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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鞋之谜

_5 埃勒里·奎因 (美)
“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了,她是邪恶的化身。”
“可是很多人说她是出名的善人。您却肯定他说她是吝啬鬼,很专制。她怎么吝啬?怎
么专制了?是在处理家务事上吗?请您详细点回答。”
“我们关系不好。我们根本合不来。”
“啊,原来如此!”巡官从椅子上站起来。“您现在说清楚了,你们彼此合不来,对吧
?那么为什么在长达二十一年的时间里你们又能生活在一起呢?”
法勒的声音更激动了:
“我是个穷人,她是个孤独的皇后。我们彼此依恋的感情逐年增长。有一种比血缘更牢
固的关系把我们连在了一起……”
埃勒里皱起眉头,看了看她。奎恩巡官的脸上毫无表情,他耸耸肩膀,用探询的目光看
了一眼区检察官。维利的嘴唇不出声地挤出一句:“这女人真古怪。”
在大家默然无语中房门打开了,几个医生把手术台抬了进来,上面安放着阿拜·道恩的
遗体。她肿胀起来的脸和脖子露在外面。埃勒里站起来,注视着萨拉·法勒的面部表情。
这个女人霎时完全变了样,使人都认不出来了。她感情冲动地站起来,看着自己主人僵
硬的脸,面颊上泛起两块红晕。
青年医生指着发青的水肿处解释说:
“这是尸斑。阿拜的样子难看极了。但是你们偏要抬来看看。”
“请您让开!”埃勒里把医生推到一边。他仔细地观察着萨拉·法勒的反应。
萨拉·法勒缓步走到手术台前,说:
“有罪的灵魂是应该死的!死亡是在安宁的时刻降临的!”她的声音已经高得尖叫起来
。“我事前警告过你,阿拜!……”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现在我可以走吗?”
“不行。”巡官回答。“您坐吧,法勒小姐。您得在这儿再停留一会儿。”
埃勒里向医生们做了个手势,他们便把安放死者的台于抬到电梯问。当他们打开电梯门
以后,埃勒里看到里面还有第二道门。电梯门关上了,传来电梯下降的轻微响声。
巡官对埃勒里说:
“哎,孩子,我们从她嘴里什么都得不到,她是个夜游症患者。我想最好通过对其他人
的审讯来了解她。”
埃勒里对呆呆坐在椅于上的女人看了一眼。
“我再试一试。法勒小姐,谁有可能谋杀道恩夫人,”
法勒身子哆嗦了一下。
“我不知道。”
“今天早晨您在什么地方?”
“最初在家里。有人打来电话,说是发生了不幸的事。
上帝是复仇者!”她的脸色又红起来。“格尔达和我来到这里。我们等着手术。”
“您一直同道恩小姐在一起吗?”
“没有。我把格尔达留在接待室里。我心神不安,我无目的地漫步走着。谁也没有阻拦
我。我一直是走啊走的。”
“您和任何人都没有谈过话吗?”
她慢慢地抬起眼睛说:
“我在等消息……我一直在找医生……找让奈博士、丹宁博士、年轻的敏钦博士。结果
我只找到了丹宁博士。他安慰我一阵,以后我又走开了。”
“要核对一下,”埃勒里低声说,然后开始若有所思地在术前准备室踱起步来。萨
拉·法勒这时仍然无动于衷地坐等。
埃勒里再次说起话来时,声调里已经带有威胁的味道。
“让奈博士打电话让注射胰岛素;您为什么不转告给道恩小姐?”
“昨天我自己也病了,几乎整天都躺在床上。我是接过让奈的电话,可是格尔达回来的
时候,我已经睡过去了。”
“您为什么今天早晨也没告诉格尔达?”
“我忘记了。”
埃勒里弯下身去,看着她的眼睛。
“您当然明白,您在记忆上的可悲的过失,使您对道恩夫人的死要负责任。”
“什么?为什么?”
“您若是把让奈的电话转告道恩小姐,她就会给道恩夫人注射。那么道恩夫人今天早晨
就不会昏倒,所以她也就不会躺在手术台上被人谋害。”
她的眼睛一眨未眨。
“听凭主的意志安排吧!”
