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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森》作者:雨天(排版好看起来舒服)

_3 雨天(现代)
“为什么喝酒?”
“因为……勇气不够。”宫森的话没头没脑。
祝融不知道说什么,摇摇头,索性也坐在地毯上。
“宫森,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快乐?”
宫森的眼睛有些黯淡,没有回答。
“你,不喜欢枢羿。”
宫森几乎难以觉察地点了点头。
“不喜欢,为什么还……委身于他?”
“我……不得已?”
祝融感到自己的喉咙里象是哽住了一块东西:“你是说,……是枢羿……强暴了你……?”
“不,”宫森难堪地低下头,颤抖的嘴唇流露出内心的挣扎,“是我答应了他。”
“……”不知为什么,祝融心里有一点不快,“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答应?”
宫森倏地抬起头来,黑眸里雾气氤氲:“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说?”
祝融的心揪住了,他突然想起几次遇见宫森的情景,怜爱和心痛的感觉潮水一般涌上来。想象得出,在律例森严的天宫里,不听话的天奴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深深的后悔开始啮咬着他的心,宫森曾经在霏玉宫里寻求荫护,那,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挣扎吧。
不知不觉中,祝融靠上前,修长有力的手臂伸出,把宫森的头搂进自己怀里。
“对不起,”他明朗的额头紧皱起来,心痛地用嘴亲吻着少年柔顺的头发。
“对不起,宫森,对不起。……我们长在宫里,所以……不懂得……珍惜。”
宫森的心里柔柔地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坚强如同溢满了的堤岸,一个小小缺口,便整个崩溃。
趴在祝融怀里,宫森泪流满面:
“既然生来低贱,为什么不让心也跟着生的低贱?!那样我就可以象木头一样活着,没有怨言。”
(十四)
曾几何时,狩猎变成了一种折磨。
一天下来,祝融闷闷不乐。白天还好,宫森和侍从们留在行宫附近,祝融等人去林间狩猎,跟在枢羿左右,祝融难免有些心绪烦乱。等到追猎回来,祝融脸色更差,因为晚宴时,宫森整晚都温顺地靠在枢羿怀里,任凭枢羿亲近,看都不看祝融一眼。
到了夜里, 祝融左等右等,不见宫森,知道他可能被招去侍寝,不由心里益发烦躁,郁郁回屋。
躺在床上,祝融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忍不住,又悄悄折回西花厅,坐在椅上就着炉火看书。
外面的雪早停了,寂静的夜里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和树枝的折断声。
突然,外面传来希希索索的声音,祝融抬起头,却见宫森白着脸站在落地窗外面。祝融忙冲过去拉开窗子,把宫森拽进来。
宫森穿了一件睡衣,赤着脚,雪白的脸看起来有些发青,嘴唇冻成了乌紫色,浑身哆嗦成一团。祝融早已将不快抛到九霄云外,一把把宫森抱到怀里。宫森欣慰地把头贴在祝融胸前,颤抖着松了一口气。
“对……对,对不起,我……来晚了。”宫森脸已经冻硬了。
祝融把他拉到壁炉旁边坐下,就势揽在怀里,然后伸手握住了宫森一只白皙纤细的脚掌,不由低声叫起来:“我的天,你去哪里了?怎么冻成这个样子!”
祝融急切的语气,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融化了宫森心里的恐惧。
“我以为你不想再见我了。”宫森翻身抱住祝融,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
“傻瓜!”祝融心疼地骂:“那就跑出去挨冻?”
“我今天……侍寝,”感到祝融一僵,宫森抬头看看他的脸,“……他睡了,我才偷偷跑出来,所以晚了。”
“我知道你白天生气,想想还是来了, 可是你不在。”宫森明亮的眼睛中映着跳跃的暗红色火光,“我看到外面有脚印,想你可能出去散步,就试着去找你。”
祝融叹口气, 修眉拧起来,早些时候,他确实因为心情不好出去了一会儿。看着冻得哆哆嗦嗦的宫森,更生怜爱,忍不住一边用唇轻轻亲吻着宫森还凉凉的脸,一边柔声责问:“为什么不穿上衣服鞋子?”
