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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傻的那个傻瓜

_10 连城雪 (现代)
  他知道谢小宇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来买水果,果然,没过多久傻瓜的身影就从幻想变成了真实。
  似乎没有多久没联络,谢小宇也消瘦了不少。
  他表情愣愣的拿着钱包朝对面的菜市场走去,根本没有发现角落里的肖弦。
  而肖弦也没有上前的意思。
  他来看他,只是想找到种急需的勇气,来告诉自己,这样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现在十五岁了,在夏日一个平常的夜晚,和家人驾车出来吃饭,你们享受了很美味的一餐……”心理师又在用平静的语调向他暗示着曾经发现生的所有。
  因为注射后的关系,肖弦没有怎么抵抗,就渐渐的进入了状态。
  仿佛十五岁是真的,夏日是真的,家人也是真的。
  他闭着眼睛,额头又沁出了细汗。
  父亲的手我在方向盘上,因为空调还没有启动,他的额间也流着这样的汗水。
  妹妹在副驾驶坐上唧唧喳喳的讲着什么。
  少女的音调还在,内容却已模糊。
  肖弦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很漠然的看了看身边容颜依旧的母亲,而后又扭头看向窗外灿烂的夜景,沉默不语。
  忽然间,轿车忽然被巨大的力量甩到。
  就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天翻地覆。
  相信街边的行人都看到了这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可怕场景。
  肖弦根本来不及观察,他只感觉自己被个温暖的怀抱搂住,那些旋转和磕打都显得有些遥远,但尖叫刺耳,仿佛高频率的震荡耳鼓。
  不知过了多久,片刻还是一万年,所有事情才慢慢被按下了暂停键。
  肖弦费劲的睁开眼睛,母亲已经完全昏厥,护着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懈。
  而妹妹却被甩在挂档期的位置,满脸是鲜血。
  那殷红的液体,一滴,两滴,滴在肖弦的手上,温热无比。
  消毒水的气味早已灌进了气管,而后慢慢渗透进血液。
  恍然从床上惊醒,肖弦几乎不花片刻功夫就跳了下来,带着供血不足的晕眩朝外面跑去。
  后面有股力量忽的拉住了他,接着传来江白年轻的声音:“你干嘛,你给我躺下。”
  肖弦激动地甩开她:“我爸妈呢,我妹呢?!”
  还是个年轻姑娘的江白就已经有很急的脾气,她大力把肖弦按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他说:“还管他们,先顾好自己吧。”
  肖弦挣扎着闹:“你走开,我要看我妹妹!”
  没想江白忽然就大哭了起来,那种悲哀,隔着被子仍旧令人心痛。
  肖弦躺在那感受到她隐隐的温暖,逐渐不再疯狂的激动了,他低沉着少年的嗓音问:“他们……是不是都不在了……”
  江白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说:“你还有我,我就是你姐,以后你的事情都归我管。”
  肖弦颤抖的深吸了口气,泪水根本没用理智,就濡湿了眼眶。
  很竭尽全力阻止住自己的哭泣。
  在这种临近崩溃的绝望中,脑海中却忽然模糊地出现了一个人。
  先是他矮矮的个子,然后是他幼稚的脸庞,再然后是他抱着吉他笨笨的追在后面的姿势,再然后,便是他的名字。
  小宇。
  谢小宇。
  篇外(上)
  人的一生,说短真短,明明是十年二十年的时光却仿佛一晃而过,无论走入社会多少年,十四五岁时候的稚嫩仍能历历在目。
  不过,说漫长,那也的的确确是我们能够拥有的最漫长的时光。
  生命如此卑微,令我们把毕生就称之为永恒。
  可是向往永恒的心情,却是所有物种中最伟大的能量。
  特比是一路上有你——那也许没有太多人人在乎的你——这个同样也没有太多人在乎的我,真的也就完满了。
  有两个英语词语很美,它们被用在同样的地方。
  For ever.
  To the end.
  都是我从最初就许诺给你的直到最后的长度。
  初中的孩子还是很单纯的,特别是在九十年代,还没有太五彩缤纷的娱乐活动,没有纸醉金迷的校外世界,仿佛漫画书卡带和家庭作业就成了全部。
  谢小宇显然就是个典型,他在班里再普通不过,因为个子矮被分配坐在第二排,每天穿着校服和就球鞋,桌子里总是放着日本卡通,成绩有点小糟,瞪着大眼睛每次被老师骂都胆小的不吭声。
  如果非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他整天冒傻气且窝囊的出奇,总是被那群坏男生欺负的凄惨无比。
  这天课间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谁那么欠把谢小宇不及格的卷子全从他那偷了出来,用绳子穿起来让俩个男生拉着到处跑,逗得全班哈哈大笑。
  谢小宇气得够呛,追着他们大喊:“还给我,不许拿我的东西!”