埃勒里直起身,低声问:
“法勒小姐,道恩夫人为什么那么惧怕您?”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怪里怪气地微微一笑,更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在她苍老的脸上
闪现出一种可怕的表情。
埃勒里向后倒退了几步。
“您可以走了。”
她站起来,头也不回,默然走出房去。巡官打了个暗号,探警霍斯尾随在她后面。
术前准备室里进来一位头戴圆礼帽、胡子刮得马马虎虎的男子。他嘴衔一支已经熄灭的
雪前,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来人把黑色外科手术袋往床车上一丢,停住脚步,踮起脚摇
晃着身子,开始审视在场的人。
“向大家致敬,”他终于说出一句话,把一截雪前吐到嵌木地板上,“你们对我的欢迎
并不隆重!死者在什么地方?”
“哦,是你呀!”巡官漫不经心地握了握他的手。“埃勒里,快和普鲁梯法医见见面!
尸体现在在太平间,普鲁梯博士。我们刚刚把她送到地下室。”
“那么我走了。”普鲁梯说完,奔向电梯间。
维利按了按电铃,传来了电梯上升的声音。
“顺便说一句,巡官,”普鲁梯打开电梯门说,“现在由法医鉴定官亲自来做鉴定。敝
人不太相信助手。”他笑了起来。“老太婆阿拜终于撤手归天了。算了,她不是第一个,也
不是最后一个。你们别总是哭丧着脸坐着!”
他消失在电梯间里。电梯又发出轰隆声降了下去。
亨利.萨姆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
“老奎恩,我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巡官戚然点点头,说:
“我们这帮老糊涂虫,到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弄清楚。”
埃勒里从衣袋里掏出香烟,抬起头说:
“我已经查明一些十分有趣的事儿。暂时我不能肯定说这就是完美无缺的答案。但是我
依靠的是物证。例如这双帆布鞋便可以使很多问题明朗化了……”
红头发的迪莫迪·克罗宁用鼻子嗤了一声:
“它能使什么明朗化?”
“不,有些事情已经清楚了,”区检察官说。“譬如,我们可以说:这套衣服原主的身
长要比让奈博士高几厘米。”
“你们来之前埃勒里就说过了,”巡官冷冷地说。“我们马上要开始四处搜查,要弄清
这套衣服是在哪儿偷的。不过我事先就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简直象大海捞针。
维利,你来办这件事,先从医院开始查,说不定我们立刻就会时来运转!”
维利和约翰逊、弗林讨论了行动方案,然后一起走了出去。
埃勒里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在这个女人身上……”埃勒里低声说,“有一种明显的宗教狂症。生活上不知是什么
事破坏了她的平衡。她和死者之间有一种刻骨的仇恨。原因在哪里?”
“还有让奈……”萨姆逊开始说,眼睛看着下颌。“难道你们的证据还不充份……”
区检察官的话淹没在一片嘈杂声里,这是皮特回来了。
他当的一脚踢开门,昂然进来,手上抱着一大叠纸口袋。
“小夥计携带食品归来!”他喊叫了起来。“吃吧,伙伴们。这是咖啡、火腿、小酸黄
瓜、奶酪,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堂的东西。”
大家默默地嚼着夹肉面包,喝着咖啡。门又打开了,普鲁梯脸色阴郁地走了进来,大家
这才又说起话来。
“怎么样,博士?”萨姆逊边问,边把夹火腿的面包塞到嘴里。
“是勒死的,”普鲁梯把他的袋子扔到地板上,毫不客气地从床车上拿起一块夹肉面包
。他咬了一口,唉声叹气他说:“他妈的,这是很简单的谋杀。只消把铁丝两头拧一圈,老
夫人就一命呜呼了。遗憾的是,让奈没来得及给她做手术。顶糟的是胆囊破裂。据我的诊断
,她还是个糖尿病患者……不,原始诊断是完全正确的。”
他继续闲扯,谈的都是一般性的问题,讲了不少推测和猜想的话。
吃完饭,巡官用手帕认真擦了擦嘴。
“就这样,”他含糊其辞地低声说,“问过这个克奈泽尔,我们就完事了。他大概还在
走廊里等着,象其他人一样正大动肝火呢。孩子,你不反对瞧他一眼吧?”