祝融的话让宫森心都暖和起来:“我不敢回去了,怕惊醒……。”
祝融愣了一下,心情有些烦躁,他轻轻抬起身子,沉思了片刻,说:“宫森, 我想……把我们的事……告诉枢羿。”
宫森刚刚有些红晕的脸色又变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祝融。
祝融有些犹豫:“我不想骗枢羿,我,……一向敬重他。而且,他很大度,或许……他会让我们。”
宫森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不见底了。
“可不可以……从此……不再见你。”渐渐地,宫森脸上只剩下了凄凉,他失神地问。“我,我宁愿……放弃。”
“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整个白天,我的脑子里只有你,眼睛里只有你。”祝融的眼睛里闪着炽热的光彩,他紧紧搂住宫森,认认真真地说:“或许,我早已经喜欢上你,只是……自己不知道。”
“那么,”宫森急急地说,“就不要告诉大殿下,带我走。”
“或许大哥会把你送给我,就像穹的那个妃子。”祝融试图安抚宫森。
“不要!他不会的!那不一样,” 宫森呆呆地说:“他会把我……。”
宫森没有了说完的勇气,他坐直了身子,转过头,眼睛无神地看着炉火,僵硬的身体渗透着绝望,象一尊木雕。
“……好吧,我不告诉他就是。”看着宫森,祝融的心揪住了,“对不起,宫森, 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会帮你的。”
“……,”知道自己给祝融添了麻烦,宫森心里有一丝后悔,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当那个雪豹扑过去的时候,祝融等人大约还在千步开外。谁也没有想到,会另有一只母雪豹藏在附近,当枢羿他们将那只小雪豹团团围住的时候,耳后传来了惊呼声。
一只硕大的母豹陡然从一侧的林中跃出,冲向后面的人群,众仙子宫人纷纷掉转马头,尖叫着四散逃命,宫森本就不善骑马,手忙脚乱之下,顷刻落在了后面。
雪豹几个纵跃,扑向乌云,前爪搭上了马臀,鲜血立见。乌云吃痛,嘶叫一声,人立起来,宫森只觉身子腾空而起,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咔嚓”一声轻响,剧痛从腿上传来。再睁眼时,雪豹已经扑到面前。
狩猎的人中,箭法出众,有能力千步穿杨的只有祝融和枢羿。急切间,两人同时搭箭在手,瞄准雪豹。
突然,祝融的手哆嗦起来,雪豹已经和宫森搅在一起。自筹只有七分把握,却有三分可能伤到宫森,祝融满手冷汗,正犹豫间,一道寒光从旁边闪过,箭若流星,枢羿已然出手。
宫森只道用胳膊推挡,小臂挥出,划过雪豹森森利齿。雪豹一缩身子,再次揉身扑上,咬向宫森喉间。宫森暗叹,“我命休矣!”顷刻间只剩闭目等死。
只听“噗”的一声,没有利齿割喉的痛楚,反倒是一个重重的毛茸茸的东西压了上来。宫森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只见雪豹整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一个血淋淋的豹头贴着下巴,额头上还插着一把银箭, 知道有人救了自己,一口气松下来,反到动弹不得了。
铁骑如飞,枢羿祝融等人已在瞬间赶到宫森旁边。枢羿飞身上前,祝融却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的身份,猛地收住了脚,焦急地站在一边。
雪豹足有四五百斤重,枢羿手上用力,揪住雪豹后颈上的皮毛,将它扔到一边。 宫森躺在雪地上,看起来还好,只是右臂上划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血流如注。
枢羿脸色很难看,眉头皱起, 嘴角轻轻撇下来。宫森知道这是他生气时的习惯,心里紧张,连身上的疼也忘了几分。
“还有哪儿受伤了吗?”枢羿的声音平稳没有起伏。
“还有……腿上。”
枢羿的手顺着宫森右腿模上去,刚及大腿,宫森吃疼,叫了一声。
“为什么不知道躲开?找死吗?!”枢羿恶狠狠地说,手下却轻柔,轻抚之下,知道宫森大腿骨断了。
“……我, 我骑不好,乌云……。”宫森想分辨。
御医已经赶过来,枢羿闪开让人给宫森包扎。
“殿下不必担忧,敷了绛珠草,再吃下回还丹,大概后天,森少爷就能行动了。”御医一边检查,一边禀报枢羿,“只是失血过多,断骨再续,需要五六天的样子才能调养过来。”
“嗯。”枢羿阴着脸,“唰,” 转身抽出了刑天腰间的长剑。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宫森扭头时,就听得一声马嘶,雪光闪处,枢羿长剑已刺入乌云的喉颈。枢羿手腕用力,剑走偏锋,利落地割断了乌云的喉咙。
“砰!”乌云沉重地摔倒在雪地上,银灰色的身躯挣扎了一下,不动了。黑血汩汩地从身下流出,白雪上看起来格外骇人。
血从长剑上滴下来,枢羿掷在脚下,拿了侍从递上的丝巾擦手,抬头却见宫森半张了嘴,脸色惨白, 侧头盯着几步之外的乌云,眼睛里似乎蓄了泪水。
枢羿知道可能又把他吓坏了。自从宫森跟了自己以后,性情变了许多,小鹿一样容易受惊,黑眸里不是木讷温顺就是恐惧不安,让枢羿简直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
枢羿懊恼地走过去,果然,宫森看他走过来,惊慌地往后挪了一下身子。
“为什么?” 宫森垂下眼睛,嗫喏着小声问。虽然不过四五天的时间,毕竟也与乌云有了些许感情。
枢羿扯开嘴角,尽量放松表情,笑了笑:“因为他伤了我心爱的东西。”
“我是不死之身,受点伤有什么?”宫森突然想起这一环,益发不解枢羿的愤怒。
“噢,这个,我刚才好像……给忘了。”枢羿笑的似乎有些尴尬,不再解释,伸手在宫森身下,小心翼翼的抱起他,放上了天奴们早已抬来的步辇。
人群从惊惶中间渐渐平息,大家低声议论着,散去了,只有祝融依然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宫森受伤,祝融不免心痛难忍,而乍见枢羿发怒,祝融则更感心惊,也慢慢明白了宫森的话。在枢羿的眼里,宫森的确与众不同,他可能不会轻易放手。看来如果要救宫森,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安排宫森逃出朔阳宫。
(十五)
宫森昏昏沉沉被抬到了枢羿房里。
枢羿晚上回来时,宫森已经睡下了,枢羿挥手遣退了缁音和篆儿。
屋里很暗,只有小小的夜明珠在蚌壳里闪光。 枢羿坐在床边,见宫森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原本润泽的唇也显得干涸,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汗津津的有些烫手,看来发烧是难免的了。
枢羿靠在床头, 沉默地看着宫森呼吸略显沉浊的脸。
篆儿敲门进来,到了吃药的时间。 枢羿拍拍宫森的脸,宫森眼皮动了动,没有醒,枢羿小心把他扶起来,背后塞了靠垫。
篆儿用汤匙试着喂药,宫森不肯开口,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
枢羿靠在宫森旁边,接过药碗,一手揽住宫森, 含了口药汁,俯身把嘴覆在宫森唇上。
宫森的牙咬得很紧,枢羿只好用舌撬开他的牙关。大概是药太苦,宫森迷糊着往外吐,枢羿一边用大手握住宫森后脑,让他动弹不得,一边紧紧封住了他的嘴。宫森挣了两下,拗不过,只好咽下去。
枢羿喘了口气,撇撇嘴,真苦,低头又含了一口药汁。
一点一点, 黑黑的药汁总算被灌了下去。
到了半夜,宫森烧地更加厉害,渐渐呻吟扭动起来。枢羿怕他挣开胳膊上的伤口,捉住他的右臂按在身侧。
宫森受制,只好趴在枢羿怀里,声音断断续续地闷声哭叫。
“……放了我,放我……让我死,不要……娘,娘,是你吗?……带我逃走,不要丢我,娘,救我!不要丢我。……殿下,殿下救我!!”
