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唐山大地震(全本)》作者:关仁山 王家惠

_26 关仁山(当代)
  点一个名字,没有应答。
  点一个名字,没有应答。
  四十五名的花名册,只换来十七声“到”。
  点完名,教师哭了。
  学生们也哭了。
  宽阔的马路上拉着一道红色横幅,横幅上写着:唐山市首届残疾人轮椅大赛。
  一排排轮椅整装待发。
  超凡把信号枪递给周海光,周海光举枪。枪响。
  轮椅出发,你追我赶,在十个月前充满死亡的土地上,充溢着笑声。
  抗震纪念碑广场,抗震纪念碑高耸云霄。
  汉白玉的阶石上摆满鲜花。
  阶石的下面,是一溜长桌,桌上铺着红色桌布,摆着鲜花和糖果。兰兰、天歌等孩子们在桌子周围吃着糖果。
  管乐队吹起欢快的曲子,二十对新人在欢快的曲子中走来,在鲜花、彩带、纸屑中走来。
  青春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意。
  梁恒走到桌前,大声说:“新人们,亲友们,下面,请这次婚礼的主持人,我市副市长周海光同志致辞。”
  周海光在掌声中走到麦克风前:“我能代表市委、市政府,为今天的二十对新人做主婚人,感到非常荣幸。我代表市委市政府,祝贺你们组成新的家庭,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永结同心。灾难已经过去,生活还要继续,我们唐山人的生活会一天比一天更美好!”
  乐声又起。
  亲友们围住新人们,举行他们各不相同的仪式。
  小孩子们在人缝里钻着,打闹着。
  梁恒走到周海光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被亲友包围的新人:“海光,你和文秀的事……”
  “文秀还没考虑好呢。”海光笑。
  “你是个市领导,不能光做主婚人嘛,也得起个带头作用啊。”梁恒说。
  周海光没说话,看着一对新人被一些青年男女围在一起咬一个苹果。苹果由一个男青年抻着,两人的口刚咬到,苹果便抻上去,唇便吻在一起,吻出一片笑声和掌声。
  “走,一起感受一下。”周海光说着,拉着梁恒走过去。
  文秀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小床,一个五斗橱,最醒目的是五斗橱上何刚的放大照。
  收音机里放着音乐。
  文秀坐在床上,兰兰和天歌缠着她,要她教她们跳舞。
  何大妈走进来,板脸:“这两个孩子,整天黏着阿姨教跳舞,阿姨累一天了,哪还有精神,赶明儿奶奶教你们扭秧歌。”
  兰兰和天歌撇嘴。
  “怎么,不信啊?不信奶奶扭给你们看。”何大妈说着,便扭。
  “奶奶扭得真难看。”天歌说。
  兰兰和文秀便笑。
  “不好看。不好看。我们才不学呢!”兰兰笑着说。
  “看不上我这两下子就算了,以后想学我还不教了呢。”何大妈故作生气。
  文秀朝兰兰和天歌挤眼,两孩子一边一个拉住何大妈的胳膊。
  “奶奶的秧歌扭得好不好?”文秀拍着手问。
  “好!”孩子们一起答。
  “再来一个要不要?”文秀仍问。
  “明儿要。”孩子们答。
  何大妈笑,每个孩子脑袋上拍一下,拿着暖壶走出去。
  文秀站起来:“兰兰,天歌,阿姨今天高兴,就教你们跳个舞好不好?”
  孩子们齐声说好。
  文秀便在地上跳起来,还是那么轻盈,还是那么灵动,还是那么妖娆。
  跳着跳着,就忘了是在教孩子,好像在舞台上跳,在东湖的边上跳,和着隐隐约约的口琴声,和着熟悉的曲子,跳,旋转,好像在稻田里,在狭窄的田埂上跑,好像在废墟中,在燃着火的走廊里跑,便有一个影子和她一起旋转,旋转……
  文秀突然栽倒,昏晕。
  两个孩子大叫:“奶奶奶奶,文秀阿姨昏过去了!”
