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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官场笔记TXT

_10 小桥老树 (现代)
习昭勇点点头,道:"我等一会就下山,去找治安科的老代,他与黑娃熟悉,但是事情能不能办成,我也没有底。"
"文的一手要准备,武的一手也不能松,如果黑娃不听招呼,只有与黑娃硬干,他们据说有上百的马仔,我们要好好准备。"
侯卫东还没有说完,曾宪刚就在一旁硬梆梆地道:"我不怕这些地皮流氓,上青林几千条汉子,难道还怕了黑娃,这件事情我出面,我找几十个人,肯定能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曾宪刚说话之时,眼神中闪出一股凶狠,他的妻子死于流氓之手,儿子也因数此事被吓出了毛病,事情过去这么久,还没有开口说话,因为这个原因,他极度憎恨这些地皮流氓。 听了梁必发的回话以后,侯卫东深知此事无法商量,也就有必要组织人员保护上青林石场,但是又不能搞成黑社会仇杀,必须要把事情控制在法律充许范围内,这个度很难把握,他只能从宏观上讲一讲,事可大可小,一定要讲究艺术,打架可以,可是千万不能死人,死人就是大案子,谁都脱不了手。"
秦大江火气很旺,道:"打就打,我们碎石协会有钱,还怕几个小流氓,我建议碎石协会出一笔钱,凡是参加了行动的人,都有奖励,受了伤的,所有费用由协会全部解决。"
最后,会议一致协调同意,由曾宪刚去组织几十个年轻人,作为上青林石场的护卫队,随喊随到,每出去行动一次,每人就有五十块钱的误工费。 商量完毕,侯卫东又在山上给秦所长打了一个传呼,等到秦所长回了电话,侯卫东就走到门外,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道:"秦所长,都96年了,还在用传呼,太落后。"秦所长开玩笑道:"只有这么点工资,哪里敢玩手机,我哪有兄弟有钱。"
侯卫东趁机道:"秦所长为上青林保驾护航,功不可没,我们碎石协会借给你一部手机,由你免费使用,电话费实用实销,如何?"
名为借,实为送,双方都是明白人,一点就通。 秦所长胆子大,派出所二年来收了不少企业的赞助,但是他心亦细,这种赞助都是以派出所集体的名义收取,他是所长,有签字权,这种赞助给集体的钱物,他能够自由开支,在某种程度上,和送给他私人差不多。 秦所长把握了一条原则:私人一般不会收受钱物,特别是手机这种贵重物品,被发现至少丢官。 这条原则是指一般人,可是他对侯卫东特别信任,这种信任也是有原因的,他从检察院的朋友口中,知道侯卫东曾被连续审讯数十小时,却一字未说,是一个够仗义的朋友,他给手机,秦所长收起来也就放心。 谈了手机,侯卫东又道:"几个小杂皮放了话,明天还要来砸车,还要请秦所长出面,弄一下这些小杂皮。"
秦所长一口答应,"为地方经济保驾护航,是派出所义不容辞的职责,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
这个手机是侯卫东私人送给秦所长的,也不用在碎石协会的公款中报帐,他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打完电话,这才走进屋内。 "刚才我 长联系了,他明天要在三叉口守着,我们就静观事态家都要警惕性,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窗关好,不要出什么意外。"
晚饭就在秦大江家里吃,侯卫东捂着酒杯,道:"非常时期,滴酒不沾。"
曾宪刚早已戒酒,他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侯卫东的支持,盛了满满一碗饭,夹起一块老腊肉,就大嚼起来。 秦大江是主人,见大家不喝酒,在一旁道:"就几个小杂皮,也不至于把大家吓成这样,一人喝一杯,我绝不劝酒。"
在酒桌上,绝不劝酒往往就是一个圈套,诸人都是酒场老将,岂有不懂之理,大家纷纷盛饭,秦大江见状,也只好跟着吃饭。 一时之间,秦大江的堂屋,传来一片咀嚼之声, 古人说,无酒不成席,这是有道理的。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无奈,用酒精麻醉自己,暂时忘掉忧伤,也是一种廉价的精神疗法(虽然酒醒以后,世界依旧如此),李白举酒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将酒的意趣表白得很是淋漓,正因为酒精对某些人有忘记忧愁的作用,所在即使在粮食缺乏的时代,古人还是愿意将珍贵的粮食变成淡淡的液体。 无酒助兴,也就少了些乐趣,侯卫东率先将碗放在桌上,道:"吃饱了,我先走,明天大家各部各位。".刚也放下碗,便道:"曾主任,我送你回家。"
两人上了车,并排坐在后一排。 侯卫东关心地问:"你儿子送去看病没有。"曾宪刚低着头,道:"我带他去检查了,说是得了自闭症,治起来很麻烦。"他狠狠地道:"首犯还在逃,我如果抓住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侯卫东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用什么来安慰他。 曾宪刚下车之际,侯卫东握了握他的手,道:"明天办事灵活点,一定随机应变。"夜色中,曾宪刚也就是一个剪影,看不清表情,他缓缓地道:"放心,我当过兵,知道战略战术。"
送走了曾宪刚,王兵开着教练车就直奔益杨县城。 第二天一大早,侯卫东取了一万块钱,到邮电局前面的商场买了一款手机,用一个黑色手提带装好,又来到上次李晶请他吃面的小摊子,要了二两碗杂。 他与王兵提前约好,十点钟在外面的路口见面。 碗杂面确实做得很地道,侯卫东正吃得兴致盎然,段英背着小包走了进来,她脸色不好,有些倦容,右脸微红。侯卫东打了一个招呼,段英听到有人招呼,似乎吃了一惊,抬头看见是侯卫东,不自觉伸手挡着右脸,道:"侯卫东,你怎么在这里。"
侯卫东眼尖,已看到右脸上隐约手指印子,暗道:"他们肯定是打架了。"自从段英和刘坤确定了恋爱关系,除了那一次采访,他们两人没有单独接触过,他笑道:"前几天朋友带我来吃了碗杂,味道还不错,你要二两还是一两?"
