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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莫里斯·勒布朗 神秘的白牡丹

_9 莫里斯·勒布朗(法)
  “不必内疚,王子殿下。您是为了挚爱的茜莫小姐才流下热泪的。对于男人而言,这是贵重无比的。”
  正在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艾尼上前拎起听筒,然后扭过头对罗宾说道:
  “老大,巴黎来的电话。”
  罗宾接过电话来:
  “喂,喂,我是塞尔林公爵……哦,麦里绍啊,有事吗?”
  原来是罗宾的部下麦里绍从巴黎打来的长途。
  “老大,不得了了!昨天,6月28号,奥地利的皇储在大街上被塞尔维亚的一名年轻人枪杀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
  罗宾大惊失色。
  “在什么地方?”
  “波斯尼亚的首府斯来堡。”
  “哦?波斯尼亚……”
  “是的,就是在波斯尼亚……但具体情形我还不太清楚。巴黎市民是看了报纸上报道之后,才得知了这件轰动欧洲的事情。我想,等明天早晨的报纸出来,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了!”
  “好吧!了解了全部内情之后,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是!”
  罗宾把电话放下后,用眼色暗示了一下王子,他们俩人一块走到大厅的一角。
  “……王子殿下,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是难以预料的!一巳处理得不妥当,就将在全欧洲引起一场大灾难,说不定连美国、日本也要牵涉进来,最终演变成一场规模空前绝后的世界大战2”
  尼克尔王子面色惨白,连嘴唇也在颤栗不止。
  “也许王子殿下知晓,波斯尼亚属于奥匈帝国管辖,斯来堡是波斯尼亚的首府。
  “但是波斯尼亚的民众与塞尔维亚的人民本是一个种族,而且与塞尔维亚及其巴尔干半岛上的其他弹丸小国同仇敌汽,联手对付奥匈帝国。
  “斯来堡的民众对奥地利恨之入骨,而已成立了许多秘密的地下组织。奥地利一时疏忽,防备不当,所以当皇储夫妻来到斯来堡的时候,才会被塞族地下组织的青年一枪击毙在大街上。
  “奥地利野心勃勃地想要向塞尔维亚和巴尔干半岛上的其他国家扩张势力范围。关于这件事,我们都已了然于胸,而且奥国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
  “现在,奥地利目睹皇储夫妇被杀,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视若无睹,定会对塞尔维亚发动全面进攻的。
  “王子殿下,现在的塞尔维亚一定是风雨飘摇、暴乱四起,所以你再待在这里就不合适了。您应当尽快回国,国王陛下也正殷切地盼您归去呢!”
  “好的,我马上就赶回去,搭乘特快列车吗?”
  “不!请稍等片刻!”
  罗宾拨打了长途电话给巴黎的手下麦里绍说:
  “火速备好小型飞机,并在燃料箱里加满油!”
  罗宾把头扭向王子,
  “王子殿下,我们立即启程回巴黎,然后再返回阿尔卑斯山的宿营地。”
  尼克尔王子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机械地点了点头。
  在巴黎市的郊区,有一片空旷的白地,这就是后来的欧尔帝机场所在地。
  罗宾将这片旷野的一部分,作为了飞机的升降地。
  罗宾本人亲自驾驶着汽车,从比鲁齐市日夜兼程地奔向巴黎。尽管车子已经风一样地飞驶了,但是到了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夜过子时了。
  正在那里欣赏夜巴黎风光的麦里绍,一见罗宾和王子来了,马上就把他们领到飞机停放处。
  “麦里绍,你辛苦了!”