  何大妈跑进来叫文秀,不应:“兰兰,天歌,你们快去叫海光叔叔回来。”
  两个孩子飞一样跑出去。
  病房里,阳光照进来,照在文秀脸上,搔她的睫毛,她醒了,慢慢睁开眼,见周海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她轻轻地坐起来,坐起来,海光便醒了。
  “你醒了?”海光问。
  “陪了我一晚上,你受累了。”文秀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哪去了,这不是应该的嘛。”海光一笑。
  “教孩子跳舞的时候昏倒了。”文秀一笑。
  “文秀,你的身体受过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不能……”周海光还没有说完,一位医生走进来,让病人家属跟他到办公室来一下,周海光跟着他走出病房。
第七章重写的不仅是城市(11)
  在办公室,医生拿着X光片对周海光讲:“您爱人得的是一种很可怕的病,您看一下这张片子。”
  周海光有些紧张:“片子我看不懂,大夫您说吧。”
  “这么跟你说吧,她很可能会瘫痪。”医生把片子放在桌子上。
  “你说什么?瘫痪?怎么会呢?”海光急了。
  “她在地震中砸伤了颈椎,导致颈椎开裂。”医生说。
  周海光愣愣地看着医生,半天,才说:“这种病是什么症状?”
  “症状嘛,浑身无力,什么活也不能干,慢慢的体内脂肪逐步向颈椎渗透,最后就会导致高位截瘫。”
  医生说得很专业。
  海光很痛苦。
  “能治好吗?”海光问。
  “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术,可是目前国内最好的医院,做这种手术的成功率也在百分之五以下,几乎就是不可能。”医生说。
  海光低头,再也说不出话。
  “如果护理得好,病情发展会慢一些,今后你可要受累了。”医生对海光很同情。
  海光问目前需要不需要住院,医生说没有必要,但要多给她精神安慰,不要让她累着,千万不能再跳舞,有空经常给她做做按摩,还要定期来医院做检查。
  医生说得很详细。
  海光道一声谢,站起,碰翻了椅子,他连忙扶起,再道一声谢,出来。
  周海光仿佛是天生,心里的事全挂在脸上,脸出卖心。他一进病房,文秀就看出蹊跷,问他医生说的什么事,他又不说,只说医生嘱咐以后不能跳舞了。再问,说要好好休息,不能干重活儿。
  “还有别的吗?”文秀笑。
  “别的……别的就没有了。”海光跟着笑。
  “我既啥病都没有,你干嘛那么紧张?”文秀收起笑。
  海光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做作。
  文秀又笑:“怪不得我姐看上你呢。”
  海光莫名奇妙地看着她。
  “她就喜欢你这个憨劲儿。”文秀说。
  “那我身上还有你喜欢的地方吗?”海光问。
  文秀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海光再问。
  “和你一样,装傻。”文秀笑,笑出顽皮。
  黑子拉着一车蜂窝煤来到一家门口,看门牌,敲门,出来一个青年:“送煤的?”
  黑子点头。
  “搬进来吧。”青年待答不理。
  黑子往里搬煤,院子里晒着衣服床单,青年嘱咐:“看着点,别把衣服弄脏了。”说完,进屋。
  黑子往里搬煤,煤没碰到床单,头碰到了,头也黑,床单上留下黑印,没注意,继续搬。青年走出来,见到床单上的印子,生气,推黑子一把,黑子坐在地下,手上的煤全碎了。
  “你眼睛长裤裆里了?啊?我刚给你说的你没听到是不是?啊?”
  黑子站起来:“对不起,我……我刚才……”
  又一个青年由屋里出来,大约是兄弟俩:“你他妈的还跟我这儿叫唤什么呀?床单脏了,煤也摔碎了,你他妈的还有什么说的?快滚!”比头一个还厉害。
  黑子不滚,站着,不说话,两个青年问他为什么还不滚,他说:“你们还没给我钱呢!”