埃勒里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可是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有个想法!我怎么忽视了这一点呢?我有多蠢!”
在场的人吃惊地互相对视了一下。
“既然我们在这里想起了我们的奥地利学者,那就让我们瞧瞧他吧。我一向对炼金术感
兴趣。”
埃勒里跑到手术室门口:
“克奈泽尔!克奈泽尔博士在哪里?”他叫了一声。
第十二章
普鲁梯博士拂落膝盖上的面包屑,把……个手指伸进大嘴,抠出残渣。他往地板上吐了一
口,提起了他的黑口袋。
“我走了,”他宣布说,“向诸位致敬。”
埃勒里·奎恩退到一旁,让莫里次·克奈泽尔走进术前准备室。
学者身材不高,很结实,面色黝黑,蓄着一撮短胡须,目光柔和深遂,象个女人。克奈
泽尔的手上布满被酸腐蚀和烧伤的斑痕,大褂也被酸腐蚀了,好像他刚波一场化学药雨淋过
似的。
埃勒里打量着克奈泽尔,指着一把椅子让他坐下。屋里出现了一段紧张的沉默。
“请原谅我,”学者说,声音里带点儿外国腔调。“你们当然很想审讯我。可我刚刚在
走廊里才听说,道恩夫人被勒死了。”
埃勒里感到浑身无力,坐了下来。
“您刚才才知道吗?道恩夫人已经死了有几个小时了。”
“我在这里过的是隐士般的生活。我的实验室是和外界隔绝的小夭地。”
“博士,您似乎对这个悲惨的消息并不感到很奇怪?”
克奈泽尔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们对待死亡是超然于俗人之上的。既然人已死了,我们就说:让灵魂安息吧。不过
,您大概想知道,我今天早晨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是吧?”
“是的,劳驾您谈谈这个问题。”
“七点钟我来到医院,我一般都是这个时间来,”克奈泽尔开始说,把双手放在膝盖上
。“在地下室的更衣室我换上衣服,然后到了一楼的实验室。不过我相信,这些事情你们也
都知道。”
“那当然,”埃勒里说。
“我从里面锁上门,在那里。一直待到你们的人来叫我。
我立即就到手术室来了,路上听说道恩夫人已被谋害。”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埃勒里仍在仔细地观察他。
过了一会儿,克奈泽尔又接着往下讲。他故意把话讲得使人感到特别平静。
“今天早晨没有人打搅我。换句话说,从七点过几分到不久前,我一直是一个人在实验
室里。一直一个人,没有证人在场。甚至让奈博士也没到实验室来,可能是因为道恩夫人的
这一不幸事件和所积压的其他工作的缘故。可是按理说,让奈博士每天早晨是一定要到实验
室来的……我想,”
他沉思着结束了自己的话,“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了。”
“很好,克奈泽尔博士,”埃勒里微微地笑了。“您既然准确地知道我还要问什么,就
不必再等待,马上回答下一个问题吧。”
克奈泽尔抓了抓蓬乱的胡须。
“奎恩先生,这不是一个什么复杂的问题。我估计,您可能想知道我和让奈博士研究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说得对吗?”
“您说得对。”
“在两年半的时间里,确切说,到下星期五就是两年零七个月,让奈博士和我研究的是
一种合金的改进办法。”
埃勒里插话说:
“博士,如果您允许,我要补充一点……我希望对您研究的合金的确切成份有个清楚的
概念。我想听您回答:做实验耗费了多少钱。我想知道,在您的经历中是什么因素促使您和
让奈博士联合进行这项科研工作。我还想知道为什么道恩夫人决定停止为你们的工作拨款,
我更想知道是谁谋害了道恩夫人。”
“噢,这些都不是泛泛的问题,先生,全都不是泛泛的,”他淡然一笑回答说。“您不
是对我们研究的合金的确切成份感兴趣吗?恐怕我要拒绝透露出来。了解这个对您揭穿犯罪
行为井没有帮助。而且我们的研究是保密的,只有让奈博士和我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们
透露一点儿。一旦我们的工作告成,所得到的合金将会使世上的各种钢黯然失色!”
