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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作者B·A·崔可夫

_13 B.N.崔可夫(苏)
中间联络站时,他坚决反对,说:
“我们将一起清洗好自己的手枪,把最后一粒子弹留给自己的脑袋”。
我们感觉到并且发现,几乎所有的师、甚至团的司令部都在注视着集
团军军事委员会的动向。为了确信我们仍然与大家一起留在右岸,许多司令
部都派自己的指挥员和政工人员到集团军司令部来。
明白这点之后,我们,也就是我、古罗夫和克雷洛夫,就不总是呆在
自己的指挥所里,而是经常到师、团的观察所去,有时去坑道,直接让战士
们亲眼看见,将军们—军事委员会的成员们,没有离开他们,而是与他们一
起战斗。
激战时,保卢斯和他的司令部设在距前线 120— 150公里的下奇尔斯卡
亚或在戈卢宾斯卡亚镇。而第62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和集团军司令部,在10
月中旬的那几天里,距前沿仅400米。
当时,尤为重要的是,不仅要让师、团各级指挥员们,而且要让战士
们都感到并且认识到,他们不是孤独的,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全体成员就在他
们身边。
9月24日傍晚,市内的战斗渐渐平息。电台向全世界报道说:伏尔加
河的要塞仍然在我们手中,城市在燃烧着,它已变成一座活火山,正在吞噬
着成千上万的希特勒分子。是的,事实正是这样。
斯大林格勒的捍卫者们学会了在烈火和浓烟中作战,他们为祖国的每
一小块土地顽强地搏斗,成千上万的希特勒匪徒葬身在这里。关于这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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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电台在晚间的战报节目里都有报导。而第二天,好像为了报复我们,希
特勒的统帅部派几百架轰炸机来轰炸这座城市,在我们的头顶上倾泻着数以
千计的炸弹。
在 1942年,伏尔加河上的这座城市是希特勒的一个重要的战略目标。
这就是为什么这位元首毫不吝惜德国士兵的生命,把一批又一批的新的德军
师投入这场战火中。
参加过攻打这个城市的德国将军汉斯·德尔在 《进军斯大林格勒》一
书中写道:
“9月中旬开始的争夺斯大林格勒工业区的战斗,可以称为阵地战或‘要
塞战’。大规模的战役终于过去了。战争从草原开阔地转到被大大小小沟壑
分割的、有许多小树林和山谷的伏尔加河沿岸高地;转到斯大林格勒的岗峦
起伏、坑洼不平的工厂区。这里到处是铁的、混凝土的和石头的建筑物。作
为长度单位公里,已被公尺所代替;总参谋部的地图也被城市平面图所代替。
敌我双方为争夺每一座房屋、车间、水塔、铁路路基,甚至为争夺一
堵墙、一个地下室和每一堆瓦砾都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其激烈程度是前所未
有的,甚至第一次世界大战 (它消耗弹药之多已属空前)也不能相比。我们
与敌人距离已近到极限。尽管我们有优势的空中力量和密集的火炮力量,但
在近战中都无法发挥作用。俄国人比德国人的优势在于:他们更善于利用地
形和进行伪装;他们有丰富的街垒战和固守楼房的经验;而且他们占领着牢
固的防御阵地。”从缴获的德军摩托化第29师的战斗日志中得知。9月 17
日,该师师长向第6集团军司令保卢斯报告:
“… … 我师的两个摩托化团几乎全军覆没,220辆坦克只剩下42辆。”
希特勒曾经对第6集团军司令说:“你带领你的集团军,你将所向无
敌!”可是,在斯大林格勒的初期战斗中,这个集团军就碰得头破血流。
希特勒撤了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将军的职,仅仅是再次表明自己的意
图:无论如何要占领斯大林格勒。
9月23日,所有侦察渠道都证实,敌人继续在市内战斗的同时,又在
戈罗季谢和亚历山德罗夫卡地域集结大量兵力。这就不难证明,新的敌军集
团将对马马耶夫岗以北的工厂居住区、拖拉机厂、“街垒”厂和“红十月”
厂实施攻击。