  他笨笨的哪跑的过那些已经开始发育的男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出教室,累的傻瓜气喘吁吁的跟在最后哭丧个脸。
  有个同学更欠,把谢小宇最喜欢的《多啦A梦》从窗户里扔出来笑道:“零分比大雄都多,送你个机器猫,快把自己用竹蜻蜓带走吧,哈哈哈。”
  谢小宇赶紧回头扑到地上,愤怒的边捡漫画边说:“别扔了,我不和你们玩了!”
  同学更过分的把他书包也甩出来,在起哄声中铅笔课本摔的到处都是。
  谢小宇感觉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他眼泪都快蹦出来了,只是靠着男孩子特有的坚强才忍住没哭,低着脑袋蹲在那抱着书包收拾。
  事实上也笨拙堪比大雄的谢小宇显然等不到机器猫,但是,他等到了肖弦。
  修长漂亮的手捡起了最后几本书,把它们递给了傻瓜。
  谢小宇诧异的红着眼睛抬头,在诧异间看到那年级里几乎谁都认识的高个子男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肖弦的校服禁欲似的端庄,皮肤如同白色冷玉,细致而有冰凉,极黑的眼眸里也散发着毫不温暖的光芒。
  他直起身子轻皱眉头说:“你们干什么?”
  这位少爷在学校向来我行我素的没人能管,自然也没谁去故意惹麻烦。
  男生们本来看谢小宇快哭了就觉得没趣,现在生怕被当成始作俑者,相互间瞅了瞅便推推搡搡的回了教室。
  傻瓜拍拍《多啦A梦》上的尘土,含着眼泪站起来朝肖弦露出了很阳光的笑容:“谢谢你。”
  肖弦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瞅着他。
  谢小宇也不太敢和他多讲话,便讪讪的转身准备回去上课。
  没想到步子都没迈开,肖弦却开了口:“跟我走。”
  谢小宇下一跳,回头问他:“干什么呀?”
  肖弦一副懒得回答的表情。
  谢小宇只好解释:“我不上课,老师会找我妈妈来的……”
  肖弦似乎耐心不多,直接扔下句话:“放学在这里等我。”
  而后也不顾对方反应,立刻就朝自己的班级走去了。
  谢小宇从来不经事,极端忐忑的坐在教室里面糊弄了整节课,等到下课铃一打,他便飞奔着往外跑打算躲过那位不好惹的主。
  没想到肖弦竟然靠在拐角处,伸手就拉住了他:“你急什么?”
  谢小宇反应过来后大吃一惊:“你……你……”
  瞅着他着傻样肖弦竟然笑了下:“我不会提前出来么,走。”
  于是乎谢小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拖着开始犯了放学不回家的错误。
  “哇,吉他?”
  傻瓜站在旧工厂的空旷厂房里,刚进门就对墙边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发出了惊叹。
  肖弦扔下书包,显然不关心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为什么让他们欺负你?”
  谢小宇愣了下回答说:“我没有让他们欺负我,是他们自己欺负我的。”
  肖弦哑然,片刻之后才无奈道:“我是说你不会反抗?“
  谢小宇摸摸头哦了声,嘟囔着表态:“我习惯了……你会弹吉他吗?”
  肖弦说:“恩。”
  谢小宇立刻就对此事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那你能给我弹弹吗?”
  肖弦有些无所谓似的,把吉他拿出来坐在椅子上面流畅的弹了首流行歌曲。
  没想到这就让小傻子无比激动,他很兴奋地在旁边鼓掌:“你太棒了!你太棒了!”
  如此直白反而让肖弦有些尴尬:“其实没什么,很简单的。”
  谢小宇说:“哪简单呀,像我我没有这个细胞。”
  结果肖弦立刻把吉他拿起给他说:“不可能,我教你。”
  谢小宇又呆滞两秒,而后很小声又很真诚的说:“你真是个好人,从来都没人愿意当我的朋友。”
  肖弦皱眉:“谁说我是你朋友?”
