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风暴计划。”元帅只简单回答。“红色风暴”就是以机械化部队进攻西德、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的计划。该计划因为双方军事结构上的变化而不断被更新。它将发动一个为期二到三周的战役,此战役将在东、西两世界之间的紧张情势迅速高涨以后发动。此外,该计划也根据标准的苏俄战略信条,认为战略性的奇袭是作战成功的第一步,并且只使用传统武器。
“至少他们煤油谈到原子弹。”罗兹柯夫低声说道。另外尚有用在不同情况上不同名称的各种计划,包括战术及战略核子武器的运用,这是一些在东西双方的军方团体中无人愿意去深思的武器。尽管他们的政界领袖们常以这种物力作为威胁的工具,然而这两名职业军人很清楚使用核武只会带来无法预测的恐怖状况。“掩护烟幕作业呢?”
“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纯政治性的,针对美国。第二部分是就在战争即将开始的前一刻展开,由KGB负责,你知道的,就是来自KGB诺尔集团的构想,两年前我们曾经审核过的。”
罗兹柯夫喃喃低语诺尔集团是KGB各部门首长组成的特设委员会,最初是由当时的KGB主席耶利?安德洛波夫于一九七○年代中期成立的。该集团成立的宗旨在于研究分化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联盟的方法,主要是执行政治性及心理性的作战,藉以瓦解西方世界的战斗意志。诺尔集团最得意的伎俩就是动摇北约组织军事与政治结构的计划,为一场热战先做准备。但是这真会有效吗?这两位资深军官互相交换了一个讽刺的眼色,就像我有职业军人一样,他们不信任间谍,也不信任他们的所有计划。
“四个月,”罗兹柯夫重复道:“我们有太多事情要做。但是如果KGB的魔法不能生效呢?”
“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只需要瞒住西方一星期,两星期会更好。当然,最重要的关键是北约多快能完成他们全部的准备。如果我们能够将他们的动员过程延缓七天便可确保胜利——”
“如果不能呢?”罗兹柯夫尖锐地反问;他知道,即使仅是七天的延缓也是无法保证的。
“那么就无法保证胜利了,但是我们的军力占优势,这一点你是清楚的,尤瑞。”国防部长从未把撤回动员部队的这项选择和这位参谋总长商量过。
夏维利恩将笔记递给他的属下:“还好煤油更糟。我们有足够的燃料可供单位的加强训练。尤瑞,你的任务不容易,但是四个月的时间对这项任务而言应该是够长了,不是吗?”
不够!但是情势已经不容这样说了。“就照你说的,用四个月来贯彻战斗训练。我可以放手做吗?”
“在限制之内。”
“要士兵服从他的班长的命令是一回事,但是要从事纸上作业的军官在短时间内成为战斗领袖又是另一回事。”罗兹柯夫绕着圈子说,然而他的上司已接收到够清楚的讯息。
“好吧,可以放手做,但是要小心行动,尤瑞,为了我们两人的缘故,要小心!”
罗兹柯夫点点头。他知道要用谁来完成任务。“用我们四十年前领导的部队,安卓,我们可以做到。”罗兹柯夫坐下来。“没错,我们拥有与当年相同的材料,还有比当年更好的武器。最不清楚的就是人员;当年我们的战车开进维也纳时,我们的士兵勇猛、精锐——”
“被我们打垮的纳粹武装亲卫队也一样。”夏维利恩微笑地回忆着,“但是你要记住,西方也有同样的军力,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战斗、突击与分散攻击会好到什么程度,然而我相信我们的计划会成功,我们非成功不可。”
“星期一我要和我们的野战指挥官们会商,我会亲自告诉他们。”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我希望你好好照顾它。”市长说道。
这是丹尼?麦克福特舰长再次出任务之前的一刻。美国海军芝加哥号潜艇正式下水才六个星期;它的完工因为一场船坞火灾而被延误,它的下水典礼也因为芝加哥市长的缺席而被搞砸了,市长的缺席是因为芝加哥市工人的罢工。这艘船的船员们刚完成一项费时五周的艰难任务,才从大西洋回来,现在正为他们的第一次作战部署装备补给品。麦克福特仍在为他的新潜艇心醉神迷,他永远看不腻它。他才刚和市长一起走过弯曲的上甲板,那是参观任何一艘潜艇首先必看的部分,虽然那里几乎没什么可看的。“对不起,你说什么?”
“好好地照顾我们的船。”芝加哥市长说。
“我们称它作‘艇’,先生,我们一定会为你好好照顾它。你要不要一起来军官室?”
“更多阶梯?”市长装出一副苦脸,但是麦克福特知道他以前是一位消防队长。“你明天要去哪里?”
“出海,先生。”舰长爬下楼梯,芝加哥市长跟随在后。
“我猜也是。”对一位年近六十的人来说,他应付那座铁楼梯算是够轻易的了。他们在底下又碰面了。“到底这些东西做些什么?”
“先生,海军称它为‘海洋学研究’。”麦克福特引领他向前,为他这个笨问题的答案而露出微笑。事情在芝加哥号进展的很快。海军想要知道新静音系统的效果;在巴哈马群岛外进行声响测试时,一切看来都很好,现在他们要看看它在苏联巴伦支海中的效果如何。
市长为这件事情取消他说:“噢,我想你大概要替绿色和平组织数鲸鱼吧!”
“嗯,我敢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有鲸鱼。”
“你的舱板铺了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那艘船的舱板上装橡皮的。”
“我们称它为‘无回音’瓦。橡皮会吸收声波,使得操作时更加安静。如果有人想用主动声纳乒声波侦查我们,他们将很难找得到我们。咖啡?”
“那令人想有这样一天——”
舰长笑了,“我也是那么想,但这是违反规定。”
市长举起咖啡,为麦克福特的‘幸运’干杯。
“我愿意为此喝一杯!”
