军人员一起专门视察了雷巴奇半岛。这是一片海拔三百米的、被冻土覆盖的台地,接近海岸便陡然下降。岸上的齐普纳沃洛克村是一个战略要点,该地的海水受暖流影响,出产鲜鱼和青鱼。在第14集团军,我遇到了老相识、集团军司令员B ·и·谢尔巴科夫,感到格外高兴。早在列宁格勒军区工作时,我就认识这位能干的师长。即使在最紧急的时刻,他也未失去机智和镇静,而他遇到的紧急时刻真不少。他指挥的集团军共有两个步兵师、一个海军步兵旅和一个独立滑雪旅。他们的人数较少,但士气高昂。1941年12月,正是这支部队在西利察河谷给德军山地步兵第19军的轻装部队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德国人自己把这里叫做死谷。
  北方舰队同第14集团军协同作战。舰队司令员是果敢坚决的A ·г·戈洛夫科海军上将,他对方面军的需要总是表现出难能的细心。舰队还为集团军担当了战役的补给运输。1941年,有几个支队的海军士兵参加了地面战斗。后来,这几个支队合并为海军步兵旅。这些海军人员在战斗中不惜牺牲自己。到1944年,这些旅的原有人员,已没有多少人幸存下来。各旅基本上都由步兵分队来补充,但仍然叫海军步兵旅。
  我们会面不单是这一欠。在战役准备过程中,我同A ·г·戈洛夫科曾不止一次地碰头,我到海军去或是请他们来。1944年4 月初,有一次我被邀请参观来到我国北方的英国主力舰。
  我同舰队司令员建立了密切的工作联系。一有必要,我们都乐于相互帮助。无论海军还是我们,无论什么事,都不拒绝相互帮助。在战役准备期间,有一次戈洛夫科表示担心,他们的炮弹可能不够,我立即指示方面军炮兵司令员计算一下我们的能力并马上分给舰队一部分炮弹。这种相互关系不仅加强了战斗友谊,而且有利于更好地完成共同的事业。
  我返回白海城后,会见第32集团军司令员、读者已知的Ф·д·戈列连科中将。他是来方面军司令部报告的。我同第7 集团军司令员A ·H ·克鲁季科夫中将,这位十足的军人,早些时候在沃洛格达就见过面。我从莫斯科来到白海城时,他到沃洛格达报告情况。这两个集团军担任对芬军的防御。早在1941年我就熟悉他们的作战地域。当时我领导我军在南卡累利阿的战役,最初任最高统率部大本营的代表,后来任第7 集团军司令员。
  通过研究地形和敌情,与各集团军司令员、军长和师长会面,我对方面军情况、对消灭敌人、解放北部边疆和卡累利阿的可能途径得出了以下认识:集中主力的最有利方向是坎达拉克沙,从该方向可把第20拉普兰集团军分割成两个相互割绝的集团;辅助突击最好在摩尔曼斯克方向实施。方面军司令部的意见是,必须选择对难以通行的地形上的敌防御阵地的暴露翼侧实施深远迂回作为基本的机动样式,并派出为此目的而受过专门训练的部队实施。可惜,既要在坎达拉克沙方向,又要在摩尔曼斯克方向建立必要的进攻集团,我们自己的兵力是不够的。因此,2 月28日我们在向大本营上报战役企图时,请求给方面军增派加强兵器。
  大本营同意方面军上报的解放北部边疆的计划,并指示不必等待命令,立即开始战役准备。1944年春季和夏季的一部分就是在战役准备中度过的。各部队立即加紧准备各个方向的进攻行动。整修了道路,铺设了急造军路,构筑了预备发射阵地和辅助观察所。在个别地点,军队进行了局部的战斗行动,以便取得有利的出发地位。在坎达拉克沙方向和摩尔曼斯克方向的军队,依靠从方面军其他地段调来的部队,逐步得到加强。为了在通行困难的地段实施进攻,把各海军步兵旅、独立滑雪旅和独立滑雪营编组成轻步兵第126 和第127 军。这两个军与主力兵团不同,其所属分队既没有汽车,也没有马车。步兵重武器、火炮、迫击炮、通信器材、弹药都靠驮载输送。部队练习了在山林地战斗的本领,练习了以自身力量铺设急造军路和在没有道路的情况下实施深远迂回的技能。各司令部研究了预定的行进路线,仔细考虑了行军纵队的编成,探讨了最合理的物资配备方案和有效的保障方法。4 月和5月,三个北部集团军的领导人、方面军首长尤其紧张,他们组织了战役战术导演,在导演中推演了即将进行的战斗行动进程。然后,各师实施了一连串观摩战术演习和首长司令部导演,各师长、团长、参谋长和作战科长都参加了集训。
  当时,方面军司令员是怎样安排他的工作日呢(当然,那时是没有节假日的)?除了必须全面领导进攻准备和处理上干件日常事务外,我尽量争取多同指挥人员交谈和出席各种演习及集训。我在现场差不多同所有兵团指挥员都直接谈了话。这样的交谈给我带来很大好处,使我能够更进一步了解指挥人员,研究部队的生活与情绪。我希望尽可能仔细地听取军官们的意见,因为他们在北部战区度过了很长时间,积累了丰富而宝贵的经验。
  举这样一个例子。有一次,我到第19集团军去,想就此解决在当前进攻中实施机动的样式问题,我同步兵第104 师师长г·A ·朱可夫少将的会面就是十分有益的。他根据个人对地形和侦察情报的了解,讲了自己的想法,即采用对敌防御阵地实施深远迁回的方法,对德军第36军实施主要突击。这个想法立即受到重视。因为这里战线的走向是:从鲁戈泽罗湖到图姆恰河,再往前是山,直到那纳河支流。这些地方有很多“光头”。这是人们给那些被冰雪侵袭、风雨冲刷而变得光秃秃的圆山包起的名子。这些山包一个接连一个,被称为波浪岩,天然环境使人们难以把这一片片没有多大用处的广原开拓出来。在各片山地之间、沿着森林、沼泽,展现着敌人坚固筑垒的所谓维尔曼防线。正面突破必将付出很高的代价。采取迂回机动,就能避免不必要的流血和物资的消耗。因此,方面军司令部研究了г·A ·朱可夫的建议,随后便把这一个建议推荐给第19集团军首长作为当前战役中的基本机动样式。
  芬兰退出战争
  转向斯维里河。进攻者的心理。在三周年之际。在拉多加湖与奥涅加湖之间。索尔塔瓦拉战役的英雄。对芬兰评论。
  北方战役的准备工作正在加紧进行。但是,战役却未能按照设想的那样实施。当准备工作进入高潮时,芬兰领导人中断了谈判。他们拒绝同德国断绝关系并拘境内的德军,也不想把法西斯德军从芬兰赶走。芬兰统治集团仍然坚持继续与苏联作战的方针。为了迫使芬兰退出战争,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作出决定,向卡累利呵地峡和南卡累利阿的敌军实施主要突击。
  5 月30日,我被召到莫斯科。和我同行的是我的亲密同事—军事委员会委员T ·Ф·什特科夫中将、在整个战争期间与我共事的方面军炮兵司令г·E ·杰格佳廖夫炮兵中将、始终埋头于司令部业务的作战部部长B ·я·谢苗诺夫少将。当前,大本营给卡累利阿方面军下达的任务是:把芬兰军队赶出南卡累利阿。为了不丧失时机,必须直接在大本营拟出战役若干要点井同总参谋部商定战役的总进程。我们准备使用第32和第7 集团军,并把最高统帅部预备队的兵力加强给它们。值得高兴的是,不从方面军北段抽调一兵一卒,那里的部队继续准备消灭敌人的第20拉普兰集团军。他们的准备工作并没白费,但眼下不是让他们完成主要任务。起主要作用的是列宁格勒方面军,它将实施维堡战役,并以此拖住敌人的大量兵力。
  然而,我并非事事如意。我动身去克里姆林宫时,随身带了一幅拉多加湖一奥涅加湖地峡的地形图,在大本营,我汗始引用关于敌人兵力的侦察情报来证明,我军在那里作战多么困难。斯大林不喜欢人们向他叙说敌人将会如何如何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往往用嘲笑的口吻提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敌人是不是向你单独通报过?”总参的负责工作人员,我从前的同事曾向我提醒过此事,并且还劝说过我放弃我向他们谈过的一些想法。情况果然像他们预言的那样。最高统帅从我的话里识破了想再要预备队的意思,便回绝了这种要求。当然,当大本营的同事们第二次报告时,他又改变了决心,派来了预备队。战役结束后,我赶快给大本营寄去了我军在地峡突破的坚固工事的照片,请求把照片送给斯大林。但是,后来我得知,这本相册根本没有送给最高统帅。
  6 月3 日,我们离开莫斯科,但没有去方面军司令部,而来到了预定渡过斯维里河实施主要突击的第7 集团军,并在洛杰伊诺那波列地区从河南岸进行了现地勘察。在俄国海军史上,洛杰伊诺那波列曾一度起过特殊作用。1703年,波罗的海舰队第一艘驱逐舰“军旗号”从这里的奥洛涅茨造船厂下水。
  希特勒匪徒彻底破坏了该城。原来街道所经之处,现在是一人深的堑壕。在房屋的砖石废墟下,则是观察所和避弹所。芬军的防御依稀可见:沿着敌岸是弯弯曲曲的堑壕,河中坚立着缠着铁丝网的桩砦。整个这段时间,战线相对寂静。只是偶尔有些重炮弹在某地高空飞过。好像有人吹响秋天的落叶。这是双方的炮兵在相互“致意”。
  现地勘察后,方面军首长定下了最后决心:沿拉多加湖北岸向奥洛涅茨、萨尔米、皮恃凯兰塔和索尔塔瓦拉方向实施主要突击,这包含三方面的意义:在战术上,能同B ·C ·切罗科夫海军少将的海军区舰队协同动作;在战略上,合围在奥涅加湖以此作战的芬军;因政治上,能取捷径前出到苏芬边境。在这个方向上有重兵器可利用的道路,攻击筑垒地域时通常要用重兵器。在洛杰伊诺那波列与萨沃泽罗湖之间,在奥洛涅茨丘陵地之间,有恰索文纳亚山。我们把方面军的辅助指挥所设在山上,从这里对战役实施指挥。
  斯维里河涨水后有的地方宽达半公里。交战将在斯维里河上开始。军队受领的任务是:分割斯维里一彼得罗扎沃茨克敌军集团并强渡斯维里河。6 月9 日,我同什特科夫被召至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告诉我们,列宁格勒方面军必须突破芬兰防线,但他们需要援助。这此目的,卡累利阿方面军必须迅速粉碎斯维里一索尔塔瓦拉敌军集群。战役准备不得超过十天。拟定完成任务的方案,要在出席这次谈话的华西列夫斯基,朱可夫和安东诺夫参加下在大本营进行。
  当时,卡累利阿方面军的所有预备队部队都已集中在摩尔曼斯克和坎达拉克沙方向。在洛杰伊诺那波列地域只有第7 集团军的一个步兵军和两个步兵旅。为了实施战役,我们预先已准备了容纳补充兵力的战场:挖好了三个步兵军的堑壕和炮兵发射阵地。但是,突破筑垒地带需要三个步兵军,而用于随后的发展突破,还需要一个步兵军。另外,还需要一个突破炮兵师和一个轰炸航空兵师。
  当我报告了全部情况时,斯大林说:“你已经有一个步兵军;我们再给你两个步兵军,再给一个炮兵师。至于航空兵师,将指示空军元帅诺维科夫派列宁格勒方面军的航空兵向配置在你们当面的芬军出动一两次。他将去你处协商。
  我当场坚持请求再给一个步兵军用于发展突破。但是,被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断然回绝了。讨论就此结束。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匆匆走了。斯大林邀请我和什特科夫观看为庆祝列宁格勒方面军的胜利而施放的礼花。放完礼花后,当我们告别时,最高统帅贴近我耳边说:“你要的那个步兵军,我一定给你增调。”
  得到这个好消息,我们高高兴兴地出发到了第7 集团军指挥所。克鲁季科夫和所有兵种首长都已到了该地。在我们到来前,集团军司令员已同他们讨论过作战计划。我听了集团军司令员的报告后,便定下了最后决心:首先强渡斯维里河,夺取从洛杰伊诺那波列到马谢利加地段的基洛夫(摩尔曼斯克)铁路,解放奥洛涅茨和彼得罗扎沃茨克两市。主要突击仍像原先决定的那样,由第7 集团军向索尔塔瓦拉方向实施。同时,第32集团军向梅德韦日耶戈尔斯克,尤斯特湖方向与第7 集团军相向实施辅助突击,由北面迂回彼得扎沃茨克的敌军集群。这样,通过两个向心突击,就能消灭南卡累利阿之敌。