  谢小宇也不介意,嘻嘻的笑了下便小心的第一次触碰到了那个跟随了他整个人生的乐器。
  虽然不知道肖弦为什么帮自己解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带到那个秘密基地去,可是谢小宇还是全心全意的对待起这个以不可能事件的概率出现的男生了。
  肖弦很冷酷,说话也很伤人,但也无非是性格使然,他在行动上却是对傻瓜挺好的,甚至已经到了太好的地步。
  陪他吃饭,教他复习功课,和他一起弹琴唱歌,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恐怕也不会做到这麽亲密。
  那时候如同小太阳似的谢小宇完全不懂,其实十五岁的肖弦,真的太寂寞。
  华丽的房子,漂亮的家人,却挡不住彼此的冰冷。
  肖弦从卧室里从出来,在楼梯上看到爸爸妈妈和妹妹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的场景,便忍不住恶心。
  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却闷不吭声的拿着衣服往外走去。
  肖爸爸侧头瞪他发火:“你好好学习你又跑什么跑?给我写作业去!”
  肖弦冷声说:“写完了。”
  妈妈在旁劝道:“都几点了,出去干什么啊,明天再去玩不行吗?”
  肖弦说:“我去练吉他。”
  闻言肖爸爸顿时又火大:“搞那个有什么用,你个男孩子不好好学习,以后重担都留给妹妹吗?”
  肖弦懒得理他,摔门就把叫骂与虚伪打断在了身后。
  舞厅里的音乐吵吵闹闹,想要穿越过那狂扭的人群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从小就洁癖的肖弦皱着眉头忍受着那些复杂的气味,四下瞅了半天终于看到那个还很陌生的漂亮男人。
  男人在于和大声聊天,手里夹着烟,吐出诱惑的烟雾。
  肖弦皱了皱眉头,挤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男人回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有些稚嫩的少年。
  肖弦冷声说:“可以和你谈谈吗?“
  两杯酒被端到了桌上。
  男人随意喝了口,问道:“你是谁?”
  肖弦笔直的坐在对面,仿佛这里不是灯红酒绿的地方,而是高贵的教堂,他径直就说:“你赶快离开我爸。”
  男人愣住了,好阵子才迟疑的说:“你是肖其峰的儿子?”
  肖弦不愿多做回答,而是很鄙视的侧过头去。
  男人顿时笑出来:“嘿,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他花钱我就让他开心,有什么离开离不开的?”
  肖弦说:“可是你让我妈很不开心。”
  男人吸了口烟道:“一个同志去结婚,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
  话还没说完,肖弦就把整杯酒都泼到了他的脸上。
  男人立刻被这种冒犯的行为激怒了,起身骂道:“操,你他妈不会好好说话啊!”
  肖弦冷笑:“和你这么下贱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这男人经常混在这里,一有事儿立刻熟人们就露出头来。
  明明挨打是免不了了,肖弦还是倔强的梗着脖子完全不要道歉。
  没想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有位短发女生忽然冲出来说:“你们干嘛,不许动他!该玩玩去。”
  女生说话有些江湖气,瞪着个眼睛谁也不怕的样子。
  男人皱眉道:“小白,和你有什么关系。”
  女生拉着肖弦挡在身后说:“有关系,我看上他了!”
  肖弦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姐姐,显然他们都是彼此相识的,五大三粗的男人们竟然在哄笑中散去了。
  “你没事儿吗?”这时女生才回头问道。
  肖弦摇摇头,仍旧对她的话有点吃不消的样子。
  女生立即嘿嘿的笑起来:“我叫江白,你叫我姐就成了,我瞅你长的挺帅的,想不想唱歌,想不想当明星?”
  肖弦直接把她当疯子,摇摇头立刻就走。
  没想这为姐姐不管不顾的扑过来,那这张名片就塞给他说:“有需要找我哈,我叫……”
  “江白。”肖弦打断她的话,拿着名片脸色低沉的就离开了这里。
  其实,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关于家庭,关于自己和父母的人生。
  以这样的年纪来讲,实在是力量单薄的太多。
  “喂?有什么事吗……”谢小宇睡眼惺忪的接过妈妈拿过来的电话,带着睡意问道。
  肖弦的声音有些醉意:“你能不能出来?“
  谢小宇都睡了一阵了,很奇怪的说:“现在是晚上啊。”
  肖弦道:“我在你家楼下。”
  谢小宇吃惊的醒了大半。
  肖弦又说:“我心情不好,我想见你。”
  小小的单元被傻瓜的拖鞋踩得噼里啪啦响,一路的灯全亮了起来。
  谢小宇刚到一楼,就看到肖弦站在那孤孤单单的,赶忙冲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肖弦没回答,竟然伸手就把谢小宇抱住。
  拥抱在中国并不是经常发生的动作,更何况是两个男生?