枢羿的心象被针扎了一下。
宫森,五岁时来到天宫的你应该已经忘了苏州那个小小院落了吧,是因为不知何处求救吗,才想起母亲?那你又为什么会叫殿下,梦见我了么?我在你梦里做了什么?
宫森,宫森, 我该拿你怎么办?连做梦,你都在想着逃走,可惜,我不可能放过你。或许以前的纠缠不过是为了维护皇族的权威,我不介意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要你折服。但是现在,宫森,我要让你连人带心一起给我,因为我已经渐渐迷恋上了你,无论是你的坚韧还是脆弱。你不可以不爱我,也不会有选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心转意,反正,我们时间还早……。
宫森脸色益发潮红,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腮边,依然皱着眉头,不依不饶地象小孩子一样低声哭闹。不曾有过哄人的经验,枢羿只好紧紧搂着他,轻轻抚摸拍打着他的后背。
宫森揪住枢羿背后的衣襟,呜咽着把脸埋在他胸前,随着哭声身子微微抽搐。枢羿叹了口气,耐下性子,一边轻轻亲吻男孩柔黑的头发,一边喃喃低语着,柔声安慰宫森。
宫森闹了一阵子,渐渐精疲力尽,安静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宫森醒来时,已近下午。
感觉已经大好,靠在床上,宫森接过篆儿递过来的药碗。
“昨天夜里,我……也喝药了?”药苦苦的,让宫森迷迷糊糊想起来昨天夜里的情景。
“是的, 是殿下喂您喝的。” 宫森很少和自己说话,篆儿很高兴,不好意思地多嘴道:“殿下,用……嘴喂……少爷的。”
宫森停住了。心里酸酸的,那么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了?有人温和地抱着自己,轻声抚慰自己。为什么?枢羿,为什么这么做?你,又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
突然想起自己的计划,宫森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如果你开始真心喜欢我,那么,在我逃走后,你是否会更生气,或者说,痛苦?你会痛心失去我吗?你会后悔吗?
宫森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一时心绪烦乱,难以自处。
“森少爷。”
“嗯?”宫森忙收了一下心神。
“昨天夜里,您还说梦话了,又哭又叫的。” 篆儿笑着压低了声音,“殿下哄了您半夜。”
宫森一愣,紧张起来,“我说什么了?你听见了吗?”
“你叫娘,还叫殿下救你。”
宫森的脸却刷地变了。
接连五六天, 枢羿不许宫森出门,宫森虽然已经大好,却只能躺在屋里静养,心里着实惦记祝融,难免坐卧不安。
再有一天,狩猎就要结束了。
这天早晨, 却有云霄宫遣使前来,说是北方蚩尤叛乱,要大王子枢羿前往云霄宫议政,枢羿不及安排,急匆匆去了。
宫森便赶了篆儿出去玩。篆儿在屋里和宫森一起闷了多日,早就耐不住了,又见宫森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便放大了胆子,和其他天奴骑了马跑得不见了影子。
果然,不一会儿,门响处,祝融闪身进来,宫森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祝融紧紧搂着他,吻着宫森脖颈,低声道: “真想死我了,宫森!”
宫森心里暖暖的,欣喜地抬头看祝融,祝融痴迷地盯着他的笑脸,沉醉溢于言表。
“你知道吗,宫森,你很少笑,可是笑起来美极了。” 看着宫森,祝融不由摇了摇头,“ 枢羿,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毁了什么,如果他看见过你这样的笑脸,我怀疑他怎么还可能那么残忍地待你。”
宫森鼻子酸酸的,又有些不好意思,见祝融盯着自己看,便笑着捂住了他的眼睛。
“殿下, 不要取笑。”
男孩儿的手修长而结实,祝融闭着眼睛感受着他难得的娇俏,在宫森耳边,他悄声发下誓言,“ 宫森,如果我们能够在一起,我发誓,我要让你的脸上,永远永远,不再有我在镜湖边见到的那种愤恨绝望,在云霄宫里见到的那种恍惚和顺从。 ”
“殿下!”宫森的眼睛有些红了。
祝融把宫森推坐在床上,拉起他的袖子,察看伤痕,小臂上只剩下一条长长的红线了。
“对不起,宫森, 当时,我……我怕会射到你,所以……。”
宫森摇摇头,“不要这样说。殿下, 事出紧急,有谁能想得清楚。”
“可是,枢羿,究竟是枢羿救了你,” 这份苦恼在祝融心里折磨了他好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我看……现在枢羿似乎对你很好。他救了你,而且那天,他甚至为了你一气之下杀了那匹漂亮的天马,你……难道不会……因此心动?”
“不会,我不会改变心思,”宫森急切地打断了祝融, “大殿下,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是个听话的宠物,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看待,他根本不在乎我在想什么,因为那不值得。我就象风殿前养的小麒麟和金丝猴,都不过是漂亮的宠物,只要漂亮就足够了。……在他的眼里,我们的命都不是命的。一年前,他杀死明石,象他今天他杀死乌云一样冷血无情。我恨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你说什么? 明石,那个小宫女?不是自杀的吗?”
“不,为什么?” 宫森困惑地瞪大眼睛,随即明白了:“是大殿下骗了你!”