  罗宾在麦里绍的肩头拍了几下,而后登上了驾驶座,让王子坐在旁边。
  飞机的螺旋桨由慢到快开始转动了,于是小飞机在跑道上灵巧、敏捷地滑行着,而后十分轻快地腾空而起。
  从飞机上向下俯瞰巴黎市区一团漆黑,疲惫不堪的人们已经早早地沉入了梦乡之中。夜幕下晶莹剔透的星辰,仿佛是遍布了满天五彩缤纷的钻石,令人爱不释手,伸手欲摘。
  小飞机飞行在清凉恰人的夜幕之下,向着东南方飞去。
  前方的天色渐渐地发亮了。小飞机在云雾中穿行,仿佛在绵软的云海中漫步。
  奇伟挺拔的阿尔卑斯山直插云霄,周围烟雾缭绕、红光四射,这时候的天空已经亮起来了。
  手握着飞机驾驶杆的罗宾,用另一只手轻拍王子的肩头,向飞机的下面的云层中指了一指。
  只见层层云雾的缝隙里,隐隐约约袒露出了黑色的光滑如镜的东西,那正是力莫湖泊,小飞机在力莫湖的上空盘旋。
  此时的旭日还没有映射到力莫湖之上。
  过了一会儿,湖水渐渐地显得碧蓝碧蓝的了。
  小飞机从湖面上掠过去,再次冲上了阿尔卑斯山脉的上方。只见在群山围绕之中,一座笔直的山峰高高矗立着。
  “耶德峰到了!”
  王子在座位上把身子伸出去,向下边的地面望去。
  罗宾把飞机降下来,清晰地发现了耶德峰的沟谷间一碧万顷的草原,丝丝缕缕的轻烟在草地上袅袅升腾。
  “看哪!宿营地!”
  王子激动地大叫。
  三个雪白的小帐篷摆成三角形的形状。一股白烟从帐篷中间的地上冉冉升起,那一定是王子的五个登山伙伴正在准备他们丰盛的早餐吧?
  先后有五条黑影从帐篷里跳了出来,他们仰望着天空,拼命地挥动手臂。他们定是惊诧万分,在这种高山峻岭之中居然还可以看到飞机。
  罗宾把宿营地作为圆心,大规模地盘旋着,然后把飞机降低。
  只见草地上那五个人影像小黑点一样频频运动着。
  “殿下,准备好了吗?”
  王子立即从座位下面抽出降落伞,并把它背上肩头。
  “王子殿下,我说“跳’,您马上就跳下去!”
  王子点头同意了,十分认真地向地面上看去。
  草地上的五个人对于这架盘旋往复的飞机,感到十分诧异。他们不再朝飞机挥手,而是仰头注视着飞机。
  虽然他们的面目,罗宾看得并不清晰,但是依然可辨出他们的脑袋正随着飞机环绕飞行的方向,左右不住地转动。
  “跳!”
  王子二话没说便向飞机下跳去,并打开了降落伞。
  隐隐约约罗宾听见了那五个人大声叫喊的声音。
  只见洁白的降落伞仿佛一只巨大的水母,慢慢地飘下,而罗宾驾驶的小飞机依旧盘旋往复着。
  罗宾握着操纵杆,心中暗自祈祷,愿神赐幸运于王子。
  降落伞平安无事地着陆了,五个人一下子拥上去。
  罗宾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尽管王子是个运动能手,但是跳伞对他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怪不得罗宾心中忐忑不安,惟恐尼克尔王子伤到脚。
  当他忧心忡忡地向地面上望着的时候,尼克尔王子从缩成一团的降落伞中爬了出来,仰头望了望半空,而后高举着双手挥动着,又向上跃了一跃,仿佛在说:
  “塞尔林公爵,我平安无事地在草地上着陆了!”
  “上帝保佑!”
  罗宾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了。
  “再见吧!尼克尔王子,快点回到祖国的怀抱中去吧!为了塞尔维亚的民众,您一定要尽心辅佐国王陛下,竭尽所能,攻破这次的国难!”
  罗宾向着地面大喊着,而后使劲儿推动了驾驶杆。飞机向着巴黎飞去,直奔向杰尔城堡。
  罗宾返回杰尔城堡以后,塞茜尔已经将妹妹茜莫隆重地埋葬了。
  罗宾到城堡旁边的教堂地下室中,拜祭了茜莫。
  古老的城堡旁边大半都有教堂。堡主一家人和仆人、村里的老百姓每到星期天,便成群结对地去教堂里做礼拜。与此同时,教堂的地下室就全权做了城堡堡主一家人死去后存放灵柩之处。
  罗宾身着肃穆的黑色丧服,由带着黑面巾的塞茜尔带领着,直奔教堂的地下室而去。
  伏江老人举着蜡烛,将去往墓地的大门打开了。
  自从茜莫小姐辞世之后,伏江一下子衰老了许多。他脸上的皱纹更深、更多了,脚步不稳,弯腰弓背,垂着雪白的长胡子。
  在地下室的墓地中,黑色大理石制的灵柩依次排列着。这里是历代的城堡主人与他们的亲眷存放遗体的地方。
  茜莫的棺枢放在紧里面,上面朝上放着一副古时候骑士们佩带的甲胄,它的双手合抱在心口处。
  罗宾低声细语地问塞茜尔道:
  “这就是‘顾特兰’甲胄、’
  “是的。”
  “这样做是为了抚慰茜莫小姐的在天之灵吗?”
