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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作者B·A·崔可夫

_7 B.N.崔可夫(苏)
我们决不让敌人侵占我们亲爱的城市,决不让敌人毁掉我们的房屋和
亲爱的家庭。我们要在所有的街道上构筑起不可逾越的街垒,要使每一座房
屋、每一个街区、每一条街道都变成攻不下的堡垒。
所有的人都出来修筑街垒吧!大家组织起战斗队吧!在每条街道上都
筑起街垒……在严酷的 1918年,我们的父辈保卫了红色察里津①。让我们
在这1942年也护卫住荣获红旗勋章的斯大林格勒!
① 斯大林格勒原名察里津——译注。
大家都去构筑街垒!
一切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都起来保卫我们亲爱的城市,保卫我们的家
园!”在烈焰滚滚的街区里,正在英勇战斗的有居民防空队、医疗卫生分队
和消防队。不参加生产的妇女、儿童、老人以及伤员们被疏散到了伏尔加河
左岸。内河港的船只和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舰艇,虽然在敌机轰炸中遭受巨大
损失,仍冒着炮火向后方输送人员,再把军队和武器装备从左岸运到右岸。
区舰队还派出部分舰艇轰击突入到斯大林格勒北部的敌军。
省和市的党组织在新到达的部队中进行了大量的组织工作和政治工
作。他们和部队党委会一起,争分夺秒地组织工人队伍和部队连、营之间的
协同动作。在这些日子里,被围困的斯大林格勒变成了战斗的堡垒。在党的
领导下,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投身到抗击凶恶的敌人的斗争中去。从祖国
内地开来的部队,看到城市军民团结战斗的情景后,都增强了誓死保卫斯大
林格勒的决心。
在城市防御的南翼,局势也更加复杂了。约有 250辆敌军坦克在通往
红军城的接近地上进攻。8月24日,德军坦克第14、第24师和摩托化第29
师从南面打到了索良卡林,但未能继续推进。我步兵第422、第244师和近
卫步兵第15师的反冲击,制止了哥特集团军的进攻。
在这些战斗中,炮兵分队的表现尤为出色。他们共击毁近 60辆敌军坦
克。
敌人对我近卫第 15师的近卫炮兵第43团战炮排的阵地实施了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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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空火力准备之后,搭载着冲锋枪手的约 20辆坦克开始进攻该排阵地。排
长M·F·赫瓦斯坦采夫上士,让坦克开近到可以用大炮直射时,才下令开炮,
一举击毁两辆坦克。其余的坦克边射击边逃了回去。不一会儿,炮兵阵地上
空出现了敌机、敌军坦克再次发起冲锋,在行进间向我军阵地开炮。许多炮
兵战士负了伤。赫瓦斯坦采夫命令他们撤退,自己带领5名战士用一门没有
被打坏的炮继续向敌人射击。他用几发炮弹又击中敌人一辆坦克。炮弹很快
打光了。敌军坦克开始从两翼包抄这个排的发射阵地。炮手们全都牺牲了。
M·F·赫瓦斯坦采夫抓起一枝反坦克枪,在距坦克很近的地方向坦克开火,又
打毁了一辆。其余的坦克冲了上来。赫瓦斯坦采夫抓起一颗手榴弹,跳出战
壕,向最近的坦克投了过去,但坦克没有被炸坏。他又迅速跳进战壕,敌坦
克在战壕上反复轧了几遍。当坦克刚一开走,赫瓦斯坦采夫又跳出战壕,向
它投了一颗手榴弹。他没有看到自己投出的最后一颗手榴弹落到什么地方,
德军步兵的冲锋枪把他打倒了。
勇敢的炮兵上士M·F·赫瓦斯坦采夫牺牲后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这是我军英雄炮兵的功绩之一,而这样的功绩有几十例、上百例。
哥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在近一星期的战斗中毫无建树。他们损失了大
量的战斗人员和战斗技术装备,被迫放弃了进攻红军城、尔后推进到伏尔加
河的计划。