祝融皱起修眉,枢羿为什么要骗我。
“明石跟我一起在文渊阁长大,一年多前,我曾经为了救明石,答应大殿下……侍寝,可是那天夜里…… ,”虽然是时过境迁,宫森依然无法释然,说话笨拙起来,“我本来伤就……很重,那些侍卫的棍子,有时候,就直接打在胸上,再加上心里又急……又气,他才撕开我衣服,我就……就开始吐血,越吐越多,他开始骂我,说我扫兴。” 宫森心痛起来,指甲嵌进了手掌,“后来,我就听不清了,等我两天后醒来的时候,……在我的床边……的桌子上,放着……放着……明石的头。”
宫森抬起脸,抓住祝融的双臂,晶莹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一字一句地恨道:“所以,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原谅他!如果可以,我愿意,亲手杀了他。”
他强烈的语气让祝融怜惜里更夹杂着心惊和不知所措,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祝融叹口气,双臂用力,把宫森抱在怀里。
“现在,我已经作了男宠,再说这些,我……。” 宫森渐渐平静下来,“或许,正如紫姬所说,明石死得冤枉,我坚持得荒诞!”
“好了,宫森, 别再想了,都过去了,嗯?”祝融实在不知如何平息宫森的愤怒,只好轻声安慰。宫森不再说话,静静靠在祝融胸前。
“宫森,我会带你逃走的,到了霏玉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祝融悄悄叉开话题。
宫森知道自己让祝融不安,也努力收转心情,“谢谢你,……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帮我。你跟他,真得很不一样。”
“从什么时候觉得我们不一样?”
宫森低头想了想,“你记不记得,在霏玉宫,有一次贴纱窗,你问我话, 却不让我自称奴才?”
祝融摇摇头,笑了。
“还有,在云霄宫外的畅春园里,你跟我说对不起。”宫森眼睛还有点红红的,嘴角却挑起来,“我虽然害怕,却很动心,差点要哭了。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不快乐,因为那不重要,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跟我说对不起,因为大家都觉得,错在我不在他。”
宫森抬头看着祝融,眼睛亮亮的,柔柔的,“ 除了你!”
心里柔情四溢,抱着宫森柔软而结实的身体,看着他弯起的浅红色的唇,祝融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宫森只觉得脑中轰鸣,一时间似乎不知身在何处,红晕迅速散开,连雪白的脖颈也染成了粉色。祝融热情地吮吸着宫森的甜美温润,感觉滑嫩的丁香小舌温柔地抵挡着自己的进攻,更加情动,用力向宫森口腔深处抵去,搅动吮吸。
“呜……,”宫森不能呼吸,只好挣扎着把津液咽下去,脑子里却电光一闪,想起了几日前昏迷中枢羿的强吻,那不间断的抵触与强制,不得以咽下的药汁,还有枢羿熟悉的麝香气息,居然瞬间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似乎连嘴里都涌起了一股苦涩的药味。
宫森苦恼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起你?!难道你在我身上已经打下了这么重的烙印了吗?走开!!
似乎觉出异样,祝融困惑地松开宫森。 宫森喘息着垂下眼睛,心中暗自羞愧。
这时却从外面隐约传来了人声和马嘶声,打断了祝融的心事。
是狩猎的人回来了!祝融和宫森对视一眼,不舍写在脸上。
不得以,把满心旖旎放下,祝融抓紧时间,叮嘱宫森正事。
“ 宫森,我已经开始安排你逃走的事情,” 宫森的脸亮了。“ 因为无处藏匿,天宫从来没有天奴敢逃走,所以各个宫殿的防守并不严。明天,回去的路上注意, 在朔阳宫和狩猎行宫之间,有一个给人休息打尖用的林间小屋,是黑色的,记住地方。”
宫森点点头,凝神记忆。
“一个半月以后,也就是正月十日那天,是东海龙王的寿诞,枢羿一般会前往祝寿。如果那天你能够偷偷骑马出来,在正午时分到小屋里等我,我会用能封闭你气息的水晶车把你接走。只要进入霏玉宫,我设下结界,枢羿就是追来,也不怕了。如果你来不了,也不要着急,我会另找办法通知你。”
“为什么要这么久?”宫森稍稍有些失望,夜长梦多。
“因为我要先找到大块的水晶, 接口越少,水晶车的封闭就越好,枢羿能够感觉到的你的气息也就越少。那样,才能保证不会在路上就被他发觉你逃走。”
宫森感激地点点头,暗自责备自己的心急。
“如果他向你讨人怎么办?”