  最艰难的地段仍然是三百五十米宽,八到十一米深的斯维里河。拦河有一座斯维里—3 号大型水利枢纽,坝高十八米,贮水一万二千五百立方米。这就加重了部队的任务。眼下是说明攻防双方心理状态不同的一个最浅显事例:1941年我对宽阔的斯维里河水颇感欣慰,而到1944年我面对它却又望洋兴叹了。当前,由于任务的需要,必须从水利枢纽的下游克服这个水障。如果芬兰人打开闸门怎么办?那时河水汹涌而下,渡河将告破产。我们不能先敌下手吗!我们打算用水雷炸开闸开板,但是不行。用重炮轰是能成功的。现在,我们自己只要乐意就能放水。对战役计划马上做了修改。当大本营得知修改情况后,又把我们召到了莫斯科。我们说明了理由,我们的想法得到赞同。
  顺便指出,我曾把解决水利枢纽问题的方案上报给最高统帅。他不仅过问了概略情况,甚至还考虑了本来可以忽略的一些细节。
  斯大林有这样一个特点:他一知道对已经计划好的战役作了部分改变,就把方面军司令员再召到莫斯科。这样的召见有过不少次。只要可能,斯大林宁愿亲自同人们面谈。我觉得,他这样做有三个原因:第一,通过亲自面谈可以更好地了解情况;第二,斯大林爱考察人,从面谈中可以形成他对人们的看法;第三,斯大林是乐意向别人学习的。在战争年代,在他身上经常表现出这种品德。我认为,在现代战争问题方面,各方面军司令员、大本营和总参的成员以及其他军事人员都使最高统帅学到了许多东西。同样,这些人也从斯大林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全国性问题以及经济和政治问题方面。对我来说也是这样。我认为,每到大本营一次,都使我得到某种充实,而同党和国家领导人每次会面,都开扩了我的眼界,使我受益极深。
  现在回到第7 和第32集团军上来。它们的当面之敌分别有七万六千人、五百八十门火炮和五万四千人、三百八十门火炮。我们必须把该集团分割成几部分,向战役纵深前进二百余公里,大约在40天内消灭该敌,前出至苏芬边界。
  卡累利阿方面军南翼军队将在战争三周年即1944年6 月22日前一天开始进攻。列宁格勒方面军早十天便在卡累利阿地峡发起了进攻。他们在短时期内突破了敌人的强大筑垒工事,攻占了维堡市,恢复了战前的国界,这就方便了我们完成斯维里—彼得罗扎沃茨克战役的任务。
  卡累利阿方面军为使自己投入进攻,已进行了十天的准备工作。6 月21日11时45分,炮火准备开始了,一批批图—2 轰炸机同时袭击了敌军阵地。在持续三个半小时的爆炸声中,我们从指挥所观察着眼前的情景,密切注视着敌人的防线,安然地交换着意见。实际上,现在哪里都不必去: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一个个团队在静静地等待着,眼下飞行员和炮手们正用炮弹的火光和爆炸的黑云点缀着五彩缤纷的景象。在刹那间的闪光中,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障碍物变成曲扭的构件和碎片在眼前飞起,随后又堕入灰蒙蒙的烟雾中,当河上、湖上的烟雾最终消失后,左方便现露出连接拉多加湖的低洼旷野。
  听着航空火力准备和炮火准备的隆隆声,我回想起三年前那次事变,回想起那个周末的夜晚,我正在火车上打盹,突然听到德国发动进攻的警报。眼看一千一百天过去了,从前受到疯狂打击的人,现在自己就要向躲到地下的侵略者猛攻过去。我们的进攻已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原先的国界,已是伸手可及了!只是目前还必须把手保留在钢甲之中。
  被大家遗忘了的午饭时刻,已在开始渡过斯维里河。第7 集团军作好了强渡该河与突破敌人防御的准备。密集的炮火正在杀伤第二和第三堑壕内的敌人,我军的坦克和自行火炮正在向对岸进行直接瞄准躬击,炮弹从似乎已开始强渡的先遣支队头顶飞过,短暂的炮火中断使芬兰人警觉起来。怎么回事?是大规模渡河吗?一个个载着士兵的木筏正离开俄方河岸驶来。这时,西岸原先哑然无声的火力点突然响了起来。但是,被芬军当作士兵的,却是放在木筏和船上佯装渡河的草人。带着这些草人首先进入斯维里河的是十六名近卫军人。后来,他们获得了苏联英雄的称号。我军观察员标定了活跃起来的敌火力点的位置,随后便进行了瞄准射击。敌人保留了一部分兵器,非到紧要关头不投入使用。现在这个关头到来了,而且也确实紧要,只不过不是用来对付他准备对付的人。
  炮火准备又进行了七十五分钟,前线在颤动。侦察梯队用了五分钟就在四公里宽的地带渡过了斯维里河,并在敌人障碍物中开辟了通路。被拔掉了牙齿的敌人惊慌失措。就在他眼皮下,二百辆水陆两用汽车和其他浮游器材下了河,几个航次就把米罗诺夫将军的近卫第37军的战士们从己岸送上了敌岸,近卫战士们突破了敌人防御,扩大了登陆场。当天色黄昏,太阳下山时,我军工兵已架好两座桥梁和二十座门桥。接着,主力和坦克投入了战斗。战线不均衡地卷曲着,渐渐向北和西北退缩。
  这时,第32集团军也转入全面进攻。有些兵团进展得较快。例如,第313 师于6月21 日凌晨便悄俏地强渡了白海一波罗的海运河,随后攻占工波韦涅茨市。该师战士们利用林中小路向梅德韦日那戈尔斯克迅速前进。正当受骗的芬军向飘浮在斯维里河上的草人射击时,我得知了上述情况。当第7 集团军的坦克隆隆地开上斯维里河上的门桥时,第32集团军已进入平杜什市。真不错!战斗第一天就前进了十六公里。Ф·д·戈列连科没有浪费时间。又经过两昼夜顽强战斗,他的部队已进入梅德韦日那戈尔斯克。第32集团军以其左翼从北转向奥涅加湖,其中央向前延伸,这样就扩大了登陆场。集团军预备队向彼得罗扎沃茨克方向不断发展胜利。奥涅加湖的各个湖湾伸向西北,吞没了这里的广大幅员。湖湾所到之处常有冰川流过。过去,卵石和冰块曾一度向前涌动,汹涌地汇入灰色的湖水中。原来的森森王国变成了水乡,又出现许多沙洲。后来,在一个沙洲上建起了孔多波加市。往西一百公里,沼泽地逐渐彼丘陵代替,波罗索泽罗湖就在这里,丘陵地南缘与曼谢利基梯地相连。现在,第32集团军的战士们正是沿这两个方向迅速前进。
  通过卡累利阿首府的口子终于形成了。从彼得罗扎沃茨克到苏奥耶尔维的铁路是穿过这个口子的大动脉,但我军航空兵通过密集空袭已炸毁了这条铁路。第7 集团军从南面推进。芬军仍指望固守奥涅加湖西岸。但奥涅加湖区舰队往这里输送了登陆兵。到6 月28日,我军一个旅攻占了彼得罗扎沃茨克。全城居民涌上街头,举行了数小时的隆重游行。但是,没有谁比被关进过铁丝网的人更高兴。两万名苏联公民从监禁中获得自由,满含热泪欢迎军队一解放者。他们诉说了法西斯奴役的恐惧,诉说了所受的苦役、拷打、嘲弄和天天面临的死亡威胁。勿庸赘言,在此以后,苏联军人的进攻激情有多么高!
  当Ф·д·戈列连科的集团军由北向南屡战屡进的时候,A ·H ·克鲁季科夫的军队也沿拉多加湖湖岸迎头前进。最初战线截断了这里的斯维里河河床。斯维里河从奥涅加环形运河延伸,直到新拉多加运河。第7 集团军左翼的堑壕与河湾重叠,而右翼的阵地则离开河床,向南退缩。当强渡斯维里河时,第7 集团军左翼一面扩大登陆场,一面向西北前伸。这里又是我军的主要突击方向。这时,右翼刚接近到斯维里河。河流与战线相互交叉,而在波德波罗日那就形成了直角。为夺取该居民地展开了顽强战斗。我军为占领该地是付出了代价的,这在整个芬军防线上都是如此,但防线终于崩溃了。我军的前进加快了,但是由于敌人的顽抗和地形的艰险,前进仍然不易。
  当年6 月下旬作战的一些情节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至今仍可记起。敌人死守着拉多加湖湖岸,在奥洛涅茨筑垒地域对我军的进攻抵抗尤为凶猛。当时拉多加湖区舰队在奥洛涅茨以北输送了登陆兵,切断了敌人的交通线。当芬军第5 军仓促从原防御地区撤退时,芬军指挥部又把从波德波罗日耶地段撤下的师用于实施翼侧突击,企图截击我冲击的步兵部队。在普里斯维里耶的林区和沼泽地,展开了遭遇战斗,其紧张激烈程度是少见的。另一方面,萨尔米亚格沼泽又挡住了通往奥洛涅茨的道路。连在本国已经习惯了沼泽湖溏地区生活的芬兰人也认为这里的地形是无法通行的。但苏联士兵在敌人的火力下在这里修筑了道路。后来,他们又不断修整了这条路,克服了沼泽,并尾随敌后突入敌筑垒地域的后方。
  当芬军从奥洛涅茨沿拉多加湖湖岸向皮特凯兰塔撤退时,我军登陆兵在其后方上陆。这时,双方发生了多次激战。在战斗中,海军步兵表现得十分出色。这里,我再讲一件事。6 月23日,拉多加湖区舰队输送海军步兵第70旅在图洛克萨河与维德利察河之间地区上陆,切断了通住皮特凯兰塔的道路。敌人为了把登陆兵赶下湖,便向登陆兵占领的登陆场猛烈射击,随后发起反冲击。B ·C ·库克上士指挥的一个班(属步兵第2 连)在佩斯恰纳亚高地附近挖壕。当时敌人一个火力点挡住了该班前进,而与友邻第3 连之间有一个一百五十米宽的间隙。芬军一个营正向这个间隙前进。在芬军当面只有两名苏联军人:库克上士和战士巴根。他们用机枪和冲锋枪火力打退了敌人四次冲击。当巴根负伤时。库克冲上前去,用手榴弹消灭了敌人火力点,占领了高她的支撑点。这时,上士离我军前沿还有五百米。巴根包扎好伤口,跟在库克身后,爬进了堑壕。
  不久弹药用尽了。这时,两位勇士拿起被打死的敌兵的自动枪继续射击。夜间,пO —2 飞机向高地投下三箱弹药。共青团员库克和巴根几乎两昼夜没有吃东西,靠喝池搪的水,打退了敌人十次冲击,守住了支撑点。另外,一中队敌机对他们轰炸两次,敌军一个炮兵连向他们射击。但是,苏联军人挺住了。当我海军步兵旅转入进攻,将敌从高地打退时,库克重新指挥本班,发起冲击。1944年7 月21日,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发布指令,由于B ·C ·库克在同法西斯斗争中的勇敢与坚定,授予他苏联英雄称号。战士巴根也荣获了政府的崇高嘉奖。后来,在极圈内地区作战时,库克指挥一个排,又获得了红星勋章。
  6 月24日,我军在全线强渡斯维里河。当天,莫斯科为卡累利阿方面军施放了礼炮,庆祝它在三天作战中解放居民点二百余个。卡累利阿方面军的官兵对给予他们荣誉有理由感到自豪。因为他们把敌人赶出了早在战争开始时就被他们占领的地区。斯维里河两岸什么都经历过了!过去,在它的河底就铺有马林斯克水系拖船的牵引索、索引索把汽船沿河拖至在上世纪未建造的、以亚历山大三世皇帝命名的运河。运河的建设是艰苦的,许多农民的白骨都抛在了普里斯维里那沼泽地。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年代,斯维里工程就是执行列宁国家电气化计划的重要工区之一。1941年,我独立第7 集团军曾在这里防守。1942年,一辆辆汽车在斯维里河泥泞的河岸以西和以南,匆忙地奔驰着,给被围困的列宁格勒市运来炮弹、抢弹和面包,又从那里运走饥饿的病弱人员。1944年夏季到了,附近森林中的射击声沉寂了,英勇的苏联军人肃清了斯维里河岸的敌人。
  当斯维里河已被第7 集团军甩在身后时,方面军左翼分成了两部分。第7 集团军切断了奥洛涅茨与彼得罗扎沃茨克之间的道路后,便在芬军阵地内打入了楔子。敌人没有来得及清除他们罪恶活动的痕迹就撤退了。在阿姆拉附近,我军从集中营里解放了一千五百名苏联公民。
  当一部分师向彼得罗扎沃茨克前进时,另一些师正继续攻打拉多加湖东部沿岸地区,并顽强突向皮特凯兰塔,左翼从古为涅瓦湖(后称拉多加湖)的灰暗湖水旁通过。芬军“奥洛涅茨”集群的前方兵团绕过希登谢利凯湖湾,向西往湖边撤退,然后又向西南著名的伊马特雷瀑布撤去。
  6 月底,基洛夫(摩尔曼斯克)铁路全线的敌军已被肃清。战役第一阶段结束了。列宁格勒州和卡累利阿的八百个居民地在过了三年以后又重新飘扬起红旗。白海一波罗的海运河又能为苏维埃国家服务了。在一周内,我们祖国的首都第二次用二百二十四门火炮为卡累利阿方面军施放了庆祝礼花。
  在斯维里一彼得罗扎沃茨克战役的第二阶段作战中,又展开了索尔塔瓦拉战役。这一战役是在同年7 月初进行的。它不仅在军事上,而且在政治上都很重要。越接近芬兰边界,芬军的抵抗越顽强。桥梁破坏了,道路被多年大树组成的路障堵塞了。在他们撤出的土地上,几乎每平米都埋上了地雷。例如,在洛杰伊诺耶波列到奥洛涅茨的道路上,我军工兵就发现并销毁了四万颗地雷。