8月27、28日,希特勒统帅部重新部署了部队,命令右翼部队向左翼
运动,更准确些说,是向战线中部的阿布加涅罗沃、卡普金斯基地域调动。
被调往该地区的有德军坦克第14、第24师,摩托化第29师以及罗马尼亚
的步兵第6和第20师。这些部队的任务是,向泽塔和纳里曼实施突击,穿
过这两个村庄与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会合。我第62集团军和第64集团军的
两个师面临被包围的威胁。
但是,敌军的机动被我侦察机关及时发现,方面军司令员命令第 62、
第64集团军各部队撤退到新的防御地区。它们包括:雷诺克、奥尔洛夫卡、
“新希望”国营农场、大小罗索什卡、罗索什卡河左岸、切尔夫连纳亚河左
岸、新罗加奇克、伊万诺夫卡等。
8月29日夜,我和第64集团军工程兵主任D·B·博尔
济洛夫斯基上校乘车去切尔夫连纳亚河沿岸地区勘察地形。我们当夜
在驻守在佩斯昌卡村的集团军后勤部长亚历山德罗夫格军那里过夜。次日清
晨,我们才开始勘察。
8月30日上午,我们在新罗加奇克地区勘察时,看到了正在撤退的第
62集团军的部队,而在卡尔波夫卡地区,战斗已经打响。第64集团军的部
队距这个阵地还有30— 50公里,我很担心这些部队不能及时退到新的防御
区域,不能像8月17日我南部集团军撤退时那样悄悄地摆脱敌人。
中午,我们遇到了E·A·戈利科夫将军,他受方面军司令员的指派,也在
这里勘察地形。菲利普·伊万诺维奇见到我们很高兴,因为他可以把这一地
段的勘察任务交给我们。而我很高兴,因为他当时就从自己的预备队中拨出
一个反坦克炮兵团给我,而我可以用这个团封锁切尔夫连纳亚河上的几处浅
滩。
8月30日晚,德军飞机发现了这个阵地,并向反坦克炮兵团阵地上投
了几颗炸弹。
我向舒米洛夫将军通报了我的勘察工作、新的防御地区的态势以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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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的第62集团军的情况。整整一夜直到31日上午,我们一直没合眼,我们
等待着部队撤回新的防御地区。
31日早晨,我们已经知道,我们的部队没能悄悄地摆脱敌人。
第 64集团军各团渡过切尔夫连纳亚河之后,立即展开队形,占领战斗
阵地。集团军指挥所设在腊瓦特卡山谷,集团军司令部设在“山林空地”国
营农场。第62、第64集团军的翼侧在新罗加奇克林附近接合。在左翼,第
64集团军与E·A·托尔布欣少将指挥的第57集团军会合。敌人不敢从行进间
对我军新阵地发动攻击。
9月1日,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的右翼和哥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的左翼
在旧罗加奇克地区会合,但是敌人的这次钳形攻势未能包围我军部队。从这
以后,敌人的这两个集团军把进攻重点放到了斯大林格勒的中部地区,即沿
卡拉奇至斯大林格勒和斯大林格勒至科捷尔尼科沃铁路一线。
9月1日,德国人显然是忙于调遣军队和占领出发阵地,以便进一步发
动进攻。9月2日,他们开始对我军后勤设施、炮兵发射阵地和通讯枢纽部
进行猛烈轰击。我们设在亚哥德纳亚山谷的备用通讯枢纽部被破坏。显然,
德国人掌握了我军通讯枢纽部的位置,甚至对我军各指挥所的位置也很清
楚。
9月3日晨,德军在飞机轰炸和炮火准备之后,发动了全线进攻。中午
12时,敌军已在我集团军左翼渡过了切尔夫连纳亚河。方面军司令员要求
我们立即恢复原有态势,并命令舒米洛夫将军亲自到 128.2高地指挥反攻
击。
我和军事委员会委员H·H·阿布拉莫夫带着通讯指挥器材,继续留在卡腊
瓦特卡山谷波波夫村附近的指挥所里。中午,戈利科夫将军来到我们这里。
他了解了情况以后,口头传达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几个命令,然后又沿前
线往前走了。半小时后,我们这里遭到了空袭。大概是敌军侦察机发现了我
们的指挥所。但我们无权转移指挥所,因为这里是通讯枢纽部,要从这里指