苏俄莫斯科
他们在莫斯科军区内的资深军官俱乐部集会,那是一栋可以追溯到沙皇时代的华丽建筑物。这是一年当中一级野战指挥官们会商的正常时间,而且这种场合通常都有精心调制的讲究晚餐助兴。罗兹柯夫在主入口处问候他的同僚军官们。他们全到齐后,他领着他们下楼到豪华的蒸汽浴室。出席的全部都是战区司令,每位都有他们的副司令、空军及舰队指挥官伴随着!一群显赫耀眼的人物,全身着满将星,彩带及穗带。十分钟以后,他们裸着身子,腰上围着毛巾,手上拿着桦木枝条捆成的棒刷;光着身子只是另一群中年人集团,或许不一般苏俄人更结实强壮一点。
他们全都彼此认识,虽然同属一种职业,然而其中有许多人是互相敌对的。在俄式蒸汽浴室内的亲密特色之下,他们交换了数分钟的简短交谈。他们当中有几个人已经当祖父了,他们起劲地谈论他们家族的延续。尽管有着个人之间的竞争,然而,可以想见的,年长的军官们都会注意他们同志的儿子的专业前途,因此他们交换的消息不外是某人的儿子接受了什么任命,或是某人希望进阶到某一职位等等。最后,对抗蒸汽‘力量’的俄式传统抗衡来了;罗兹柯夫独断地用一注流量低但稳定的冷水浇在室内中央被蒸汽加热了的砖面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论。即使刚才雾蒙蒙的蒸汽未能破坏室内的任何窃听装置,冷水浇在热砖上的嗤嗤声也足以干扰这些装置。罗兹柯夫对于已发生的情况未先给予任何暗示,他想,最好是让他们突然受到震撼,才能得知他们对状况的真实反应。
“同志们,我必须宣布一件事。”
交谈中止下来,这些人诧异地看着他。
我们开始吧。“同志们,今年六月十五日,就是从现在算起四个月,我们将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发动一次攻击。”
一刹那间,只有蒸汽的嗤嗤声可以被听见。然后三个在从克里姆林宫来此的路上喝了烈酒的人笑了,其余近得足以看清地面部队总司令的脸的那些人却笑不出来。
“你是当真的,元帅同志?”西战区司令问道。得到一个点头的回答后,他说:“那么或许你可以好心地解释这个行动的原因。”
“当然。你们都知道下瓦尔托夫斯克油田大火灾,但是你们不知道这场火灾在战略上及政治上的意义。”足足花了六分钟来解释中央委员会的决定。“从现在算起只有四个多月了。我们即将开始一项苏联有史以来最艰困的军事行动:摧毁北约组织的政治及军事力量。我们必须要成功。”
说完后,他瞪视着沉默的军官们。蒸汽正对这一群司令官产生作用,高热袭击他们的呼吸道,使那些已经喝了酒的人清醒过来;他们开始流汗。他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将会流更多汗,罗兹柯夫想着。
然后波维?阿利克斯耶夫说话了,他是西南战区副司令。“我听到一些谣言,但是真的这么糟糕吗?”
“是的。我们目前有足够供给十二个月正常作业的军用油。即使增加短时间的训练活动之后,这些油还够六十天的战争作业用。”但是他没有说出所付出的代价:在八月中旬以前就会使全国经济瘫痪。
阿利克斯耶夫向前弯身,并且用桦木枝条拍打自己,那个动作奇怪得就像一头狮子正在挥动它的尾巴一样。五十岁的他是那里的军官里第二年轻的,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杰出军人,英俊、高大、有着像伐木工人一样的宽肩。他专注的黑眼睛穿过升起的蒸汽雾向下眯视。
“六月中旬?”
“是的。”罗兹柯夫说:“我们有这么长的时间来准备我们的计划和部队。”地面部队总司令环顾室内,天花板已经有一部分被雾气遮得看不见了。
“我大胆假定由于我们今晚在此聚集,因此,可以彼此坦白,是不是?”
“正是如此,波维?李欧尼托夫基。”罗兹柯夫一点也不惊讶于阿利克斯耶夫是第一个发言的人。过去十年来,地面部队总司令一直很谨慎地提拔这个人;他是在伟大祖国战争中一位装甲部队杰出将领的独生子,那位将军在一九五○年代后期赫鲁雪夫的不流血大整肃中被勒令退休。
“同志们,”阿利克斯耶夫慢慢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大理石地板上。“我接受罗兹柯夫元帅刚才告诉我们的每一件事,但是四个月!四个月之间我们可能已经被别人察觉,四个月之间我们可能失去奇袭的所有先机,这会有什么后果?不,我们已经有一套为此种行动而定的计划:朱克夫——4号计划!立即总动员!我们全体可以在六小时之内回到自己的指挥岗位。如果我们要发动一次奇袭,那么让我们使它成为一次无人能及时发现的奇袭——七十二小时,从现在算起!”