段英笑得很勉强,"一两,那是大家闺秀的吃法,我天天在外面跑新闻,吃一两哪里够。"
说了开头,两人就没有了话说,气氛颇有些尴尬。 段英不自觉地将侯卫东与刘坤相比较,心道:"要是有预测未来的本领就好,如果能重来,一定要选择侯卫东当丈夫。"她和侯卫东曾有过一段暧昧关系,当时丝厂即将破产,她为了跳槽,这才答应了刘坤的追求,自己顺利地调到了报社。可是,婚姻毕竟不是交易,她与刘坤还没有结婚,已经与其妈妈红了几次脸,和刘坤也是矛盾不断。 想到这些事情,段英也就心烦。 侯卫东察言观言,心里已猜了八九不十,只是处于他的角度,根本无法开口劝解,两人就尽量找些"天气不错"等无聊话题。 坐上车,出了益杨城,侯卫东脑中还晃着段英脸上的微红指印,当车离开城郊,到达吴滩镇的地界以后,侯卫东就紧张起来,开始观察着路边的情形。 沿途平安无事,很快就到了三叉路,路口停着一辆警用吉普车,秦所长、周强、习昭勇等人站在车旁,抽着烟,谈笑风声。UU书擝UUTXT.CoM铨纹子板越镀青林的日子第一百三十八章恶斗(三)字数:4864
气很好,万里睛空飘着朵朵白云,有几朵云还移来动有生命一般。 侯卫东下了车,手里提着一个胶袋,走到吉普车前,看到人多,散了一圈烟,有意无意地胶袋在他就秦所长面前扬了一扬,秦所长明白其中意思,却只是抱着手抽烟。 侯卫东道:"秦所长,辛苦了。"
秦所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用脚踢了踢地下几块碎玻璃,道:"这几块碎玻璃就是那天砸车留下来的痕迹,他们这伙人很凶险,只是砸了玻璃,这样即威胁了人,又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我估计立案都困难。"
几个民警都车旁抽烟,秦所长轻声道:"如果不是看以老弟的面子,我绝对不会带人在这里守着,老弟,我给你商量一下这事,黑娃跟我们打起了游击战,谁知道他那天才出来,所里还有一堆的事情,我们不可能长期在这里守候,而且我们这台警车太碍眼了,他们远远地看见,也不会过来。"
"恐怕这事只能这样,只有现场抓住了人,才有解决办法 侯卫东知道秦所长说的是实情,他没有松口,道:"这事总要有个解决办法?"秦所长道:"我还有其他手段,已经在附近找了眼线。"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接连过了好几辆货车。 民警王一兵家里经济比较困难,他一直在寻找赚钱的门道。见上青林货车不断,就走了过来,对侯卫东道:"狗日地黑娃还真有经济头脑,我们在这里一个多小时,至少有二十辆货车从这里经过。按他开的条件,就能收二百块钱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也亏黑娃想得出来。"
秦所长在王一兵面前态度仍然很强硬,道:"黑娃想找大钱,手伸得太长,他不知道上青林山上人的野道,这回恐怕要撞到硬石头上。"
想到这一点,秦所长提醒侯卫:"侯镇。上青林那几个村干部,脾气都火爆爆的,你要把秦大江等人约束好,千万不要惹出大麻烦,黑娃地人是烂人一条,真的打出大事情。还是秦大江他们吃亏。"
这一天,秦所长率人守到了中午二点钟。平安无事。 下午四点,侯卫东坐车上山,到了尖山村,刚走到曾宪刚院子,几条大狗就扑了出来,在房前狂吠,很快就有几个年轻小伙子走出了院子,看到侯卫东,便对院子里吼道:"曾大哥。疯子过来了。"
进了院子,侯卫东就看到几个大沙袋,好几个年轻小伙子在打着沙袋,他们都裸露着上身,满身都是汗水,在院子一角,还放着十几根削得光溜溜的木棒。曾宪刚身穿一件迷彩服,腰上还系了一根皮带,背着手站在院子中间,很有几分军人气质。 侯卫东原本准备开玩笑。可是见曾宪刚满脸的阴沉,便将玩笑话吞进肚子里。他走到曾宪刚身边,道:"曾主任,你这是摆的那一出?"