为了击退敌人从这个方向来的突击,我们立即着手组织后方反坦克地
区。其界线是:从码头(在梅切特卡河口)、梅切特卡河南岸至维什涅瓦亚
峡谷口,往下沿多尔吉冲沟北脊的小树林西缘直至伏尔加河。工程兵部队接
到命令:在3天之内敷设密集的反坦克雷区,掘出崖壁和断崖。各师长、旅
长们接到命令:选派出特别分队及为其警戒的分队,在自己的防区内构筑反
坦克地区,敷设反坦克雷区。为了防止敌坦克冲到我后方地区,要组织一个
配备有备用地雷的工兵小组,以便能随时在敌坦克可能突破的所有道路和路
口敷设地雷。
9月24日晚,当市中心的战斗停息时,我们得到证实,敌人的生力部
队正在拉兹古利亚耶夫卡和戈罗季谢地域集结。夜里,我们决定局部地变更
集团军的兵力布署,以便压缩并强固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的正面和马马耶
夫岗地域的战斗队形。9月25日,下达了变更布署的命令。在命令中特别
强调了:“在任何情况下,绝不允许敌人闯入阿尔季列里斯卡亚大街地区和
靠近伏尔加河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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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准备进一步肃清城里的德军……
1942年9月26日黎明前,集团军所有部队要作好一切
准备,反击敌人可能实施的攻击、特别是在戈罗季谢和 ‘街垒’,厂方
向上的攻击。”
我们作出这个决定,全靠侦察兵向我们提供的准确的情报。应该对第62
集团军M·3·格尔曼领导的全体侦察员作出应有的评价。他们没有报错过一次
敌情,因此,使我们能够预先知道德军的行动,并作出必要的决定。
顿河与伏尔河之间是一望无际的光秃秃的草原,这使我们能够大纵深
地观察整个地形。
但仅此一点还是不够的,还需要把所有观察到的情况作出正确的分析,
识别出假机动和虚拟情报。
我们是冒着风险行动的,因为这次变更布署是在与敌人十分接近的地
方、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并且是在防御纵深极窄地域里实施的。这里没有直
通路和行军路线,到处是深沟、坍塌的建筑物、障碍物以及大大小小的弹坑。
时间计算上的一点错误或者伪装上的丝毫不惧,都会破坏整个战斗的
布署,遭受敌人炮火的重大杀伤。集团军司令部的所有参谋作为向导被派到
部队中去,具体组织夜间的部队机动。
防御集团军北翼的部队由三个步兵旅(第115、第 124、第 149旅)、
萨拉耶夫师的一个团、步兵第315师的摩托化步兵第2旅的一些建制不全的
分队组成。它们的左面,即从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到多尔吉冲沟北脊的地段
上,由拥有56辆坦克 (其中36辆中型坦克,20辆轻型坦克)的坦克第23
军防御。这个军与叶尔莫尔金步兵第112师互相紧密策应。
在小树林西缘、标高 112的地域内,有作为第二梯队的近卫坦克第 6
旅。这个旅有7辆T— 34坦克和6辆T— 60坦克。这些坦克几乎全都被打坏,
在这里只作为固定发射点使用。
萨拉耶夫师的一个团被包围在靠近中央车站的一个城市公园里。他们
坚持战斗着。与他们的通讯联系时断时续。这个团剩下的人已为数不多了。
步兵第92、第42旅与集团军失去联系,前者在察里察河以南地区单独
作战,后者在察里察河以北—在青年共产国际大街、比尔斯卡亚大街和科兹
洛夫斯卡亚大街战斗。集团军司令部派往这两个旅的参谋都没有返回。步兵
第 92旅 (其战士来自水兵)在机枪营营长B·E·雅科夫列夫少校和政治部教
导员B·C·弗拉索夫指挥下,进行着顽强殊死的战斗。
在得知步兵第 92旅的真实处境后,我决定把该旅的剩余部队和巴特拉
科夫的第42旅一起撤到伏尔加河对岸。巴特拉科夫上校对本人在此决定之
前因受伤已离开这个旅。
在我左翼,敌人放开手脚地给部队补充了兵员和装备,并开始向马马
耶夫岗及其北面地区调遣部队。
占有空中优势的德军部队,既不想认认真真地侦察,也丝毫不想掩饰
其准备对我实施突击的企图,他们大大咧咧,蛮横不可一世。第一次调到斯
大林格勒战场上的那些德军部队,尤其显得狂妄可笑。
德国兵在进攻之前的晚上或夜里经常向我们大喊:
“俄国佬,明天你们就要被赶进伏尔加河啦!”