再一次,室内变得安静异常,只除了水浇在暗褐色砖面上的声音。朱克夫——4计划是假设北约准备奇袭华沙公约国的企图暴露时,苏联先下手为强的计划之冬季版,在此情况下,标准的苏俄军队信条也和其他人一样:攻击就是最佳的防卫——以在东德的A级机械化师立即展开对北约组织军队的抢先攻击行动。
“但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西战区司令反对。他是‘尖兵’司令,它的总部设在柏林,是世界上最有权力的军事指挥官,如果对西德发动攻击,将会由他来负责主要责任。
阿利克斯耶夫举起手,“他们也没有准备好,事实上,他们准备得比我们还少。”他推理地说着:“你看,根据我们的情报资料,他们的军官中有百分之十四正在度假。他们在此时皆会停止训练计划,这是事实,但是也因为如此他们的装备将要拆卸保养,而且他们许多高级军官将回到他们本国的首都去做汇报,就像我们现在一样,他们的军队正处在冬季状态,正在做冬季的例行公事。这正是一年当中做保养及纸上作业的时间。体能训练缩减了——谁愿意在雪地里跑步?他们的人很怕冷,并且喝酒比平常多。这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时机!我们都知道,历史上苏俄的战士表现最好的时候就是冬季。而北约现在正是最松散的时候。”
“但我们也是,你这个少不更事的傻瓜!”西战区司令吼回去。
“我们可以在四十八小时内改变。”阿利克斯耶夫反驳道。
“不可能。”西战区副司令说,小心地支持它的上司。
“没错,要达到我们最高的准备状况是需要几个月。”阿利克斯耶夫同意。唯一可让他的前辈同意他的看法的机会就是跟他们讲理。他知道他几乎已经失败,但是不能不再试一下。“想要瞒住西方不是不可能,但是极为困难。”
“就如罗兹柯夫元帅告诉我们的,波维?李欧尼托夫基,我们肯定会得到政治与外交上的掩护。”一位将军指出。
我一点也不怀疑我们在KGB的同志们以及我们有技巧的政治领导阶层将会演出奇迹。”毕竟,房间内可能装了窃听器。“但是如果我们指望那些对我们既怕又恨的、有活跃间谍网、又配备有侦测卫星的帝国主义国家不会发现我们的训练加倍,这是不是要求过份了些?我们都知道,一旦我们开始重要单位的训练,北约组织就会加强备战,而且他们的例行春季训练会自动提高他们的备战程度。如果我们继续超过正常规模的训练,他们就会更加警觉。要完成最高的作战准备,我们必须做太多超乎平常的事情,尤其东德境内充满西方间谍,北约组织一定会注意到,他们会有反应,他们会用他们军械库内的每一件武器在边境等着我们。”
“从另一面来看,如果我们以现有的准备程度攻击——现在!——我们可以取得优势。我们的人并未在阿尔卑斯山度假滑雪,而朱克夫——4计划便是设计来让我们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从平时改为战时状况。北约组织绝无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有所反应,他们必须花四十八小时才能整理好他们的情报资料,再提呈给他们的各部长看,到那时候,我们的炮弹已在落在福尔达断层,而我们的战车也已经在背后追逐他们了。”
“太多事情可能会出错!”西战区司令猛然站起来,毛巾差一点从他腰上滑落,它的左手向下握拳,右拳在那位较年轻的人面前挥舞,“交通控制呢?训练我们的人员熟悉新的战斗装备呢?让我的前线空军飞行员准备好对抗帝国主义国家的战斗作业呢?眼前就有一个不能克服的问题!我们的飞行员至少需要一个月的密集训练,战车、炮兵、步兵也是一样。”
如果你了解你的职责,他们现在会已经准备好了,你这一无是处、混蛋的龟儿子!阿利克斯耶夫想着,但他不敢大声说出来。西战区司令是个六十一岁的人,他喜欢展示他的大男人本色——夸张的——来对抗损及他职责的事情。阿利克斯耶夫听够了在这个房间里面悄悄流传的事情。但是西战区司令在政治上很可靠,这就是苏俄的体制,这位年轻的将军想着。我们需要打仗的士兵,但是我们用什么来防卫俄罗斯?政治信仰的可靠度!他痛心地回忆一九五八年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事。但是阿利克斯耶夫不容许自己对党控军的方式有所不满。党就是国家,毕竟他是国家的忠诚仆人。他在父亲的膝下已经学会了这套众所周知的道理。他还有一张牌可打。
“将军同志,你有很多优秀的军官正在指挥你的师、团和营。让他们了解他们的职责。”阿利克斯耶夫推想,这样说不会损及红军的声名。
罗兹柯夫站来,室内每一个人都紧张的等着他的宣布。“你说的话是有道理,波维?李欧尼托夫基,但是我们难道要以祖国的安全为赌注?”他摇摇头,正确地引用了教条,这是他多年来的一贯作风。“不!我们依赖奇袭。是的,最先的重击可为机械化部队的动力打开通路。我们的奇袭成功后,西方人还会不愿意去相信已然发生的事情。而且当我们准备第一击行动时,政治局会安抚他们,这样我们就会有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奇袭。西方世界只有三天——最多四天——的时间了解即将面临的情况,即使到那时候,他们对我们也无心理上的准备。”
军官们跟随在罗兹柯夫身后,用冷水冲掉他们身上的汗水。十分钟之后,神清气爽、穿戴整齐制服的军官们集合在二楼的宴会厅。侍者中有许多人是KGB的眼线,他们注意到军官们低沉的情绪,而安静的谈话使他们难以听得清楚。这些将官们都知道KGB的勒弗托夫监狱就在不到一公里之外。
“我们的计划?”西南战区司令问他的副司令。