挥部队。何况在空袭时,在开阔的草原上转移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必须在掩蔽部里继续工作。而掩蔽部的顶部,不过是 20多厘米厚
的木棍和土层。
我的办公桌上摆着几部电话。对面是军事委员会委员H·H·阿布拉莫夫的
桌子。掩蔽部只有6平方米,四壁是土墙,顶盖很低,里面又热又闷,尘土
飞扬。顶上的土不时地从木棍和木板的缝隙中漏下来。
轰炸持续了几个小时,我们渐渐习惯了,不再去注意引擎的轰鸣和爆
炸的巨响。
突然,我们的掩蔽部仿佛被抛了起来。爆炸声震耳欲聋。我记不清我
和阿布拉莫夫是怎样摔到地上的,桌子、凳子都被掀翻。在我们的头顶上,
透过尘雾露出了一块天空,沙土石块从上面飞落下来,周围是喊叫声和呻吟
声。
尘土稍稍消散之后,我们在距掩散部只有6— 8米的地方。看到一个巨
大的弹坑,直径约 12— 15米。周围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还有炸
翻的汽车,炸坏的电台。电话通讯也被破坏了。
集团军的通讯中间站这时已经修复,它位于亚哥德内村附近,在集团
军基本指挥所以南2公里处。我决定从那里与部队保持联系。
我带上副官克利莫夫和司机卡尤姆·卡利穆林内,乘我的汽车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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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的车刚开出山谷,敌机又开始轰炸我们的指挥所。飞机投放的是小
型炸弹。我们看到,一群D—
88飞机超低空飞越我们指挥所上空,每架都投下10— 12枚炸弹。接着
它们开始追赶单个的汽车。一架容克飞机向我们的汽车俯冲过来。我们以毫
不夸张地说,我们是靠沉着机智脱险的。
我一面紧盯着敌机,一面向卡尤姆喊道:
“直走,不要拐弯!”
我一见敌机投弹,就命令司机向右猛拐。高速行驶的汽车猛然来了个90
度转弯,炸弹着地时,我们已开出100多米。
敌“容克”飞机向我们投掷了约12枚炸弹,但我们几个人谁也没有受
伤,只是汽车的蓄电池箱被打漏,电解液流光了。马达不能发动了。刚才与
敌机周旋的地方距指挥所才300— 500米。
趁卡尤姆修理马达,我登上了一个土岗,发现德军坦克正从齐边科村
驶出来。前面是10辆,然后又是10辆,总计大约100辆,坦克正从切尔夫
连纳亚河谷中驶出来。它们在大路上排成纵队,向北面、向巴萨尔吉诺会让
站方向驶去。
这时,我们得知,当敌机轰炸我们的部队和集团军指挥部的时候,敌
军坦克趁机突破了我军在瓦尔瓦罗夫卡和齐边科地区的防御。现在,这些坦
克距我们的指挥所只有2公里。很快,我炮兵向敌坦克开火了。于是,我决
定不再去通讯中间站,我步行回到被炸坏的指挥所。在指挥所里,我又见到
戈利科夫将军,他又来到我们这里。
我们和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系已经恢复。我得知,德国军队已在两处突
破了第 64集团军的防御:一处是在齐边科村镇附近;另一处是在纳里曼村
镇附近。
第 62集团军防域地段的形势也很不乐观。敌人已在罗索什卡河地域突
破我军防御,扑向巴萨尔吉诺会让站一线。
天黑前,我一直留在指挥所。夜间,舒米洛夫才把我们召到新的指挥
所,它设在别克托夫卡以西5公里的树林里。
第62、第64集团军在敌人的强大压力下,不断向后退却,一直退到斯
大林格勒城下的最后阵地。
在通往斯大林格勒的每条道路上,都是绵延不断的向后撤退的人流。
集体农庄的庄员,国营农场的工人,拖家带口地向伏尔加河渡口赶去。人们
把牲口、家什等所有能拿走的东西都带上了,什么也不给敌人留下。
3
9月5日,敌人占领了沃罗波诺沃车站,并调集预备队,试图展开不间
断的进攻,闯过萨多瓦亚车站。这里是第62集团军和第64集团军的接合部,
敌人在这个方向的突击将带来严重后果。我带着集团司令部的一组军官,分
乘3辆汽车,前往距沃罗波诺沃车站2公里的佩斯昌卡。我们的任务是坚守
这一地段。
从佩斯昌卡村的西北角,可以清楚地看到沃罗波诺沃车站以及那里的