  “是的。我在这里守灵的时候,伏江告诉我,妹妹在打算自杀的前一天夜里,吩咐过他,如果有一天她过世了,要将她挚爱的‘顾特兰’甲胄安放在她的灵柩之上。她不愿意和自己的心爱之物分开。
  “听了伏江老人一席话,我打算完成妹妹茜莫的遗愿。我一直在心中暗暗祷告,祈求甲胄保卫她的亡魂。”
  塞茜尔泪眼婆婆地说。
  蜡烛的光焰投映在骑士甲胄上,罗宾思索了片刻,然后用手托起甲胄的两只手腕。
  “顾特兰”甲胄的双手,甚至连指尖也是用钢打造的。但是手腕处和五指关节却灵活自如,与布缝的手套一般无二,这件物什就被称为“铁手套”。骑士们佩带上铁手套,依然能够自如地使用矛、剑等武器。
  罗宾把手指试探着向铁手套里伸去,摸掌了片刻,而后从右边的手套里掏出一个用红绳捆着的白色纸袋。罗宾把这个纸袋交给了塞茜尔。
  “这是什么?”
  塞茜尔歪过脑袋,疑惑不解地向罗宾询问道。
  “这是茜莫的机密。”
  罗宾松开红绳,把纸袋打开了。只见里面是一捆书信,统共12封。而且,其中有一个信封里装的是情人尼克尔王子的相片。
  “啊呀……”
  塞茜尔惊诧万分。
  “原来书信藏在这儿,怪不得连我也找不到!妹妹真是个慧心女子,虽然去世了,也要与王子馈赠的定情之物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咦?这信……”
  罗宾从中间抽出了一封信,正是那封伪造王子手迹的假情书。
  “啊!正是由于这封书信!”
  “是啊!正是由于这封信,茜莫小姐才以死鉴情的。”
  罗宾用蜡烛的火焰引着了那封假信,烧毁了它,又把其余的11封情书塞人铁手套之中,而后轻轻合上双眼,默默地在胸前划十字为茜莫祷告。
  塞茜尔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伏江也紧接着跪倒,泪流满面。
  巴尔干半岛素来享有欧洲火药库之称。那时候的巴尔干半岛仿佛是一颗定时炸弹,一碰即爆。
  我们所说的“定时炸弹”,指的就是具有极强杀伤力的炸弹。电池和定时器组装而成的到了固定的时间,开关会自动产生效用,致使通电或停电的设备。如果固定好了某个时间,一到那当儿,电流接通,便会引起爆炸。
  那时候,欧洲大陆各个大国也彼此不服气,互相争权夺势。德国和英国抢夺势力,同时也与俄国有隙,而俄国与法国又素来很不和睦。
  1870年普法战争中,法军战绩被德国掠夺去了阿尔撒斯和洛林两个地方,从此与德国结下了冤仇,而与英国、俄国两大强权是友好邦国。
  除此之外,为了巴尔于岛的种种陷患,奥地利和意大利两个国家也同样吵得不可开交,互相不和。
  这些大国都以巴尔干半岛为核心,互相打击抗争。如果在巴尔干半岛引发一个小小事件,便能够产生牵动全局的不堪设想的后果,立即变成大战争的导火索。所以巴尔干半岛真不愧是货真价实的欧洲火药库,只等待时机,便会分秒不错地引爆。
  充当引爆人的正是塞尔维亚泛奥地利党的那个年轻人。他在巴尔干半岛的一个弹丸小国——波斯尼亚的首府斯来堡,枪杀了奥地利的皇储夫妇。
  那把手枪的扳机正是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定时器!