这时,我们通常能正确无误地判断,明天敌人一定会从这个地域发起
大规模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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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狂暴的亡命之徒作战中,我们精心地制定我们的战术和特殊的斗
争策略。我们学习并学会了在肉体上以及精神上打击和压倒侵略者。
我们相当注意在各部队中开展狙击手运动。集团军军事委员会支持这
一创举。集团军的报纸《保卫祖国》报,每天都公布被我狙击手打死的法西
斯匪徒的人数,刊登出色的狙击手们的照片。
各个政治部门、党团组织都参与领导狙击手运动,在党团会议上讨论
这方面的问题,并详细地制定各种措施,以提高神枪手的技术。每个狙击手
都承担起训练几个射击能手的任务,并把他们培养成为独立的狙击手。这样
一来,昏头昏脑的法西斯分子可要大吃苦头了。
我亲自会见过许多著名的狙击手,经常与他们交谈,并尽我的所能帮
助他们。瓦西里·扎伊采夫、阿纳托利·契霍夫、维克多·梅德韦杰夫及其
他狙击手,特别引起我的关注,我经常同他们商量问题。
这些著名人物同其他人相比,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甚至相反。
当我第一次遇到扎伊采夫和梅德韦杰夫时,使我注目的是,他们的谦虚态度、
从容的举止、格外沉静的性格和机敏眼神。他们能够长时间地盯着一个目标
不眨眼睛。他们的手结实有力—握手时,就象一把老虎钳子一样,紧紧挟住
对方的手。
狙手们“打猎”,往往是一大早就来到事先挑选好的地方,仔细地把自
己伪装起来,然后耐心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他们知道,一点点疏忽和急躁
都可能出事,将使自己付出很大代价。因为敌人总是很认真地观察着我军狙
击手的行动。狙击手只消耗很少的子弹,但他们每放一枪就意味着被瞄准的
法西斯分子不是死亡就是重伤。
我们每一个优秀的狙击手经常向年青的射手传授经验,教他们掌握准
确射击的技巧。
维克多·梅德韦杰夫同我们一起打到柏林。他打死的法西斯分子比他
的老师扎伊采夫还要多。
我狙击手的活动使希特勒的将军们十分恐慌。通过我们的传单他们才
清楚我狙击手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损失。他们决定以同样的手段来报复我们。
这是9月末的事情了。深夜,我们的侦察员拖回来一个“舌头”,这个
“舌头”说,法西斯狙击兵学校的头儿科宁格勒少校已经从柏林乘飞机来我
们这儿了,他的任务是首先消灭苏军的主要的狙击手。
师长H·E·巴秋科上校把狙击手们召来,他说:
“我认为,从柏林来的法西斯的 ‘超级狙击手’对我们的狙击手来说,
没有什么可怕的。对不对,扎伊采夫?”
“应该干掉这个 ‘超级狙击手’,”师长说道:“只是要小心些,要动动脑
子。”
“是,一定干掉他,上校同志!”狙击兵们回答。
我军的狙击手运动发展得很快。日益壮大的狙击手队伍在这之前就歼
灭了不下一千个敌人。报纸和传单都报导过这些情况。一些传单落到了敌人
手中,敌人便研究起我们狙击兵的战斗方法,并开始采取积极的办法来对付
我们的狙击手。事情已过去了,但坦率地讲,我们当时大张旗鼓地在报纸、
刊物上暴露我狙击手运动这一作战经验,实在有些操之过急了。这样做的后
果是:使敌人过早地知道我阻击兵的作战特点。只要我们干掉一两个法西斯
军官,德冠就马上对我预定的伏击地点进行炮击。我们不得不经过备用的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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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迅速转移阵地,以摆脱困境。
法西斯狙击手的到来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任务:要找到他,研究他
的癖性和手段,耐心地等时机,用准确的、决定性的一枪,结束他的性命。
狙击手瓦西里·扎伊采夫回忆说:
“对于面临的决斗,我们有好几个晚上都在窑洞里进行激烈的争论。每