  谢小宇很僵直的傻在原地,鼻息间都是肖弦身上淡淡的香气和酒气。
  肖弦似乎找到了重心,他的手臂越来越用力,下巴抵着谢小宇的脑袋,长长地睫毛竟然有些发湿。
  谢小宇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绝望和痛苦,他都快窒息了,闷闷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呀……”
  这时肖弦才慢慢松手,轻声道:“我爸在外面有人了,我妈要和他离婚。”
  对于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而言,这绝对是件毁灭性的事情。
  自从一年前肖弦在外面看到父亲和男人拥吻的场景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积极,也不再觉得生活剩什么美好可言。
  最最悲惨,是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谢小宇也跟着极度震惊,拉着自己幼稚的睡衣着急道:“那怎么办呀……你不要太难过……他们还是会对你好的……”
  肖弦已经渐渐的从那种情绪中恢复了过来,靠在墙上皱眉说:“不会,我爸妈本来就不喜欢我,他们喜欢我妹。”
  谢小宇愣了下,弯起嘴角道:“你也有妹妹呀,我也有,而且我爸妈也是喜欢她……可能女孩子本来就讨人喜欢吧,你别这么沮丧。”
  肖弦不是个话多的人,他听了只是淡淡的笑了下,脸色很苍白。
  谢小宇皱眉道:“你怎么喝酒了,学校不让我们喝酒的,而且那么苦……”
  肖弦眯着眼睛说:“他们骗你,酒比饮料好喝,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
  谢小宇还挺认真的回答:“不可能,我偷喝过我爸的……”
  傻的让肖弦又微笑了起来。
  谢小宇瞅着他那么专注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的样子,就有点尴尬的问:“怎么了?”
  肖弦说:“你真可爱。”
  谢小宇从来没听过这句评价,顿时脸就红了,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肖弦忽然抬手捏住他的脸,而后变成了抚摸,而后抚摸又渐渐的到了谢小宇淡粉的唇间。
  正当空气都要凝结了时,两楼忽然跳下个小姑娘大声打断他们:“哥,妈让你回去睡觉!”
  吓得谢小宇赶快后退,哦哦的答应。
  肖弦明显不是很满意来者,他和那个漂亮的小丫头眼神交汇,电光火石的彼此都没好感。
  片刻之后小姑娘故意重复:“哥,爸爸生气了,你等着挨揍吧。”
  谢小宇立刻慌了:“那,那个我先上去了,你也回家吧,明天学校见。”
  说完就跟逃命似的往家跑。
  小姑娘没动地儿,而是站在那扔个肖弦个莫名其妙且得意洋洋的眼神。
  篇外(中)
  感情似乎是生活的脉络,无论我们在忙些什么,我们遭遇了多少好或者不好的事情,那怦然心动的时刻,总会成为贯穿始终的轴线。
  肖弦把新吉他递到谢小宇手中时,很满足的看到了他惊喜而开朗的笑容,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傻瓜有些忐忑的摸了几下说:“真的送给我吗?”
  肖弦点头,坐在厂房石台上修长的少年身姿已经开始变得成熟。
  谢小宇跟着他学了好几个月了,但是乐器对于初中生终究是奢侈品,所以能忽然得到一个,他也来不及想贵不贵的问题,先乱兴奋了一把。
  肖弦只是微微笑着凝视傻瓜在面前的真诚欣喜,没再说话。
  倒是谢小宇调了调音而后叹息说:“哎,可惜我没有你那么有天赋,不然以后我就不干别的了,音乐真美好。”
  肖弦道:“什么叫天赋,我觉得你唱歌很好听,这些乐器只要勤奋练好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好好加油。”
  谢小宇很少听到称赞,顿时惊喜道:“真的吗?”
  肖弦点点头。
  谢小宇便心满意足的低头拨弄起琴弦来。
  发了会儿呆,肖弦又问:“假期你做什么去?”
  谢小宇说:“去外婆家住吧。”
  肖弦奇怪:“不在北京?”