区检察官和他的助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又凝视着留胡须的矮个子学者。
“我并不想刨根问底儿,”埃勒里说。“如果你们能用更便宜的、质量更高的合金代替
钢,您和让奈博士一夜之间便可以变成百万富翁。”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研究要保密,实验室的墙壁很结实牢靠,门上装有保险锁
,又采取了其他一,系列严密佃防范措施,以免猎奇的人和小偷潜入。我可以补充一点,”
克奈泽尔带着骄做的腔调接着说,“我们的成品要比钢轻很多,容易锻压,更经久耐用
。它象钢一样坚固,生产成本却比钢便宜许多。”
“克奈泽尔博士,你们这项实验用了多少钱?”
“准确数目我不知道。我想,已超过八万美元。财政上的事部由让奈博士管。”
“这个实验还不错嘛!”埃勒里话里有话地低声说。
“博士,现在请您谈谈您的经历!”
“我到过德国的慕尼黑、法国的素尔邦,毕业于美国的密执安工学院。我取得美国国籍
后,在美国冶金标准局工作了三年,以后又在美洲最大的钢结构企业工作了五年。同时我独
立进行探索,我现在搞实验的想法,就是在那时形成的。”
“您怎么遇到让奈的?”
“经一个同事的介绍,在这之前我稍稍向我的同事透露过我的设想。我很穷,我需要有
人协助,这个人不仅能提供我实验用的经费,而且还能配合我购买设备。我需要的是一个我
完全可以信赖的人……所有这些条件,让奈博士都具备。他是个热心人,其他情况您就可想
而知了……”
“那么为什么道恩夫人决定停止对您的研究的拨款呢?”
克奈泽尔皱了皱眉头。
“她厌倦了。两星期前她把我和让奈博士叫到她家。她责怪我们,规定的六个月期限拖
了两年半,还看不到结果。
‘我已经失去了兴趣。’她声明说。话说得虽然很客气,可是却不容申辩,她的主意已
经不能再更改了。我们走的时候情绪非常坏。我们手头还剩些钱,于是我们决定继续干下去
,直到钱用完为止。在这之前,我们要象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进行实验。同时让奈博士还打算
从别的地方弄到一笔津贴。”
区检察官萨姆逊大声咳嗽了一下,问道:
“她通知你们这件事时,是否明确说明她的律师已经拟订了新的遗嘱?”
“明确说了。”
奎恩巡官碰了一下学者的肩膀说:
“新遗嘱是不是已经全部拟好并签署完毕了?”
克奈泽尔耸耸肩膀:
“我不知道。不过我也不否认,我希望还没有签署。如果第一个遗嘱仍然有效,一切事
情都好办。”
埃勒里低声问:
“第二个遗嘱签署与否,您不感兴趣吗?”
“我从来不允许不切实际的想法干扰我的工作。”
埃勒里疲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博士,您非常坦率。然而我还是相信,您并不象您极力要表白的那样,是一个感情毫
无波动的人。心动描记器马上便可以记下您脉搏的急剧跳动,譬如,我现在向您宣布:
当第二个遗嘱准备让阿拜签署时,她已被害。”
“正相反,奎恩先生,”克奈泽尔雪白的牙齿在黝黑的脸上闪了一闪。“我丝毫不感到
吃惊。”
“您知道,让奈博士应该得到道恩夫人的一部份财产吗?”
“当然知道。”
“那么您可以走了。”
克奈泽尔彬彬有礼地向埃勒里鞠了一躬。然后又同巡官、区检察官、克罗宁和维利一一
点头告别,最后但然自若地离开了术前准备室。
“我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失去了,”埃勒里沉吟起来。
“我应该承认,我碰上了劲敌。”
审讯克奈泽尔时,新闻记者皮特坐在房间边远的角落里。他一言未发,可是他的视线一
直未离开学者的脸,现在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埃勒里看了他一眼。他们的目光碰到一起。
“怎么样,老夥伴,”皮特说,“我看,你碰上了个硬核桃。是个具有人的模样的冰山!”