  “我还没叫你赔我的床单和煤呢,还想要钱?”一个飞起一脚,踢在黑子的小肚子上,黑子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跪在地上,还说:“我靠力气吃饭,挣点钱不容易……”
  另一个又给他一嘴巴:“废什么话?滚!”
  黑子站起来,攥紧拳头,盯着俩人,半晌,拳头松开,一声不吭,走出去。
  颜静又在挨追,一群人追她,边追边喊:“抓贼……抓住她……抓小偷……”
  颜静疯跑,拐进一个胡同,胡同里停着一辆吉普,她钻到车底下,人们追过去,颜静钻出来。笑,拍拍身上的土,笑,打开钱包翻,大怒:“啊呸,真他妈的小气,这么大一个钱包就他妈的三毛钱,还好意思追我,也……也不嫌寒碜!”骂,把三毛钱装进兜里,钱包扔了。
  黑子靠在床上,窝囊。颜静兴高彩烈地进来,提一兜水果,进来,就发觉黑子不对劲,近前,见脸肿着,摸一摸,心疼:“黑子哥,是不是又有人……”
  黑子把她的手拨开:“没有,送煤时没留神碰的。”
  “什么不留神碰的,你骗鬼去。”颜静嘟囔着,拿起水果刀削苹果:“黑子哥,你怎么越变越窝囊了,要是搁以前早就把他们剁了。”边削边说。
  黑子不说话,盯着那一兜苹果。
  颜静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不接,沉脸:“从哪儿来的钱买苹果?”
  颜静笑:“我挣的。”
第七章重写的不仅是城市(12)
  黑子问怎么挣的,颜静不耐烦:“你干嘛问那么多?快吃吧。”又递。
  “说,钱是哪来的?”黑子的眼立起来。
  “我……我没偷……”颜静胆怯。
  黑子站起来,把一网兜苹果摔在地上:“狗改不了吃屎!”
  颜静手里的苹果也掉到地上,看着苹果在地上滚,委屈:“我是为了你和小冰呀。”
  “我告诉过你,小冰的眼睛里不能有半点脏东西。”黑子指着颜静吼。
  颜静不语。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黑子说。
  “黑子哥,我再也不偷了。”颜静怯怯地说。
  “这话你都说过八百次了,我没法相信你,你走。”黑子不依不饶。
  “黑子哥,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好吗?啊?”颜静撒娇。
  “要我相信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黑子转过身,不理她。
  颜静急了,奔到桌子边拿起刀子,把另一只手放到桌子上:“你不相信我,那好。”举刀便剁。
  黑子奔过去抓住她的手,颜静挣脱:“你不相信我,我剁了手指给你看。”
  黑子夺刀,颜静不给:“我是贼……你不想见我……你别管我……你走开呀……”
  一刀砍下,黑子挡,没砍到自己手指,砍到了黑子胳膊,血顿时流下来。
  当啷一声,刀掉了,颜静愣了。
  黑子也愣了。
  对看。
  “黑子哥,我不是故意的……”颜静哭,边哭边取来毛巾为黑子包扎。
  “你不要命了?”黑子的口气也缓和。
  “我只是想让你和小冰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嘛。你每天在外边干活挣那么一点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看你那么委屈自己,我看着心里难受……我难受……”颜静扎进黑子怀里哭。
  “委屈不委屈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黑子搂着颜静说。
  “有,从我跟着你那天起,我就把你的事儿当成我自己的事儿了。”颜静含泪看着黑子。
  “颜静,我会害了你的,你还是回唐山吧。”黑子不敢看颜静。
  “黑子哥,我不需要你可怜,也不想让你迁就我。哪怕你打我,骂我,只要你别赶我走。”颜静说。
  “颜静,你傻呀,你干嘛非要和我在一起,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黑子说。
  “我愿意,黑子哥,我失去父母后,受尽了欺负,自从我跟着你,就再也没人欺负我了,我跟你挂坡,抗麻包,啃馒头吃咸菜,我觉得非常幸福。只有你能保护我,在你的身边感到非常踏实,黑子哥,不管你走到哪里,是天堂是地狱,我都要跟着你!”颜静说完,搂住黑子,号啕大哭。