曾宪刚一本正经地道:"这些年轻人没有经过训练,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操练一番,到时候好指挥。"
说这话时,曾宪刚双眼就露出一丝凶光,颇为凌历,侯卫东及时捕捉到这个眼神,他没有来由地想起第一次请交通局财务科高科长吃饭情景,当时,曾宪刚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西装,表情笨拙,还很些畏缩。时隔两年,经历了一场风波,彻底改变了一个人。 "老曾,你这几个人,是迫不得已才使用,下手之时一定要有分寸,千万莫搞出大事。"
曾宪刚淡淡地道:"疯子,这事和你无关,出了什么事情,由我曾某人承担,你只要帮我照顾儿子就行。"
侯卫东看着院角的棒子,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从曾宪刚家里出来,侯卫东又到田大刀石场去看了一眼,田大刀的请了他的叔叔来管理石场,他自已好几天都没有在石场出现,田大刀石场格外混乱,开采面是直上直下,足有十几米高,侯卫东也算是开石场地专家了,看着这个情景,也觉得触目惊心。 "老田,你不能这样开采,太陡了,必须要梯级开采。"
老田是个乐呵人,他每月拿800钱工资,而同样是管理人员,狗背弯石场的何红富每月都有二千块钱的工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田工作态度也是不好不坏,只要不出大事故,也就万事大吉,至于技术改造,则是田大刀的事情。 看着老田的表情,侯卫东也只有苦笑,道:"你记得给田大刀说,这是大事,要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就说是我说地。"
老田一说话就笑,"侯镇,等大刀回来以后,我就给他说。"
带着些不好的预感,侯卫东离开了田大刀石场,又先后到了狗背弯石场、大弯石场和英刚石场,一路检查叮嘱,一要注意安全生产,二要注意防止外人破坏,他给何红富交待,每天晚上,必须要留三个人守场,守一夜,十块钱加班费。 东奔四走,一天地时间转眼即逝,侯卫东没有下山,就留在了上青林,王兵要回城里约会,不肯留下来,开着车一溜烟地下了山。 上了二楼,推开门,打开灯,十几天没有上山,屋里已有了薄薄的一层积灰。 正准备煮面条,刘阿姨就请侯卫东到家里吃久违的回锅肉,正吃着,习昭勇见侯卫东家里开着灯,也在楼道上使劲地喊他,高乡长就把习昭勇也叫了下来,三人开了一瓶酒,边吃边聊。 八点过,侯卫东正在看电视,铁柄生夫妻俩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得知侯卫东回来了,就专程过来表示感谢,千恩万谢以后,铁柄生就为难地道:"侯镇,感谢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只是这钱,我们一时半会也筹不齐,还请原谅。"
侯卫东几乎忘记了曾经借钱给铁柄生,见铁师母无事,心 兴,豪爽地道:"我又不缺钱用,铁校长,你不要有,什么时候有钱,再说还的事情。"
铁柄生搓着手,道:"等到瑞青毕业以后,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就宽裕了,到时一定还钱。"
第二天天刚亮,王兵就将车子开到了上青林。 侯卫东在上车之前,就给党政办欧阳林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自己的行踪,这是赵永胜定下的规矩,每天上午,各位镇领导都必须将行踪报告给党政办,侯卫东也认为这是一条好制度,虽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是从制度本身来说,确实是一条好制度。 随后,侯卫东坐着教练车直奔三叉路,查看沿途情况;曾宪刚则带着人留在山上,随时等待侯卫东的电话;秦大江则拿着上青林石场的集体签名,要求青林镇政府保护企业的合法经营;习昭勇一早就坐客车来到益杨县城,找到治安科的刘副科中,摸清黑娃家底,利用公安力量向其施加压力。 教练车到了三叉口,仍然风平浪静,侯卫东随口问道:"上青林石场可能要和黑娃发生冲突,这事与你无关,你可以不来开车。"王兵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以前跑青藏县时候,什么事情都遇到过,这点破事算什么。"
三叉路无事,侯卫东就坐上了主驾位置,在王兵指挥下。慢慢开车,慢慢观察,不知不觉就到了益杨城郊。两人下了车,并排站在车后解小便,两根水龙将车轮胎冲得很干净。 侯卫东自嘲道:"狗日的黑娃。搞什么搞,怎么当起了缩头乌龟。"
王兵抖了三下,便尿全部抖干净,免得滴到裤子上,接话道:"我早上来地时候,还看见秦所长把车停在了三叉路口,恐怕黑娃也要避避风头,"
从梁必发传来的信息,侯卫东知道。黑娃肯定还会有所动作。 黑娃是地皮流氓黑社会,什么时候做坏事,是他们说了算,就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权,而上青林石场,是正经的好人。纯粹防御,战术上就显得很被动。 这是敌我双方性质所决定。侯卫东也没有办法。 方便以后,侯卫东站在车外,一边抽烟,一边就给习昭勇打电话,约好在益杨宾馆吃午饭。 在益杨宾馆黄山松包间,侯卫东坐下不久,习昭勇和治安科刘副科长就走了进来。 刘副科长是一个很平凡的中年人,略说了几句,便直奔主题。道:"十年前,黑娃就开始操社会,他打架不要命,在益场城里很有些名气,这些年,他们一伙人开始搞舞厅赌场,赚钱不少,黑娃现在退到幕后,注册了一个黑森林有限责任公司,乱七八糟地。什么事都在做。"
"以前我在刑警大队,有案子曾经涉及到黑娃。眼看有些成果了,关键证人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案子后来就不了了之,这些年,黑娃用钱开道,据说和县里领导就有些关系。"
听了刘副科长的介绍,侯卫东心里沉甸甸的。 习昭勇胆子向来很大,道:"黑娃再凶,还是要卖刘科长的面子,你去给他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来插手上青林石场的事情。上青林石场都是山民,好多人都有猎枪,惹烦了,黑娃的日子也不好过。"
刘副科长答应道:"我下午去找黑娃,只是他现在有钱了,势力大了,是否听我招呼,还是一个未知数。"
吃了午饭,习昭勇又去找刑警的人,侯卫东坐着教练车回了青林镇,一路上,阳光和煦,国泰民安。教练车刚开进镇政府的院子,欧阳林就站在窗子边喊:"侯镇,赵书记正在找你,请你到他办公室去。"
赵永胜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签名信,正是秦大江送过来的,他拍了拍这张纸,道:"侯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前几天,益杨城地黑娃要来收保护费,砸了一辆车。"
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后,已经成了青林镇重要的财源,赵永胜很重视山上这一块,他气愤地道:"黑娃算什么东西,堂堂的一级政府,怎么还怕了他。"
给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却无人接听,赵永胜就翻了本子看了看,给秦所长打了一个传呼。侯卫东知道秦所长的手机号码,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赵永胜给秦所长打传呼。 过了一会,赵永胜面前的电话声便响了起来,他看了看电话号码,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话筒里却传来了熟悉地声音:"赵书记,有何指示?"