  我军又遇到了一道早在一年前就构筑好的防御地区:每公里正面约有十二个永备火力点和土木质火力点。第32集团军担任的夺取波罗索泽罗湖防御枢纽的任务是十分艰巨的。尽管地形起伏很大,集团军利用专门支队,搭乘越野能力强的汽车,仍成功地实施了迂回机动,这就决定了战斗的结局。
  苏奥那尔维和皮特凯兰塔解放了,第7 集团军果断地向西突击。离芬兰边界只剩下八十公里了。
  于是,各个孤立的事件逐渐超出了局部地区的意义,而汇成对敌人有威胁作用的锁链。这给赫尔辛基政府提出一个问题:下一步怎么办?芬军丧失了卡累利阿地峡,列宁格勒方面军已直接威胁到维堡以北地区。卡累利阿方面军则把早先在奥涅加湖沿岸地区张开的钳口合拢了,越过第32度经线,接近了芬兰国境的最东的突出部。芬军仍死守着每一寸土地,封锁着各个湖间隘路的进出口。但是,他们这种垂死挣扎是毫无希望的。
  7 月21日清晨,第32集团军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它己到达苏联国界。这件事立即报告了莫斯科。从此,苏联政府便能对芬兰采取更明确的行动了。现在,我军官兵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红军不仅又把占领者赶出了我国的地方,而且已开始在侵略者自己的国土上作战。这个事实立即牵连到同政治有关的各种情况。战前,芬兰把外交政策的矛头指向苏联,现在,它的统治者再也无法向它的人民交代了。
  一说起为解放苏联卡累利阿地区流过血的人们,就不能不提到近卫坦克第7 旅坦克第1 营营长B ·B ·普拉季岑。他的名字在部队中尽人皆知。当他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时,要坚决要求参军,不到规定年龄就进了坦克学校。1939—1940年间,他同芬兰白匪作过战,并成了红旗手。从伟大卫国战争最初日子起,普拉季岑就在作战部队历任坦克排长、连长和营长,没有坦克时还指挥过侦察连和其他步兵分队。在诺夫哥罗德附近的各次战斗中,他表现得尤为出色。来到卡累利阿后,他于1944年7 月8 日率领坦克营进攻时,遇到了综合地雷场。工兵相继牺牲了,而情况又要求前进。这时,营长亲自走到前面,先头坦克在他身后缓慢前进。一声爆炸,普拉季岑头部负伤。他险些双目失明,但他并未失去勇气。他作为重伤人员在军队又干了三年,后来复员了。苏联英雄普拉季岑三十五岁毕业于青年工人学校第十班,后又在大学法律系毕业,并成功地当了律师。
  我承认,我对近卫坦克第7 旅是有些偏爱的。该旅战士、英勇的坦克兵们作战都十分勇敢。我认为,他们幸运的只是有一批英勇的指挥员。最初,旅长是苏联英雄科普佐夫。1942年底,他在哈尔科夫方向就任了坦克军军长。新任旅长是从沃尔霍夫到卢加一直指挥本部队的B ·и·施奈德。后来,他升任了第7 集团军装甲坦克和机械兵团司令员的职务。在卡累利阿,旅长则由原参谋长и·H ·布连科夫担任。他们全都是出色的作战军官。
  奥涅加一拉多加湖地峡的战斗进行了一个半月。敌人损失了五万名官兵,丧失了对他利害攸关的地区。由于列宁格勒方面军与卡累利阿方面军的联合突击,被法西斯分子宣扬的“德芬永恒战斗情谊”大厦的根基动摇了。
  8 月初得知,芬兰总统芮蒂引退,芬兰人马上探听停战条件。继法西斯德国在其他战区也屡遭失败之后,芬兰就要退出战争了。红军开始解放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罗马尼亚已经退出战争。反法西斯同盟国的军队在法国和意大利展开了进攻。时针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移动,无论法西斯分子使出多大力量,他既无法阻止,也无法逆转时针的前进。8 月25日,苏联政府接到赫尔辛基正式的停战请求,9 月5 日,卡累利阿方面军便在南段停止了战斗行动。
  谈判开始在莫斯科举行。9 月4 日,当芬军停火时,在前线许多地段出现了他们的军使。他们高兴地通知,对芬兰来说,战争已告结束。我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给大本营打电话,因为至今尚未得到有关停战的任何指示。很快就得到答复:“芬兰政府尚未接受苏联的条件。”但是,赫尔辛基无法长久地“耍滑头”。9 月5日,大本营便下令指出,芬兰政府已建议同我方缔结协定。大家知道,协定最重要的条款之一是,必须解除芬兰境内德军的武装。读者在下文中可以看到,这种情况在极圈内地区作战期间起了特殊的作用。
  我从芬兰前线返回时,又一次来到各次战斗的地点,然后才走上归途。这时,我从芬军在自己的阵地准备作战的角度,观看了他们的坚固工事。我想象着,当时他们的军事长官能看到什么,能想到什么。
  1941年当芬兰人向我们宣战并夺占了奥洛涅茨地峡时,他们没有任何朝向苏联的坚固工事。而现在,一条拥有永备发射工事的完全现代化的阵地防线就展现在我眼前。为了建立并守住这样的防线,而不使国家经济受到破坏,就必须拥有可观的军事经济潜力。但是,芬兰恰恰没有这样的潜力。
  从战争爆发后的整整三年来,芬军就在这里建立有钢筋混凝土工事的防御地带。毫无疑问,建筑工程是在外国(当然主要是德国)援助下完成的。我研究芬军的防御,力求弄明白,他们到底指望什么。他们自己的军队不多,又没有足够的飞机、坦克和火炮。这样一个小国怎么挑得起即使从纯军事角度上看也显然不能胜任的担子呢?
  只是当德国调来一些新兵团时,芬兰才想从卡累利阿地峡冲向列宁格勒,从奥洛涅茨继续向东进。而这时芬兰战略家们才从芬兰湾到拉多加湖,从拉多加湖到奥涅加湖匆忙建立了坚固工事。在我第7 和第32集团军当面则建起了斯维里防御地带、斯维里—3 号水坝与波德波罗日耶的桥头堡、彼得罗扎沃茨克—维德利察防御以及沿波罗索泽罗湖、苏奥那尔维、萨尔米一线的防御地区。纵深三十公里的斯维里防御地带以及奥洛涅茨筑垒地域,发挥了重要作用。现在,我翻阅了自己的作战日记,找到以下数据:我工程兵打扫战场时发现,这里每公里正面的防御工事密度:机枪和迫击炮发射点三十多个,步兵散兵坑七十个、土木质火力点十个、钢帽堡七个,在绵亘的步兵堑壕内还发现了圆形钢筋混凝土避弹所。在主要方向上构筑了近十处钢筋混凝土工事。防坦克障碍物都根据地形分散配置,构筑技巧之高令人惊叹。毫无疑问,芬兰人利用了他们在1939—1940年战局中所取得的经验。可是我认为,他们总应当清醒地想一想,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有受盲目仇恨心理驱使而轻举妄动的人,才能卷入同伟大苏维埃国家开战的冒险行径。
  在北极地区
  并不总需要合围。射击与外交。还有需要考虑的问题。左面是山,右面是海。独一无二的计划。进攻之前。沿着冻土地带。从佩琴加到尼克利和基尔克内斯。
  南卡累利阿战役结束后,消灭北方德军的准备工作又重新开始了。方面军辅助指挥所急忙转移到坎达拉克沙。第7 集团军的一些兵团也调到该地。除我军的极圈内地区部队得到加强外,颇为重要的一点是,德军由于芬兰从我国领土上撤走了自己的军队而削弱了。现在,德军第20拉普兰集团军的南翼暴露了。于是,我们就可以拟定计划,不仅实施正面突击,而且还插入敌人后方,实施合围突击。
  我们不知道,德军指挥部面对新情况倒底会采取什么对策。但可以设想,敌人迟早将被迫从芬兰北部撤走自己的军队。为了不让敌人不受惩罚地逃走,方面军军事委员会9 月4 日提醒我军三个北方集团军司令员:敌人可能撤退,并要求他们使军队保持充分的战斗准备,以便根据方面军的特别命令立即转入进攻。
  我们的设想在一定程度上被证实了。9 月7 日,德军指挥部由于害怕苏军向其山地步兵第18军翼侧前出,开始将该军撤离乌赫塔方向。斯克维尔斯基将军刚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方面军司令部,我立即下令追击敌人。然而,一天前,就已下令第19集团军把迂加集团的主力前调到德军第36军的后方。我军在进攻前早就作好了这次迂回的准备。他们周密研究了预定的行进路线,仔细考虑了铺设急造军路的各种问题,行军纵队的编成、行车的保障与警戒。为了使铺设急造军路的工作不致耽搁,每个纵队的先头都配有工兵。给各个先头步兵分队都发放了斧头、工兵锹、钢锯和钢钎。出发前,给所有战士都补助了应急储备食品,增加了子弹和手榴弹储备。因为在皮亚奥泽罗湖、奎托湖地区艰险的山林地内,在几乎完全没有道路而航空兵又忙于在别处作战的情况下,部队脱离了后方,其补给将成问题。
  第19集团军前进到一个高地。它通过难走的地形完成了将近一百公里的行军,9月12 日凌晨,出敌意外地深远迂回了敌军阵地,切断了交通线。集团军在北地段实施同时突破,而在南面辅助方向上实施迂回,从而使德军受到被围歼的威胁。法西斯德军由于害怕全部被围,便急忙放弃阵地,丢掉物资和装备,向芬兰北部撤退。我得知第19集团军已截断凯拉勒地区的道路后,便立即用直通电话将这一情况报告了第一副总参谋长A ·и·安东诺夫大将。他听完我的报告,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后,对我说:“请听候指示。”我等待着消灭被围之敌的战斗命令。但是,到夜间,我收到的电报却说,无论如何不能同敌的退却部队打硬仗;不能由于深远迂回把自己的部队拖垮;消灭敌人主要靠沿敌退路配置好的火器。
  这是一个新方针,应当承认,我不太理解这个方针。因此,我给大本营打电话请求说明,为什么不采取进攻行动合围德军第36军。给我的答复大致如下:眼下最最重要的是保存力量,完成极圈内地区的首要任务,即解放佩琴加地区。北极地区对德国具有重要意义。那里有镍矿场,有海空军基地,活动在我海上交通线上的潜水艇和飞机都集中在那里。德国人并不打算从那里逃走。必须用武力赶走他们。追击敌第36军就要消耗预备队,没有预备队就不能在摩尔曼斯克方向发起战役。我又问道:“难道我不能使用现有的预备队吗?”答复是:“不能。大本营再也不给你任何兵力了。相反,还不排除在近期内从你那里抽部分兵力,调到西方向的可能性,而且,这里指的恰恰是眼下正在追击德军的第19和第26集团军的那些兵团。”
  这就是问题的军事方面。也无需再作进一步解释。我们必须把位于卡累利阿方面军中央地区的兵力为其他方面军保存下来,而我们自己则要考虑,如何把步兵第31军尽快从坎达拉克沙调往摩尔曼斯克,以便趁沿芬兰内地撤退的德军兵力赶来之前,解放北极地区。战略侦察查明,柏林不打算放弃在挪威北部的基地和芬兰北部的镍矿场。但是,看来问题还有其政治方面,大本营也许认为没有必要把这方面通报部队。两周以后,当从坎达拉克沙、乌赫塔和芬兰中部撤退的德军到达波的尼亚湾时,问题的政治方面自然就暴露出来了。整个这段时期,莫斯科一直就停战协定问题与赫尔辛基举行谈判,到9 月19日便签署了协定。
  在这样的条件下,德军调到芬兰境内对芬兰来说是十分危险的。赫尔辛基政府由于担心苏联政府指责芬兰不遵守协定以及由此而可能产生的后果,便不得不用武力赶走德军。这种情况就其历史意义而言是发人深思的。甚至在战争中往往也有这种情况,即政治解决问题比军事解决更重要、更有效。
  我国政府的方针是正确的。芬兰外交部长向德国大使声明,他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已经中断,而且早在9 月初无线电台就向芬兰全国广播,德军在9 月15日以前撤出芬兰国土。由于不希望同自己原先的盟军打仗,芬兰武装力量统帅部便向德军第20山地集团军建议友好地解决问题。不久我们得知,德国人只同意把芬兰军事区的界线移到波的尼亚湾北岸。原来,在进攻苏联之前,德国与芬兰已经商定“控制范围的划分”,即从奥卢港往东划一条假设线,该线以北的一切军事行动都由德军负责。现在,这条线则由北纬65度大致移到北纬66度,尔后沿苏联国境延伸。这表明,拉普兰地区仍控制在德军手中。