“我们四个人封疆而治,枢羿虽然辖区广阔,却也并不能耐得我何。 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祝融镇定的笑容让宫森的心安定下来。
“正月十日的正午,林间小屋,” 宫森抬头看着祝融, 认真地把性命放进了他的手里,“ 我一定会去,你一定要等我。”
(十六)
狩猎结束以后, 朔阳宫里隐隐约约起了变化。
在狩猎回来的路上,枢羿便重新赏了宫森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叫飞绛。鉴于乌云的前例,宫森的新坐骑身形小了一点,站在枢羿的马中极品--黑水旁边,就象一匹小马驹一样。
回到朔阳宫以后,宫森便兴致勃勃地跟刑天学习骑马,不过十来天,已经能够驽御自如。枢羿见他喜欢,就命人在越宫后边盖了一个小小的马厩,把小红马养在那里。
这天中午,风轻云淡, 宫森穿了一件黑色的貂皮大氅,带了篆儿在翠微山下骑马。山下积雪仍厚厚的,丛林间看过去,远处镜湖已经整个儿结了冰,变成了巨大的白色毯子。
宫森慢慢骑了一会儿,忽听身后马蹄声响,待要回头,却觉得腰间一紧,身子腾空而起。 宫森忍不住惊慌,大叫起来。 下一刻已经落到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里,侧身坐在黑色油亮的高大骏马上。
宫森定一定神,知道是枢羿, 也不回头,绷着脸抓住缰绳。枢羿轻笑,双腿一夹, 黑水腾空而起,放开四蹄,向前狂奔。 宫森只觉腾云驾雾一般,哪里还坐得住马鞍,只好反身紧紧抱住枢羿的腰,死抓住枢羿背后衣襟,半个身子挂在枢羿身上,才没有被颠下马去。此时宫森才知黑水神勇,骑在马上,埋头在枢羿怀里,竟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任凭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雪粒乱飞。
不过半柱香时间,黑水已经沿着诺大的朔阳宫绕了两圈。枢羿慢慢收了缰绳,让黑水步子缓下来,两人一骑踟蹰而行。宫森从枢羿怀里探出头来,觉得有些头晕恶心,抬头见枢羿正恶质微笑着看自己,忍不住狠狠横了他一眼,放开还紧抓不放的双手,扭过身子看着前方。
枢羿看着宫森,心情大好,从狩猎回来以后,宫森的气色明显有所好转,身子比以前结实灵活了,脸上也有了血色和些许生气。是因为我吗?看来你并没有真正做到心如枯木,对于我的宠爱和关注也不是一无所感,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不枉我在你身上费心了。
抚摸了一下宫森的短发,枢羿伸手把他扭身时挣开的貂皮斗篷拉好,然后搂住宫森结实的细腰,低头在他冰凉的小脸上亲了亲。
宫森没有躲,却也没有回应,只是用贝齿咬住了嘴唇。
如果按着计划,自己应该迎上去, 主动与枢羿亲近才好。不是吗?只有偷了枢羿的心,才能让他在那一天到来时,后悔莫及,痛心不已。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枢羿的疼爱却让自己心里酸酸楚楚的,象是个作错了事的孩子,不知如何自处了。
马声得得,又回原处,前面篆儿牵着小红马在雪地里站着。小红马见宫森回来,嘶叫一声,挣开篆儿, 跑了过来。宫森微笑着伸手摸他蹭过来的头。
“喜欢吗?这匹马?”枢羿一边亲吻着宫森的耳垂,一边问道。
“嗯。”身在马上,宫森无处躲闪,耳边轻轻的啮咬让他有点心烦意乱。
“他是你的朋友吗?”枢羿有心比较。
“什么?”宫森不解。
“跟你的那个夜莺朋友相比,你更喜欢哪一个?”
“那个, 不一样的。”宫森奇怪,枢羿怎么会记住这样的琐事。
“怎么不一样?”
“木木,他是有灵性的,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只有他来看我。” 宫森想了想说,“小红马喜欢我,却不懂得我的心思。”
“那,我懂吗?”
“……”
枢羿固执地等,宫森不得已,还是回答了。
“不。”
枢羿霸道地收紧宫森腰上的力道,宫森吃痛,挣了一下。枢羿松开宫森,轻轻叹了口气,叹得宫森心里一紧。
“那我怎么才能懂?”枢羿形同自语。
“……已经……太迟了,”宫森话没有说出口,胸口却闷得厉害,石化了般呆呆不动。
空气象凝聚了一样。
马蹄声从远处响起,越来越近,两个侍卫飞奔来报,原来是有云霄宫遣使前来。
枢羿嗯了一声,低头亲了亲宫森面颊,搂在宫森腰间的手臂用力,宫森身子已脱离马鞍,枢羿轻轻一带,俯身把他放在地上。见宫森站稳,枢羿掉转马头, 飞雪四溅,顷刻间去了。
宫森遥遥看着枢羿背影,半天才无精打采转过身来。
骑马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宫森心里烦乱,又没有个头绪。
“我们回去吧。”闷闷不乐吩咐篆儿,主仆两人骑着马慢慢往回走。
途径兰宫,一个小金丝猴子吱吱叫着窜上来。宫森下马让篆儿把飞绛牵回去,竟自抱了小猴子, 坐到旁边的廊子里逗它玩儿。
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在身后响起,是有小天奴走过去。恍惚间听到“蟠桃”二字,宫森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
缁音第一个发现蟠桃不见了。
宫森被带进寝宫时,已经被刑天告知所为何事,进门就“扑通”跪下了。
枢羿的脸色格外难看。下午回来,侍卫就惊慌禀报,上午云霄宫才赏下来的蟠桃被盗,而其间,只有宫森曾经出入寝宫。
“宫森,你见了蟠桃了吗?”
“见了。”
枢羿脸上阴霾更重。宫森尚未完全驯服,如若知道蟠桃秘密,并以死要挟,倒真是棘手。
“你把它放哪里了?”
“吃掉了。”宫森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好大的胆子!”枢羿脸色发青,声音冰冷,缁音在旁边腿都软了。
“我不知道那是蟠桃,只以为是进贡的桃子,所以!”宫森不敢抬头, 吓的脸色都变了。
“你!”枢羿气得说不出话来,早知道就不赏他自由出入寝宫的特权,也不会有此变故了。
“小猴子一直闹,我拗不过,才……”宫森声音越来越小,如果被发现真相……。
“什么!”枢羿眉头高高挑起,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说是谁吃了蟠桃?”
“是我抱进来的小金丝猴子。”宫森撒谎,却做不到面不改色,抖成一团,好在枢羿以为是吓的。
“真的?!”