一个狙击手都发表了自己的建议和设想,这些建议和设想都是他们每天对敌
人前沿阵地细心观察而总结出来的。大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案和各种诱惑
方式。但是狙击技术的特点在于,尽管别人有很丰富的经验,但最终的战果
取决于射手本人。与敌人面对面相遇,射手每次都应该有创新、有发明、采
取新的行动。
墨守陈规对于狙击兵来说就等于自杀。
‘那么,柏林来的狙击手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我们相互发问。我很熟
悉法西斯狙击兵们的射击和伪装特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辩别出:哪些是有
经验的;哪些是新手;哪些是胆小鬼;哪些是执拗、果敢的敌人。然而,这
个德国“超级狙击手”的特点是什么,对我来说是个迷。我们每天观察也没
发现什么明显的特征。很难说他在什么地段,很可能,他经常变换阵地,并
且同样小心地在寻找我,就象我找他一样。就在这时发生一件事,我的朋友
莫罗佐夫的光原瞄准器被打坏了,而舍伊金被打伤了。莫罗佐夫和舍伊金都
是老练的狙击手。在与敌人进行复杂的、艰苦的战斗中,他们从未败下阵来。
毫疑问,他们遇上了德军的 ‘超级狙击手’。黎明时分,我和尼古拉·库利
科夫来到昨天我们的同志呆过的阵地。对研究过多日已经熟悉的敌军前沿进
行观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白天快结束了。这时在敌人的掩体里出乎
意料地露出一个钢盔,并且慢慢地沿堑壕移动。射击?不行!这是个诡计。
钢盔移动得很不自然。可能是狙击手的助手在拿着钢盔移动、而他本人则在
等待,等待我射击时才暴露自己。
‘他可能隐蔽在哪里呢?’当我们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埋伏地点时,库
利得夫问。
根据对于在这一整天所表现出来的耐心,我猜想,那个柏林来的狙击
手就在这里。需要特别保持警惕。
第二天过去了。谁的神经更坚强呢?谁能靠机智巧胜对方呢?
我忠实的战友尼古拉·库利科夫也全神贯注地等待这一决斗。他已不
怀疑敌人就在眼前,但坚信我们能胜利。第三天,与我们埋伏在一起的还有
指导员丹尼洛夫。清晨,象往常一样来临了。夜幕消逝,敌人的阵地一分钟
比一分钟显得更清楚。战斗又开始了,炮弹在空中吱歧作响。而我们仍伏在
光学仪器上,密切注视前方所发生的一切。
‘那不是他吗,你们看我手指的地方!’指导员突然兴奋起来。他由于疏
忽差一点探身到胸墙外。但这已经足够了,法西斯分子打伤了他。当然,只
有经验丰富的狙击兵才能这样准确射击。
我长时间地注视着敌军阵地,但没有找到他的埋伏地点。根据射速我
断定,那个狙击兵就在某个正对着我们的地方。我继续观察。左面,停着一
辆被打坏的坦克;右面,有一个土木发射点。法西斯份子到底在哪边呢?在
坦克里?不,老练的狙击手是不会隐藏在那里的。
在土木发射点里?也不可能,发射孔是堵着的。在坦克和发射点之间
的平地上有一大堆烂砖头,中间放着一块铁板。它早就放在那里了,并不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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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注目,我从敌人所处的地位思量着:哪里是狙击兵应占据的最佳位置呢?
那块铁板下面是否挖了个掩体?他是否每天趁黑夜悄悄潜伏过去,藏在那里
呢?
是的,他可能就在那里,在双方都没有占领的中立地带的那块铁板下
面。我决定检查一下。我在一块小木板上套上手套,把它举起来,法西斯分
子上钩了,开了枪。我按举起来的姿态小心地把小木板放下,仔细观察弹孔。
没有丝毫偏差,直接命中。这就是说,法西斯分子是在铁板底下。
‘这个恶棍就在那里!’埋伏在我旁边的助手尼古拉·库利克夫小声地骂
着。
现在应该把他诱出来,‘放入’瞄准圈里,那怕是一小块脑袋。但是眼
下不可能。还需要时间耐心等待。我已熟悉他的特点了。他不会轻易地离开
这个理想的阵地。而我们应该更换一个阵地。我们夜里做了准备工作,并一