  然而,9 月19日,芬兰承担了把仍然留在芬兰境内的德军驱逐出去或加以拘禁的义务。于是,我国政府所注意到的一些因素,这时就发挥了作用。9 月底,芬兰人曾想把德军逐出凯米、托尔尼奥等沿海城市,在10月第一周内他们做到了这一点。随后,他们向罗瓦涅米市发动了进攻。德军伦杜里奇上将指挥的第20山地集团军司令部设在该地。占领军烧光了罗瓦涅米市,才向佩特萨莫撤去,沿途大肆破坏。从前受官方宣传欺骗的许多芬兰人,现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们擦亮了眼睛,开始帮助自己的军队驱逐德寇。到10月底,芬军已把德国部队分割成两部。一部撤至西北,扼守挪威边境附近的基利皮萨尔维地区;另一部在伊纳里湖旁占领阵地,掩护通往佩特萨莫的道路。11月,芬军缓慢向前推进,迫使伦杜里奇的部队撤退。为了肃清基利皮萨尔维地区的德军,芬兰人需要花整整六个月时间。但是,我们对此并不感到为难,因为这个遥远地区没有重要作用。重要得多的是,撤往佩特萨莫方向的德军与拉普兰地区北部的德军汇合起来。
  对芬兰人是不能指望他们会继续给予协助的,因为到12月初他们已开始把武装力量转入和平状态。消灭从佩特萨莫到伊纳里湖和基尔克内斯地域的德军集团,仍然是卡累利阿方面军的事。秋季及晚些时候出现的情况就是如此。那时,在9 月中旬,还必须再敦促一下芬兰人,使他们对德国采取行动。从这里我们看到,问题的军事方面是同政治方面紧紧交织在一起的。
  我未能马上弄明白的事,第19集团军司令员г·K ·科兹洛夫就更无法理解了。当我向他传达新的指示时,他很久不肯相信这一点。合围敌军集团的主意大诱人了,因此,我不得不又下达了书面命令。随后,方面军政治部主任K ·Ф·卡拉什尼科夫少将又到那里去,专门检查命令执行情况。从这时起,追击敌人是快速性的,不实施复杂而深远的迂回。我军以各种火力消灭敌人,把他赶出苏联国土。到9 月17日,第26集团军已前出到战前的苏芬国界:到9 月30日,第19集团军也肃清了苏联境内的德寇。
  现在,从拉普兰的峭壁到拉多加湖的洼地,几乎整个苏联国界都已光复。目前,只有北极地区仍被敌人盘据,德军山地步兵第19军依靠钢筋混凝土和石质坚固工事作掩护,驻守在那里。在三年期间,敌人在该地建起了拉普兰防御要塞。芬兰一退出战争,敌人就拼命增修防御工事。我方侦察不断通报,敌人的专业建筑部队正在夜以继日地钻凿岩石,修造新的钢筋混凝土和装甲火力点与掩蔽工事,挖掘堑壕和交通壕。在我们当面九十公里长的战线上,布满了桩砦和防坦克壕、密集的地雷场和铁丝网障碍物,遮断了所有的山垭口、谷地和道路。各制高点都变成了真正的山地要塞。此外,朝海方向有配置在掩体内的岸炮和高炮掩护。各筑垒工事之间有无数的河湖、峭壁、沼泽与泥潭。
  德军企图依托防御要塞,阻止苏军进入挪威,保护其巴伦支海的基地。佩恃萨莫—基尔克内斯敌军集团共有五万三千人、七百七十门火炮和迫击炮、一百六十架飞机和四十五艘军舰。卡累利阿方面军司令部(新任参谋长是根据我的提议从秋季升任此职的A ·H ·克鲁季科夫中将)和司令员都在为一些问题绞尽脑汁。德军山地步兵第2 师师长杰亨中将在被我截获的命令中引用希特勒的命令说: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北挪威的阵地,特别是镍矿开采区。命令写道:“我们可以让俄国人向坚固筑垒的支撑点猛攻,然后通过反突击将他们消灭。一切有利条件都在我们一边。我们有作好反突击准备的快速预备队,能在敌人被我支撑点的致命火力打得流尽鲜血的时刻实施突击。尽管芬兰在政治上背叛。我们仍奉命守住防线。这表明,防线必能守住。你们知道,必须这样做的原因是:我们需要科洛希奥基的工厂加工的镍和铜。在最近几天,这里的冶炼炉将重新冒烟。此外,我们恰恰要在这里告诉俄国人,德国军队还存在,并将守住俄国人无法攻克的阵地。”
  希特勒匪徒还继续从陆地、空中和海上往北极地区赶运增援。我北方舰队特种支队的一个侦察群已在瓦兰格尔半岛敌后的山中恢复了活动。B ·良德领导的三名勇士定期向自己的首长报告敌运输船在瓦兰格尔峡湾的动向。从给我们送来的报告中得知,佩特萨莫与基尔克内斯之间地区的兵力正迅速增多。动作缓慢是不利的。
  在准备进攻的过程中,我们多次讨论了使用方面军作战兵力的各种最佳方案。多数人赞成快速行动,但也有反对意见。有的人断言,在极圈内地区无法实施大兵团和重装备的机动。这些指挥员是不对的。但他们的意见也有自己的理由,它反映了当地自然条件的特点。大家知道,德寇发动战争后向我国领土推进最不顺利的恰恰是在摩尔曼斯克地区。其中,尽管苏军官兵的坚定勇敢起了主要作用,但摩尔曼斯克地区对组织进攻极为不利的地形、气候特点也起了一定作用。当然,在以往三年内,这里的自然条件没有变。然而,现在却是我们而不是德寇,要在看来简直无法展开积极战斗行动的条件下克服对方的坚固防御了。从这个角度上说,极圈内地区作战在伟大卫国战争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在这种自然条件下进行攻防,任何地方都不如我们经历得多。甚至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样的作战也是绝无仅有的,如果考虑到参战兵力之多和现代化技术兵器,那么它在整个战争史上也是唯一的。由此也就决定了这种作战连同它取得的各次胜利和出现的各种失误都是有教益的。
  为了使非专业军人或未曾到过这些地方的读者懂得这种含意,我们简要地说明一下地形。请想象一个极圈内地区以北的濒海高原吧。部分海面虽不封冻,但却十分寒冷。时而从海上向内陆刮来摩尔曼斯克夏季所特有的强风。时而越来越强的冬风又向海上刮去。在秋季常有的恶劣天气里,雨雪交加,常常一夜之间便满地冰霜。寒冷的空气里饱含着潮气。有时,透过墨西哥湾暖流的迷雾又吹来北冰洋的阵阵寒风,这时,天气就变得十分阴沉。脚下潮湿、烦人的冻土给人一种荒凉之感,地表的深处是一片片永久冻结的小洲。可是,战士们却睡在这样的地面上,身下只铺上一件军大衣。
  周围是一个挨一个的湖泊,水光闪濯。湖间的沼泽里杂生着草丛、苔藓和低矮树丛。灰色的泥炭地已被挖出条条深沟,沟里满是清澈的冰水。有些地方耸立着一个个光秃秃的巨大石峰。湍急的河流便在各石峰之间穿过,基本上都是由西南向东北流去。而我军必须往西前进。这意味着,必须接连地强渡各条河流。同大陆性气候的更寒冷地区相比,人员在这里更感寒冷。车辆也会上冻,给发动机升温十分困难。油料消耗大大超过标准,而油料本来就不足,这就明显降低了使用技术兵器的可能性。人们对化学暖袋也十分关心。由于唯一一条铁路仍然用不上,输送装备、粮食和弹药只能靠军舰(可是,只能运到岸边)、靠工作状态不佳的汽车、靠没有饲料可喂的马匹、靠任性的野鹿。一切勉强可以走过的地点,都被拉普兰防御要塞的德军截断了,而中间地带又是一片没有道路的荒原。
  尽管如此,仍然需要作战。何况不是一场简单的仗,而是进攻,打击敌人,赶走他,消灭他。这就使人回想起伟大的苏沃洛夫说过的话:“野鹿能通过的地方,俄国士兵也能通过;而野鹿过不去的地方,俄国士兵照样能过去。”卡累利阿方面军的部队通过了人迹罕见的地区,从而向全世界证明,我军能克服任何障碍。
  我军当前战役计划的基本设想是,以主力对敌第20拉普兰集团军和主要坚固工事实施翼侧迂回,在恰普尔湖以南实施突破,尔后,方面军各主要兵团和北方舰队的军舰实施机动,在佩特萨莫地域围歼敌军集团,以便将敌逼向海岸并切断他同挪威港口的联系。通往佩特萨莫(佩琴加)的道路共有四条。一条电利纳哈马里往北,直到佩特萨莫河口。过去,我军舰只不能接近河口,除了从海上接近外,再没有别的接近路。另一条道路起于西面的挪威港湾托尔内特。目前,我们尚用不上这条路。第三条路来自东面位于德军阵地中央的季托夫卡列卡村。眼下也到不了那里。第四条路来自南面,它同另几条路形成一个道路枢纽,把佩特萨莫同卢奥斯塔里沟通起来。正是这个道路枢纽引起我们重视。必须突向卢奥斯塔里,插入敌后并从那里把敌人的兵力引出防御要塞,这样就能用陆军部队和海军步兵从三个方向实施联合突击,攻克要塞。这时,再从卢奥斯塔里向佩特萨莫,挪威国土,尼克利和琐齐三个方向发展胜利。这些地区有德国的重要工业基地和通向基地的道路。战役的最终目的,是彻底肃清苏联北方国土的敌人,并支援挪威的解放。主要突击指向卢奥斯塔里,由第14集团军第99和第131 军以及轻步兵第126 和第127 军实施。后两个军应通过冻土地带实施深远的迂回机动,切断敌人的交通线。到达卢奥斯塔里地区后,近卫坦克第7 旅向佩特萨莫方向投入战斗,阻止敌人向挪威撤退。
  战役计划上报到大本营,稍加修改后得到批准。北方舰队受领的任务是:封锁敌占海岸,切断佩特萨莫敌军集团同海上的联系;配合第14集团军分割敌防御,攻占各港口;海岸炮兵和军舰对地面部队在濒海地段的进攻实施火力支援。为了最后的协商联合行动,北方舰队司令员A ·г·戈洛夫科和军事委员会委员A ·A ·尼古拉耶夫于9 月29日来到方面军指挥所。我们决定:编入北方防御地区的各海军步兵旅在斯列德尼半岛地峡突破敌防线,尔后切断敌人从基本防御地区沿西利察河的退路,最后,只有当第14集团军突破敌主要防御地带时,再向佩特萨莫实施进攻。此外,北方舰队还要保障登陆兵的上陆和从摩尔曼斯克给第14集团军输送预备队和补给品。
  战役开始前,我到各兵团去的次数更多了。对出现的各种各种样问题,必须就地迅速解决。最繁重的工作是变更军队部署和筹集弹药、燃油料、粮食、工程器材与木材。实际上,方面军领导解决后勤问题所用的时间,甚至比解决作战问题还要多些。极夜到来了,冬天已接近。必须提前给部队运送今后要用的储备品,又要考虑到,在作战过程中,各集团军是在没有道路的情况下携带这些东西的。
  政治工作人员给方面军首长不少帮助。在最紧张的日子里,他们昼夜工作。方面军政治部几乎不留一人,人们全都下到各师和各军。
  10月1 日,我们乘车来到第14集团军观察所。从那里出发,同集团军司令员谢尔巴科夫一起再次察看了地形,检查了各项准备工作的执行情况,同官兵会了面。过了两天,我乘驯鹿走了一段路,然后换乘雪撬,终于来到了冻土地带,靠近了部队。随后,方面军野战指挥部也转移到此地。进攻开始前,我同军事委员会委员T ·Ф·什特科夫视察了预定在主要方向进行战斗的步兵第131 军。该军下辖两个步兵师,即近卫步兵第10师和步兵第14师。正是这两个师于1941年秋挡住了法西斯德国强盗通往摩尔曼斯克的道路。什特科夫去了第14师,我到了第10师。第10师在1941年9 月战斗以后获得了近卫军的称号。师长是X ·A ·胡达洛夫少将。我同他一道来到各团、各营。该师基本上是由久经战火考验的战士组成的,许多战士胸前都挂着勋章和奖章。其牛,列兵米哈伊尔·伊夫钦科第二天就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敌火力点的射孔。我命令把荣获过勋章的人集合到一起。一个半小时后,在一个平底坑旁的花岗岩后面,坐了将近一百人。这都是些可靠的大无畏的军人。同他们随便地谈了半小时“生活琐事”后,我告诉他们,保障方面军这次进攻的兵力是十分强大的,随后对他们讲了下面的话:
  “士兵们!明晨,我军将转入进攻,赶走法西斯德国强盗,解放苏联的北极地区。正是你们这些近卫军战士们长年累月坚守在丘陵地带,掩护了通往摩尔曼斯克的道路。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托你们对敌实施首次突击。我们相信,你们是不会辜负信任的。”
  “绝不辜负信任,大将同志!”士兵和军士们齐声回答。
  将近二十五年过去了,但战士们的声音好像仍在我耳边回响。
  那一夜,我久久不能人睡,思绪万千,忧心忡忡。无论经历多少次,在进攻之前总不能处之泰然。我在考虑:“使用坦克的效果倒底怎么样?”