  谢小宇摇头:“在呀,是爸妈和妹妹要去海南,我没有地方待。”
  闻言肖弦更感到奇怪:“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谢小宇有点失落:“我成绩不好,爸妈让我留下补习功课。”
  肖弦顿时便没再问,若有所思的邀请道:“那你来我家住,我们可以一起看书。”
  谢小宇惊奇的张大眼睛:“啊?这不方便吧……”
  肖弦耸肩:“反正我爸妈不在家,妹妹也整天出去玩。”
  谢小宇摸摸头:“可是我爸不会允许的。”
  肖弦微笑:“我去和他讲。”
  万事以逃避为先的谢小宇顿时放下心来,毕竟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听到能和朋友朝夕相处的玩乐自然是满心期待。
  可是肖弦,很明显,和傻瓜想的不是同样的内容。
  虽然平时在学校里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可是面对家长装好孩子对肖弦还不是难事。
  在谢小宇躲进书房的不多会儿功夫,他就说服了傻瓜严肃的爸妈。
  于是好不容易脱离家庭压力的谢小宇等到大家起身南下,便迫不及待的带着漫画书和课本到了肖弦家的别墅。
  那漂亮的房子和人一样,很华丽,很精致,任谁看都是价值不菲的摸样。
  谢小宇好奇的上上下下的走了一圈,而后跑到厨房问肖弦:“真的没有人啊,你爸妈都干嘛去了?”
  肖弦正在切芒果,轻声回答说:“生意。”
  语气带了些厌倦与疲惫。
  谢小宇站在那看了看他修长灵巧的手指,那英俊优雅的侧脸,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纤长羽睫,忽然间鬼使神差道:“现在我可以陪你了。”
  肖弦弯起嘴角,拿着片芒果递到他的嘴边没有答话。
  谢小宇不好意思的吃下,转而又嘿嘿的笑出来,神情温暖。
  “好大呀……”
  呆呆的站在地中间,傻瓜套着肖弦借给他的睡衣,手臂摊开袖子便无辜的垂下来。
  肖弦正靠在床边看书,顿时觉得好笑道:“谁让你不好好吃饭,长这么矮。”
  谢小宇皱眉:“我有吃……哎。”
  说着便卷起袖子,忽然扑到软软的大床上转而高兴起来:“真舒服,哈哈,好像蹦蹦床。”
  肖弦被他上窜下跳的样子搞得无奈,把书放在膝盖上轻声道:“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复习功课?”
  谢小宇气喘吁吁的趴在旁边,皱眉奇怪:“你这么安静,为什么肯和我做朋友?”
  肖弦看着他依旧是孩子的稚嫩模样,无法回答。
  谢小宇自言自语完毕,顿时转身拉过薄被说:“我睡啦,晚安。”
  肖弦怕打扰这个笨笨的家伙,立即关掉台灯也躺了下来。
  谢小宇背对着他,忽然间感觉自己被人抱住,立刻睁开眼诧异道:“怎么了……”
  肖弦对于自己无意识的行为也无法解释,他故意坏笑了下,在傻瓜的耳边说:“强 暴你。”
  傻瓜自然很傻,忽然兴奋回头问:“嘿,你知道什么叫强 暴吗,我妈不告诉我。”
  肖弦微怔,感觉到怀里不赢一握的生命和他柔软的气息,顿时失语。
  谢小宇刚想追问,却又奇怪道:“什么东西顶到我身上了……”
  肖弦有些尴尬的把手机放倒床头,转过身背对着他说:“电话,我睡了晚安。”
  谢小宇很想和他继续讨论自以为的男性问题,可是无奈年少抵不过睡意,片刻就失去了意识进入梦乡。
  肖弦躺在旁边,睁着明亮而失神的眼睛,却是彻夜难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
  特别是在生命刚刚绽放之际,那尚未来的及实现的美好人生总是有着无可替代的魅力。
  不知道在酒吧偶遇的江白是怎样再次找到自己的,可当肖弦看到穿着正式笑容真诚的她,无可争议的对那个帮助过自己的朋克女孩顿时改观了。
  江白微微笑的放下杯子问:“我说了这么多,所以你想的怎么样呢,想当歌手吗?”
  肖弦放学就随她来到店里,仍旧是身着整齐校服,他有些走思的叹息:“并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江白相当自信:“你只要告诉我想不想,剩下的能不能是我的工作。”
  肖弦抬头认真回答说:“我妈爸生意做得很大,他们自然希望我继承,怎么肯能让我去唱歌。”
  江白坚持说:“你有天赋,你会成为最好的。”
  年轻时谁都敌不过这句话,无论多么骄傲多么孤高。
  肖弦手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没再推脱。
  江白微笑:“所以如果我说服你爸妈,你就肯和我签约是吗?”