"秦大江送了一份报告给我,上面有几百个手指印,说是上青林的货车被黑娃地人砸了。"
"赵书记,这事我知道,两天来我都在三叉路巡查,没有什么异常。"
赵永胜对这些公安人员了解颇深,道:"前一次砸车的人,你们抓住没有,他们这种行为,即使不能刑事拘留,治安拘留应该没有问题吧。"
秦所长就叫苦,"那些砸车的人都不是本地人,一点线索也没有,很难破案,而且这个案子造成的损失不大,就是砸碎了玻璃,立案都困难。"
"什么时候买了手机,号码怎么不给我说。"
"才买,还没有来得及。"
挂断电话,赵永胜就对侯卫东道:"侯镇,你是分管综合治理的领导,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对公安机关来说,这事只是小事一桩,我们却要警惕,即然出现了苗头,就很可能蔓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侯卫东不断点头,心道:"赵永胜纵然有缺点,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判断事情很准确,大局观也强,他和秦飞跃不和,其实也就是一山难容二虎。"
悠憂书擝UuTxt。coM 诠汶字板阅镀青林的日子第一百三十九章恶斗(四)字数:4994
了十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上青林诸人都松了一口 侯卫东却仍然忧心忡忡,前几天,公安局治安科刘副科长传话,说黑娃根本不承认三叉口砸车之事,一口咬定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得到了刘副科长的消息,再结合梁必发讲的内容,侯卫东就打消了与黑娃见面的想法,他知道此事绝对不会轻易结束,就叮嘱众人要随时保持警惕。 四月二十七日,青林场镇开展了声势浩大的爱国卫生运动,居委会的干部、青林镇政府的干部、青林学校的老师学生,全部动员起来,分段包干,分片负责,几位镇领导带着红袖标,进行卫生监督。 整个场镇,人声鼎沸,红旗飘飘,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大修水库的年代,而清理出来的垃圾堆成了小山,方圆车整整拉了三车,才消灭了这一堆大垃圾。 尘土满街的场镇,渐渐显出了一些水灵灵的模样,有了些老场镇的韵味。 侯卫东是这场爱国卫生运动的发起者,看着成绩,也很有些欣慰。居委会尹主任紧紧跟在侯卫东身后,他汗水满面,汇报道:"十二个村共捐了三百株大树,其中上青林三个村损了二百六十株,主要是桂树,还有些小叶榕,目前成活得不错,只死了一株桂树,另外,镇政府支持的五十个垃圾桶。也全部安了下去。"
尹主任看着场镇发生了显著地变化,发自内心的高兴,道:"侯镇,有你的大力支持,居委会一定能将场镇的卫生搞好。这一点,我敢立军令状,我还有两点建议,一是场镇口是一段土路,灰尘最多,我建议用硬化封闭,二是场镇有些人家根本没有下水道,脏水就直接倒在街道上,能不能全面清理场镇的下水道。全部接到大渠中去。"
这两笔费用不是小数,侯卫东估计镇财政承受不了,就笑道:"尹主任,我说实话,镇财政去年虽然有好转,但是仍然是吃饭财政。搞建设地钱微乎其微,饭要一口一口吃。争取在年底前搞一段水沟。"
侯卫东的承诺已经超出了尹主任的预期目标,他笑呵呵地道:"侯镇,场镇卫生就交给我了,你一点不用超心,目前清洁队增加至五个人了,保证把场镇整得干干净净。"
爱国卫生运动圆满而成功,赵永胜和粟明两个一把手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齐参加了劳动,十一点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扛着扫帚,谈笑风声地朝镇政府走去。 侯卫东额头上满是汗水,看着新栽的树木和新安的垃圾桶,又看着焕然一新的街面,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时,手机在衣服里剧烈地振动起来,感受到这剧烈的振动,侯卫东突然有了一种不详之感。 "车又被砸了?请清楚点。"
曾宪刚急切地道:"刚才我得到消息,又有一辆货车被砸了,司机被打了一顿。"这一次被砸地货车刚好在曾宪刚石场装了货。司机姓蒋,与曾宪刚很熟悉。 "在什么地方。"
这一次就在河口村九社的地盘上。吴摊镇和青林镇的界处,就是有一个大转弯的地方,据说有六七个人,都拿着刀子,他们扔了几块大石头在公路上,等车子一停,就冲上去把蒋司机拉下来暴打,现在蒋司机已经被送到了吴滩医院,车上还坐着蒋司机的老婆,她被打了几耳光,流了鼻血,倒没有大碍。"
侯卫东暗道:"这黑娃肯定学过毛选,还知道搞游击战。"他对曾宪刚道:"你把秦大江等人喊起,商量一下对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放下电话,侯卫东见赵永胜和粟明还扛着扫帚,就如两个领袖一样边走边谈,连忙追了过去。 听罢此事,两人的脸色严肃起来,赵永胜把扫帚往地上一放,道:"还真反了天了,你把秦所长和付江叫过来,我们在小会议室开会,一起商量这事。"赵永胜走到办公室,翻开通讯录,就给分管治安地副局长打了一个电话,打完之后,想了想,又给公安局政委打了一个电话,得到了保证以后,便来到了会议室。 在上青林山上,曾宪刚也没有到秦大江哪里开会,他院子里已经聚了十几个人。 "狗日的,蒋老板地车被人砸了,我们上青林的人怕了谁,现在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你们服不服?"曾宪刚手里提着大棒子,在做战前动员,他这一手,都是在部队里学的,他军事素质很好,如果在战争年代,或许还大有可为,可惜生不逢时,和平年代的军人,军事素质并不是特别重要,得了几张奖状以后,就退伍回来当了村委会主任。 十几个年轻人天天跟着曾宪刚操练,吃得又好,浑身都是火气和精力,他们手里都提着三十多厘米长的粗棍棒,大叫着:"曾大哥,灭了哪些狗日的。""敢惹我们上青林的人,不想活了。"