“是的。”宫森声音小的快听不见了。
枢羿却长长舒了口气,他并不在意那蟠桃,不过是担心被宫森吃了下去。
知道宫森从不撒谎,枢羿不疑有他。
刑天行动迅速,顷刻间已经到外间把那小猴子拎了来,小猴子在刑天大手里吱吱叫着,宫森担心地看看枢羿脸色。
刑天摊开手,掌心是一颗形状怪异的桃核。
“殿下,这是在小猴子手里发现的。”
刑天惊讶地发现大殿下脸上有了笑意。
“哼,没想到给这小东西捡了便宜。”
抬头见宫森紧张地看着自己,近日来渐少的惊惶又流露出来,知道他害怕自己迁怒于小猴子,放松之余枢羿决定不再追究。
“这小东西,本来再修行个五千年也不过是个小妖,这下倒好,恐怕三百年后就是一个孙行者了。”枢羿抬抬手,不顾刑天的讶异,“放了吧。”
宫森小心地舒了口气,垂下脑袋,象是被抽去了骨头,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做到了。宫森跪在地上,心里三分喜悦,五分凄凉。
枢羿,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宫森自嘲,你不知道,在你的手里,我改变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对不起,祝融,来不及与你商议,就擅作主张。 要知道世事难料,夜长梦多,我只是想多一点点选择的权利。
(十七)
与枢羿共骑的那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让宫森很高兴的事。
半夜十分,窗外传来了婉转轻柔的啼鸣,宫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赤着脚跳下床,跑着去打开了窗子。黑影飞掠,一个胖胖的小身子倏地停靠在宫森肩头。 宫森的眼睛亮起来,本来已经不再期望能够见到木木,不料,它居然从冰塔找到了数里之外的越宫。
伸手让小东西跳上自己手掌,宫森把它举到唇边轻轻拱着,木木享受似地闭上了眼睛。
木木,在最难挨的日子里,你是我唯一的小小安慰,在黑夜里,你就象是我秘密的分享者。
把木木握在掌心,感受着它小小的重量和丝绒般润滑的羽毛,宫森笑得象个孩子。
从那天起, 木木每隔两三天,就会在夜里悄悄飞来与宫森玩耍。只是宫森没有发觉,似乎在枢羿来越宫休息的夜里,木木从来没有出现过。
转眼已经到了年末, 距离正月也越来越近了。
这天枢羿一大早就出门了,到了晚间,知道殿下不会再来,篆儿服侍宫森洗浴后换了衣服就退出去了。有些百无聊赖,宫森在面前摊了一本书,坐着发呆。
桌子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碾玉笔架,是枢羿昨天下午才赏下来的。宫森皱着眉头看它,心神不宁。枢羿的宠爱越来越明显,从狩猎回来,赏赐隔三差五就流水价送往越宫。前天,枢羿居然又下旨封宫森为妃,让紫姬等人脸上白了又青。
不过让宫森心里烦闷的不是这些,而是枢羿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每当那时候,宫森心里就酸酸楚楚地不是滋味。念及此处,宫森不由痛恨起自己的软弱,那轻轻的触碰和浅浅的笑意,似乎在一点一点瓦解自己积久的恨意,为什么?!难道可怜的明石的性命,那烙上双腕的烧红的铁环,那让自己死去活来如骨附蛆的靴子,都是可以这么轻易就被抛之脑后的吗,都不会再带来锥心刺骨的痛楚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宫森双手在桌下握成了拳头。
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恨你,我很你!
我宁愿你像以前那样,用对宠物的霸道轻佻和漫不经心来对待自己。那样,我就可以藏在冰冻的盔甲后面,心安理得逃出这只有噩梦的地方,冷冷地回望你的嫉妒和痛苦。
把我带走吧,四殿下,快一点,再快一点,留在这里,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枢羿,我恨你,身子留不住了,我不要把心也输给你!
宫森在桌前呆坐半晌,突然甩了甩头,他迫使自己转过念头,去想祝融,去想他眉宇间的温情脉脉,想他唇齿间的蜜意柔情。
渐渐地,宫森心情略略平静下来, 脸上也浮起了微笑。 四殿下,那个明朗善良的皇子,现在在做什么呢?已经找到合适的水晶了吗?在想着自己吗?
正神游天外,窗前传来了翅膀扑搠的声音。宫森看看门外,篆儿应该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打开窗子,木木放肆地叫着扑过来。宫森笑着闪开头,拨着在脸前扑搠的翅膀。 玩了片刻,木木才老老实实落在宫森肩上,宫森从旁边小桌上端过来晚间留下来的点心,放在窗台上,看着木木啄食,脑子里还在想着祝融的身影。
“木木,木木, 以后,要是你看不见我,你会想我吗?”
真是无聊的孩子气的话,枢羿不屑理会。
“木木,你知道吗,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木木突然停下了动作,它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很高兴, 我能够真心喜欢殿下,这样,我心里就不那么内疚了。”
枢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细看下,宫森的脸上有一种幸福的温情。
“他很温和,对我也很好, 一点都没有皇子的架子。” 瞪着晶亮的黑眼睛,木木竖耳倾听宫森的喃喃细语。
“我越来越喜欢他。他就象,”宫森犹豫了一下,搜索着自己的情感,“象我的哥哥,他会保护我的。”
象哥哥?不过已经很好了, 毕竟比象魔鬼强得太多了。
木木尖声啼叫起来,嘹亮兴奋的声音吓了宫森一跳,忙在唇边竖起手指让它悄声。木木却不理会,振翅绕着宫森飞了几圈儿,尖叫着冲到窗外,在月夜下闪电般打了两个旋子。
宫森惊讶着张大了嘴,不明所以,扑在窗前叫了两声“木木”。
木木却箭一般窜向夜空,几个翻身,不见了。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不是篆儿。
宫森手忙脚乱把窗子关好,刚转身,枢羿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宫森脑子里还是祝融和木木,此刻乍见枢羿,不由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象被看透了什么。
两手紧握在背后,宫森站得笔直,戒备地看着枢羿,一时间忘了上前伺候枢羿宽衣。暗淡的夜明珠照着宫森颀长的身影,柔美而轮廓清晰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闪烁不定。
枢羿愣了一下,只好自己解下斗篷扔在地上。无生息地走到宫森面前,手指捏住宫森下巴抬起来,宫森被动地看进枢羿的眼睛,心里却有点发疼。
这不是你的眼神,你凭什么有这么深邃而温情的眼睛!你应该只有帝王一样的,冷酷俯视的眼神,不要这样看我,不要。一时间,宫森忘了自己的身份,懊恼地皱起眉头,闭上了眼睛。
枢羿却心情好极。双手环住宫森细腰,枢羿低头吻住宫森樱唇,开始细细地体味小小爱人的美好。即便是温存也依然霸道,灵活而强硬的舌头渐渐在旋转吮吸中深入。不同以往一味的掠夺,枢羿似乎决定要挑起宫森情欲,舌尖不断灵活地刷过宫森敏感的上颌,宫森被动地感受着,渐渐喘不上气来,脑子里一团混乱,雪白的脸上和颈项上也蒙了一层粉樱色。
感觉宫森僵硬的身子已经没有了力气,软软地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枢羿满意地松开宫森,手指一划,擦去宫森嘴角的津液。
宫森定定神,睁开眼睛, 枢羿已转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水晶杯子。
“庆贺一下!”