“我们玩过几次这种兵棋推演?”阿利克斯耶夫回答:“所有的地图和公式我们都已经检查了许多年;我们了解部队和战车的集结点,我们知道我们必须使用的以及北约组织将会使用的道路、高速公路及交叉路。我们知道我们的动员程序,我们唯一不知道的是我们谨慎铺陈的计划实际执行时会不会有效。我们应该立即发动攻击,那么不明状况就可对双方造成相同的作用。”
“如果我们的攻击十分顺利而致使北约必需仰赖核武来抵御呢?”这位资深军官问道。阿利克斯耶夫承认这是很重要且严重的、不可预测的重点。
“他们可能会这样做,同志,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极端地仰赖奇袭,不是吗?奇袭成功将会迫使西方世界考虑核子武器——”
“这点你错了,我的年轻朋友,”西南战区司令申斥道。“使用核武的决定是政治性问题,要阻止他们使用核武也属于政治手段,这需要时间。”
“但是如果我们等四个月——我们如何能确保战略性的奇袭?”阿利克斯耶夫追问。
“我们的政治领导阶层已经保证过了。”
“我进入佛朗兹学院的那一年,党告诉我们一个担保我们都会有‘真正的共产主义生活’的日期,一个慎重的承诺,那个日期是六年以前。”
“跟我说这种话没关系,因为我了解你,波维,但是如果你不学会控制你的舌头——”
“原谅我,同志,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奇袭不成的可能性。‘在战争中,无论准备得多周全,风险仍是不可避免的。’”阿利克斯耶夫引用了佛朗兹学院的课程教条:“‘因此必须要极注意,必须为整个作战中可能个发生的每一个紧急状况准备好最详尽的计划。为了这个理由,那些被授予荣誉为国服务的人当中,包括参谋军官——他们是无名英雄。’”
“你有很好的记忆力,波维,”西南战区司令笑着说,并且在他的杯子里倒满乔治亚酒,“但你是对的。”
“如果不能达成奇袭则意味着我们会被迫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持久战,一次高科技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我们将会获胜。”地面部队总司令坐到阿利克斯耶夫旁边。
“我们将会获胜。”阿利克斯耶夫同意。所有苏俄的将军们都同意这个前提:没有能力进行快速的决定将会导致一场血淋淋的持久战争,都会使双方同样的被磨得粉碎。苏联对于这种形式的战争所储备的人力与物力远比西方国家多得多,而且政界也必定会利用他们。“只要我们能够控制战斗的步骤,而且我们的海军能够阻止美国对北约组织的补给。北约组织的物质存量大约能支撑五个礼拜。我们漂亮而昂贵的舰队必须封锁大西洋。”
“马斯洛夫,”罗兹柯夫请在附近苏联海军总司令过来,“我们希望听听你对进军北大西洋的意见。”
“我们的任务?”马斯洛夫小心地问道。
“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对西方世界的奇袭,安卓?派翠维屈,就须由我们最亲爱的海军同志来隔离欧洲国家,使美国无法支援他们。”罗兹柯夫宣布,他对这个问答故意不睬。
“给我一师空降部队,我就能完成任务。”马斯洛夫严肃地回答;他手上拿着一杯矿泉水,一直极力避免在这寒冷的二月天晚上喝酒。“问题是我们在海上的战略性出发点应该是守卫性还是攻击性。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海军——最重要的是美国海军——对我国本土是一个直接的威胁,他们仅用飞机和航空母舰就能攻击本国的卡拉半岛。事实上,我们都清楚他们早有这种攻击计划。”
“那又怎样,”西南战区司令反问道:“当然,对苏联领土的攻击没有一次是轻微的,不论我们多么勇猛地战斗,损失必定都是很严重的,但最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如果美国人成功攻下了卡拉半岛,他们就可以有效地阻止我们封锁北大西洋,你轻忽这些攻击是不对的。美国人进入巴伦支海会对我们的核子赫阻物力构成直接的威胁,而且会造成比你们的想象还要更严重的后果。”马斯洛夫倾身向前:“另一方面,如果你说服参谋总部给我们执行‘北极光荣作战’的军需,我们便可夺取主动权,我们并且可以依自己的意愿支配北大西洋。”他握住拳头:“这样做,首先,”他举起一根手指:“可以阻止美国海军攻击我国本土,第二,”另一根手指:“利用我们在北大西洋海域上,也就是贸易航道上的大部分潜艇武力,而不是让它们保持被动的抵御。第三,”最后一根手指:“使我们的海军航空兵力的运用达到最高程度。一旦发动这个作战,就可使我们舰队成为攻击的武器而不仅是防御性的武器。”
“为了达成任务,你只需要我们一个亲卫空降步兵师?请向我们说明你的计划,上将同志。”阿利克斯耶夫说。
马斯洛夫花了五分钟时间来说明。他最后的结论是:“如果幸运,我们一举便可使北约组织的海军措手不及,并且让我们在战后的发展上留下极有价值的位置。”
“最好是将他们的航空母舰诱入,再予以摧毁。”西战区司令也加入他们的讨论。
马斯洛夫回答说:“美国会用五、六艘航空母舰在大西洋上对抗我们,每一艘航空母舰可以携带五十八架飞机,这些飞机可以扮演空优作战和核子攻击的角色,更别说还有他们用于舰队防卫的兵力。我的意见是,同志,为了我们的益处,应尽可能地使那些船只远离我国本土。”
“安卓?派翠维屈,我深受感动,”罗兹柯夫深思地说着,他也注意到阿利克斯耶夫眼中流露的敬佩之意。“北极光荣”是大胆而单纯的计划。“明天下午我要一份你这个计划的全部纲要。你说如果我们安排好资源,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就极高?”