曾宪刚道:"我们是打架,不是去杀人,棍棒就朝腿脚招呼,只要不出人命,就不是什么大事。"
作完动员,曾宪刚就带人跳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大货车,货车是寻常运石料的车,这些车样子都差不多,蒙住了车牌子,仓促间就很难分辩出是谁地车。 从上青林出发,到了吴滩医院,曾宪刚把蒋司机老婆接了出来,曾宪刚和蒋司机老婆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沿途寻着那几个打人的家伙。 开车的是一个中年司机,他昨天刚把车子卖给了曾宪刚,答应再帮他开一个月的车,所以跟着曾宪刚去打架,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又由于他的车子卖了一个好价钱,再添点钱,就要以卖一辆新车了,他心情就很不错,接口道:"那几个杂皮打了人,肯定跑了,这样找,肯定找不到人。"
曾宪刚摇头道:"这些杂皮们狂得很,说不定就在附近哪个茶馆打牌喝茶,如果运气好,就有可能碰得上。"
结果他们运气不好,车子开到了益杨县城边,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就在曾 人四处巡游之时,在益杨城里,黑娃正和他的手下大连砸了两台车,也算是给上青林石场一点历害。 "大刘,明天就不要行动,我派青皮上山去一趟,看他们几个老板的态度,如果还是这么硬,后天就要下狠手,把车子烧了,我看还有那个司机敢上去拉货,没有人拉货,上青林的石头就一钱不值。"
大刘道:"青林派出所的警车经常在三叉口转,如果碰上了怎么办?"
"上青林公路几十公里,一辆警车哪里巡得过来,怕个鸡巴,出来混,都是提出脑袋在耍。"
大刘是黑娃的亲信之一,黑娃在道上混久了,也成了精,他安排事情向来都是单对单,垂直联系,这样就算出了事情,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大刘打人,青皮谈判,各行其是,互不干扰。 青林镇政府开了会,也没有什么结果,无非是由秦所长给公安局报告此事,并且加强巡查,再由侯卫东给山上诸石场打好招呼。 而侯卫东没有来得及上山,县里民政部门就通知开会,而且一开就是两天,这是有关殡葬改革政策的会,很重要,县里特别要求各镇镇长、分管领导与社事办主任参加,侯卫东也就不能请假。 在县里开会之前,侯卫东溜在僻静处用手机再次跟曾宪刚、秦大江交待了一番,便进了会场。顺手将手机调成了振动,在机关干部中,各局行和乡镇都只有一把手配有手机,副职差不多都在传呼机,他是副职。也就不想拿手机出来显摆。 侯卫东打电话之时,曾宪刚正在秦大江屋里,这一两天,到上青林的货车明显减少了,两人觉得势头不对,开始商量着对策,商量了一会,其实这事也很简单,要么屈服。要么大打一场。 正在这时,两三个穿着黑西装、戴墨镜地人走了过来,来到院子,一个短发黑墨镜家伙大声喊:"秦大江。"
秦大江看见这两人装束,与曾宪刚对视一眼,就暗生了警惕。秦大江走了出去,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人脸上有一块青色的痣,看上去很是触目,他笑道:"你就是秦大江,我叫姚和平,是来当和事佬的。"
"进来坐嘛。"秦大江当过支部书记,很沉得住气。 "听说三叉口的货车被人砸了两辆,这样做不对嘛,所以兄弟我自高奋勇当一个和事佬。"
曾宪刚斜着眼睛,道:"你给谁当和事佬?"
"上青林这两年。找钱是找惨了,可是你这么多重车,沿途把公路压坏了,重车声音大,把附近农民的鸡吓得不生蛋了,所以要你们出点血,给点赔偿,有钱大家赚,这是天经地义地事情。"
青皮说话之时,脸上笑呤呤的。他后面跟着三个人,都是恶狠狠的样子。露出手臂上的纹身。 秦大江不动声色地道:"姚和平,说了半天,我没有听明白,你给谁来当和事佬。"
后面一人骂道:"你傻儿,还要装疯卖傻。"青皮举了举手,后面的人就不着声了。 "废话就不说了,我是黑娃的兄弟,听说上青林有一个碎石协会,只要协会每天交一千块钱,我们保证货车沿途平安,否则,被人砸了车,黑哥是不会管的。"
秦大江见对方如此嚣张,火气上涌,但是他忍住气,道:"一天一千,十天一万,百天十万,这无本生意也太好住了吧。"曾宪刚火爆爆地道:"狗日的,搞敲诈也不看看对象。"
青皮后面的三个人齐刷刷地拿出了尺把长地砍刀,明晃晃的极为吓人。 曾宪刚不怕,脸上青筋暴跳,顺手就操起客厅里的一把柴刀。 青皮道:"把刀收起来,我是来为上青林企业服务的,不是打架的,我们一年也就收个几十万,花钱买个平安,也划算,话我放下了,你们好好想一想。"
他站起身,抱了抱拳头,道:"明天必须答复,否则后果自负。"
青皮扬长而去,上了车以后,又下来一个黑衣人,手里提着一纸包,慢慢来到秦大江院子里,就将这纸包扔在门口,一句话未说,就转身离开。 曾宪刚站在门口大骂,道:"狗日的太狂了。"
秦大江沉稳一些,道:"只要有人露面,就是好事。"又道:"他们丢地是什么东西?"