  黑子也紧搂住她,没泪,只有血从毛巾渗。
  何大妈心里不好过,文秀一住院,更不好过,家里空。想何刚,想黑子,想出许多泪。
  文秀进家,大妈赶紧抹泪,问怎么这么早就出院,文秀说是医生让出院的,没什么大事儿。问两个孩子哪去了,何大妈说又去参加集体婚礼,接着,就问文秀她和海光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文秀说:“妈,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何大妈说:“你看看人家,都能响应市里的号召,组织新家庭,一对一的办了婚事,什么师傅跟了徒弟,同事跟了同事,小姨子跟了姐夫,大嫂子跟了小叔子,光咱这街道……”
  “妈,照你这么说,咱唐山不是乱套了?”文秀笑着打断她。
  “啥叫乱套啊,这日子总得过起来吧?你跟妈说说,你和海光的事咋样了?让妈也有个思想准备。”
  文秀低头:“不咋样。”
  “文秀,你倒是咋想的?啊?”何大妈急。
  文秀说,她不知道。
  “还想何刚呢?”何大妈轻声说。
  文秀点头。
  何大妈叹气:“唉,你呀,叫妈怎么劝你,何刚走了快一年了,你年纪轻轻的,守着我这孤老婆子倒算是个啥事呀?你说海光哪点不好?这么长时间海光天天陪着你,冰天雪地里都是海光去拉水、拉煤、洗衣服,给孩子们做饭,陪你去看病,给你去买药……”
  “妈,海光对我好我知道,可我还是忘不了何刚,自从我和何刚认识,他就天天照顾我,为了我他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何刚一天福都没有享就离开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文秀说着,又要掉泪。
  “文秀,市委号召活下来的人们重组家庭,对生活重新定位,不就是让大伙忘记过去的伤心事,号召大家重新去爱,开始新生活吗?”何大妈看着文秀很伤心。
第七章重写的不仅是城市(13)
  “妈,市委没说重新去爱,再说我也做不到。”文秀说着,提着水壶走出去。
  周海光正在办公室里看唐山市重建规划图,秘书进来说报社总编丁汉要见他,海光说赶紧让他进来,丁汉已经进来了,进来就说:“官当大了,见你都难了。”
  海光起来让座:“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丁汉坐下说。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海光也坐下。
  “太晚了,就不打搅领导了。这是梦琴让我带给你的。”说着,把一大兜东西交给海光。
  周海光问梦琴什么时候走,丁汉说就这两天,海光说:“青藏高原条件艰苦,这一去就是两年,可真够她受的。”
  丁汉也说担心她能不能挺过来。海光问他是不是心疼了,丁汉说有点,海光反安慰他:“没事儿,那些地方我都去过,到那儿去锻炼锻炼也好,梦琴懂事多了,也不那么娇气了,对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你要是欺负他……”海光含笑看丁汉。
  “我欺负她?”丁汉一脸蒙冤状,挽起袖子让海光看,胳膊上两块紫色的掐痕。
  海光大笑。
  “对了,别光说我俩了,你和文秀怎么样了?”丁汉放下袖子。
  “我也说不清楚,恐怕……文秀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何刚……”海光不笑了。
  “回头我帮你做做工作。”
  丁汉说得轻松。
  海光点头。
  东湖边上,仍然和过去那么静,周海光站在湖边,把一朵小白花挂在一棵小树上。文燕是和唐山死者一起埋葬的,是集体坟墓,坟墓离东湖不远,周海光便把这里做为她的墓地,堆起一个小土堆,种上一棵小树,时常来看一看。因为在这里,他们曾一起度过许多好时光。
  他站在湖边自语:“文燕,文秀在地震中伤得很重,你爸爸在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医生说文秀可能瘫痪,以后她就不能独立生活了,她身边不能没有人,所以,我想和文秀做个伴,分担一些她的痛苦,陪伴她度过这一生,我想你会同意我这样做,对吗?”