  篇外(下)
  与父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是我们这生都逃不开的必修课题。
  肖弦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和爸妈谈过心,甚至真心的微笑过一次了。
  特别是独自面对父亲时,除了愤怒与不解,他很难再想起别的什么东西。
  这天周末的午后,肖弦正独自在家弹着钢琴打发时光,肖其峰却意外的从外面回来,看似无事的坐在儿子旁边静静聆听。
  倒是肖弦有些不习惯,猛然停住灵巧的双手,墨黑的眼睛透出了些提防与敌意。
  肖其峰那和他极其相似却已经不再年轻的脸浮现出丝失落,轻声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平时这个男人不是批评就是否定,肖弦完全适应不了此刻莫名其妙的温柔,简单的回答:“没有,我想去做功课。”
  闻言肖奇峰忽然开口道:“今天有个叫江白的女人去找我。”
  肖弦没想到此事,无奈抬眸看向父亲,等着严肃教育的到来。
  结果肖奇峰只是说:“我有听到你给我写的歌,谢谢。”
  肖弦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而后想起自己给江白那一叠旧歌稿的里面确实有这样的东西,便实话实说:“小时候写的,现在没这个心情了。”
  说完便起身,动作僵硬的向外走去。
  肖奇峰坐在那里凝视着儿子不知何时开始成熟的背影,忍不住问:“你恨我?”
  肖弦停步,没有回头却反问说:“在你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吗?”
  肖奇峰没有回答,他的秘密之于这个家早已经不是新鲜的事情,但是窗纸没有捅破,似乎也没有人想提。
  肖弦又道:“我看够了妈闷在屋里哭却要到外面装完美太太的样子,妹妹因为你都学坏了你知道吗,去年……去年我去陪她堕胎你知道吗?那个男人,真的比我们都重要?”
  毕竟还不是成年人,忽然间发泄出情绪,让肖弦的沉重变成了种虚空,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肖奇峰伸出手指,在钢琴上按下出声清脆的音,而后淡淡的说:“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好。”
  说完便起身走到肖弦身边,扶着他的肩膀说:“真的对不起,爸爸希望你能尽量快乐一些,不要……像我一样,我不是不关心你,只是想要求你变得更好。”
  肖弦带着不信任的表情回答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好。”
  肖奇峰眼神复杂的瞅着这个大男孩儿,而后微笑:“那我就尽量去了解。”
  校园的日子相反总是要轻松的多。
  中考前几乎北京的学校都准备放假了,这天下学肖弦又在楼道等傻瓜送他回家,抬头看到谢小宇抱了好多有用的没用的书,便立刻伸手抱过来说:“我拿吧。”
  谢小宇忙道:“不用了。”
  肖弦理也不理便拿着书往下走:“有讲话的时间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人还没有东西沉。”
  谢小宇讪讪一笑,用校服袖子掩去爸爸打得伤痕,屁颠颠的跟在后面问:“你打算上什么高中啊,成绩这么好读雅礼也没有问题吧?”
  肖弦最近在和江白商量很多出道的琐事,因为意外他爸妈都同意了,自然没有功夫管其它。
  虽然是好消息,去也没打算立刻就告诉傻瓜,于是肖弦回答:“可能是吧,还没有决定,你呢?”
  谢小宇唉声叹气:“不知道哪里肯要我……”
  肖弦微笑:“努力过就好,你去哪我都会看望你。”
  谢小宇高兴地跟上说:“真的吗?”
  微暖的风吹拂在他的脸庞上,带着稚气的眉眼还透着孩子的天真。
  肖弦点点头,没有多言。
  两人一路照旧闲聊了些音乐与学校的事,直到站在谢小宇家的楼下,肖弦才带着犹豫提起:“过些天我可能会忙,你在家里好好复习吧。”
  谢小宇奇怪道:“忙什么?”
  肖弦弯起眼眸回答:“以后再告诉你,快回去吧。”
  谢小宇点点头,接过书说:“那我走……”
  没想到话都没讲完,却蓦地唇间一暖。
  那只是不到半秒的触碰,在傻瓜呆滞住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肖弦便道:“毕业典礼那天在操场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话毕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谢小宇张大眼睛看向他的背影,却怎么也没有看到,肖弦那微红的脸庞。
  有的吻,和身体无关,和欲望也无关。
  那只是我们在不懂如何表达心情时,最笨拙也是最真诚的暗示。
  酒店大厅的灯光照的一切雪白明亮,不管在其间有多少交易与欺骗,单单看起来,华丽的环境仍旧会显得很美好。
  肖弦陪着家人和江白从电梯中走出来,直到现在,他也没办法相信自己真的有机会去出唱片了。
  注定有人的人就是很神奇,似乎没有什么办不到,比如江白。
  她不仅给自己争取到了机会,甚至给他的家庭也争取到了机会。
  肖奇峰礼貌的和江白打了招呼,又说:“我去取车,你们等一会儿。”
  肖弦说:“你喝多了,叫司机来吧。”
  肖奇峰摆摆手道:“没关系。”
  话毕便大步走了出去。
  肖弦只好无奈的和江白告别。
  正当他站在原地陪妈妈和妹妹闲聊时,忽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显然身边两位需要保护的女性也注意到了。
  肖弦皱了下眉头,勇敢的走上前说:“你跟踪我们吗?”