打开纸包,一只手掌赫然出现在报纸里,秦大江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掌扔到地上,他急忙回屋给习昭勇打了一个电话:"习公安,快点过来,有人扔了一节手掌在我们门口。"
习昭勇几乎是飞奔而来,看了断手掌,就给刑警大队打了电话,挂断电话,他就在一边琢磨,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傻,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弄进拘留所。"
刑警队听说有案子,一个多小时就赶到到了青林镇秦大江住处,他们研究了断手掌,又问了来人的情况及身体特征,带队地民警就道:"我知道是谁,肯定是青皮干的。"他找就想弄青皮了,现在青皮把机会送了过来,他高兴地打了一个电话,让其手下民警在城里搜查青皮。 见了断掌,秦大江这时进一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给侯卫东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再给赵永胜打了电话,详细汇报了情况,赵永胜得到了这个情报,心里也着急,亲自又给公安局长打电话,请他们一定要投入警力破案。 公安局长又是局党委书记,比政委有实权,在局班子会上,使劲擂了桌子,把一众副职骂得狗血喷头,命令限期破案。 会后十五分钟,黑娃就知道了公安局长的讲话内容,他一点也不惊慌,青皮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成都,而杂皮砸个车,又能是多大的事情,更何况,与我黑娃有何关系?优u書盟uUTXT。COM 全汶吇版月镀青林的日子第一百四十章恶斗(五)字数:4545
了会,侯卫东提着一包文件走出了会场,他给曾宪刚分别打了电话,得知秦大江家门的断掌事情,很是吃了一惊,立刻给镇长粟明说了此事。 粟明反应也很快,道:"这是好事,以前黑社会砸车,后果不大,最多是治安拘留,出现了断掌以后,性质就变了,由治安案件上升到刑事案件,这些流氓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马上给赵永胜打了电话,得知已经公安局的游局长通报了情况,便放下心来,道:"此事引起了游局长的重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对于粟明的看法,侯卫东没有反驳,他与黑娃接触过,有着感性的认识,他心道:黑娃就是在游局长眼皮上成长起来,现在游局长知道这件事,当真有用吗? 粟明有约会,就先走了。侯卫东带着疑问,回到了沙州学院的家中。 他快步走到了校门,一进校门,两边绿树高大笔直,树下都是常见的灌木,鸭脚木是院里面最多的灌木,毕业这两年,益杨风调雨顺,鸭脚木也长得很快,比侯卫东高出阵半个头来。 进入了绿树环绕的校园,侯卫东也就放慢了脚步,几个年轻的女学生嘻嘻哈哈地从他身边经过,这笑声并不大,却格外地清脆,似乎把他又带到了校园生活之中。 说来也怪,侯卫东93年毕业。现在也不过三年过,但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此时心境与在校时完全不同。虽然行走于熟悉的校园,他却再也没有当年读书时地感觉,所有景致,似乎都隔着一层玻璃,看得真切,却没有可以触及的真实感受。 到了西区小楼的时候,随着湖风,隐隐传来的钢琴声,这一阵钢琴声。让侯卫东的心情彻底平静下来,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就上了楼。 躲进小楼成一统,哪管春夏和秋冬,这是小楼教授们地真实写照,侯卫东进了这个小楼。很少见到楼上楼下的邻居,与郭兰也只是见过数次而已。 上了楼。将客厅里的大灯打开,又将电视机打开,屋里就有了光亮和声音,显得热闹起来,这一段时间,忙的事情多,与小佳的电话频率也在降低,他坐下来以后,就用座机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 小佳还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个星期如果没有事。我就回沙州。"
"嗯,回来吧。"
"还在不高兴吗?"