“砰,” 枢羿用掌力吸出了红酒的密封。
宫森疑惑地看着,却没有问为什么,接过枢羿递来的酒,鼓了鼓勇气,仰头喝下去。
一柱香的功夫,宫森已经完全丧失了神志。
枢羿还在碶而不舍得用唇灌着宫森魅酒,嘴里洋溢着魅酒的气息,温热的舌在宫森口中挑逗不已,宫森只好不断咽下烫人地液体。舔去宫森嘴角的淡红色液体,看着身下媚眼如丝的醉容,枢羿心中一片柔情。
宫森,你终于彻底变成我的人了,我说过你没有选择,可是你好傻,一定要争。亲爱的,你败得好快。
平时都是宫森为自己宽衣解带,枢羿扯下宫森衣服时,不由有些手忙脚乱。好容易摆脱了两人身上的累赘,宫森却已经借机去找周公了。枢羿笑笑,这次可不放过你了,好自为之吧。
轻轻咬着宫森锁骨,一只手轻轻揉搓宫森胸前朱红色蓓蕾,另一只手则坏坏的抚上宫森下体,半醉半醒之间,宫森呻吟着,不耐地扭动。茱萸转瞬间已经勃发挺立,翘翘地抵住枢羿胸膛。雪白的分身也渐渐抬起头来,笔直地跳跃在枢羿掌中,粉红的顶端渐渐抵不住枢羿时轻时重的蹂躏,珠泪缓缓溢出,盈盈欲滴,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强烈情欲席卷而来,难以自已,宫森呻吟着弓起身子。
枢羿俯身按下宫森挣扎的身子,唇齿间啮咬拉扯朱红的乳珠,大手温柔又坚决地揉搓宫森滚烫的分身,时而指尖划过殷红的玲口,时而虎口环住玫瑰色蘑菇的突起上下撸动。以前的情事对于宫森只不过意味着承欢,其实生疏于情色的身体哪里经受得住这种挑逗,不一会儿,宫森便忍不住颤栗地尖叫起来,脑间一片空白,身子如同浮在了半空,分身勃勃跳动着,白色的乳液喷涌而出,尽泻在枢羿手里。宫森喘息着,汗湿的身体无力地倒回柔软的丝被里。
略略有些清醒,宫森睁开了眼睛,却感觉枢羿粘满了润液的手指正缓缓探入自己的后庭,渐渐地,一根换成了两根,在敏感的深处轻挑慢捻,刚刚消退的情欲又悄悄回潮。
显见的温柔突然让宫森胸口窒住,泪水刹那间盈满了双眼,不想让枢羿发觉,他迅速闭上了眼睛。枢羿不经意间抬头,却还是看见了宫森眼角处的晶莹,只道他怕疼,枢羿怜惜地低头,把湿润吻了去,手下更加轻柔。
但魅酒的潜力最后还是使两个人一起丧失了节制。
甜腻炽热的情欲气息弥漫在寝宫里,麦色的健壮和白色的柔韧彻夜纠缠,直到月落星稀,东方破晓。
(十八)
转眼新年快到了,朔阳宫每日里笙歌燕舞,一片喜气洋洋。但是到了腊月底,却出了一件意外,让大家扫了许多兴致。
一个小宫女白日里丢了钗子,半夜里才到花园去找,无意中却撞破了男宠近鸸和一名侍卫的奸情。
两天过后,枢羿带了几个嫔妃前往刑宫观刑。
绑在柱子上的两个人早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枢羿抬抬手,行刑官走上前,利落地手起刀落,划断了两个年轻人的喉咙。
一众嫔妃反映各异,有的心惊胆战,有的则幸灾乐祸。
宫森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那个不再漂亮的男孩子,仿佛在看着自己。 行刑官挥刀的一瞬间,也割断了宫森面对枢羿时堪堪升起的愧疚和温情。
这就是枢羿爱的方式吧,爱与背叛,不过是玩弄于帝王股掌之间的游戏,一个永远单向的游戏。当枢羿与其他妃子游龙戏凤的时候,恐怕从来没有人觉得,他也正在背叛这个死了的近鸸。
大家都知道,这是场表演,意在杀鸡儆猴。如果我被捉到了,下场想来大致如此,与其在漩涡里挣扎,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宫森看着近鸸满身的伤痕,没有感到害怕,却是满心的黯然。
枢羿的头发散散束在脑后,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他靠在龙椅上,不动声色地观察宫森。不得不承认有些失望。宫森笔挺地站着,除了身子有点僵硬,脸上看不出一点心思。
宫森没有想到,在逃走之前十天,在二皇子穹的涟雁宫,居然又匆匆见了祝融一眼。
看到祝融的一瞬间,宫森心里又一次体会到了那久违的温暖和安宁,看着远处和他人寒暄的皇子,宫森仔细回忆着脑海中有些淡化了的俊美容颜。
隔着人群,祝融趁人不经意,微笑着冲宫森作了一个只有两个人明白的手势。宫森笑了,知道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位皇子大臣都在聊天, 见枢羿正忙,祝融便悄悄向宫森他们这边走过来。宫森心里怦怦跳着,和一众宫人小吏纷纷站起来施礼。
“四殿下,”宫森心里有鬼,所以无端地紧张。
看宫森气色尚好,知道他没受什么委屈,祝融放下心来。见左右无人注意,祝融凑近一点,微微笑着说:“记着,以后不要叫我殿下,叫祝融。”
“是,”宫森脸红了,怕人看见,头低得更狠。
祝融笑着走开去,关键时候,露不得半点马脚。
不一会儿,九儿跑过来与宫森亲近,看到他衣着华丽,周围又有人伺候着,反倒有些生分了,笑着说了两句话,就跑到一边与其他相识的天奴聊天去了。
过了半盅茶的时间,枢羿起身与穹及众人告辞,撰住宫森的手一同上了龙辇。祝融眼见他们离去,心里有点索然,掉头慢慢往回走。
“宫森现在好受宠哦!连衣服上的扣子都是黑海的蓝珠哎。” 九儿跟在祝融后面絮絮叨叨。
“小鬼头,嫉妒了?”祝融笑。
“不是啦,好奇怪,殿下,朔阳宫天奴嘴里的宫森跟咱们见到的宫森可不一样呢。”
“是吗?你听了谁的闲话了?”祝融边走边问。
“是伺候紫姬的绣襦,我们狩猎时认识的。绣襦说,宫森的架子比哪个贵妃都大,除了大殿下,别人一概都不理会的。”
“有这种事?可是我知道他有一个好朋友,就是个小宫女。”
“殿下是说那个明石吗?”