“这个计划我们已经完成了五年,特别强调单纯性,如果能够保密,现在只要再做对两件事,就可成功了。”
罗兹柯夫点点头,“那么我支持你。”
第四章 烟幕
苏俄莫斯科
外交部长一如往常地从左侧进入舞台,走向讲桌,他的脚步轻快,不像是个六十岁的人。在他面前的是一群记者,他们被苏联警卫安排成好几个组。单张的印刷品夹在他们的垫板上,并且有摄影记者支援他们。电视媒体被安排在他们的手提明光灯前面。外交部长恨透了这些该死的东西,也恨死了那些他面前的人,西方世界那些缺少礼貌的新闻记者,永远是在打听、刺探、要求那些他不需要给他自己人民的答案。多讨厌,他心里想,同时仔细看着他手上的记录要点。他必须对这些外国“间谍”说一些比他在党中央委员会中所讲的更开放的话。间谍,他们确实是间谍……
当然他们是可以被操纵的——被一个有技巧,且手边有谨慎准备好的假情报的人,这确实是他正准备要做的事情。但是整体上来讲,他们也是个威胁,因为他们绝不会对自己该做的事罢手,这是外交部长绝不容自己忘记的事,也是他不敢轻视他们的原因。与他们打交道永远都有潜在的危险性。即使会被人巧妙地操纵,在他们询问资料时,仍然是危险的。但愿其他的政治局委员会了解。
“各位女士、先生,”他开始以英语说:“我要做一项简短的声明,而且很抱歉此时不能回答任何问题。各位离去之前可以拿到一份完整的声明,我相信这些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他向房间后面的一个人打手势,那人用力地点点头。外交部长再一次安排好他的讲稿,并以他闻名的谨慎措辞开始陈述。
“美国总统对于战略性武器的管制总是要求要有‘行动而非空言’。”
“就如你们所知的,且令整个世界感到失望的,在维也纳进行的限武谈判一年多以来,一直未能有重大的进展,因为双方都互相指责对方缺乏诚意。”
“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都知道苏联从来不希望有战争。因此只有疯子才会认为,核子战争是一个可以活过超高杀伤力、原子尘及‘核子冬季’的政策选择。”(注:‘核子冬季’:核弹爆炸后所产生的辐射尘会上升至大气层遮住阳光,导致全球气温骤降,地球会呈一片酷寒的冬季状态,所有生态环境将会遭到破坏,而导致全球生物无法生存。)
“可恶,”美联社分社长派翠克?福来恩低声说道。苏联很少承认‘核子冬季’,也从未在如此正式的场合提过此种概念。他的‘新闻鼻’已经探知风中有异象。
“大量削减战略武器的时代已经来临,我们已经对裁武提出无数次严肃而真诚的建议,然而美国无视于此,仍然进行破坏均势且显然带有攻击性的武器之开发与部署,包括:被称为‘和平保卫者’的MX飞弹,真是讽刺;先进的三叉戟D-5潜艇发射弹道飞弹;两种不同的巡弋飞弹,这两种巡弋飞弹的特性都可使得限武的鉴定完全不可能;当然还有可带着攻击性战略武器进入太空的所谓战略防卫机先。这就是美国人所说的‘行动而非空言’。”他从笔记上抬起头来,讥讽地说:“而美国人就是透过这一切,以‘虔敬的空言’来要求苏联行动。”
“从明天开始,我们将提供一次空前绝后的机会,来看看美国的话是否可信。从明天开始,我们将看见美国人对和平的言语及苏联对和平的行动之间有多大的不同。”
“明天,苏联将在维也纳的会议上公布一项减少现存战略及战术核子武器百分之五十的建议。这项裁武行动将在协约正式认可之后三年内完成,此协约将由第三团体的调查小组在现场作见证,该小组的组成将在所有签约国的统一之下成立。”
“请注意我说的‘所有签约国’。苏联将邀请大英国协、法国,并且”——他抬起头来——“中华人民共和国也会在谈判桌上参加我们的行列。”此时,闪光灯的强光使他向旁边看了一下。
“各位女士、先生,请你们——”他微笑着举起手来遮脸。“这对老眼睛经不起这样的虐待,我得努力地记着我的讲辞——除非你们要我用俄语讲下去!”
下面爆起一阵笑声,然后是少数人嘲谑的喝彩;这老家伙的确表现出他的魅力,福来恩想着,一面快速地记笔记。这是潜在的炸弹。他心里怀疑着下一步会是什么,他尤其怀疑发言内谨慎的措辞又是什么。福来恩以前就作过限武谈判的报导,他太清楚发言中的概要叙述会彻头彻尾地歪曲真正要谈判的议题内容。俄国人不可能如此开放,他们绝不可能。
“接下来,”这位外交部长眨眨眼睛让自己能看清楚,“向来我们就被指责说我们从未有过诚意的表现,这种指责显然是莫须有的,但是这种邪恶的谎言仍在西方世界流传。现在不再有——不会再有任何人有理由怀疑苏联人民对正义与和平的真诚渴求。”
“从今天起,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向美国及任何有兴趣参与的国家提出挑战,苏俄将除去所有潜艇上的核子飞弹。这些潜艇就是西方人所称的洋基级潜艇,当然我们对这些潜艇另有称呼。”他无邪地露齿一笑,又引起了一阵笑声。“其中的二十艘潜艇目前正在服役,每一艘都载有十二枚从海底发射的洲际弹道飞弹。所有此级的潜艇都属于卡拉半岛上的苏联北海舰队。从今天起,我们将以每个月一艘的比率除役此级潜艇。就如你们所知,完全停掉这种有如此复杂机械的飞弹潜艇必须用到船坞——飞弹隔室必须从船体上除去——因此这些船只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完全解除武装,但是为了诚实地表达我们的意图,我们邀请美国来完成以下两件事中的一件:”
“第一:由美国选出六名美国海军军官,组成一组,我们将允许这个小组来调查这二十艘潜艇,以证实它们的飞弹管道已经用混凝土压舱物塞住,并且这些潜艇上的飞弹室皆被拆除。另一方面,稍后,我们也会要求由相同人数的苏联军官组成的小组,于美国同意的日期,前往美国的船坞作同样的调查。”
“第二:如果美国方面不允许裁军的交叉查证,我们将会允许另一个六人官员小组来执行调查,这个小组将由一个或数个国家的官员组成——如果美国与苏联未来三十天内能够同意的话。一个由中立国家如瑞士或印度组成的调查小组,苏联原则上是可以同意的。”
“各位女士、先生,结束武器竞赛的时刻已经来临,在此,我不再重复过去两代以来我们一直听到的华丽辞藻。我们都知道这些恐怖的武器对每一个国家都是一种威胁。让每一个人都不再说苏联在减少战争的危险上未尽自己应尽的义务。谢谢各位。”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摄影机的马达继续运转的声音。每一家新闻媒体派驻在莫斯科的代表,都是这一行业中的佼佼者,一律都是敏锐、有野心的,而且一律都对他们在莫斯科的见闻以及被迫接受的工作环境采取讽刺的态度,现在,他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该死!”足足过了十秒钟以后,福来恩才低声咒骂了一声。
“每个人都不得不钦佩你的轻描淡写。老小子。”路透社的特派员威廉?柯洛威同意道:“你看他的态度,这不正是你们那位谈论公开外交的威尔逊总统直截了当地说话方式?”