  因为我们决定要使用KB重型坦克(这在北极地区是第一次)。这个决定是在周密研究了敌人的对坦克防御之后作出的。几乎敌人全线的对坦克防御都是立足于打轻中型坦克的。但是方面军没有自己的重型坦克,只好向大本营请求。有趣的是,我的请求引起了疑问,人们甚至向我解释,T —34中型坦克比KB重型坦克好,它们有更强的机动力、越野能力和相当坚固的装甲。而KB重坦克已经过时了。但最后大本营还是同意了,于是我们得到了一个重型坦克团。我要提前说一下,这些重型坦克起了巨大作用。
  我还担心那些水陆两用汽车。为了不停顿地克服水障碍,特别是在许许多多河流、港汉纵横交错的沿海地带前进,给我们派来了两个水陆两用汽车营(当然也是根据我们的请求)。这两个营预定将配属给在进攻途中会遇到水障碍的那些兵团和部队。在我的脑海里,时而展现出水陆两用汽车越过港汉的情景,时而又闪现出一道道腾空而起的桥梁。因为我们派到敌后去的不是普通的侦察兵,而是由性格刚毅的д·A ·克鲁茨基赫中校工程师训练出来的三个工兵支队。这些支队发来的宝贵情报,将使方面军首长掌握敌防御中所发生的变化。此外,工兵们还要检查道路,爆破桥梁,破坏通信线路,瓦解敌后方的工作。最后,他们要不断引导我强击航空兵和轰炸航空兵飞向集结的敌军部队。在进攻过程中,预定在敌后再空投两个工兵支队,所以我要考虑,把它们用在哪里和怎样使用最好。
  10月7 日清晨到来了。我在炮火准备开始前几分钟来到观察所。炮兵司令员杰格佳廖夫将军以及方面军指挥机关的其他负责人已经到了那里。眼前是一片荒凉、宁静的冻土。在一个个小丘上空,微风拂动着一层薄雾。时而飘下几点雨珠。看不出一点有军队的征候。四周一片寂静。时针指向8 时。突然响起一阵巨响,接着连接成一片呼啸声。冲击的炮火准备开始了。炮兵进行了两个半小时的射击。炮火准备结束时,在敌军阵地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到。视力所及,整个大地都被浓烟笼罩。随后又飘起了薄薄的雪花,空中的能见度己被完全湮没。因此,只好取消航空兵出动。然而,改变别的一切已为时过晚。实际上,我们曾预见到天气的捣乱,便给战争之神下达了补充任务,所以现在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炮兵身上了。10时30分,炮兵准时向纵深转移了火力,几分钟后,“乌拉!”的喊声便传到了观察所。这是步兵发起了冲击。进攻开始了。
  第131 军第一天就到达了季托夫卡河。第99军起初发展不太顺利,未能攻占敌主要防御地带的各支撑点。第一梯队步兵分队一发起冲击,就遭到猛烈射击,被迫卧倒。这时,一向表现机智、坚定的军长C ·п·米库利斯基少将定下了大胆然而正确的决心:既然昼间未能粉碎敌人,那就夜间再干。24时整,士兵们一面咀咒着德寇和恶劣天气,一面向前猛冲,这一次法西斯德军顶不住了。晨8 时,我军攻占了敌军前沿。
  在观察所一接到突破了敌人防御的报告,我就乘车来到作战地点。到处都可以看到我军炮火的痕迹:被击毁的火炮和迫击炮翻倒在地;被炸毁的火力点和掩蔽部都变成黑色。在许多穿着带有铁制火绒草标志的肮脏绿大衣、戴着船形帽的尸体中,还混杂着穿工作服的尸体。尸体旁有几台钻机,掩体里有压气机。看来,德寇直到最后一分钟还在构筑防御工事。
  10月9 日傍晚,我用直通电话同戈洛夫科联系并转告他,从斯列德尼半岛进攻的时机到了。同时,我命令集团军司令员谢尔巴科夫让皮加列维奇中将的军队集群出动。该集群下辖的各兵团配置在西利察河以东,即德寇突入我领土最深、妄图进到摩尔曼斯克之处。皮加利维奇的军队集群在大雪中转入进攻。当夜,海军登陆兵在马季乌奥诺海湾上陆,翻过穆斯特一童图里山,分割了敌部分兵力后,向佩特萨莫推进。
  从最远的左翼也传来了佳音。轻步兵第126 军在索洛维约夫上校指挥下在那里实施迂回机动。所有金属装具预先都已包扎好,火炮、迫击炮和机枪都用马和鹿驮载。各部队静悄悄地行进。强渡河流是十分艰苦的。战士们背着武器和弹药在齐腰深的冰水中走过。在通往库奥尔普卡斯峰的接近地,战士们像登山运动员一样,沿着荒瘠光滑的石山,鱼贯前进。但是,什么都阻挡不住他们前进。1944年12月6 日的《真理报》这样写道:“穿越冻土地带进军,这本身就是一桩英雄的业绩,只有无限忠于自己的军人天职、忠于自己祖国的苏联军人才能胜任这一业绩。
  在不平凡的进军的第四大,第126 军抵达了佩特萨莫——萨尔米雅尔维道路和卢奥斯塔里以西,并切断了道路。敌人丢掉了通向南方的主要交通线,便使用现有的一切力量,向第126 军扑来。德军赫利特泽尔中将回忆说:“所有摩托化部队、所有能搭载运输车辆的部队,都强行军,赶往科洛希奥基地区。”
  后来,在我军步兵当面还出现了“挪威”自行侦察旅、机场勤务营以及敌人其他许多部队和分队。他们向我们涌来,来到了眼前……“但是,我军打退了敌人疯狂的冲击,然后重新前进,切断了从佩特萨莫到托尔内特的第二条道路。现在,敌北方集团已丧失了最后的陆上交通线。
  轻步兵第127 军在г·A ·朱可夫少将指挥下尾随友军前进。夜间,该军夺占了卢奥斯塔里的机场,随后与第99军第114 师配合肃清了该居民地的敌军。由于海军步兵和皮加列维奇集群各兵团正由东向佩特萨莫接近,第131 军由南挺进,海军步兵第72旅在西面监视敌人。10月13日北方舰队登陆兵攻占利纳哈马里港湾以后,便由北对敌造成威胁。现在,坚守佩特萨莫之敌已被四面包围起来。战斗很快打响了。经过两天激战,在佩特萨莫上空也飘起了红旗。早在1533年,俄罗斯人就在佩琴加盖起了第一批小房。最初这个便于海船停靠的广阔海湾,后来成了港口。它曾几次更换“主人”,现在,历史给它恢复了在第一代居民后裔的旗帜下崭露新颜的权利。
  逃脱被歼命运的法西斯残余部队,突围后向挪威北部逃窜。退却中,他们使出了全面破坏的手段:爆破桥梁、道路涵洞;捣毁了路侧岩壁,堵塞了通道;用飞机轰炸路基;在道路、路侧,特别是隘路、弯路上埋设地雷。
  敌人派出后卫依托预有准备的中间阵地,妄图迟滞我军前进,摆脱我军,争取时间,以便在挪威北部和尼克利地区组织两个新的防御地区。因此,我军面临着双重任务:一是彻底消灭尼克利地区的法西斯德军,夺取德国最重要的工业区;二是对挪威北部的德国海军基地实施突击,支援挪威居民从占领军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这意味着红军必须越过挪威国界。
  七百年前,俄罗斯人正是在这里同挪威人会晤的。当时,“诺夫哥罗德大公”同挪威国王哈康·哈康森的臣民签订了关于科拉半岛边境区的友好协定。过了七个世纪以后,现在又要解决巩固两国间睦邻关系的问题。摩尔曼斯克州与挪威的芬马克郡接壤,我军第131 军在伍奥列米亚尔维湖附近一接近挪威国界,就首先肯定了这一事实。
  在尼克利地区,由德国将军弗格利指挥的军队集群负责防守。弗格利把从卢奥斯塔里撤退来的和从芬兰转移来的部队和分队收拢到一起,企图按照柏林的旨意,尽可能长期地坚持抵抗。然而,卡累利阿方面军只用了一个礼拜就到了尼克利,又用了五天时间就打通了库奥尔普卡斯山与瑙齐之间八十公里的荒凉、多石的沼泽地。10月27日,M ·阿布萨利亚莫夫少将的第31军从东,轻步兵第127 军从北突入了瑞齐。南面就是已退出战争的芬兰。
  要对付挪威北部的德国基地就比较复杂了。我得知我军已经到达挪威边界后,立即把情况报告了斯大林,并请求批准打过国界。同时,我还陈述了方面军首长关于夺取德军在该地的主要海空军基地基尔克内斯的方案。坦率地说,我除期待批准以外,还想在军队政治行动方针方面听到一些指示。最高统帅对这个问题的答复却十分简短:“这个方案很好!”在挪威境内的作战就这样开始了。当时,挪威是红军从希特勒枷锁下带来解放的第七个国家。
  10月22日,第131 军打响了夺取托尔内特市的战斗。同时,海军步兵在舰炮的支援下扫清了海岸地带。敌人向希尔克内斯撤退,途中设置了各种障碍并大肆破坏道路。通往基尔克内斯的道路埋了大量地雷,海湾的吊桥已被炸毁。敌人还以火炮、迫击炮的火力阻挠我军排雷,迟滞我军的前进速度。这时,我们想用水陆两用汽车和鱼船强渡亚尔湾,绕过敌人。海湾两岸是陡峭的岩石。找到一个入水处颇不容易。水陆两用汽车终于下了海湾。炮弹在前方和右侧爆炸,右侧涌起大浪,炮弹炸出的漩涡打着转。这时,渔船就显得比轻型水陆两用汽车稳当多了。几辆水陆两用汽车被打翻沉没了。乘坐两只摩托艇出海的挪威爱国者给战士们很大帮助。他们不顾敌人的射击,救起了被击毁的水陆两用汽车的乘员,并把他们送上了对岸。后来在强渡埃尔维涅斯海湾时,只好重新设法,第14师用木笺建起了登陆渡口,当地居民又支援了我们。渔民П·尼尔森、T ·巴洛和M ·甘森的名字给我留下特别深的记忆。这些爱国者把红军的胜利看作是自己的切身事业,不惜一切力量设法援助俄国兄弟。在伯克峡湾的M ·汉德森和y ·汉森也是这样。
  10月25日晨9 时,我先头部队突入基尔克内斯。眼前一片凄凉景象。德军撤退时炸毁了所有港口设施,破坏了办公大楼和住房。只有城郊某些地方的小房奇迹般地保存下来。当枪声停息,恢复了平静时,为了逃避法西斯匪徒而被迫躲到山洞里的城市居民,才陆续出现。基尔克内斯的居民兴高采烈地欢迎了苏联军人。令人感动的是,这些平时沉默寡言的北极人都热泪盈眶地拥抱了自己的解放者。姑娘们对我受伤战士给予了关怀、照料,小伙子们则帮着把他们送往医院。
  现在,在基尔克内斯市中心矗立着一个手持冲锋枪的苏军战士石像。这是挪威雕塑家C ·弗里德里克森创作的石雕。在石雕上刻着:“纪念1944年解放基尔克内斯市的英勇苏联战士”。
  我国的作品已不止一次提到基尔克内斯,但是,总给读者留下一种印象,似乎在挪威北部被解放的好象只是一个基尔克内斯。但事实并非如此。在那些日子里曾经见过战士帽上的红星的,我还可列举出一些很大的居民地:孔格—奥斯卡尔—Ⅱ、克罗夫特费特布克特、斯图布格特、托尔内特、比约尔纳万、桑内斯、弗斯戈德、维耶伦、特龙松、斯万维克、沃克特尔勃利格、隆菲奥德鲍特、布霍尔门、蒙克尔文、内登等。
  内登是卡累利阿方面军到达的最后一个居民点。继续追击敌人是不合适的。小股分散的德军都成了挪威抵抗运动战士的俘虏。再往前就是遍布海湾的荒凉的山区。极夜就要来临。暴风雪已经开始。路上满是积雪和几乎无法克服的雪堆。派往西北方向的侦察报告说,行动极端困难,没有发现敌人。
  在10月28日召开的方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上,我们判定,战役已经结束。卡累利阿方面军和北方舰队受领的任务已全部完成:法西斯德寇已被消灭,其残余部队已被赶出苏联北方,我们支援了挪威的解放。10月29日凌晨,我打电话给大本营,报告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关于结束战役的决心。
  斯大林拿起电话回答说:“好吧,我们将讨论你们的建议。你们认真地分析了各方面的情况,再考虑一下可能出现的具体问题,傍晚作出最后报告。”
  我和副司令员弗罗洛夫以及集团军司令员谢尔巴科夫在第14集团军指挥所再次研究了形势。一切表明,继续军事行动是徒劳无益的。会后,我乘飞机到了摩尔曼斯克。
  我很高兴能这样快就回到摩尔曼斯克,因为我可以在这里给斯大林打电话了。他在电话中说:“我们同意卡累利阿方面军的决心。不要再向挪威国土的腹地前进了!在接到如何使用方面军兵力的指示以前,你们要可靠地掩护现有地区的主要方向,并且要建立强大的预备队,你自己到大本营来。”
  佩特萨莫——基尔克内斯战役就这样结束了,它为北极地区奠定了和平。为了庆祝极圈内地区军人们的胜利,莫斯科放了三次礼花:第一次是在10月15日庆祝解放佩琴加;第二次是在10月25日庆祝我军越过挪威国界,继尔攻占基尔克内斯;第三次是在11月1 日庆祝卡累利阿方面军彻底肃清佩琴加地区的法西斯德寇。为了纪念1941—1944年北极地区的英勇保卫战和取得的胜利,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颁发了“保卫苏联极圈内地区纪念章”。在铜质纪念章上标有一名身穿短皮袄、头戴遮耳冬帽、手持冲锋枪的苏军战士。战士身后画有军舰、飞机和坦克。这枚纪念章至今仍使人回忆起我军战士艰苦而光荣的业绩。1944年12月6 日的《真理报》写道:“保卫北极地区的英勇事绩,将作为最光辉、最值得纪念的一页载入史册。1941年秋,在那里敌人被阻止住了。在有的地方,敌人在整个战争期间都未能跨过我国的国界……”
  挪威人民高度评价红军为解放他们的国家所做出的贡献。挪威国王哈康七世在1944年10月26日的广播演说中说过这样的话:“我们有许多证据说明,苏维埃俄国政府和人民对我国是友好、同情的。我们一直激情满怀地注视着苏联为反对我们共同敌人而进行的英勇、胜利的斗争。每个挪威人的义务是,给我们的盟友以最大的支援。”我接到的挪威司法部长Д·沃尔德拍的电报说:“我作为挪威政府的成员愿意向您,方面军司令员、元帅先生表示衷心的感谢……”
  在飞返大本营时,我就猜测到,我生活中的下一个重大阶段将是在满洲作战。10月31日,M ·и·加里宁根据苏联最高苏埃主席团的指令授予我苏联元帅的星徽。挪威政府对苏联军人——解放者的战斗功绩也给予了应得的评价,给他们许多人颁发了该国的勋章和奖章。我也享有了崇高荣誉,荣获了圣奥拉夫勋章。11月,卡累利阿方面军野战指挥机关已转移到雅罗斯拉夫尔。又过了一些时候,举行了三国雅尔塔会议,这时我已得到通知,作好到远东去的准备。1945年2 月11日签订的三大国协议规定,在德国投降、欧洲战争结束以后的两三个月内,苏联将参加对日作战。