“皮特,我倒赞同你的意见,”埃勒里微微一笑。“不过你显然知道,十分之八的冰山
都潜在水下。”
第十三章
维利答官的一只厚墩墩的大手扶在门框上,他和走廊里的警察谈得兴趣正浓。埃勒
里·奎恩木然坐着出神。奎恩巡官、区检察官和迪莫迪·克罗宁在兴致勃勃地争论着案情的
难点。只有皮特·哈琅似乎对自己和整个世界都心满意足。
突然一队警方摄影师和鉴定官闯入术前准备室。他们还分别拥入手术室和麻醉室,混乱
地拥挤在手术台周围。到处传来白蓝色的闪光灯光和照相机的咋嚓声……一片混乱和忙碌………
埃勒里沉湎在自己的思绪里,坐在那里,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未察觉。
巡官和一个警察说了句话,那个警察就走了。过一分钟警察同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很严
肃的男子回来了。
“长官,就是他。”
“您就是詹姆斯,帕拉戴兹,医院的庶务主任吗?”巡官问。
来人点点头,往下咽了一口唾沫。
“您的办公室正对着东走廊?”
“是的,先生。”
“您一早上都待在那里?”
“是这样,先生,敏钦博士没跑来之前,我一直没离开岗位。”
“根据我的印象,您的椅子和桌子正好斜对着办公室的门。您房间的门今天早晨是不是
打开过一段时间?”
“没有,先生。”
“遗憾,遗憾,”巡官言辞含混他说。“那么我问您,十点三十分至十点四十五分之间
,有没有哪个医生从您眼前走过?”
帕拉戴兹搔搔鼻子,沉思了一会儿。
“医生们整天在我门前走廊上来来往往……”
“维利!”巡官用手指指着庶务主任对大个子说,“让我们的人跟他认识一下。在我们
没找到谋杀道恩夫人的凶手之前,医院一直要有人看守。您辛昔了。您会受到奖赏的,帕拉
戴兹,懂吗?”
帕拉戴兹的耳朵涨得通红。
“我们医院里还从来没出过凶杀案件,巡官……我希望,你们的人不要破坏医院内部的
规章制度……”
“现在您走吧,”巡官友好地朝门的方向推了他一把。
庶务主任走了。
“维利,”老人对维利警官继续说,“你们应该注意监视每个人。我要求在手术室、这
个房间和与之相连的麻醉室设岗。不许放进任何人。任何人部不许进!还有,你们要按凶手
从麻醉室出来在走廊上走的这条可疑的路线走一遍,尽力把看见过凶手的人找出来。凶手走
路时,不是故意装腿瘸嘛……另外,开列一张全体护士、医生、今天的外来者以及其他到过
这里的人的姓名、地址的清单。”
“啊,还有一件事,”萨姆逊补充说,“要尽量搜集医院工作人员的调查材料。”
“对!维利,委托一个专门小组查阅工作人员的档案、任何人都不例外,包括我们已经
询问过的人。不要写很长的报告,只把可疑的情节记下来就行。我感兴趣的是与供词不一致
或供词中没有的事实材料的那些。”
“我明白您的意思,”维利报告说。“巡官,大麦克还被麻醉剂麻醉着呢。几小时内他
还不能讲话。我们的人在上面正监视着他。”
“很好。维利,去行动吧!”
巡官走到手术室,对探警和警察做了些指示,马上又转回来。
“你们放我们走吗?”区检察官问道,一面把礼帽低低地拉到耳边。
皮特和克罗宁向门口走去。
“为什么不走呢?凡是力所能及的我们暂时都做完了。
我们也走吧。埃勒里,起来吧!我们的事情大多了。”
“我的大衣在哪儿?哎呀,在敏钦博士办公室呢……”
一个警察很殷勤地跑去,把大衣取了回来。
第十四章
“菲利浦……”
“请原谅我,格尔达。我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勃利司脱告诉我你正在休息。我知道,丹
宁小姐和亨德利克把你送了回来,我不想打扰你。另外,我当时还得出去一趟。事务所里有
急事。可是现在我在你身边了,格尔达。”
“我很累。”
“我知道,亲爱的,……格尔达,这件事我该怎么对你说呢?格尔达……我……”
“菲利浦,你说吧……”
“我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说才好。你是我最亲爱的人。你知道,我是怎样对待你的!
可是,社会……舆论……
他们会说,如果你……如果我们……”
“菲利浦,难道你真的以为,这对我会起什么作用吗?”