“可不是。我祖父曾经报导过那一次会议,记不记得那一次是多么容易就达成协议?”福来恩苦着脸说着,一面看着外交部长边离开边对摄影机微笑。“我要去看他们准备好的印刷品,要跟我一起驾车回去吗?”
“好啊!”
在莫斯科,这是一个冷得叫人受不了的日子,路边堆积着雪堆,天空是晶莹剔透的蓝色,车上的暖气一点也不管用。福来恩驾驶汽车,同时他的朋友大声念着刚才拿到的印刷品,草拟的条约共有十九页。这位路透社的通讯员是伦敦人,一开始时他是警务记者,随后他便在全世界各地进行他的报导任务。福来恩与他是多年以前在西贡最有名的卡拉维尔大饭店认识的,二十年来他们共享美酒与打字机的色带。面对着俄国的冬天,他们似有乡愁地忆起了西贡令人窒息的闷热。
“真是一份莫名其妙的印刷品。”柯洛威怀疑的说道,他的呼吸为他的话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他们建议削减许多现有的武器,让双方都换掉陈旧的飞弹发射台,双方都可降到总数五千的可投射弹头,从削减军力的三年期间算起,这个数字可以保持五年。另外有一个建议是商讨完全以机动飞弹取代现役的‘重’型飞弹,但是限制每年的飞弹飞行测试次数——”他翻过这一页,快速地瞄过剩下的资料,“这份草拟条约内没有提到美国的星战研究……?他不是在他的声明中提到吗?派翠克老兄,就像你说的,这是一枚炸弹。这种东西在华盛顿可以很轻易地写成。却得花好几个月来完成技术要点,但这是个极端认真又极端慷慨的提议。”
“没有提到星战?”福来恩感到情势不妙。他的车子向右转,同时想着:这是否意味着俄国人已经完成了一项突破?须向华盛顿询问这个问题……“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一篇好报导,威利,你的头条新闻是什么?‘和平逮到你了’的标题怎样?”柯洛威大笑。
马里兰州密德堡
就像全世界各地的情报单位一样,美国的情报机构也监听所有的新闻通讯。托兰德比大部分的新闻社主管先检查美联社和路透社的报导,并且将它们与监听苏联微波电路传送给苏俄真理报及徵信报作为地区版公开发布的消息作比较。在苏联,重大新闻的报导方式就是要向共产党员们表示出他们领导阶级的想法。
“我们以前一直是这样做的。”他的部门主管说道:“上一次,有关激动飞弹的议题也未达成协议,双方都希望拥有这种武器,但是双方都害怕对方拥有。”
“但是这次报导的语气——”
“他们是把他们的武器管制提议说得很好听,该死的!巴伯,你是知道的。”
“的确,长官。但这是第一次苏联单方面地除去服役中的武器发射平台。”
“‘洋基’级潜艇都是已落伍的武器。”
“那又怎样?不管落伍与否,他们从未丢弃过任何东西,他们仍然在仓库里保存着二次大战时的大炮零件,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不一样,而且政治的分歧——”
“我们不是在谈政治,我们是在谈核子战略。”部门主管吼回去。
似乎事有蹊跷,托兰德告诉自己。
乌克兰基辅
“怎么样,波维?”
“将军同志,在我们面前确实有着困难的任务。”阿利克斯耶夫立正站在西南战区基辅总部内。
“我们的部队需要密集的单位训练。整个周末我看完了八十几份来自装甲师和机动步兵师的团级备战报告。”阿利克斯耶夫停顿了一下。战术训练与准备状态向来就是苏联军方的烫手山芋。他们的部队几乎全是征召来的,人员在两年之内来了又去,半数以上的人只具备了最基本的军事技术。甚至于从罗马军团以来一直是大部分军队骨干的士官,也只是挑选出一部分来接受特殊的军事训练,一旦服役期限结束后就立刻离去了。因为这样,所以苏联的军队必须极度依赖他们的军官,他们所执行的工作在西方世界只是士官们的工作。理论上,苏联军队中的职业军官才是他们唯一的常备军,也是他们唯一可依赖的。“事实上我们不知道目前的准备状况。我们的团长在他们的报告中一律使用相同的措辞,没有一点偏差。每个人的报告都符合规定的标准;相同的训练时数,打靶也用了相同数量的训练弹头——偏差在百分之三以下——以及所有必要的外野演习,所有的报告看来都是适当的。”
“如同我们的训练手册上所规定的。”这位上将说道。
“当然,完全正确——该死的完全正确!在恶劣气候下没有偏差,在燃料运送延误时没有偏差,每一件事情都没一点偏差?例如:第七○三机动步兵团在去年十月份中花了整个月的时间在卡尔可夫的作物收割任务上,却同时能够符合他们单位训练的月标准。说谎已经是够糟了,而这些更是愚蠢的谎言!”