  舞厅里那个漂亮的男人叼着跟烟,闻言笑的轻蔑:“你想太多了?”
  肖弦没吭声。
  男人慢慢的吸了口,便跨步走下酒店大理石堆砌的楼梯。
  几秒钟以后,他又回头弯起嘴角:“怎么,父母和好家庭幸福,最好的结局已经到了?”
  肖弦追上去说:“你想干什么?”
  男人不忿的甩开他拉住自己的手,带着醉意说:“干吗觉得我在乎,我不在乎!”
  扔下话根本不等回答,就窜进个大大的吉普车里跑没了影。
  肖弦站在原地回首看了看担忧的母亲,发觉这些事情只能等到回家和爸爸单独谈。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已经没有了坦白与道歉的机会。
  半个月之后,谢小宇傻傻的等在学校的操场旁边,等到同学都散了场,等到夕阳西下只剩下自己一个,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他夹杂着失落与担心,趁着天黑去了肖弦的家,结果大门紧锁,了无人迹。
  再硬着头皮打电话问那些本就不熟的同学,没有谁知道肖弦的下落。
  实话实说,那段时间谢小宇绝望的哭了很多次。
  可是再过了几个月,街边却神奇的出现了肖弦的海报。
  美丽,时尚,陌生,伴着他磁性的声音布满了大街小巷。
  更以后的故事,便是我们熟悉的那些笨拙的喜爱与崇拜了。
  他真的不够聪明,更不够勇敢。
  可是……即便心意真的伴着无奈被掩藏起来,他也不会选择改变与忘却。
  傻瓜,大概就是那种不懂得拐弯也不懂得放弃的生物吧。
  尽管与完美根本无关。
  可是,一路上有你,却又毫无缺憾。
  Chapter 37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答案恐怕是保守秘密。是保守爱的秘密。
  是你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却永远都不能告诉你,我爱你。
  谢小宇回来之后的情绪一直都不好,可能是失恋加上找不到工作的压力,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
  夏维看在眼里,虽然感觉有些无能为力,却也几乎绞尽了脑汁般的想让他开心。
  这天特地约小宇晚上一起去超市采购,因为傻瓜呆着也无事,便早早的骑着单车到了夏维的修车行,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满脸空茫的瞅他洗车。
  夏维忙了半小时便收了手,洗干净自己才走到谢小宇旁边递给他瓶饮料:“喝吗?”
  谢小宇摇头起身:“你要买什么?”
  夏维说:“也没想好,到超市去看看呗。”
  谢小宇哦了声:“那好,我们走吧。”
  说完就无精打采的去推墙角的自行车。
  夏维追上去道:“我带你,别骑这个了。”
  谢小宇又点点头。
  夏维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后背:“别这样了,高兴点,不就没了个男人吗,再找一个!”
  谢小宇差点趔趄出去,竟然莫名愤怒的回头道:“你说什么?”
  夏维神经粗:“我说肖弦不值得你这样,没了他你还不活了呢。”
  闻言谢小宇的脸色顷刻就变得很不好看,他低头道:“不是,你不要管这件事了。”
  夏维的臭脾气也上了来:“我怎么能不管,成天看着你跟丢了魂似的我也不好受,你能稍微考虑下我的感受吗?”
  谢小宇心底沉沉的,小声低头离开道:“那你就别看我了……”
  谁知夏维伸手就把他拉住,大着嗓门问:“肖弦有什么好,我也可以照顾你,你就那么喜欢明星吗?”