“他们会说,我娶的是阿拜·道恩的几百万美元。”
“我现在不想谈结婚的事。你怎么能想到这儿呢!”
“不过,格尔达,格尔达!唉,亲爱的,我连动物都不如,又惹得你哭了……”
第十五章
警车驶到人行道边,在道恩家又厚又重的大铁门旁停了下来,年深日久已经有了裂隙并
长满青苔的高大石墙环绕着宅邱和花园。下面几层被石墙遮住的房子巍然耸立在绿莹莹的草
坪深处。
三名警察留在车内,巡官奎恩、区检察官萨姆逊和埃勒里·奎恩缓步走向大门。一个穿
金银镶边仆役制服的高个老人打开了门。巡官奎恩把他推到一旁,走进高大的、陈设凤雅的
前厅。
“招呼道恩先生去。”他气悻悻地说,“不要浪费时间盘问了。”
管家刚要张嘴抗议,可是又不敢造次,把话咽了回去。
“我怎么禀报?”
“巡官奎恩、奎恩先生、区检察官萨姆逊。”
“好吧,先生。请。”
他们跟在管家后面,穿过一间间摆设得富丽堂皇的房间和一座座座铺着地毯的厅堂。
最后,管家在一座分成两扇的高大门前停了下来。
“如果你们不反对,请和这位绅士一起在这儿稍稍等一下。”
他鞠了一躬,迈着缓慢而均匀的步子走了出去。
“和一位绅士在一起,”巡官低声叨咕。“这能是谁呢?不会是皮特……可不是,真是
他!”
在铺着地毯的、光线有些幽暗的大房间的对面角落里,他们看到了皮特。哈泊,只见他
把身子深深地埋在皮圈椅中,脸上堆着汕笑望着他们。
“精问,”巡官说,“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说回你的报馆吗?你是想抢在我们的前面
,对吧?”
“这是我的军事妙计,巡官。我本想见见这位寻欢作乐的亨德利克。可是我没有成功,
于是我决定等等你们。请坐吧,夥伴们。”
埃勒里若有所思地在大厅里踱步,沏览藏书。靠墙,从地板一直到高大的古色古香的天
花板全都陈放着书籍,有几千本之多。埃勒里从架上拿下一本。这是一本沉甸甸的带有牛皮
烫金封面的书。埃勒里想翻阅书的内容。书页没有裁开。
“是这样,”他脱口说了一句,“我敢打赌,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书从买来的那天起,就
没人读过。“巡官坐到软椅上。
“我希望这个肥胖的蠢货……”
这时,两扇门打开了,“肥胖的蠢货”走了出来。他穿着西装,显得更胖了,脸笑得堆
起了一堆褶子。
“欢迎!绅士们,看见你们我很高兴!请坐,请坐!”
区检察官带着一脸厌恶的神色看着阿拜·道恩的弟弟。
埃勒里对主人根本未予理睬。他仍然在浏览藏书。
亨德利克·道恩坐在宽大的长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肥肚皮前。可是他一看到在远处角
落里的皮特,脸上的笑容马上便消失了。
“这是那个采访记者吗?巡官先生,有他在场我不讲。
喂,我说您哪,快走开吧!”
皮特开始安慰亨德利克说:
“道恩先生,不要激动。我不是以新闻记者的身份来的。对吧,萨姆逊先生?区检察官
可以证实这一点。我只是根据我们的交情协助破案。”
“道恩先生,可以相信皮特,”区检察官说。“您不必感到拘束。”
道恩瞟了采访记者一眼。
“他不会把我们的谈话在报上披露出去?”
“谁?我?”皮特显得很气愤。“告诉您,道恩先生,您这是侮辱我,”
“您在医院里对我们讲过一件事情,”巡官打断他们的话说。“您暗示过,这件事关系
到您的生死。先生,现在您就全讲出来吧,我听着呢!”
道恩连眼睛部不敢抬,曲意逢迎他说:
“不过,绅士们,首先请你们向我保证,要替我保守秘密。”
巡官奎恩闭上眼睛,手指伸进总是随身携带的褐色旧烟盒里。
“您是怎么的,想和警察局签订合同,是吗?我说,道恩先生,您就把这件事向我们讲
出来吧,不要讨价还价。”
道恩摇摇秃头。
“不,那可不行!巡官先生,您吓不住我。您要先做保证,然后我再讲。否则我不讲!”