"没有。"
上一次小佳随着柳副主任到吴海去,原本约好两人一起回家,顺便把婚事跟家里人讲一讲,没有料到,正准备动身之时,开发区秦飞跃主任打电话过来,请他过去喝生日酒。 秦飞跃因犯错误被赶出了青林镇,却因祸得福,被派出筹建开发区。开发区是新生事情,谁也没有搞过。秦飞跃在沿海地区走了一大圈,回来就甩开膀子大干,将开发区搞得风声水起,很得新来的县委祝焱书记器重。 这一次过生日,他只请了两桌人,人虽然少,却全是各局行的头头们,侯卫东是官职最小的一个,他觉得这是一个接交朋友地机会,也就去了。 当时,佳听说侯卫东有事来不了,心里就不太高兴,却也没有说什么,两人约定星期六到沙州见面。 曾宪刚原本准备和朱兵、侯卫东一起到成都,后来又因事取消了行程,当侯卫东与小佳约好之后,朱兵又打来电话,说成都之行仍然继续。侯卫东无奈之下,又跟着曾昭刚去了趟成都。 接连两次爽约,让小佳很不高兴了,电话里就耍起了小性子。 侯卫东在电话里装作很高兴的样子,道:"小佳,听说你要到市党校学习,肯定是要进步了,祝贺你。"
小佳还是"嗯"了一声,道:"没有意思。"
侯卫东继续做思想工作,道:"你别生气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个星期我一定回来,不回来是小狗,好老婆,你就原谅我吧。"
小佳身为沙州建委办公室副主任,对于应酬之事她其实是理解的,此时,她的小性子也使得差不多了,幽幽地道:"老公,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以前这种感觉还不是特别强烈,最近这一段时间,也不知怎么搞的,看到别人一家人在院子里散步、玩耍的,我心里就难受,老公,这个星期一定要回来,我们两人还是去跑跑,争取早一点调上来。"
"三年调回沙州",是侯卫东给陈庆蓉地承诺,可是三年时间已经到了,侯卫东的想法却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在益杨这三年,他慢慢地开始融入到益杨县地官场,曾昭刚副县长、秦飞跃主任、朱兵局长都成了关系密切的好朋友,他在副镇长岗位上,只要不出错,往上走的机会很大。 可是,调入沙州城关镇,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想到这一点,侯卫东就对调动之事有些敷衍。 另外,在青林镇,碎石场和即将开业的条石场,将给他带来颇为丰厚的收益,如果调到沙州,摇控指挥,毕竟不如直接管理有效,更何况,现在许多事情都有变数,如兴平村条石场正在筹建中,还没有完全搞定,而上青林碎石场还面临着黑社会势的侵扰。 侯卫东的思绪就乱纷纷,剪不断,理还乱,难以下定离开的决心。 更为难的是,他不想回沙州地想法,还无法给小佳说,如果说了,对于一心想着团聚的小佳,不啻一个沉重打击。 难怪古人会叹息鱼和熊掌无法兼得。 侯卫 说党校的话题,道:"我也上过一期党校,后来听任,我们十个公招生只是陪衬,是县委赵书记特别申请的,真正的主角其实是那些后备干部,这一次调整班子,那一批后备干部就提拔了好几个。"
小佳的注意力终于被分散,她道:"这次还是女干部班,我都参加了一次,没有什么意思,建委还是男人的天下,特别是哪些学专业的骨干,在工作岗位磨几年,都有好的发展,我这种非专业的女同志,很难往上走。"小佳毕业之后走得很顺,但是到了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位上,继续进步就有些难度了,因此也很有感慨。 她又道:"前天的岭西日报上有一则新闻,海山市成立了园林绿化局,是与建委平行的单位,如果沙州市组建园林局,看我能不能在园林局争取一个好职位。"
侯卫东有些惊异地道:"建委可是好单位,大家挤破脑袋都想进去,你怎么想到要走。"小佳声音有些疲倦,道:"建委的事情太复杂,干起累得很。"
小佳情绪颇为低落,侯卫东安慰了一阵,才稍稍好一点。 挂断电话,侯卫东就开始发呆,心道:"看来小佳也有心事,我以前一直没有觉察,真是失职。"
想了一会小佳,他的思路又转到兴平石场,晏道理在兴平村确实有些威信,当他与李晶签下了以石头换桥的协议以后。就开了全村地动员会,河左岸的公路就开始动工了。 这条公路原本就在平地上,只要将田土调整好,公路线形很容易就拉了出来,侯卫东来开会之前。抽空去看一趟,几天是境,他已经顺着拉出来的线形,接近了河岸。 思路飘过了兴平条石场,句:"真他妈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可是,这条讨厌的蛇已经缠了上来,上青林石场不得不接招。 正在胡思乱想中,传来一阵清晰地钢琴声。 小楼距离音乐系的琴房有一些距离。平时听到的都是断续隐约的琴声,而这一阵琴声,格外清晰,就如在耳边一样,琴声初期零落而断续,过了一会。便开始有连续的段落。 循着琴声,侯卫东站在了阳台上。 琴声是由隔壁房间传出来的。他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就听见郭兰高兴的声音:"爸爸,声色非常好,我喜欢。"郭教授道:"我和你妈早就想给你买琴了,只要喜欢就好。"郭兰声音中充满了喜悦,道:"爸、妈,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隔壁一家人其乐融融,侯卫东似乎也被感染,他又听了一会琴声。才回到客厅里。 第二天,侯卫东继续开会。 上青林场镇,曾宪刚继续上路,十几个小伙子,提着清一色的木棍,坐着大货车后车厢里,隐蔽得很好。 货车不快不慢地向着三叉路开去,开到了益杨县城,一路无事,在城郊一个偏僻处。大家休息了一会,便掉转车头。朝三叉路口走去。 按照曾宪刚地说法,他们是采取小鬼子的战术--巡查交通线。 刚过了三叉路,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转变,就听到一阵打骂声,坐在驾驶室的曾宪刚瞳孔一下就收紧了,回过头,通过车头后面的小窗子,道:"小声点,前面有情况。"