德军高射炮、步兵和坦克。这时,空中出现了7架我军的伊柳辛式飞机。我
们观察了这些飞机用火箭弹攻击敌高射炮和集结的坦克的情景。
我们都集中精神观看这场战斗,没有发现从南面飞来几架D— 88型德
军飞机。敌机发现了我们的汽车,立即就对我们发动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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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恰巧附近有一个很好的掩蔽部,那是第 64集团军后勤部长
亚历山德罗夫将军两三天前使用过的。我们立即钻进了掩蔽部。说实在的,
再晚一点就坏了。到底有多少架飞机轰炸了这个村的西部,很难估计。但我
们觉得,好像所有的炸弹都落在我们周围。轰炸持续了近10分钟。
当灰尘消散之后,我们发现掩蔽部的顶盖已有一半被掀开了。奇怪的
是,我们当中谁也没被炸伤,谁也没有被顶部落下的木头砸伤。
我们走出掩蔽部之后,看到德国坦克正从沃罗波诺沃方面向上耶耳珊
卡的我军阵地进攻。25辆坦克冲在前面,后面紧跟着步兵。伪装和掩蔽在
上耶耳珊卡村的我军坦克和步兵,向敌人开了火。
几次齐射之后,就有7辆敌军坦克中弹起火,其余的坦克立即调转车
头,全速驶回了出发阵地。敌人以后的攻击也都被我击退了。
但是,我们的部队,首先是步兵遭受了重大损失。在这次战斗中,我
们的坦克手表现的十分突出,他们以准确的炮火击毁了15辆敌军坦克。
我来到坦克手们中间,我意外地发现这支部队的指挥员列别杰夫上校,
他是1937年和我一起在基谢列维奇服役的战友。我当时指挥一个机械化旅,
列别杰夫是营长。
我们的相会是短暂的,也是最后一次。后来,列别杰夫在斯大林格勒
城下英勇牺牲了……
当我们经过“山林空地”国营农场返回司令部时,我们看到数架“容
克”飞机排成环形战斗队形,正在攻击一片小树林,大概是发现树林里集结
有我军的部队和辎重。我军的大口径高射机枪在射击敌机。路旁的菜园里停
着一辆卡车,上面架有一挺机枪。一架D— 88型飞机从编队中斜插出来,向
这辆卡车俯冲。车上的两名机枪手毫不胆怯地向敌机开火。一串曳光弹击中
了敌机。敌机想退出俯冲,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头栽进了距机枪手不到100
米远的泥土里。
4
德军突破了我军的外廓防线,迫使红军退到内廓 (市区)防线。随后,
德军把其主力压上了我第62、第64集团军的接合部,即沿铁路从卡尔波夫
卡车站到萨多瓦亚车站的那个地段。他们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一举占领斯大
林格勒。
9月初,活动在第62集团军和第64集团军防线正面的敌军有9个步兵
师,3个坦克师和1个摩托化师。这个敌军集团共拥有500辆坦克,向它提
供空中支援的是第4航空队的1000多架飞机。
在这一地区上空作战飞机的敌机,每天达 1000架次,这个数字还没有
包括对城市实施空袭的飞机。
德军与防御斯大林格勒的我东南方面军的部队相比,在兵力上占有相
当大的优势。东南方面军的部队在这以前已被大大地削弱。第62、第64集
团军的某些师只有500— 1000人。
在这两个集团军防御地带作战的10个坦克旅,总共只有120辆坦克。
鉴于斯大林格勒的严重局势,最高统帅部在9月3日的训令中,要求
统帅部代表 I·H·朱可夫大将立即采取果断措施。训令中说:“斯大林格勒的
形势恶化了。敌人现在距斯大林格勒只有3俄里①。如果我北部集团的部队
不立即援助,斯大林格勒可能在今天或明天被攻占。
你应要求位于斯大林格勒以北和西北的各部队司令员,立即突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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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助斯大林格勒的保卫者们……现在,迟延就等于犯罪。”②
①1俄里等于1.067公里——译注。
② 见苏联国防部中央档案馆档案。