“情况不致糟到你所害怕的程度,波维?李欧尼托夫基。”
“我们还敢假设有其他情况吗?同志。”
将军瞪视着桌面,“不。好吧,波维,你已经拟好你的计划,说出来让我听听看。”
“现在,你正在规划我们进攻回教领土的计划,我必须亲身前往野战区,督促那些指挥官们进入状况。如果我们希望及时完成进攻西方的目标,就必须订出一个最糟的违纪者的名单。在我心里已经有四名指挥官,他们的行为不可否认的已构成犯罪,这是名单和控诉。”他递出仅有一页的文件。
“这上面有两个不错的人,波维。”将军反对地说。
“他们是国家的卫士,也最受国家信任,但他们却以谎言与不诚实的行为背叛了国家对他们的托付,他们已经危害到国家。”阿利克斯耶夫说着,一面怀疑在他的国家里究竟有多少人已经这样说过他们自己。他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在这里已经有够多的问题了。
“你知道你的控诉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当然,叛国的刑罚是死刑。但我曾歪曲过任何一份备战报告吗?你又歪曲过它们吗?”阿利克斯耶夫暂时移开视线,“这是意见困难的事情,我一点也不乐意这样做,但是,除非我们敦促所有单位进入情况,否则会有多少年轻的男孩死于他们长官的疏失?我们需要战斗准备妥当而不是四个说谎者。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较温和的办法可以让我们达成目的。没有纪律的军队只是一群无价值的乌合之众。我们有来自参谋总部的指令,可以作为那些难以驾驭的士兵的鉴戒,并且可以重新恢复那些士官们的权威。如果士兵们要为其疏失而受罚,那么团长也必须如此,这样才是对的。有较多责任才会有较高的奖赏。几个案例可以长期作为殷鉴,以整顿我们的军队。”
“调查团?”
“最好的选择,”阿利克斯耶夫同意道。用这种方式,过失便不必追溯到高级指挥官的本身。“后天我就可以从督察署派出调查小组到那些团部。我们的训练章程已经在今天早上送到所有的师部及团部。那四名叛徒的消息将会鼓励各单位指挥官更卖力地实行那些训练章程。即使如此,我们还是需要两星期的时间才能清楚地了解我们的焦点需放在哪里。但是一旦我们确定了哪些地区的部队需要支援之后,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我们必须完成的事情。”
“到那时候,西战区司令要做什么?”
“一样的。也就是每个人都希望他做到的事。”阿利克斯耶夫摇摇头,“他向你要求过我们任何一个单位的状况没有?”
“还没有,但是他一定会的。我们将不会命令发动对北约组织南翼的共计作业——属于后续烟幕行动的一部分。你可以假定我们多数的B级单位会被派遣到德国,可能我们的某些A级装甲部队也会。然而那个傻瓜已经拥有许多个师,他还会要更多。”
“就这样我们会有足够的部队在时机来临的时候夺取油田。”波维追问道:“我们要执行哪一个计划?”
“原先那个,当然我们必须修改一下。”原先的计划预期苏联会卷入阿富汗,而依据现在的局面红军可派遣机械化部队进入武装回教徒所占据的地区。
阿利克斯耶夫的手握成了拳头,“好极了,我们必须拟定一个计划而不知道这个计划要在什么时候实行,也不知道我们会有多少军力可用来执行这个计划。”
“记得你自己曾经告诉我,一位参谋幕僚的职责应该是如何的吗?波维。”西南战区的司令轻轻笑了出来。
这名年纪较轻的人无奈的点点头,他踩进了自己设的陷阱。“的确。将军,我们得等到战后才能睡觉了。”
第五章 水手与幽灵
马里兰州吉沙比克湾
他的眼睛刺痛地眯视着地平线,太阳在马里兰州褐色的东海岸线上露出了半边脸,仿佛是个刺眼的闹钟——如果他需要的话。他前一天工作到很晚,比平常更晚上床,然后在四点半起床,这样他就可以钓一整天鱼。慢慢消退的头疼让他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在电视机前面喝掉的六瓶啤酒。
但是今天是他今年第一次钓鱼的日子,当他将鱼竿甩入平静的沙吉比克湾的浪花里时,那根钓竿在他手中引起了一种舒适感。是竹荚鱼还是海礁鱼?不管是什么鱼,都没有咬住他的鱼饵。
“要不要咖啡,巴伯?”
“谢谢,爸爸。”罗伯特?托兰德将他的钓竿固定在持竿器上,然后躺靠在他的“波士顿捕鲸人号”上的回转椅上。他的岳父,爱德华?吉根,从一个热水罐中拿出塑胶盖杯。巴伯知道那咖啡一定是不错的。尼德?吉根以前是一位海军军官,他喜欢来一杯加了白兰地或爱尔兰威士忌的咖啡——可以让人睁开眼睛并且在腹部点一把火的东西。
“会不会冷?能出海到这里实在是太好了。”吉根啜饮一口咖啡,将他的一只脚放在铒箱上休息。这不仅是钓鱼而已,这两个人都同意,外出到海上来是远离拥攘文明最好的方法。
“要是能钓到鱼就太棒了。”托兰德说。
“怎么搞的?没有电话。”
“你的呼叫器呢?”
“我一定是把它留在另一条裤子上了。”吉根笑道。“今天国防部情报局得自己料理了。”
“你认为他们行吗?”
“海军可以。”吉根是一位海军军校的毕业生,他将三十年光阴奉献给海军,退休后成为五角大厦的一名顾问。服役期间,他是一名情报专家,现在也有着性质相同的工作,在他的退休金上又加了一份平民服务薪金。
托兰德第一次注意到玛沙?吉根是在珍珠港一处驱逐舰基地服役时,当时他是一名海军上尉,而她是夏威夷大学的学生,主修心理学,“副修”冲浪。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维持了十五年的幸福婚姻。
“那么,”吉根站起来,并举起他的钓竿,“密德堡的情形如何?”