直在那里呆到天亮。拂晓,德军开始向伏尔加河各个渡口实施炮火轰击。很
快天大亮了。随着白天的到来,战斗愈来越激烈。但无论是大炮的轰隆声,
还是炮弹和炸弹的爆炸声,都不能使我们稍微分一点心。
太阳升起来了。库利夫开始进行盲射,为的是要吸引法西斯阻击兵的
注意力。我们决定等待一个上午。午饭后,我们的步枪是处于背光处,而德
军的阵地是在太阳直射下。在铁板旁边有个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是玻璃渣
偶然反射光,还是光学瞄准镜发亮?库利科夫开始向上小心地举起钢盔。法
西斯开火了。这个希特勒分子以为,他终于把四天以来一直想要战胜的那个
苏联阻击兵打死了,于是,他从铁板下面伸出了半个头。我正在等待这个机
会,一点也不犹豫,就立即准确地射击。法西斯分子的脑袋倒下了,而他那
步枪的光学瞄准器却仍在原处,镜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直闪到傍晚。
… … ”
这就是我们第 62集团军的狙击兵。显然,只是说步兵狙击兵是不公平
的,我们还有不少的炮兵狙击兵和迫击炮狙击兵。像舒克林和迫击炮手别兹
季德科,这样的一些炮兵指战员,都以自己准确的射击而驰名整个集团军。
敌人坦克想不受制裁地经过舒克林的炮台是不可能的。而别兹季德科的迫击
炮“能穿过烟囱击中敌人”。战士们都打趣地这样说。
我忘不掉炮兵狙击兵——反坦克的神炮手普罗托季亚科诺夫,我曾把
他叫到掩蔽部与他进行过交谈。他是亚库梯人,身材魁梧、健壮。他们班只
剩下他一个人了,在我堑壕与敌堑壕之间,即在马马耶夫岗北坡的一个凹地,
他一个人操纵着一门45毫米加农炮坚持战斗。
他伪装得非常巧妙,敌人的坦克手只是在自己的坦克着火或者被打坏
时才发现这门炮。有一次,他终于被发现了,敌人根据炮声测定了他的炮位。
密集的炮弹向他飞来。炮上的光学瞄准器被炮弹碎片打坏了,而大炮却安然
无恙,大炮的唯一主人也平安无事。
我与普罗托季亚科诺夫再次见面,是1972年5月9日在斯大林格勒的
马马耶夫岗。当然,他同我一样,在这30年中都变化很大。但我们还是一
下子就互相人认出来了。他使我回忆起了1942年我们在掩蔽部的那次谈话:
“你问我,我的炮在什么地方。我对你说:‘我人在哪,炮就在哪。我等待着
机会,等到德军坦克暴露得很清楚时,我才射击,坦克也就着火了。’你对
我说:‘好样的!想喝点茶吗?’我说:‘喜欢喝浓茶。’你递给我一杯,我
尝了一口,而那是地地道道的白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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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谢谢你’!”
城市里的战斗是一种特殊的战斗。这种战斗不仅取决于力量强弱,而
且要比智慧、比技能、比随机应变、比出其不意。城市里的建筑物象一道道
防波堤,把进攻中的敌人的战斗队形截断,使敌军只能沿着街道向前推进。
因为,我们牢牢地坚守在一些特别坚固的建筑物里,并在这些建筑物里组织
人数不多的守兵。这些守兵即使在被合围的情况下,也能组织起环形防御。
特别是我们把坚固的建筑物作为支撑点。城市的保卫者利用这些支撑点发挥
机关枪和冲锋枪的威力,击毙无数侵略者,使敌人寸步难行。
在反突击中,我们不动用大部队或者很多分队去进攻。
9月底,在所有的团里都组织了强击改——人数不多,攻击力很强,作
战勇猛而又像蛇一样灵活。被法西斯占领的目标都立即遭到各强击队的袭
击,法西斯分子很少能经受得住炮火、炸药、继而是手榴弹和刺刀的突击。
双方激烈地争夺每一座楼房。而在楼房里,则争夺每一个地下室、每间房屋、
每一段走廊。街道反而空无人影了,广场也空了。
我们的战士和指挥员学会了在敌人航空兵火力准备和炮火准备的时候
尽量接近敌阵地,从而保存自己不受伤亡。德国飞行员和炮手都怕伤着自己
人,不愿意冒险攻击我战斗队形。
因而,我们经常采用近战的战术。
法西斯侵略者不喜欢近战,确切地说是不熟悉近战。他们的神经受不
了。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面地注视身穿红军战士军服的军人。我们可以
在很远的地方看见敌前沿哨所的士兵,尤其是在夜间,因为他们总是每隔