当时,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3个集团军正在城市以北集结,其中有:C·K·科
兹洛夫少将指挥的第24集团军,其编成内有5个步兵师和1个坦克旅;P·B·马
利诺夫斯基中将指挥的第66集团军,其编成内有6个步兵师和4个坦克旅。
此外,还有H·C·莫斯卡连科的近卫第1集团军。该集团军正在集结,人员物
资补充即将完成,其编成内有8个步兵师以及3个还在途中的坦克军 (坦克
第4、第7、第16军)。
拥有近百架飞机、由 E·L·鲁坚科空军少将指挥的空军第 16集团军,也
被编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按照统帅部的命令,这个空军集团军应使用于支
援从北面和从西北面向敌人实施反冲击的部队。
为了完成统帅部规定的任务,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决定,除上述3
个集团军外,坦克第4集团军的左翼部队也参加反突击。空军第8和第 16
集团军应掩护方面军各部队的集结,并对敌有生力量和技术装备实施突击,
保障部队的进攻。
我们当时知道,在斯大林格勒以北,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正在集
结着我军强大的反突击力量。他们的任务是,消除已经形成的从韦尔佳奇至
伏尔加河的敌军走廊。击退敌军,并与第62集团军会合。
同时还应指出,德军从罗索什卡河——切尔夫连纳亚河一线推进到我
内廊防线之后,他们的前进速度降低了。敌人开始做攻城准备,在行进间对
部队进行扩充和调整。
我们以为,最高统帅部和方面军指挥部将会等到保卢斯的集团军陷入
城市巷战以后,再选择时机向德军翼侧实施突击。
现在,我们都知道当时在斯大林格勒北面所发生的情况。
H·E·莫斯卡连科将军指挥的近卫第1集团军,预定在9月2日发起进攻。
但是,该集团军未能如期到达出发地域。
这段时间,在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里的最高统帅部的代表是 I·H·朱可夫。
他作为最高统帅部的副手,在这里拥有全权。统帅部不断地催促他把那3个
集团军投入战斗。
朱可夫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引用了一段他和最高统帅部的电话谈话。
朱可夫请求推迟反突击的时间,以便各部队完成集结和完成前送弹药、物资
等工作。斯大林回答说:
“您是不是以为敌人会等到你什么都弄好了再动手?……叶廖缅科断
言,如果你们不立即由北面实施突击,敌人只要一次猛攻,就可以拿下斯大
林格勒。”朱可夫接着写道:
“我回答说,我不同意这个观点,请求准许按原定时间 5日发起总攻。
至于航空兵,我现在就下令全力轰炸敌人。”①
① I·H·朱可夫:《回忆与思考》,莫斯科1978年版,第二卷第72页。
我当时完全不知道最高统帅的这些谈话和高级司令部里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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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现在可以完全肯定地说,I·H·朱可夫的意见是对的。敌人已被阻止在内
廊防线上,他们的进攻速度缓慢,行动犹豫。攻到城下和夺取城市是两码事。
我们的军队在郊区顽强地抗击着德军,敌人将会陷入巷战之中而不可自拔。
但是,统帅部仍在不断催促。
9月3日,近卫第1集团军转入进攻。但是,进攻开始时,部队没有得
到炮兵和航空火力的充分的准备和有力的支持,而且不是所有部队都到达了
出发阵地。该集团军只前进了5— 6公里,就被敌人阻止住了。
敌人这时在内廊防线上调整兵力。在9月5日以前,我们这里没有发
生什么变化。
9月5日,I·H·朱可夫执行统帅部的命令,命令近卫第1集团军、第24、
第66集团军发起进攻。但是,这次进攻也没有准备好。I·H·朱可夫写道,炮
火的密度不大,没有压制住敌人的火力系统,而达到预期的效果。我进攻部
队未能全部完成预定任务。
城北的苦战一直持续到9月15日。那里的部队在50公