巴伯?托兰德是国家安全局里的一位中级情报分析员,他在海军服役满六年以后离开了海军,但他仍是一名活跃的后备军人。他在国安局的工作正好用得上他在海军方面的知识。一位通讯专家又兼具电子学位,他最新的工作是收集国安局无数个监听站及侦查卫星收集到的苏联讯号。在这期间,他成了俄语专家。
“上星期听到了一些颇有意思的东西,但是无法使我的上司相信那些讯息有着不寻常的意味。”
“你的部门主管是谁?”
“亚伯特?瑞德曼上校,美国海军。”托兰德看着一艘海湾建造的渔船在数英哩之外航行,那艘船上的船长正在放下他的捕网,“他是个蠢才。”
吉根大笑。“你小心别公开说这种话,巴伯。尤其要了解你下个星期就得服短期的海军役。亚伯特曾经跟我共事过,大概在十五年前吧,我跟他有过几次冲突。他是有点顽固。”
“顽固?”托兰德轻蔑地说:“那个混蛋家伙心胸狭窄得很,他的眼光只有一吋宽!先是有这个新的限武谈判事件,后来在上个星期三我又听见一些颇不寻常的东西;他传阅后就将它归档,该死,我不知道他干嘛要费心去看新的资料——他老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决定他的想法了。”
“我想你不会告诉我是什么事吧?”
“我不该说的。”巴伯犹豫了一会儿,如果他不能跟自己孩子的祖父谈……“我们的一枚侦查卫星上星期通过苏联的一个军区总部上空时,拦截到一通电话交谈的微波讯号。那是一通向莫斯科报告的电话,有关四名卡尔巴阡军区的团长即将因为备战报告事宜而被处决,这是在他们军事法庭上的事件,且将公开发布消息,可能就在本周的‘红星报’上面。”显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油田火灾事件。
“哦?”吉根的眉毛扬起,“亚伯特怎么说?”
“他说:‘是他们清除他们的不轨行为的时候了。’就是这么回事。”
“那你又怎么说呢?”
“爸爸,我不是在国安会的敌情分析处里工作——那些人全是一群白痴算命者——但是我知道,即使是俄国人也不会为了取乐而杀人。当俄国人公开杀人时,他们是有目的而为的。这四个人都不是索取贿赂以伪造缓召令的人事军官,他们也不是因为窃取柴油燃料或盗用木材来建造自己的别墅而被判死刑。我查过记录,我们有其中两人的档案,这两人都有在阿富汗的战斗经验,在党内都有良好地位,其中一人是佛朗兹学院的毕业生,甚至于在军事思想杂志上发表过几篇文章。老天爷,这四个人都经过军事法庭的审判,即将因为伪造团级备战报告而被处决,三天以后就要执行。未来几天内,红星报将发表一篇署名‘观察家’的连载评论,并会造成骚动而成为一次政治运动。”
“观察家”是向红星报投稿的任何一位高级军官的掩饰名称。“红星报”是苏联军方的报纸,出现在第一版及署名行下的都是最严重事件,都是军方或监视军方的人发表消息的版面,因为这种署名行是用来陈述军方高级将领及莫斯科中央委员会所批准的政策声明。
“一个连载评论?”吉根问道。
“是的,这是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件事。这件事一再出现在报上就意味着他们想要人们记得这个教训。这件事颇不寻常。老爸,我看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他们确实枪毙过一些军官和士兵,但是从来没枪毙过为参谋总部刊物写过文章的团长,也从来未枪毙过伪造了几行备战报告的人。”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很高兴能把胸中的事吐露出来。那艘渔船向南驶去,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激起了两道平行的浪花,这一景象使得托兰德希望手边有一部照相机。
“有道理。”吉根低声说道。
“嗯?”
“你刚刚说的确有不寻常之处。”
“我昨夜熬夜,突然想到在过去五年来,红军公开过十四名被处决的军官名单,其中没有一人的职位是高于团长的,而且其中只有一位是苏联乔治亚的人事军官,那个人因受贿而发缓召令。其他,一人是因为为我们或其他国家从事间谍活动而被判罪,三人因为酒精的影响而怠忽职守,九人是盗卖公家资产。现在忽然间他们枪毙四名团级指挥官,且四人都属于同一军区。”
“你可以将这情况告诉瑞德曼。”吉根建议。
“浪费时间!”
“那些其他的案件,我好像记得那三个人——”
“是的,那是一项自制运动下的产物,有太多人在服勤时养成酗酒习惯,而他们挑选三名志愿者,以牺牲的教条怂恿他们。”巴伯摇摇头:“天老爷,伏尔泰(注:伏尔泰为法国讽刺剧作家)一定会爱死这三个家伙。”
“你有没有和非军事的情报单位的人谈过?”
“没有,我们那一群人全是负责军事电讯的。”
“上星期三午餐时,我和一个来自兰利的人聊天,一个退伍的陆军军官,他开玩笑说苏联有新的物质短缺。”
“又短缺?”巴伯觉得有趣。在苏联,短缺不是新鲜事;牙膏、卫生纸、挡风玻璃雨刷——在国安局供应处午餐时,他已经听过太多这种事情。
“是啊,汽车电瓶。”
“真的?”
“一整个月,他们买不到汽车电瓶,一大堆车辆动不了。电瓶到处被偷,所以人们只有晚上拆下电瓶带回家去。你相信吗?”
“但是,托哥莱堤夏特——”托兰德说,他是指苏联欧陆的一个大型汽车制造工厂城市,其兴建是个“英雄企划案”,动员了数以万计的工人,是全世界最现代化的汽车工业区,主要是藉重意大利的技术而建造的。“他们在那里有一个电瓶制造厂,并没有被炸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