  说着,看着湖水,湖水荡着涟漪,波光闪烁,似无数眼睛,诉说什么,是什么,却难猜。他不想猜,他的心才是文燕的坟墓,是她灵魂的住所,心怎样想,就是文燕怎样想了,他信。
  海光抬头,看远方,远处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他站起来,走过去。
  文秀也在湖边,拿着一朵鲜花,白色,一瓣一瓣地揪,往水里撒,白色的花瓣在水上漂,轻轻起伏,如心绪:“何刚,你身上的伤好了吗?我好想你,好担心你呀。你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会永远记住你,如果当真有一座桥,你就在那座桥上等我吧,我会来,我会和你一起重回人间,圆我们前生的梦……”
  心如是说。
  海光轻轻走来,文秀觉出,擦脸,脸上有泪光闪烁。
  海光无语,看水上漂动的花瓣。
  “咱们走走吧。”半晌,海光轻声说。
  说完,转身走开,文秀跟着他,仍无语。
  一对情侣在湖边亲吻,极投入,没理会他们的经过。
  两人都轻轻地走过,走过,回头看,再走。
  “他们真幸福。”文秀轻声说。
  “其实,我们……”海光也轻声说。
  “海光,我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可心上的伤却永不收口,时时滴血。”文秀幽幽地说。
  “死去的,不能复生,我们还年轻,还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海光也幽幽的。
  “海光,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姐吗?”文秀看天上的星。
  “想,我的心就是她的影集,她是我永久的珍藏,可我不能也不应该放弃责任……”海光也抬头,看天上星。
  “何刚的影子天天在我的脑子里转,我曾想过忘掉他,可是……难。”文秀说。
  “文秀,我明白。”海光站住。
  文秀也站住,低头不语。
  “文秀,我想和你在一起,手挽着手,相互搀扶着,在关爱中度过每一天。将来遇到痛苦也好,欢乐也好,我都与你共同承担,共同分享。”海光看一眼文秀。
  “海光,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说的我做不到,至少我现在还做不到,你别怪我,我知道这都是我不好,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文秀低头,说完又朝前走。
  郭朝东结婚了,新房布置得够现代,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圆桌前,等妻子吃饭。是一种享受,郭朝东很知足。
  妻子王雪洗了澡,穿一身出口转内销的真丝睡衣,娉娉婷婷地走出来,没喝酒,郭朝东就醉:“你今天真漂亮。”
第七章重写的不仅是城市(14)
  “是吗?那你爱我吗?”王雪笑吟吟地坐在他的腿上。
  “不知道。”郭朝东搂着妻子,笑。
  “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王雪娇笑着点他的额头。
  “咱们这些地震中活下来的人,还有什么爱不爱,抓紧时间好好生活,好好享受吧。”郭朝东的手不往正地方走,王雪打下他的手:“你就是晚上喜欢我。”
  “我白天上班嘛。”郭朝东攥住王雪的手。
  “坏死了你。”王雪说着起身,要吃饭,门铃响,郭朝东开门,是常辉。手里提着礼物,进门就埋怨郭朝东结婚也不通知他,让他一番心意无法表达。
  “结婚有什么好说的,来那么多人我烦。”郭朝东说着,让常辉到屋里,给王雪做了介绍。如今常辉是郭朝东的部下,郭朝东地震后被安排到机关保卫处当处长,算是降职使用。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