  出击关东军
  我们向哪儿走?滨海地区某人。现地勘察。阅兵式和劳动。战备的重担。尼古拉耶夫、赫列诺夫、克鲁季科夫……。敌情概述。坦克兵如此行动。
  我们之所以发动远东战役是因为坚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坚信我们履行盟国义务的时刻到了:把日本侵略者驱逐出满洲(东北三省,下同)和朝鲜,帮助中朝两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奴役的解放斗争,以至最后保障远东苏联人民的安定生活,并收复被日本夺去的我国领土南萨哈林岛(南库页岛)和千岛群岛。
  早在欧战结束以前,苏联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就已开始向远东调兵,并抓紧作好当前战备工作,这些措施都迅速而有力地实现了,但也遇到了很大困难。第一,军队调动的距离远达九千至一万一千公里;第二,需要严格遵守各种防范措施,对大批人员和技术装备的调运进行伪装;第三,该地区铁路网稀疏,通行能力又低;第四,时间非常紧迫。然而,仅从1945年5 月到7 月间,就从西部向远东和外贝加尔两地运来十三万六千节车皮的人员和物资。截至对日开战前,连同原驻远东兵力在内,苏军共集中兵员一百七十四万七千四百六十五人,火炮和迫击炮二万九千八百三十五门,坦克和自行火炮五千二百五十辆,作战飞机五千一面七十一架。这种军运。要求那些筹划上述措施并保证其实现的人员和组织有极其高明的调遣艺术。兵力集结得如此之多,致使最初展开于滨海地区的一个军队集群,后来竟改编为一个方面军。驻扎此地各兵团所面临的特殊任务也要求这样做。
  3 月28日,可算为我直接开始“为东方”工作的第一天。那天我乘坐“道格拉斯”飞机从莫斯科飞抵雅罗斯拉夫尔,原卡累利阿方面军野战指挥部所在地。在雅罗斯拉夫尔,两天内我同参谋长A ·H ·克鲁季科夫、我的后勤副手и·K ·尼古拉耶夫和各兵种司令员一起紧张地拟定方面军指挥部的转移计划。3 月31日,从莫斯科开来了专列。上车毕,火车开动了。这种时候,像平时常见的那样,在军官中对我们向何处去盛传着各种说法。我的副官每隔两小时向我报告车里其说不一的推测: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德国。但谁也没有提到过远东。直到4 月1 日我们的军列沿高尔基铁路线开出莫斯科,经由基洛夫市,随后转向西伯利亚时,所有的猜想才自生自灭了。看来,每个人都明白了我们要往哪里去。可是我却没宣布明确的目的地。自然,谁都不敢问我一声。途中,我温习了自己学过的有关远东战区的知识,回忆当年在红旗远东特别集团军时的戎马生涯,还浏览了从莫斯科带来的介绍滨海地区、满洲和朝鲜各族人民的历史、地理和风俗等方面的书。
  在哈巴罗夫斯克(伯力),远东方面军司令员M ·A ·普尔卡耶夫带着情况通报来到我的车厢。我换了便服前去他的司令部,约好我们以后怎样保持通信联络。4月13 日,我们到了乌苏里斯克区伏罗希洛夫市(今乌苏里斯克,即双城子),前滨海军队集群司令员Ф·A ·帕鲁西诺夫中将及其随行人员在那里迎接我们。
  翌日宣布,由原卡累利阿方面军野战指挥部组建滨海军队集群野战指挥部。立即给所有军官换了身份证,于是他们都成了远东军人。滨海集群当时直属最高统帅。最实编入该集群的有:M ·C ·萨武什金中将的红旗第1 集团军、A ·M ·马克西莫夫少将的第25集团军、B ·A ·扎伊采夫少将的第35集团军、B ·A ·维诺格拉多夫空军少将的空军第9 集团军。这些军团与其他一些军团原先一并编入远东方面军。从1941年到1944年,我国在阿穆尔河(黑龙江)沿岸地区和滨海地区的武装力量总称为远东方面军。在1943年以前指挥它们的是我在骑兵第1 集团军时的老同事и·P ·阿帕纳先科大将。他后来去当沃罗涅什方面军副司令员,为了取得实战经验而在那里锻炼,但不幸在哈尔科夫——别尔哥罗德战役期间牺牲了。此后远东人事几经变动。我认为这一情况相当重要,所以就此多说几句。因为依我看,人的因素在军队指挥中起重大作用。比如,滨海地区各集团军的战备不够充分,就与Ф·A·帕鲁西诺夫的工作方法有直接关系。
  我对帕鲁西诺夫中将早有了解,其中包括还在芬兰战局的时候。这是一位观点与众不同和性格不易相处的人。我看,没有让他留任滨海集群司令员,好像有些怨言。而派他去领导丘古耶夫卡战役集群,他表现消极。我去这个战役集群时,给他指出了他的这种对事业漠不关心的态度。以后,我们怎么也合不来,他终于去大本营预备队了。
  在滨海地区的日子里,工作安排得满满的。我认为极重要的一项措施,就是同当地党组织和太平洋舰队取得密切联系。互联共(布)滨海边区书记и·M ·佩哥夫和太平洋舰队司令员и·C ·尤马舍夫海军上将会晤后,即开始经常进行面谈,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面谈,方面军是很难正常发挥职能的。那时派出了第一批参谋去现地勘察,以便司令部从一开始就能对军队将在何处和如何行动有个清楚的了解。
  紧随这些参谋之后,我也驱车去熟悉部队和地形了。先从配置在列索扎沃茨克的第35集团军开始。参谋们从日本海沿岸发来的首批情报足以证实:一旦日本人登陆,我们这一翼侧是缺少保障的,不得不火速组建丘古耶夫卡战役集群,起初派Ф·A ·帕鲁西诺夫担任该战役集群司令员,后由B ·A ·扎伊采夫接替。趁着扎伊采夫改编和准备调动自己集群的所属部队时,我开始巡视国界。我穿着边防军的士兵服出发去边防军驻地,到过两个机枪营、一个筑垒地域、格拉夫斯克镇和一个炮兵连,尔后看了根据我的号令进行的步兵第264 师的演习。
  往下还是按照同一计划行动。在斯帕斯克召开了红旗第1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我们在此骑马穿过无路可走的原始森林,从一个山岗到另一个山岗,去了边境溪谷和一些观察所。往下又进行了步兵第365 师的校阅演习。从那里我们走了很多边防小队,还到过几个山岗。然后进行了步兵第258 师校阅演习。
  当5 月9 日苏联举国欢庆战胜法西斯德国的胜利日的时候,我们的计划暂告中断了。我们在伏罗希洛夫市召开了隆重的庆祝大会。尤其令我这个滨海集群司令员喜出望外的是,5 月20日从西部开来的第5 集团军各第1 梯队开始卸载,奉命加强滨海集群。
  巡视归来后召开了各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会议,,会上作了演习总结,对兵团、部队和分队的行动进行讲评,并草拟了新的训令。用现代战争经验对军队进行紧张而有条不紊的训练。需要时,不得不令某些人停职。但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麻烦。
  给舰队、航空兵、炮兵和坦克兵都下达了特别训令。丘古耶夫卡战役集群所属军队向其配置地域转移,是一项重大措施。5 月底到6 月初,翻越锡霍特山脉,适逢山雪消融、河水泛滥时节。军队要在几乎无法通行的地方兼程前进三百五十公里,占领日本海沿岸各个地区。我决定去现地勘察丘古耶夫卡战役集群的行军路线及其新驻地,遂乘吉普车启程。路上时而与第162 和第150 筑垒地域军队同行,时而与它们迎面对进。我们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到了奥尔加湾,再从那里折向锡霍特山脉。在许多地方,汽车不听使唤。我们全都得下车来,把绳索套在自己身上,拉着它走几公里。我好久没干这种力气活儿了。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山里发现一座小木房。好客的主人让我睡高板床歇息,但我不愿打搅他们。我把毡斗篷往身上一裹,就躺在地板上睡了。一早醒来,看见几只母鸡在我旁边安详地走动,这是女主人把它们赶进屋来过夜的。根据我的副官计算,我们那几天共走三百公里山路。
  在一个地方,有一些拉炮的士兵向我热烈致敬。原来是老相识。他们从前在沃尔霍夫方面军所属丘多沃筑垒地域和加里宁方面军所属斯维里河筑垒地域的编成内打过仗,而现在又来到这里。战友重逢总是愉快的。我们西北的老战士们回忆了一番往事,叙了一阵子友情。
  6 月11日,我飞往莫斯科,在十天里参加了当前远东战役的研究。在总参谋部工作十分紧张。同最高统帅谈了几次话,并负责操练了卡累利阿方面军的混成团,准备参加胜利阅兵式。还出席了第一届苏联最高苏维埃第十二次会议。
  6 月24日,举行了胜利阅兵式。来自各个方面军的苏军指战员,从士兵到元帅,都是击溃希特勒德国军队并从灾难中拯救了全人类的人。现在他们正从莫斯科红场列宁墓前通过,站在检阅台上的有党和政府的领导人。首先接受检阅的卡累利阿方面军混成团的编队内有那些见识过北极地区冻土带、卡累利阿山地湖和沃尔霍夫河沿岸地区森林沼泽的分队,他们是坚守过诺夫哥罗德、列宁格勒、白海沿岸地区和摩尔曼斯克以及解放了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和挪威的军人。在这些分队的行列中还可看到两名指挥员谢尔巴科夫和斯克维尔斯基,他们俩是我的战友。走在每个混成团的先头通过广场的是各方面军司令员。两天后,在克里姆林宫为受阅人员举行了招待会。又过了两天,我返回伏罗希洛夫市。
  整个7 月份都用来拟定给滨海集群各集团军的战役训令。以后我们又进行了近似实战的演习。步兵第258 师进行了一次夜间进攻演习,课目是“为暂时迷盲敌人和在对其实施突击方向进行探照灯照明下实施的夜间进攻”。对各集团军遂行作战任务的准备情况都作了检查。我们同设在赤塔的远东苏军总司令的司令部建立了稳定的通信联络,尔后总司令华西列夫斯基元帅亲自来了解我们的准备情况。这次情形大不同了,远非4 月份碰上的那种情形。但是为此我们都做了不少工作。所以我稍微回过头来,较详细地叙述一个这项工作。
  各集团军的野战指挥部以及各兵团一到远东,所有军队和司令部就开始抓紧进行当前战役准备工作。可是却遇到了种种困难。这些困难之所以会出现,主要是由于许多兵团及其指挥员和司令部没有足够的作战经验,因为整个伟大卫国战争期间他们都呆在远东。现在需要在一小段时间内更广泛地向他们介绍我们在西部取得的进攻战斗经验,并且训练远东军人在复杂战斗情况下实施熟练而坚决的行动,好让他们不致落后于从苏德战场调来的同志。而后者也要根据敌人防御以及滨海地区的地形、天气等特殊条件而采取不同对策。5 、6 两个月内,抓紧进行了连、营、团、旅、师、军演习,加强演练了军队在突破坚固筑垒防御地带的进攻战斗中的行动。各级演习一般都是由富有经验的职级高的首长组织实施。
  方面军和各集团军的党的机关起了重要作用。共产党员总是走在前边,比其他人更主动地作好打仗的准备,而在战斗中也是冲锋在前。基层党组织得到了加强。比如,到作战行动开始前,第5 集团军所属部队中新建了四十三个党组织。从5 月到7 月,滨海军队集群共吸收一万二千五百人入党。而8 月份在远东第1 方面军所属部队中又有一万零五百人入党。
  当时必须特别重视物质保障问题。我们国家把一切都用在前方,当时不可能对前方部队和后方部队进行同样供应。所以对远东军人的供应就差一些。各滨海兵团集中精力开始准备军事行动的时候,就给他们发放了新军装,伙食大为改善,当然,这一点马上就看出来了。运到军队的新技术兵器也并非不易察觉。组织滨海集群,那以后的远东第1 方面军的物质保障,并在军事行动斯间安排好源源不断的供应,这项任务落在了新任后勤部长肩上。Л·H ·格拉乔夫另有任用。接替他的是军需少将и·K ·尼古拉耶夫。尼古拉耶夫极其干练地完成交给他的任务,做了一项数量和规模都很庞大的工作。在1945年的暮春和整个夏季,当一切必需品有节奏地运到军队时,我们亲身感到了这项工作的成果。尼古拉耶夫要特别频繁地通过自己的系统,同滨海边疆区的党、苏维埃和经济机关打交道,这些机关大力协助他,包括安排军队的给养保障。其余的物资(首先是弹药、补充的技术兵器、燃油、汽车),都由中央运来,同中央的联系一天也没间断。我看,红军总后勤部的领导人员,对尼古拉耶夫的工作也评价较高。
  新的技术装备一下子到了分队、部队和兵团。有些远东军官竭力让人相信,别想在滨海地区顺利地使用重型技术兵器,首先是坦克,因为地貌复杂。我们必须用具体经验向所有军官证明,那种推论是站不住脚的。因此,除了作报告介绍坦克兵在诺夫哥罗德州、卡累利阿和北极地区这些困难地区的作战经验外,还进行了有坦克分队、部队和兵团参加的演习。这里也并非都很顺利。凡是坦克和乘员组经过周密准备,并对仔细研究了地形和组织好演习的工程保障的地方,一切就进行得好;凡是准备工作差的地方,坦克就走得非常慢,有时甚至落在步兵后面。在这种场合,演习就得从头开始。
  在各种集训中都进行了指挥人员训练。方面军司令部召集了集团军、军、师三级参谋长,以及旅、团、营(步、炮营)三级指挥员,还有军师两极工程兵主任。其余指挥人员在各集团军和军内集训。此外,在边境地带正构筑进攻出发地域。再说一次,方面军未来行动地域尚未做好展开重兵集团的准备。然而,时间所剩不多了。因此,一边要完成敷设道路,构筑后方地域,发展飞机场网等作业,一边还要抓紧军队和司令部的战斗训练,并要接纳和集中那些至今还在从西部开来的军队。