里的行军之后立即投入战斗。但是,我军既未能继续向前推进,也未
能夺取敌军阵地,进而向南突破,向斯大林格勒靠拢。
9月12日,最高统帅助理I·H·朱可夫和国防委员会
代表I·M·马连科夫向统帅部呈送了以下的报告:
《莫斯科,斯大林同志。
… … 2.我们没有停止第1、第24、第66集团军已经开始的进攻,我
们正在坚决实施进攻。
正如我们已向您汇报过,我们把掌握的全部兵力和兵器都投入了这次
进攻。
未能与斯大林格勒守军会师的原因是,我军的炮兵和航空兵弱于敌人。
首先发起进攻的我近卫第1集团军,既没有1个加强炮兵团,也没有一个反
坦克炮兵团或防空火炮团。
斯大林格勒的局势迫使我们没等部队集结完毕和加强炮兵的到达,就
于9月5日把第24和第66集团军投入了战斗。
各步兵师是在50公里行军之后,立即投入战斗。
由于各部队匆忙投入战斗,又缺少加强兵器,我军未能突破敌人防线,
并与斯大林格勒守军会师。但是,我们的迅速突击却迫使敌人把其主力从斯
大林格勒方向转过来对付我们,这就缓和了斯大林格勒的局势。如果没有这
次突击,斯大林格勒可能已被敌人占领了。
3.我们未给自己规定统帅部不知道的任何其他任务
… … 》。①
① 见苏联国防部中央档案馆档案。
到9月12日,第62、第64集团军的部队,在敌人优势兵力的压迫下,
经过英勇抵抗之后,撤退到距城市2— 10公里的防线上。这时,在库波罗斯
诺耶地域的敌军已前出至伏尔加河,从而把第 62集团军和方面军的其他部
队分割开了。
第 62集团军担负的任务是,防御斯大林格勒的中部和工厂区。它的防
御正面从伏尔加河右岸的雷诺克村开始,经奥尔洛夫卡、戈罗吉什和拉兹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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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耶夫以东地域,再经实验站、萨多瓦亚火车站到库波罗斯纳亚。奥尔洛夫
卡距伏尔加河的最大的距离只有10公里。9月13日,双方直接争夺斯大林
格勒的战斗打响了。
5
1个半月的战斗生活,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使我有可能在战斗中研究敌
人并分析他们的战役企图和战术思想。
用两个楔子插入我军防御纵深,然后在某一点上会合,这是德军将领
们一切战术思想和战役企图的基点。由于德军在飞机、坦克方面占有优势,
他们能比较容易地突破我军防线,插入楔子,造成一种包围的假象,从而迫
使我军撤退。但是,只要用顽强的防御或反冲击,阻止或粉碎其中一个楔子,
另一个就会悬在空中、失去依托。
在战术上,敌军也有一套死板的公式。只有在坦克已经接近攻击目标
时,步兵才进攻。
而坦克的进攻,一般又要等到敌机已经飞到我军头顶上时才实施。只
要打乱这个顺序,敌人的进攻就会受挫,他们的部队就会败退回去。
例如,在顿河沿岸,第 112师就连续几天成功地打退了敌人在上奇尔
斯卡亚和新马克西莫夫斯基地域的进攻。那时,敌机不敢飞近我军阵地上空,
因为附近配备着掩护顿河铁路桥的强大高射炮群。
在阿克赛河也是这样。敌军坦克没有及时支援步兵,所以步兵很快就
被打退了。
在普洛多维托叶、阿布加涅罗沃和许多其它地段的战斗也是如此。
侵略者经受不住我军的突然打击,特别是火炮和迫击炮的轰击。我们
每一次对密集敌军的火炮攻击都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
德国鬼子害怕近战,他们在距我军 1公里或更远的地方,就开始用冲
锋枪射击,子弹连一半距离都达不到。他们放枪是为自己壮胆子,同时也想
吓唬我军战士。他们害怕我军部队在反冲击时接近他们,往往立刻就地卧倒,
或逃之夭夭。德军步兵同坦克和航空兵的通信联络组织得很好,特别是通过
信号弹和无线电台进行联系。敌人步兵常常用几十发、几百发信号弹,向自
己的飞机指明部队和阵地的位置。我军指挥战员摸清了这个信号系统,常利
用它迷惑敌人。
在分析敌人的战术和战役手段时,我努力寻找对付敌人的措施和办法。
特别是经常考虑,怎样在战场上消除或削弱德国空军的优势以及这种优势对