5— 10分钟就用冲锋枪打几个点射,为自己壮胆。我们的战士因此可以轻而
易举发现他们,爬到他们跟前,用一颗子弹或一把刺刀就把他们干掉。
斯大林格勒的保卫者们学会了这样一种打坦克的办法,即让德国坦克
从头顶上过去,把它置于我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枪手的射击之下。但是,在这
种情况下,我城市的保卫者必须用火力切断敌步兵与坦克之间的联系,从而
破坏敌人有组织的战斗队形。然后分别攻击笨重步兵和已闯过去的敌坦克。
坦克离开了步兵是很难单独作战的,而敌步兵没有坦克的加强更是寸步难
行。
夜晚是我们的天下,而夜战更是我军的拿手好戏。侵略者不善于夜战,
我们却学会了在夜晚本着以牙还牙的法则对敌人采取行动。白天,法西斯的
飞机在我战斗队形上空耀武扬威,使我们抬不起头来。可到了晚上,我们就
不怕它们了。白天,我们更多是进行防御,击退敌人的攻击。而敌人没有飞
机、坦克的掩护很少发起攻击。
我们用各种办法消灭侵略者。比如,我们知道,不是所有的法西斯分
子都在窗口和射击孔监视我们,他们大部分人都在掩蔽部里休息。为了把他
们从掩蔽部叫到窗口和射击孔,我们常常在晚上大喊俄语的 《乌拉》,并炸
响几颗手榴弹,搞得像进攻的样子。敌人往往惊恐地奔向窗口或碉堡的射击
孔准备反击。可我们的炮手和机枪手早已对准这些地方了,这时我们开火,
往往能使敌人遭到很大损失。
“卡秋莎”火箭炮对敌人在新的进攻之前所集结的大批步兵和坦克进行
齐射,效果极佳。我永远不会忘记叶罗欣上校指挥的“卡秋莎”团。
这个团驻扎在斯大林格勒市里,它选择了伏尔加河陡峭的河岸作为阵
地,敌人的炮火打不着它。叶罗欣的火箭炮是用履带式车体牵引的,它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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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地进入发射阵地,实施突击,或更确切地说是齐射。它也可以在实施突
击后以同样快的速度返回掩蔽处。
这个团的技术使敌人丧魂落魄,指战员们牢靠地掌握着这些装备。
我们的战士在伏尔加河的残酷的战斗中学习、成长,他们发明的新鲜
战术数也数不清。
大家都成熟了,他们中很多人从普通的战士成为优秀的指挥员。
后来,在战役快结束时,我们从被打死的和俘虏的敌人的日记中知道,
我们的新的作战方法,使法西斯分子付出了重大的代价。他们总是搞不清:
今天我们又会在哪儿攻击、用什么武器作战和怎样作战?我们在夜里把他们
折腾得疲惫不堪,以致第二天他们投入战斗时往往还睡眼惺松、无精打采。
只要我们得到消息,知道敌人打算占领我们在头天夜里没有设防、或
战斗队形稀疏的地段,我们马上就派部队把这些地方占满,并且立即布置火
力配系,敷设地雷场。
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我们的侦察工作很出色。我们既知道敌人防守
薄弱的地段,也知道敌人的兵力集结地。因此,我们可以抓住适宜的时机对
敌人实施有效的攻击。
在日终时,或者在一天的战斗快结束时,我们往往又实施新的攻击,
这种攻击虽然不总是很有力,但对于已经虚弱的敌人来说,就是轻微的打击
也是可怕的。我们总是用出其不意的攻击使敌人不断地处在紧张和恐惧之
中。
近卫军的英勇精神
1
9月26日,所有的情报都证实:在新的进攻中,敌人将从戈罗季谢和
拉兹古利亚耶夫卡方向实施其主要突击。
我们不断地对集结的敌步兵和坦克进行火炮急袭射击。
同时,我们决定让装备齐全的坦克第23军和A·B·叶尔莫尔金上校的步
兵第 112师和各部队迎击敌人的这次突击。除此之外,E·H·斯梅霍特沃罗夫
少将的步兵第193师正向我们靠近,我打算用该师的兵力加强坦克军和防御
正面。
我们很耽心马马耶夫岗的形势,坚守在山岗顶部的是戈里什内师的部
队。岗的南坡和西坡已被敌人占领。敌人只要再向前推进100米,就可以拿
到这把打开城市和工人住宅区防御的“战术钥匙”。为了不让敌人得逞,为
了破坏敌人这一有计划的进攻准备,我们决定再次实施反冲击。
我们准备不动用全部兵力,而只用部分兵力,不是在整个正面,而是
只用数个强击队实施反冲击。军队的基本兵力留在预先准备好的各个阵地,
以便反击来自戈罗季谢方向的敌人的进攻。
9月26日19日40分下达了反冲击命令,而在一天以前,已向部队下