  在这方面担子最重的是我的副手、方面军工程兵主任A ·Ф·赫列诺夫将军。他是我的老同事。芬兰战局期间,他曾任列宁格勒军区和第7 集团军的工程兵主任,领导了突破曼纳林防线的工程准备和保障工作。1941年到1942年,赫列诺夫在南方面军的敖德萨和塞瓦斯托波尔两个防御地域任同一职务。当1942年6 月重建沃尔霍夫方面军并决定增强我们解除列宁格勒之围的力量时,赫列诺夫调到我们这里来,我真高兴极了。这位精通业务、造诣高深的军事工程师,精力充沛和意志坚强,有很好的组织能力,他真是我的难得的必要助手。而他又以紧张而有成效的工作证明了这一点。他从1942年夏季起,先后领导了沃尔霍夫方面军、卡累利阿方面军和远东第一方面军历次重大进攻战役中的防御地区工程构筑以及工程保障和准备工作。此外,他还领导了扫雷、恢复水陆交通以及方面军作战地幅内的矿井和矿场。最后,他和后勤部长一起解决军队的配置问题。他在战争年代的杰作,先是滨海地区进攻基地的工程准备和保障,尔后是在满洲采取的各种复杂措施。
  在满洲,公路和良好的土路极少,军事运输主要是靠铁路。因而夺取铁路并立即组织运用至关重要。如果敌人破坏了铁路遂道,那么要修复好,就得两三个月时间。这会妨碍我们实现在夏秋战局中结束战争的计划。不用说,采取所有措施都是严守秘密的。
  看来,一百五十万军队沿漫长的国境线展开,要想保密是不可能的。但正像读者往后看到的那样,我们几乎到处都把日本人打得淬不及防,本来他们也预想到当前的战役并加强了准备,但对具体的开战日期,却百思莫解。
  顺便说说,对敌虚拟情报起了非同小可的作用。当我和我未来的远东第1 方面军的军事们向东方出发时,采取了各种措施,以免我们这列伪装成六次普通列车的特别快车走漏消息:不发不必要的信件;在列车到站前就挂出“票已售完”的牌子。我告诉参谋说,我们去新西伯利亚。等到了新西伯利亚,我又说去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以后又说去伊尔库茨克。在伊尔库茨克我又说去哈巴罗夫斯克。一直到了哈巴罗夫斯克,我才宣布了终点站伏罗希洛夫市。当苏斯洛夫中校利用列车在鄂木斯克停车之机,给雅罗斯拉夫尔市的妻子打电报说他此刻正在何处时,这便成了党的会议上审查的问题。电报嘛,自然是由我们截收了,并且再没发生此类事故。我换上便服。无论是我,还是方面军野战指挥部的工作人员,都以比自己实际军衔低几级的军人名字相称,如遇必要时则带上相应的肩章,有时不乘火车时也改穿便服。
  我叫马克西莫夫上将,军事委员会委员什特科夫叫绍林,参谋长克鲁季科夫叫基谢廖夫,方面军报纸编辑帕夫洛夫叫彼得罗夫。这也不止一次地闹出了好多笑话。例如一位从前在远东一起工作的同事迎接我,想要报告。趁他还没提到我的名字和军衔时,我赶快打开特别证件递给他看,上面有我暂用军衔和姓名。我只举这么个例子。我们检查了一个部队的战备后,坐下来吃晚饭。团长倒是毫不怀疑,可是来布置餐桌的他的夫人,还有几位妇女却总是不住地看我们。大概,她们当中有人记得战前我在远东工作时的面貌。我瞧团长妻子跟他说了些什么。饭后他对我的副官说:“妻子在笑我,她敢肯定,和我坐在一起的不是马克西莫夫将军,而是梅列茨科夫元帅。”于是不得不向团长解释说,见怪是可笑的,人们完全相信他,并说时辰一到就把秘密公开。而现在则要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里还有两件趣闻。4 月14日,我在滨海集群司令部开了一个会,第一次向大家自我介绍说,我叫马克西莫夫。会后,一位军官走到我跟前来问我:“您没听说人们都在谈论梅列茨科夫元帅到我们远东来了吗?”我说没听说过,我从来就没见到他。
  而我在哈巴罗夫斯克同M ·A ·普尔卡耶夫见面时,这位深知我的过去的老同事,看到我佩带的是上将肩章,急忙指着两块牌子,深表同情地问道:“基里尔·阿法纳西耶维奇,这是怎么回事?”我笑了笑答道,世间什么事都会有的,同时打开了最高统帅签署的证书。他从证件里得知站在他面前的是马克西莫夫。这时将军当然猜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就什么也不再问了,尤其是不久又见到了外贝加尔方面军司令员的莫罗佐夫上将(P ·Я·马利诺夫斯基元帅)、该方面军参谋长佐洛托夫上将(M ·B ·扎哈罗夫大将),最后是瓦西里耶夫上将(A ·M ·华西列夫斯基元帅)至于日本人,他们虽探听到了我们这里有一系列新的军人任命,可是始终没猜出来隐姓化名的是些什么人。(后来审俘时,日本将领证实了这一点)。
  下面再回过头来说几句。在我动身去滨海地区之前同斯大林谈了话,从他那里接受最后指示。他建议我暂时自称大将以便隐蔽。但是我愿当上将,并开玩笑说,我还没带过这种军衔,想尝一尝。我之所以借用马克西莫夫这个假名,是因为滨海地区确有马克西莫夫将军其人,他指挥一个集团军。我希望日本人误以为所谈的正是他的行踪和他的号令,而不会对自己间谍的有关报告作出敏锐反应。我们不怀疑有间谍活动。果真如此,被俘日本将领在受审时很想知道,难道就是这位他们熟知的马克西莫夫将军指挥远东第1 方面军吗?
  我们十分重视研究敌情。大家都知道,我们当面之敌是关东军。什么是关东军?1898年俄国向中国祖借关东半岛(即旅顺和大连两市所在的辽东半岛南端)。1905年根据朴次茅斯和约把祖借权转让给日本。1923年租借期满,但日本拒绝把关东州归还中国,而且于1931年侵占了全东北(中国称满洲为东北)。“关东军”一词实际上泛指占据满洲的全部日军。
  截至1945年8 月,关东军编成内,包括满洲国军和蒙疆德王的部队及一些小股兵力,共有二十四个步兵师、九个独立混成旅、一个特别任务旅(敢死队)、两个战车旅和一个航空集团军,总兵力一百多万人,计有火炮和迫击炮六千六百四十门,坦克一千二百五十辆,作战飞机一千九百零七架。多年来,关东军处于充分战备状态,专门用于对苏作战。它经常不断得到新的联队和师团补充。有相当多的官兵轮流派往南洋对英美军作战以取得实战经验。关东军拥有适合当地地形的技术兵器、大量弹药和粮食储备,即使在满洲与日本之间的海上交通线遭到破坏时,也能长期作战。士兵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受到的是军国主义、绝对服从和极端狂热的教育。
  日军指挥部十分重视在边防地域修筑工事。1943年以前,各筑垒地域主要是供展开进攻集团用的,因此这些筑垒地域就构筑在国界附近,并且纵深不大。这完全符合日本帝国主义的侵苏意图。然而苏德战场形势急转直下以后,东京明白了可能也要转取守势,日军指挥部虽未放弃进犯我们国土的念头,但从1943年起,还是把筑垒地域改向纵深梯次配置了。
  工事构筑以东满最为完备,在那里与苏联滨海地区交界处共修建了七个筑垒地域。所有这些筑垒地域全都构筑了火炮和机枪的永备火力点和土木质火力点以及地道,还有带掩蔽部的观察所和指挥所网,都是根据复杂的地貌及其起伏大等特点构筑的,设置有防坦克和防步兵的各种障碍物,以及带一米厚防护层和发射孔的钢筋混凝土炮巢和机枪巢。总之,如果要说即将开战的滨海地区,我真“走运”:你只要想一想曼纳林防线的某些工事,再加上卡累利阿的森林(只是更密些)、北极地区的荒原、诺夫哥罗德州的沼泽和东部的气候,你就会想象出兴凯湖以西地区的情况了。当时我每个小时都看该区的地图。其实,在任命我担任新职务时起了作用的,看来不光是像大本营对我说的,因我熟悉我国西北环境,而且还因为我早先就在远东工作过。
  现在回过来再说关东军。它所修建的边防工事,构筑有多层配置的火力点,有稠密的地下设施网,有大量防坦克和防步兵的地雷爆炸性障碍物,还有显而易见的环形防御配系,守备十分强固。这就要求突破防御时要使用相当数量的破坏兵器。各筑垒地域掩护着几个最重要的战役方向。想用重兵迂回过去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说,为了使军队能向满洲腹地发展突击,必须首先消灭这些筑垒地域及其守备队。但还不限于此。日本人已经在所有边境居民地设防。建筑物都构筑有供射击用的发射孔。许多行政机关和民用住宅成了独特的要塞。
  为了使自己对作战行动地幅有一个更好的了解,我尽量设法多走几个部队,尤其注意国境线。我还记得自己战前在这个地区工作时到过的许多地方。那些不认识我的兵团指挥员感到惊奇地听着,这位无人知晓的马克西莫夫上将怎样告诉司机说哪里好走,可以开得快一些。整个来说,军官都非常好,正坚定地执行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新的任务。读者也许会问,为什么说是“新的”?难道我们的远东军人这些年就不知道他们要和日本侵略者打仗吗?当然知道。可是在我军主力被牵制在苏德战场时,远东军人或许预料过,如果日本参战,我方基本上采取防御。而今并非如此。倒是我们像从另一种观点研究敌情,心里已把日军作为防御一方来估量其实力了。顺便说一句,这也具有很大的精神作用。
  显然,在准备期间一定要谈到各种作战行动样式的配合问题,其中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提到进攻。恰好相反,应该首先谈到进攻。
  这种情况在某些方面也可表现出来。比如,了解敌人兵力是必要的。可是如果不了解敌人的弱点,你永远不会取胜。因此我们尽量估计到这些弱点。正如通过侦察所了解的,在抵抗枢纽部之间和在筑垒地域之间,都有一些间隙地没有布满筑城工事。可见防线虽说差不多是绵亘不断的,但终非全线无隙可乘。我们就抓住了这个“差不多”。至于我们如何利用这一点,后面再谈。
  最后,日本军阀十分重视构筑后方地域和发展飞机场网。从1932年起一直到关东军投降,对机场进行了不断的扩大和改建。在空军基地和机场加紧修建了守备队宿舍、油料库、弹药库、飞机掩蔽工事;敷设了专用铁路线:修筑了良好的有人工路面的起飞跑道。通常是构筑几个人工起飞场,以便根据不同季节的风向进行起飞。机场配置于宽阔谷地内、居民地旁和那些构成战役方向轴线的道路地带。
  我军航空兵也进行了相应的准备。航空兵威力大而速度快,很快就掌握了制空权。
  各方面军当前战役的特点,除上述外,还在于距离我国各主要经济和政治中心很远。因此,在各方面军司令员和莫斯科之间建立了一个统辖全部集中对日作战兵力的中间机构——远东苏军总部。华西列夫斯基元帅任总司令,希金上将任军事委员会委员,伊万诺夫上将任参谋长。
  因为有了远东苏军总部,各方面军得以密切协同作战。这里共组建三个方面军。马利诺夫斯基元帅的外贝加尔方面军从西面对关东军实施突击:普尔卡耶夫大将的远东第2 方面军从北面实施突击(此外还担负解放南萨哈林岛和千岛群岛的任务);笔者指挥的远东第1 方面军则从东面实施突击。海军元帅库兹涅佐夫协调海军行动并组织陆海军协同。下属太平洋舰队司令员(海军上将尤马舍夫)、北太平洋区舰队司令员(海军中将安德烈耶夫)、阿穆尔河区舰队司令员(海军少将安东诺夫)。空军主帅诺维科夫指挥航空兵。
  这一战局的战略计划限1945年内完成,而其实际计算特别精细。当然这个词儿是多么适用于作战行动。看一下地图吧。我们面前是一个向北突出的不规则的多角形,名叫满洲。如果我军开始从几面攻击驻守在那里的关东军,那么后者将要收缩,争取时间,逐步向朝鲜或中国逃遁。而这正中东京下怀。我们的盟军也不会反对,这可以使英美军成为亚洲日占区的唯一解放者。可是如能迅速粉碎关东军,就会使所有这类打算都破产。同时也不能忘记,迅速战胜关东军,就会缩短战争时间,从而保存千百万人的生命。一句话,“蟒蛇”战略对我们毫无用处。
  因此,苏联武装力量拟定了另一个计划。这里所说的是实施一系列深远突击,把关东军分割成几部分。各次主要战役都具有联合行动性质,并且由远东第1 方面军和外贝加尔方面军实施两个主要突击,共同指向满洲的腹地长春;外贝加尔方面军从塔木察格布拉克突出部地区,经由沙漠和山地实施突击;远东第1 方面军则从滨海地区,经由筑垒地域、原始森林和山岭向吉林实施突击。此后,满洲和关东军将被切成两半,而外贝加尔方面军转兵南下辽东半岛。另外,还进行两个辅助突击:外贝加尔方面军由西北面额尔古纳河,从达乌里亚地区向东南实施突击;远东第2方面军由东北面,从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向西南配合进攻。两个方面军所属军队在齐齐哈尔附近会合,将日军合围在一块周长一千六百公里的正方形区域内,并割断它们与其基地的联系。同时,远东第2 方面军还要在南面,由比罗比詹地区向哈尔滨进攻。而远东第1 方面军也从兴凯湖向这里进攻。由于两个方面军会师,日军与其基地联系被切断,被合围于周长一千四百公里的区域内。
  在实施这些突击的同时,还进行了其他一些虽在参战军队实力上并不那么强大,但在政治意义上是很重要的突击。比如,外贝加尔方面军另有一个集团从达尔汗地区向辽东湾推进,切断关东军同关内中国派遣军的联系;该方面军的最后一个集团是苏蒙联军骑兵机械化集群,粉碎日军和所谓内蒙部队,挺进多伦诺尔(今多伦)和张家口,总方向指向北平,直接支援中国国民革命军。最后,远东第1 方面军还有一个集团沿日本海海岸实施突击,粉碎驻朝敌军并切断驻满兵团的退路。稍晚一些时候,苏军在萨哈林岛(库页岛)和千岛群岛转入了进攻。我军航空兵和舰队受领了复杂而深远的任务。
  不仅企图本身,而且在其贯彻上也独具一格。比如,各方面军都在主要突击方向集中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兵力兵器。此外还有其他一些特点。例如,远东第2 方面军把基本兵力集结在松花江流入阿穆尔尔(黑龙江)的汇合处,阿穆尔河区舰队沿着似己成为方面军行动轴线的松花江逆流而上。地面兵团则沿江两岸推进。