祝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九儿:“你怎么知道?”
“朔阳宫里的人私下里都知道,明石喜欢宫森,大家还怀疑她是有了宫森的……,嘻嘻,那个,殿下您知道的,宫森又不肯,所以才自尽的。”
“什么?自尽?!” 祝融的声音突然提高了,“此话当真?有谁亲眼见了吗?”
见祝融脸阴得吓人,九儿委屈地撅起嘴巴:“好像是没人亲眼看到,大家是从侍卫长刑天那里听到的,宫森自己也默认了,又不是我瞎编……,哎,殿下,等等我!殿下!!”
日子一天一天靠近,正月初二,正月初三,……正月初五。
宫森也越来越魂不守舍了。
自从那天与木木聊天被枢羿打断以后,宫森心里有了戒备,轻易不敢跟它多说祝融之事,生怕不意之间,枢羿再闯进来。心情不好时,只是皱了眉头抱着夜莺呆呆坐着,看得枢羿一头雾水,还好,自己还有能说话安慰的时候。
夜里,枢羿靠在床头,宫森则骑坐在他怀里, 满头细汗,身下被枢羿硕大的分身撑得难受。枢羿抱宫森在胸前,强忍着狭小内壁痉挛时带来的震颤,等待他适应自己。
舔咬着宫森耳垂,枢羿轻轻诱哄:“宫森,最近有心事?”
“没,没有” 宫森强打起精神,左右应付。
“不许骗我,” 枢羿咬了一口细嫩的脖颈。
“是因为近鸸的事不高兴吗?”那是枢羿能想到的唯一原因。
“呜……,” 感到体内的东西涨得更大,宫森忍不住叫出来,无暇回答。
“别害怕,宫森,只要你乖乖的, 我会永远疼你,” 枢羿的声音柔和地包围着宫森,绵绵低语伴随着缓慢而有力的律动,“正月十三,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吧,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你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
宫森心里一疼,眉头紧皱起来,指甲掐进了枢羿肩头。枢羿翻身把宫森压在身下,富有节奏的抽动让他情欲勃发。
“我是真的喜欢你……,宫森!”
苦涩难堪,宫森挣扎着在心里叫喊:“不要再说,不要再说!已经太晚,太晚了!!”
只是,听不到宫森心里,枢羿犹自沉浸,“……不再让你疼,不再让你哭,……不再让你受委屈……。”
窗子没有关紧,一缕寒风钻进温暖的卧室里,吹过了满是细汗的雪白的身子,让宫森生生打了个激冷。
(十九)
正月初八。
已经到了夜里, 枢羿却没来,宫森不禁胡思乱想,郁郁不乐。
推开长窗,正值夜凉如水,月似弯钩的的时候。四下里积雪重重,看得宫森心事也重重。
远远听见夜莺啼鸣,宫森收拾心情,等木木飞来。
是该道别的时候了,以后云海处处,万里关山,也不知它能否飞到霏玉宫寻找自己,或许,它愿意同自己一起离开。
“木木, 你以后不会忘了我吧?!”伸手接住木木,宫森第一句话就让枢羿愣住了。
“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一股寒冰侵蚀过来,木木一动不动。
只道是木木惊呆,宫森继续悄声细语地叮嘱:“在朔阳宫和狩猎行宫之间,有一个黑色的木屋,后天正午,如果你愿意, 就在那里等我。你听得懂吗?”
“还记得他吗?殿下……,忘了,该叫祝融,就是在狩猎行宫里我喜欢上的那个人,” 木木的眼神越来越阴冷,可惜宫森没有注意到,“……他就要驾着水晶车来接我了。”
理当高兴,宫森却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双眸黯然,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如同耳语。
“我不该留恋这里的,对不对?……你说,那个人,他会怎么样呢?……会想我吗?会恨我吗……?”
话未说完,耳边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宫森一颤,木木已经展翅窜向天空。羽翅掠过庭院内的高高树梢,扑搠朔落下点点积雪。宫森错愕,探身寻找,黑暗里只有殿宇森森,哪里还有夜莺的影子……。
正月初九
到了下午,依然没有见到枢羿身影。宫森坐立不安,鼓起勇气,走到兰宫去找枢羿。
枢羿果然在兰宫里。
有侍从通报,宫森走进书房,枢羿正在写字,头也没抬。宫森默默站在桌边,看着他分明的五官,心里五味俱陈。
明日一走,怕是再也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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