达了预先号令。
大家都知道、感觉到、并亲眼看到敌人正准备着新的积极行动。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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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发动进攻的机会就等于自我毁灭。第 62集团军在伏尔河右岸所占领的
地域已非常狭窄,没有地方可以退却了。
我红军战士和部队的指挥员们都深刻地、正确地理解在那些日子里所
面临的严峻而紧张的形势。举这样一个例子就可看到这一点。
大家都知道弹药和给养要用人力从船上卸下,并从码头分别送往各发
射阵地和前沿堑壕中去。这是极为繁重而艰苦的力气活。在一个星期以前,
各部队还常常要我们提醒:弹药来了,要尽快去领取。而现在,用不着提醒
和召唤了。夜幕刚降临,验收人员和搬运人员几乎倾巢而出来到码头上。小
艇一靠岸,很快就被卸空了。各种物资迅速被运往前沿阵地。
应该指出,在完成从左岸向右岸集团军各部队运送物资的艰巨任务中,
海军少将C·C·罗加乔夫指挥的伏尔加河区舰队的水兵们立下了汗马功劳。每
一次横渡伏尔加河都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是,无论是汽艇还是轮船,在载货
时都没有在对岸耽搁时间,总是及时把物资运来。
对于区舰队水兵们的作用和功勋,我用一句来概括:如果没有他们的
帮助,很可能,第62集团军会因弹尽粮绝而全军复没,更谈不上完成自己
的任务了。
我们的步兵、炮兵、坦克兵和水兵们——所有的城市保卫者,都已做
好反击敌人向工厂及工人住宅区突击的准备。9月27日清晨6日,我们开
始反冲击。
当日,第64集团军也在库波罗斯诺耶地域转入进攻。
在最初阶段,我们的战绩不错,但是到了上午8时,我战队队形遭到
几百架敌俯冲轰炸机的猛烈袭击。实施反冲击的分队只得卧倒隐蔽起来。
10时30分,敌人转入进攻。其进攻部队是新锐轻步兵第100师、补充
步兵第389师以及坦克第24师。其目标是红十月镇和马马耶夫岗。
德军飞机对我从最前沿直到伏尔加河的整个战斗队形进行狂轰滥炸。
戈里什内师在马马耶夫岗顶部设立的支撑点被敌人的炸弹和炮火夷为平地。
集团军司令部的指挥所也一直处在敌航空兵火力攻击之下。位于附近的一些
油槽燃烧了起来。从戈罗季谢地域进攻的敌坦克,不顾一切地闯过地雷场。
敌步兵紧跟在坦克后面潮水般地向前蠕动。接近中午时分,我指挥所与各部
队的电话通信变得很不稳定了,无线电台也坏了……
由于集团军不能与各部队保持稳定的联系,虽然指挥所距前沿最多不
过两公里,我们仍然不能准确地知道前线的情况。为了对战斗进程施加积极
的影响,我们不得不一再把指挥所的位置向前沿挪动。
我们分头带上部队的联络军官亲临火线:古罗夫到坦克兵团的前沿;
我到巴秋克师;克雷洛夫到戈里什内师的指挥所。
但是,即使我们亲临部队前沿,还是不能搞清楚整个的战斗情况,因
为浓烟密布战场,无法进行观察。晚上,我们返回指挥所时,发现集团军司
令部又损失了许多参谋人员。
直到深夜,我们才搞清情况。局面非常严重:敌人已通过地雷场,闯
过了我前进战斗队形。虽然损失不小,但仍在某些地段向东推进了 2— 3公
里。
“再有一次这样的战斗,我们就会落到伏尔加河里了”,我这样想着。
坦克军和承担主要突击的叶尔莫尔金师的右翼遭受巨大损失。在 27日
日终前,他们用剩余的兵力在梅切特卡河大桥、巴里卡德镇以西2.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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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巴里卡德镇西南部、红十月镇西郊、直到班内峡谷一线,占领了防御阵
地。德军则占领了沙赫京斯基大街、热尔杰夫斯基大街和107.5高地。
戈里什内师被迫撤离马马耶夫岗顶部,师里剩余的战斗分队占领着马
马耶夫岗的东北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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