  1914年6月28日,奥地利皇太子夫妇成了枪下冤魂。奥地利与德国立即对塞尔维亚开战,塞尔维亚立即向俄国寻求支援。
  7月28日,巴尔干半岛这个巨型火药库终于爆炸了。
  斯来堡街头的枪杀案成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始端,而后火药库陆陆续续地爆出了巨响。
  支持塞尔维亚的国家是:俄国、英国、法国、意大利、日本、美国、巴西等10来个国家;而支持德国与奥匈帝国的政权有土耳其和保加利亚。
  世界范围的大战于1914年8月正式开始,各国政权都竭尽所能一绝胜负,尤其是法国,为了报仇雪恨,坚决地要与德国拼斗到最后一刻。
  由于现役兵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战场上人员的供给,所以连法国的青少年们也举起枪杆奔赴战场。
  罗宾的部下在危难之间也都挺身而出,为国效力去了。其中有几个人战死沙场,而艾尼也在山莫(Somme)的前沿阵地光荣地以身殉国。
  热情高涨的罗宾担任了法军的军医中校,作为外科主任,他在凡尔登战线上的战地医院里服役。
  世界大战轰轰烈烈地进行了五年之久。
  在大战之中的第二年,也就是1916年11月的某一天,有一个男人来到了杰尔城堡的大门口。
  此人身穿旧式竖领的军服,戴着与军装同种颜色的帽子。军装和帽子上面都没有佩带徽章和肩章之类的标志,衣服的料子也已经被磨破了。
  这个男人的腿从大腿部分锯掉了,手里扶着一个拐杖,肩上扛着一个背包。看上去,他的模样还不足50岁,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眶之中,胡须乱蓬蓬地布满了腮边。然而,他的气色不错,深陷下去的大眼睛闪着机警的光,十分有精神。
  这个人用身体紧靠着拐杖,瞅了一眼门牌,而后向前跳跃了一步,靠近门柱,并按了按门铃。
  伏江老人出门来问:
  “你有何贵干?”
  伏江边询问边上下观察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落魄男子,只见那男子脚上蹬着一双牢固的军鞋,上面满是泥巴。
  “我想要拜见塞茜尔女伯爵阁下。”
  他用夹杂着外国口音的法语回答伏江老人道。
  “请问您尊姓大名?”
  伏江小心地问。
  但他对这个问题未置可否,转而问伏江老人道:
  “请问一下俄国公爵塞尔林阁下在这里吗?”
  “没有!当战争爆发的时候,他就不在了,也许回国了吧!”
  伏江一直把罗宾当作俄国公爵。
  这个人仿佛大失所望。
  “那么——女伯爵在家里吧?”
  “这……”
  “我想见她一面。”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伏江老人再次端详男子的面貌。
  男子用了一种低沉有力的声音坚定地又说了一遍:
  “我一定要与她会面,能不能……”
  “我知道你急于拜见女伯爵,但是我必须先明白你是哪一个呀?”
  伏江老人满脸疑惑,问他道。
  “等我拜见了女伯爵阁下之后,我自然会报上名姓。”
  “那怎么行呢?起码,你也应该先让我清楚你找伯爵的原因,否则的话,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伏江老人坚决地说。
  在伏江看来,面前这个人也许是近期以来风行的假冒伤残兵。因为在战争时期,物资奇缺,不仅是老弱病残、妇女儿童,甚至连堂堂男子汉也会去城堡、别墅或府宅之上索要钱财、面包等等,这些人近一段时间以来太多了。
  当然,有人到城堡里乞讨东西,他们都是尽其可能满足他们,但是令人气愤不已的是,居然有人假扮成伤残人,或跛足,或瞎眼,编造了一些什么由于在战场上拼杀负伤等等让人同情的谎言,借此来索要钱物。但是一巳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离开城堡,马上就会将“瞎眼”睁开;原本拐着脚的,也立即快步奔走。
  伏江老人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每次他都气得怒火万丈。
  有些人苦苦乞求施舍,这还算是良善之辈;有些人得知古堡里有年轻的小姐与年老的管理员夫妇留守,更是穷凶极恶,找上门来强行勒索,真是气得人火冒三丈,可恶之极!
  所以这样一来,伏江老人也就狠下心肠,不再受他们的欺骗了。
  尽管伏江老人如今上了年纪,但是他年轻的时候,他还参加过德国国境的守备队,英武得很呢!