我军战士的心理影响。我想起了在国内战争时与白匪和波兰白军的战斗。当
时我们没有炮火支援,只好冒着敌人大炮和机枪的火力进攻。我们跑步接敌,
使敌人炮兵来不及修订标尺轰击我们。战士们齐声高喊着“乌拉!”冲上去,
这就决定了战斗的结局,因为我们的冲锋是不可阻挡的。
最后,我得出结论,与法西斯侵略者作斗争的最好手段是,在白天或
夜晚变换各种办法与敌人展开近战。我们应该尽量靠近敌人,使敌人的航空
兵无法轰炸我们的前沿阵地或战壕。要使每个德国兵都觉得,他正处在俄国
武器的瞄准之下,随时都可以请他饱尝一颗致命的铅弹。
这些想法是我在思考斯大林格勒的命运时产生的。我觉得,恰恰是在
这城市争夺战中,才可以迫使敌人接受近战,并打掉敌人手中的主要王牌—
—空军。
1942年9月11日,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要召见我。这个军事委员会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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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和联合军事委员会。
我告别了舒米洛夫、阿布拉莫夫、谢尔久克、拉斯金内和其他同志,
乘车从别克托夫卡前往方面军司令部,它设在伏尔加河左岸的亚梅。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离开战场,没有看到自己的后方了。
通往后方的道路繁忙拥挤。小路上挤满了后撤的部队和难民,法西斯
飞机对这些向东疏散的和平居民进行野蛮的袭击。渡口上拥挤不堪。在伏尔
加河各条支流运行的渡船常出故障,而且每次都超载。
在伏尔加河岸边,聚集着许多满载伤员的马车和汽车。看到这种情景,
我心如刀绞,但我去爱莫能助。人们看到我佩带着将军军衔,都围拢上来询
问:“城里情况怎么样?”“我们会放弃斯大林格勒吗?”“什么时候停止撤
退?”。
我当时不知道统帅部和方面军首长的计划,但我始终坚信,我们将全
力保卫斯大林格勒。
“我们不会放弃斯大林格勒!”我对伤员们说:“不可能放弃!我们已经
无处可退了!”但是,当人们问我,什么时候来船把他们运走时,我却无言
以对。
伤员们躺在露天里。身上的绷带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看上去象染过颜
色的树皮。饮食没有保障。医护人员累得东倒西歪。
在一个渡口旁,有一所野战医院。我走进手术室,那里正为一个背部
被迫击炮弹片炸伤的战士做手术。外科医生和护士们的脸色比他们的工作服
还要白。他们劳累过度,睡眠不足,都已疲惫不堪。伤员在呻吟,手术台旁
的盆里放着血红的纱布。医生打量了我一眼,又继续工作。他刚做完一个手
术,又要做下一个,也不知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另一个头部负伤的战士被抬上了手术台。他断断续续地低声说着什么。
从伤口上取下绷带时,他一定非常疼痛,但他只是呻吟,没有喊出声来。其
他几张手术台上的情况也是一样。我感到头晕,感到有点恶心。这里也是前
线呀。
夜里,我们渡过了伏尔加河。
河的右岸大火熊熊,火光不仅照亮了河面,也照亮了左岸。行车可以
不开大灯。我们沿蜿蜒的道路行驶,有几次几乎是沿河边走。有时德军炮弹
飞过城市和河面,落在左岸。这是法西斯在有目的轰击从东面通往斯大林格
勒的道路。没有经过战阵的人会以为,在这火光冲天的城市里,已经没有生
存之地了,一切都被毁灭了。但我知道,在河对岸的战斗仍在继续,这是一
场气壮山河的战斗。
我们一行4个人:我、我的副官I·A·克利莫夫、司机卡尤姆·卡利穆林
和传令兵列沃利德·西多林。
我们午夜时赶到亚梅村,更确切些说,我找到了不久前亚梅村所处的
位置。德军用远程炮火和空中轰炸摧毁了这个村子,残破的房屋被我军拆去
构筑掩蔽部或当柴烧了。当然,我在这里没有找到方面军司令部,甚至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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