“照我的理解看,”巡官毫不客气他说,“您是在为自家的性命担忧。如果您需要的话
,我们可以保证保护您。”
“您给我派警察吗?”道恩急不可待地问。
“如果您的安全需要的话,可以。”
“那么好吧。我欠债了……我欠吸血鬼的钱。已经有好几年了,我一直向他借钱。有时
借的数目很大。”
“对不起,”巡官打断他的话,“这就要说得详细一些。据我所知,您的收入并不少!”
胖子举起手来,啪地拍了一下。
“微不足道!我赌牌,赛马时下注。我正象大家说的那样,是个运动员。可是我不走运
。这个人总借给我钱。我可没钱还!我老给他写欠据。总共有多少钱……天啊!十一万美元。”
萨姆逊打了一声口哨。皮特的眼睛闪出光芒。巡官的脸色变得很严峻。
“您用什么财产给他做抵押?”他问,“您毕竟自己没有资产啊。”
道恩的眼睛眯缝起来。
“不是还有我姐姐的财产嘛!”
“您是想说,”萨姆逊想知道得确切些,“道恩夫人在您的欠据上已签字认可了吗?”
“咳,没有!”他叹了口气。“但是大家都知道,我是阿拜·道恩的弟弟,是一大笔财
产的继承人。我姐姐对我欠的债一点儿都不知道。”
“很有意思,”巡官嘟嚷道。“高利贷者借给您钱,因为他们知道,阿拜·道恩死后,
您会得到一大笔财产。应该说,谋划得很巧妙!”
道恩的嘴角耷拉下来。他的神色惊恐万状。
“过了几年,阿拜还没死。所以我一直无法偿清债务。
不久前债主说,应该把她杀死。”
他讲完不作声了。巡官和萨姆逊交换了一下眼色。埃勒里不再翻书了,眼睛盯着道恩。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巡官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
“是谁借给您的钱?银行家?实业家?”
道恩的脸色变得苍白,吃力地挤出一句:
“米舍尔·卡达西……”
“大麦克!”巡官和萨姆逊同时高声说。
“卡达西先生,”埃勒里冷淡他说,“完全有无可置疑的理由证明他不在谋杀现场,父
亲。阿拜·道恩被勒死的当时,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正给他做麻醉。”
“当然,他不在场,”皮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种人是真正的鳗鱼,又滑,又不易
抓住!”
“不对,这不可能是卡达西,”巡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但是,这可能是他三个保镖的其中一个干的!”区检察官饶有兴味地插了一句。
巡官沉默不语,他好像很不满意。
“不对,不象。这种谋杀是精心策划的,经过周密准备的。
小维里、卓,海克和斯纳佩尔那类鲁莽的家伙干不出来。”
“是这样,不过根据卡达西的意思,他们……”萨姆逊起来反驳。
“冷静点,冷静点,”埃勒里从自己的角度打断他的话。“你们不要匆忙。名言说得好
:三思而后行。父亲,你不应该允许自己犯错误。请您讲讲,”他接着对道恩说,“为什么
您和道恩夫人的姓是相同的?难道她没有改姓丈夫的姓吗?”
“阿拜嫁给了查理·王·德·顿克,”道恩忧郁地回答。“可是他死后,她又恢复了娘
家的姓。她对道恩这个姓感到很自豪。”
“我可以证明这一点,”皮特插了一句。“早晨跑到医院之前,我已经查过卡片目录。”
“当然,我对道恩先生的所谈丝毫不怀疑,”埃勒里使劲擦着夹鼻眼镜。“道恩先生,
我们最好还是谈谈您欠米舍尔·卡达西的债务吧。您提到纸牌、赛马……可是您在更大的、
更引人入胜的赌博方面,情况又怎么样呢?我指的是女人。”
“什么?”道恩满脸淌汗,脸上显得更油光闪闪。
“道恩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您的欠债簿上,有没有欠女人的账?”
道恩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
“没有,我……我都付款了。”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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