  在远东第1 方面军司令员的决心中同样有其特点。首先引人注目的是,各突破地段的战斗队形构成了相当大的密度。第5 集团军,每个师总共只在三公里宽的地带内进攻,而炮兵密度却达到每公里正面二百门火炮和迫击炮。这里之所以要构成这么大的密度,是因为该集团军要从突破筑垒地域开始进攻。只有在突破地段高度集中技术兵器和军队,才能决定交战的胜利。然而,我们却把坦克兵中将瓦西里耶夫的独立机械化第10军放到了第二梯队:根据地形条件和敌人防御编成,想马上有效地使用机械化军是不可能的,因此预备用于发展第5 集团军的胜利。
  如果我们看方面军编成内各集团军的行动特点,那末在这里也会发现不少独到之处。每个集团军所编成的战役布势,都符合其行动方向上的地形特点和敌人防御的编成性质。
  H ·Д·扎赫瓦塔耶夫中将的第35集团军配置在兴凯湖以北正面宽二百一十五公里的地段。流经面前的是乌苏里江,往下是源于兴凯湖的松阿察河,在这两条水路交通命脉上,有阿穆尔河区舰队的舰艇掩护集团军左翼,自然其活动水域有限。但在松阿察河对岸是一片开阔沼泽地。只有绕满藤条的柞树和械树林遮蔽着一块块不毛之地。距今二十三年前,远东共和国人民革命军在и·H ·乌博列维奇率领下追击由日本走卒、白卫将军M ·K ·季捷里赫斯把持的“地方自治军”时,就是由此处及东边一点向南进发的。我们现在也要出击那些日本军国主义者或其后裔,但由南下改为西进了,因为我们的国境线到这里是向那边拐过去的。很难说出,对第35集团军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困难的;强攻筑垒地域,或者通过水比土多的地段。该集团军战士们要走过儿十公里区域,有的地方水深齐腰,有的地方深及胸部。
  A ·П·别洛博罗多夫上将的红旗第1 集团军配置在兴凯湖以西正面宽一百三十五公里的地段。老一辈苏联人都把这个集团军,以及红旗第2 集团军和其他军团、兵团的名称,与关于红旗远东特别集团军的难忘的回忆联系在一起。谁不记得三十年代的歌曲:“我们永远,永远保卫劳动者的国家,只要一声令下,远东集团军就瞄准敌人,反击!”直到1938年日本军国主义者挑起哈桑湖冲突以前,他们不止一次地进行挑衅,但都被我们光荣的远东军人粉碎了。我们的远东军人现在也编人其他集团军。而今他们又要再一次证明,他们远东集团军那时被授予红旗勋章并非出于偶然。
  红旗第1 集团军把基本兵力集中于右翼,形成拳头,沿穆棱河谷向旧露天煤矿突进。战士们穿过兴凯湖畔低地的杨柳树,走到长满丁香花和棒树丛的榆树林。更高处,在那松花江丘陵上出现了美丽的榆树、椴树和黄桦。在它们上方,则是雪松和云杉的树梢。好一首八月田园诗……。但当时我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啊!并且我们把这整个植物界仅仅看作景观的一部分,有些地方有利于攻,但多半是妨碍我们攻打敌军穆棱- 牡丹江集团,因为集团军主要突击地带内横着一片无法通行的原始森林。军队沿正面机动是不可能的,而且只有靠从纵深实施机动才能增强突击力量。所以战役布势作纵深配备,另组建强大的先遣支队。在先遣支队内包括坦克分队、冲锋枪手和工兵。坦克推倒树木,工兵爆破树干鹿砦和风折林,而冲锋枪手把它们搬开,清理出一条五米宽的道路。后续分队加固这些道路,供重型技术兵器通过。
  克雷洛夫上将的第5 集团军占领正面六十五公里地段,任务十分艰巨。它应突破修筑在山岭上的绥芬河筑垒地域以及沃伦筑垒地域。这里要建立三个强大的先遣支队,其编成内有山地炮兵和工程兵,以便先克服敌人在山岗上的防御,尔后在沼泽地顺利行进,并切断敌人可能退却之路。我不怀疑第5 集团军的战斗素质。那年春天,它在东普鲁士突破了伊利门戈尔斯克筑垒地域和海尔斯贝格筑垒地域,因此调到我们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奇斯佳科夫上将的第25集团军,主要是冲击东宁筑垒地域,在二百八十五公里宽的地带内进攻,并与太平洋舰队的各次战役配合行动,在所属军队布势中也有特点。对整个方面军来说,突出的特点是建立了强大的先遣支队。各先遣支队乘深夜,突然越过国境,先和主力一起,尔后发挥攻坚作用,为主力扫清道路。
  指导思想不错:战争第一天,这些先遣支队前进约达十二公里,尔后几天同样进展顺利。例如,后来第25集团军所属独立坦克第72旅的进攻情况如下。奇斯佳科夫给该旅规定的任务纵深达六百五十公里:越过海拔一千米的太平岭山口、杜荒子沼泽、火烧堡原始密林,从行进间一举突入汪清城,尔后向延吉、敦化和吉林方面发展胜利。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片科夫斯基中将)仔细拟定了遂行任务的细节,先从克服东宁筑垒地域开始,尔后把两个由加强坦克旅组成的集团军快速集群投入突破口。在打东宁的战斗中,第72旅旅长奥布鲁奇上校身负重伤,他原是一位驰骋西部的富有经验的军官。负责监督突破进程的是方面军装甲坦克和机械化兵参谋长萨夫琴科将军,带领一个方面军参谋组来东宁协助第25集团军首长,他当即委派潘诺夫上校指挥该旅。
  委任看来是恰当的。潘诺夫已有在坦克部队工作的丰富经验。1942年到1944年,他在沃尔霍夫方面军和卡累利阿方面军,曾任坦克营副营长、营长,后任近卫坦克第7 旅逼旅长。潘诺夫现正率领第72旅去打汪清。该城位于博错郭林山中部,四面环水。日本人考虑到了这一情况,遂分派多股兵力掩护江河渡口、谷地和山间通道。汪清附近构筑有炮兵和迫击炮阵地、工程兵阵地、枪巢、堑壕和防坦克工事。该旅决定从西面、由嘎呀河床突入城市。趁一个分队实施机动以迷惑敌人时,旅主力强渡过河。恰在此时,我们部队的攻势又得到了方面军的加强。在双重打击下,汪清陷落。
  该旅到此油料用完。但供给分队落后六十公里,也没功夫等他们。同时日军仓库又起了火。波诺马廖夫少校带领冲锋枪手干脆从大火中把汽油桶和机油桶推滚出来。坦克兵们按需要的比例把它们掺匀,给战斗车辆加好油,两小时后就奔向延吉了。敌人妄图阻滞我们快速集群于图们以东。于是坦克第257 旅对敌实施了突击,从而保障了坦克第72旅向前猛进。
  日军步兵第128 师在南阳附近挡住了去路。阿扎诺夫、塔拉先科和博拉克的三个坦克营分散开,以火力和履带压制敌步兵抵抗,该地守军打出了白旗。日本兵迎着坦克一个接一个走来。他们没等走到坦克跟前,就把武器扔下,走到路边上去。敌师长被击毙,参谋长逃之夭夭,后勤课长率整个司令部投降就俘。过了一昼夜,8月15 日,延吉的守军也投降了。日本将领把自己的马刀放到苏军坦克履带上,其他人相继效法缴枪。至此,我们的坦克第72旅几乎没有剩下冲锋枪手,而且保存完好的坦克也较少。但是该旅继续向吉林挺进。
  吉林位于松花江左岸,老爷岭山麓。8 月18日夜间,当时该市二十二万居民被苏军坦克履带和马达的隆隆声惊醒。人们纷纷涌上了街头,欢迎伟大国家的指战员。市民举着松明、火把和小灯笼夹道而立,从他们身旁辚辚开过九辆坦克,这是该旅前卫中当时剩下的全部坦克了。其中两辆由萨夫琴科将军和旅长掌握;两辆派往离城二十五公里的松花江水电站担任警卫;两辆在兵工厂附近;一辆在已逃跑的省长大楼前;一辆去银行;一辆守卫邮电大楼;一批冲锋枪手站到松花江右岸火药库前。该旅十天内且战且进六百五十公里,胜利完成了复杂任务。该旅被授予红旗勋章,共有六百人被授予各种勋章和奖章。
  各集团军司令员在军队作战准备和交战中的军队指挥上面贯注了大量劳动、精力和才智,他们在西部同德国法西斯侵略者交战中取得了丰富经验,而今巧妙地运用于东部,其中,H ·Д·扎赫瓦塔耶夫经历过匈牙利巴拉顿湖畔塞克什白堡交战,A·H·别洛博罗多夫参加过柯尼斯堡攻坚战;H ·и·克雷洛夫参加过击溃泽姆兰半岛希特勒匪军;и·M ·奇斯佳科夫参加过著名的维帖布斯克战役。更早以前他们都经受了其它许多艰苦的战争考验。这样的人是信得过的。过去在东部领导军队的那些副手们给了他们宝贵的帮助。虽然这些副手没有丰富的西部作战经验,但是他们长期待在滨海地区,熟悉敌情、敌防御配系、地形和天气条件及远东战区的其它特点。
  对我这个方面军司令员来说,有个情况起了良好作用,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仍然是什特科夫上将,方面军参谋长则是克鲁季科夫中将。身边有完全可以信赖的人,这是非常重要的。战斗的友谊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彼此了解各自的优缺点,工作上配合得很好,互相尊重。我的两位战友都很清楚我对工作的要求、他们自己的任务和完成办法,而无需烦琐的督促。这对于方面军领导集体中的成员来说,是个很大长处。
  关于克鲁季科夫,应该特别说几句。他在列宁格勒军区工作时就已脐身于著名军事首长的行列。就在那些地方他接受了两次战斗洗礼,而到伟大卫国战争时期,他在相当长时间内任第7 集团军参谋长。克鲁季科夫在这个职位上崭露头角,在斯维里河- 彼得罗扎沃茨克战役期间,一当提出了谁来指挥第7 集团军的问题时,他就被选中了。实际上,他仿佛在这里的战斗条件下作为集团军司令员进行锻炼,并在事实上证明他不仅胜任参谋职务,而且能胜任指挥要职。因此后来的提升就是自然的事了。最高统帅准许卡累利阿方面军的领导在佩特萨莫一基尔克内斯战役期间把合适的人选拔到方面军参谋长的岗位上,而当我们举荐克鲁季科夫时,大本营立即批准了这一人选。他对已经是整个方面军范围的司令部工作的妥善安排,表明了上述任命的正确。正因为如此,当方面军指挥部向远东转移时,我们这个集体的成员为了事业不应该分手。
  选定每个方面军的进攻开始时间,具有特殊意义。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审核各方面军司令员呈报的战役计划时提出问题说,让远东第1 方面军比外贝加尔方面军晚八天打响。大本营认为,日本人在满洲东部边界的工事非常坚固:这里筑有七个筑垒地域。因此要等敌人向外贝加尔方面军地带调走其预备队时再开始进攻。但是我们对这种打算有自己的看法。第一,谁能担保日本人一定撤走预备队;第二,他们也许利用这八天时间加快边界设防;第三,关东军一旦只受到外贝加尔方面军的突击而退却,就可能握紧一个战略拳头,缩小自己的战役空间;第四,南满和朝鲜地区靠近日本,是政治方面最敏感的地段;第五,日本人可能没到八天就用侦察行动把我们拖入交战。此外还有一些别的看法。华西列夫斯基和总参谋部都支持我们。果然,在远东苏军总司令报告大本营以后,最高统帅部授权我们根据情况发起进攻。
  7 月底,各集团军司令员受领了进攻命令。8 月第一周,军队进行集结。8 月5日,滨海军队集群改名为远东第1方面军,8 月7 日,方面军司令部转移到新指挥所。8 日,向日本驻莫斯科大使佐藤递交著名的苏联政府宣战书。
  如果日本统治集团表现明智;并且同意7 月26日波茨坦公告提出的投降建议,那么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但是众所周知,日本统治集团并不怎么明智。8 月8 日,苏联政府声明,苏联宣布加入波茨坦公告。1945年8 月9 日凌晨开始歼击日本帝国主义的军队。
  歼灭敌人
  暴雨和炮火准备。穿插抵抗枢纽部。投降骗局。与舰队并进。空降兵从天而降。哈尔滨变成后方。审讯被俘敌将。日本武士的侵略意图。结束战争!
  红旗第1 集团军和第5 集团军组成方面军突击集团。他们应在猛烈炮火准备之后向敌冲击,可是发生了意外情况:雷电交加,暴雨大作。我军当面是配有大量火器的坚固钢筋混凝土工事,而这时天像裂了口似的……我军炮兵沉默不响。原企图是:我们运用柏林战役的作战经验,趁深夜在迷盲敌人的探照灯光照明下向敌人冲击。但是暴雨把计划打乱了。如何是好?
  然而时光流逝,转瞬夜幕降临。不能再等了。当时我正在别洛博罗多夫将军的指挥所。周围是军队。人员和技术兵器已做好充分准备。一句话——全动起来了。开火?还是不开火?没功夫询问天气预报和搜集某些补充情报了。需要马上根据已经获悉的客观资料来下决心。而这些资料要求:不要迟延!沉思片刻——接着就发出了信号。苏军指战员未经炮火准备即向前猛进,各先遣支队从两侧控制了交通枢纽,冲入了居民地,在敌人防御中引起一片慌乱。突然袭击起到了应有作用,暴雨使苏军战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暗中冲入筑垒地域,打得敌人措手不及,而我军进攻锐气则势不可当。比如,步兵第26军一个支队穿行冷僻的原始森林四十公里,于8月10 日就攻占了穆棱城。日军开始退却,我军各先遣支队楔入日军部队中间,将其隔离,切断其联系,瓦解了其防御。与此同时,П·и·济里亚诺夫少将的边防军肃清了日军警戒支队和小股日本守军。
  方面军主力在困难的山林地条件下攻占了筑垒地域的三个中心,即虎头、绥芬河和东宁,两天战斗中在各别方向前进约七十五公里。红旗第1 集团军和第5 集团军粉碎敌人顽抗,顺利向牡丹江进攻。在此击溃敌军重兵集团后,红旗第1 集团军向哈尔滨挺进,而第5 集团军则向吉林猛进。第25集团军粉碎了日军几个师,沿汪清方向和沿朝鲜东海岸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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