  态度坚决的伏江老人尽其所能隐藏自己年老力衰的模样,他努力挺起胸脯,面无表情地对这个男子说:
  “我没有时间跟你说费话!既然你不讲清楚你到底是谁,也不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那么我无能为力了!”
  伏江毅然决然地说完这些话,便转身折回城堡中去。
  这个男子碰了一鼻子灰,垂头思索了片刻,十分费神。
  于是,他又架起了拐杖,没精打采地扭头往回走。
  正在这时,一辆豪华的轿车向着城堡方向开过来了。
  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罗宾,因为保克哈布上了战场,所以他只有亲自开车了。
  “哦,塞尔林公爵!”
  拄拐杖的伤残男子听到伏江老人这样称呼来者,马上折回大门口,右手松开拐杖,举手行礼致敬道:
  “您就是塞尔林公爵吗?我是塞尔维亚王子尼克尔殿下派遣来的信使,带来一封王子的亲笔书信。”
  那是一个厚实的大信封,表面上写着几个大字:
  塞尔林公爵、塞茜尔女伯爵
  信的反面留有王子的签名。
  “王子寄来的信。请随我来吧!”
  罗宾用胳膊挽着这个男子,徐徐地向正门走去。
  伏江老人立即用看门人房里的电话向女伯爵报告了这件事。
  塞茜尔将二人迎入了大厅。
  “罗宾,不,塞尔比公爵阁下,你不是在战地医院吗?怎么……”
  罗宾用他的真名实姓在凡尔登战线的野地医院服役。这件事被全国各地报纸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全法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件事情,亚森·罗宾的爱国义举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轰动。
  每当塞茜尔从报纸上读到有关罗宾抢救伤残兵的事迹之时,她的心里便深感欣慰,而且为罗宾这个好友而骄傲。
  从1912年2月到6月之间,德军以排山倒海一般的凌厉攻势,向凡尔登阵地重兵压进,凡尔登的战事十分紧急,塞酋尔时常由于过度焦虑而夜不能眠。
  后来,塞茜尔获悉山莫一役之后,法军大胜,德国军队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到北部地区。到这个时候,她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稳稳地落了地。
  这个胜利的喜讯大前天才被报道出来,而今天罗宾却出人意料地回到古堡中,站在了自己面前。
  “德国若想再次攻击我国边境,还需一段时间休养喘息,如今可以说是战事稍停,于是我被获准了一个星期的假期。我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所以就飞快地开车过来了,没料到遇上……”
  罗宾把头扭过去,用手指着沙发上的男子说道,
  “他自称是尼克尔王子的信使。”
  “什么?尼克尔王子的信使?”
  “是的,我是王子殿下派遣来送信的。我是陆军少校佳布利·拉克尔。”
  男人用一条腿在地上站稳,举手毕恭毕敬地行礼。
  “我就是塞茜尔·玛利斯女伯爵,请您坐下说话。”
  塞茜尔自我介绍一番后,往前面走了二三步,扶住佳布利,让他在沙发上坐好。
  “尼克尔王子殿下一定在战场上有卓越战功吧?”
  “是的。可惜,王子殿下现在已经辞世了。”
  佳布利说着,黯然神伤。
  “啊?!”
  塞茜尔忽觉眼前一黑。罗宾上前扶住她,让她在安乐椅上坐下。
  “殿下以身殉国了。我是他的贴身副官,时常伴随他的左右。
  “大约在一个月以前的一次激烈战斗中,敌军在我们司令部所在的帐篷旁边扔了一颗炸弹。当时,王子殿下、我、还有其他几个参谋将领在里面商讨作战方案。突然,一声震天巨响,帐篷化为了粉末。炮弹的残余碎片飞进了我的左脚里,殿下被炸伤了胸膛。”
  塞茜尔沉默不语地倾听着,她的脸仿佛一张白纸。
  “炮弹炸得沙尘飞扬,殿下被埋在了沙土下面,昏死过去。三名受伤较轻的将官把殿下救起来,然后用担架抬他去了战时野地医院治疗。
  “我也昏死过去好长时间。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瞥见王子正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我发现我的左腿已被炸掉了。不过,最令我忧心忡忡的还是王子的伤。
  “王子的胸部失血过多,有一阵子,军医们都认为他危在旦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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