  谢小宇惊愕的看着这个相识已久的朋友,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夏维没想到自已一激动竟然会脱口而出,他大脑空白了半秒索性继续说道:“你没有听错,我喜欢你。”
  谢小宇看着地面,慢慢的拉出了自己已经被弄得生疼的胳膊,并不清晰但很坚定的回答:“我反应慢……但并不代表我随便,肖弦……可以被我放弃,但不能被任何人代替,别说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我想先回家了。”
  话毕他就低头超自行车,没多久就歪歪扭扭的骑走了。
  夏维留在原地,头脑间有些缺氧似的晕眩。
  心,却是空荡荡的凝固。
  傻瓜的脾气格外倔强,他本来这阵子就很落魄,却又毫不犹豫的给自己雪上加霜。
  自从那天和夏维有了那番对话之后,谢小宇就没有办法再和这个男人一起住下去了,他次日就收拾好了行李,拖着箱子留下简单的告别离开了那里。
  夏维知道他虽然善良,但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却容不得商量,因此也束手无策。
  谁知道刚没了傻瓜,他家里却又杀进来了个不速之客。
  肖弦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冲进夏维的客厅,朝谢小宇空掉的屋子里瞅了眼,而后问道:“他人呢?”
  夏维叼着烟懒得回答,只是说:“走了。”
  肖弦皱眉:“去哪了?”
  夏维摊摊手:“不知道。”
  肖弦立即有些生气:“他又没有钱又没有朋友,你怎么不问一下?”
  夏维懒洋洋的做回沙发道:“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再说我也没有义务跟你汇报。”
  肖弦俊脸僵了下,而后扔下句话便往外走去:“还以为你是个负责人的人。”
  夏维大声回敬:“彼此!”
  气的BOSS马上加快脚步下了楼,进了跑车扬长而去。
  从医院出来以后,肖弦在房间里躲了几天。
  忽然脑海中多了那么多东西,随之而来的与其说是恍然大悟,不如说是茫然。
  曾经谢小宇的小心翼翼百般顺从,曾经谢小宇眼底的崇拜嘴角的微笑。
  忽然间都变成了特别讽刺特别讽刺的东西。
  肖弦真的难以想象他是用什么心情对自己说出‘我们曾经是朋友’这句话。
  只要脑海里浮现出谢小宇的脸,换来的就是满满的心疼。
  在偌大的北京城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但有钱就是个例外条件。
  肖弦雇了好几个侦探出去,没有多久就得知了倔强傻瓜的下落,而且结果令人异常郁闷且担心。
  谢小宇竟然租了个地下室住着,而且没钱吃饭就去街边弹吉他唱歌,过的和最惨的北漂没什么区别。
  谁能想象到他的家他的根都在北京。
  肖弦看完短信,很着急的录了影便开车往侦探形容的那个街角赶。
  时间正是天色渐晚,车刚刚驶近BOSS就望见了谢小宇瘦弱的熟悉身影,他正蹲在那摆弄个廉价的音箱,大大的吉他背在身上,简直就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压垮了似的。
  肖弦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了车,有些犹豫着自己该不该下去,下去了又要讲些什么。
  对不起?
  这三个字又能有多少重量呢?
  你曾让你一个人失望过,又再迟来的希望中让他受伤过。
  那种难受即便用对不起堆成长城也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正在迟疑之际,谢小宇却像有了感觉似的忽然抬起了头来。
  这儿的车辆并不多,忽然出现了那么漂亮的跑车任谁都看的见。
  谢小宇反应了两秒发现是肖弦,想都没想就忽然拔下了好不容易插好的线,把东西七零八落的架到自行车上跟逃兵似的就想离开。
  说不清为什么,大概只是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这么窝囊的一面吧。
  肖弦微怔,而后慢慢的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一直到谢小宇在个破旧的楼前停住,他才大步下了车。
  “小宇。”
  磁性干净的声线在清冷的空气里荡漾开来,让傻瓜的手停了片刻。
  接着他就更利索的扛起吉它,慌里慌张的跑进了楼梯口。
  肖弦没有办法只得追过去。
  走进昏暗的地下走廊,BOSS因为看不清而撞到了不知是什么的一堆破铜烂铁,而后才响起谢小宇跟孩子似的声音:“你不要跟着我,走开。”
  说完就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
  肖弦赶快跑过去,用手扶住他的门框说:“等一下!”
  电光火石的片刻铁门就压到了BOSS容不得半点伤害的手指。
  他忍住痛仍旧不松手,铁门顿时又颤颤巍巍的打开了。
  谢小宇的屋子仍旧是黑漆漆的,他的脸庞在微光下憔悴而无助,扶着门垂眸小声道:“你走吧,我关门了。”
  肖弦不动换。
  谢小宇咬着牙把门再次合上,可他又怎么能真的狠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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