后面车箱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曾宪刚道:"大家不要慌,分为两队,包抄他们。"分组跳车、两面包抄,这是曾宪刚为了应付公路上的打斗,训练了十几次地战术动作。 货车刚转弯,就看到七、八个人,正在围攻一辆货车,司机已经被拉了下来,手臂流血,三个人手持着砍刀,将他逼到一旁。 一人提出一个菜油桶,将里面的液体朝车头上倒,司机在一旁大骂,"哪个敢烧车,老子就要跟谁拼命。"但是在三把锋利砍刀地逼迫之下,强壮的司机也不敢硬冲。 货车停下来之时,曾宪刚眼睁睁看着一个烟头被扔上了货车车头,一阵大火轰然而起,司机再也不顾砍刀的威胁,弯腰就去捡石头,还没有立起身,三把砍刀就劈头盖脸地砍了过来。 一时之间,鲜血迸流。 曾宪刚跳出车门的同时,坐在车厢后面的年轻人,全部吼叫着站了起来,他们从车厢左右飞身而下,就朝着烧车人冲了过去。 正在打砸抢的分子没有料到会突然杀出程咬金,他们也是惯常打架的角色,提着刀子,就准备迎战。曾宪刚这一边人多,左右两路,将杂皮们就围了起来,他们手中的棍棒比刀子要长,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响声,杂皮们就开始惨叫了起来。 曾宪刚脸上带着一道伤疤,还有一个黑色地眼罩,他看见这些带刀人,仿佛又看到了哪一个血腥的夜晚,眼中就开始喷出复仇的怒火,一个瘦高的流氓迎着曾宪刚冲了过来,他已被打了好几棍,见同伴都在四处逃窜,急眼之下,慌不择路,就朝着曾宪刚冲了过来。 曾宪刚手起棍落,迎着他的脑袋就敲了过去,瘦高个子想用刀子去格这一棍,不料这一棍势大力沉,刀子被打掉在地上,瘦高个子怪叫一声,向侧面冲过去,想逃跑,曾宪刚抡起棍子,对他的小腿就是一下,这一下打得十分的结实,那个瘦高个子惨叫一声,就扑倒在地上。悠滺书盟UuTxT.coM 荃文自坂越渎青林的日子第一百四十一章恶斗(六)字数:5668
宪刚独眼中闪烁着如狼般的眼神,他抡起手中的棍子地的瘦高个又是狠狠一击,只听得闷声一响,瘦高个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这一声惨叫如此凄厉,正在打斗的众人下意识地朝着这边望了一眼。 烧车的地皮流氓们见瘦高个被打倒,彻底失去了打斗的意志,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砍刀,四处乱窜,砍刀对棍棒,各有优劣,曾宪刚的人也不敢过分紧逼,看着他们跳下公路,然后消失在两边的坡地。 由于曾宪刚准备充分,又讲究了些战术,而且他带的小伙子多是石匠,一个个力气十足,短兵相接,明显地占了上风,曾宪刚的小伙子们一人未伤,而烧车的地皮流氓被打翻了两个,现场丢了四把砍刀。 被砍了几刀的司机,浑身血淋淋的,煞是吓人,他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根棍子,跑过来就使劲地打了瘦高个几棍,曾宪刚见他下手分不清轻重,抬头就给他一脚,把他踢到一边,吼道:"打几棒够了,不要整出人命来了。"
司机被曾宪刚的凶相吓住了,提着棍子不敢上前。 这时,陆续有下山的货车停了下来,这些司机们跳下车来,围在两个被打倒的流氓周围,如果不是曾宪刚喝住,这些流氓定然会被打得惨不忍睹。 曾宪刚给青林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就让货车将手下年轻人送回上青林,自己带了三个贴心手下,等着青林派出所民警。 等到秦所长开着吉普车赶到了大弯之时,打斗现场已经被围得人山人海。 秦所长仔细看了被烧毁的大货车,骂了一句,"这些狗日的,真他妈的狂。"
民警王一兵就拿着相机,将货车被毁的情况照了下来,又将被打的司机喊到一边,询问现场情况,开始作出了笔录。 秦所长蹲在地上,看着惨叫不停的瘦高个,道:"能不能站起来。"瘦高个鼻涕眼泪齐下,道:"两条腿都被打折了。"他用手指着曾宪刚,道:"就是他打的。"
曾宪刚和侯卫东密谈过,心中早就有了计较,道:"我和几个侄儿去城里买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坏人在烧车,就下来阻止这几个人,他们不仅不听,还提起砍刀就来杀我们,我们被迫自卫还击。"
秦所长对这事心知肚明,他对于曾宪刚的说法很满意,就对周强道:"通知刑警队赶快出现场。"周强摊着手,道:"这里没有电话。"秦所长只得取出手机,给刑警大队打了电话,打完电话,道:"*,老子手机自费,现在成为所里的公用电话了。"
周强和王一兵听了就笑。 几个民警在笑,瘦高个却在地上不停地扭曲着,悲天怆地喊道:"公安大爷,快帮我喊一辆救护车,痛得遭不住了。"
秦所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理睬他,瘦高个子被打断了腿,痛是痛,一时半会死不了人,秦所长就故意不叫救护车,让他受活罪。 另一个倒地的流氓,脑袋被打了好几棍,仍然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他被木棍打倒以后,当时头脑是一片空白,现在清醒了过来,可是在众多司机的怒视下,他害怕被打,就假装人事不醒,看到公安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谁踩了他的手指,他痛得大叫起来,也就不能装昏迷了,周强踢了他一脚,拉他到警车里面作起笔录。 两个多小时以后,黑娃得到了在三叉路栽水的消息,他阴着脸,坐着不说话,其手下大刘早就暴跳如雷,叫嚣着要带人上青林山砍人,就要出门之际,黑娃破口大骂,"狗日的是猪脑子,上青林有几千人,你去砍哪个。"
骂完之后,大刘就提着刀站在门口,进退不得,黑娃发话道:"让吴三躲了,这一段时间不要回来。"
吴三是大刘的手下,烧车的人都是吴三的马仔,黑娃把事情交待给大刘,大刘就交待给吴三,吴三只要躲掉,公安的线索也就断了。 大刘得到了指示,正要跨出门之时,黑娃骂道:"把刀子放到屋头,你脑壳进水了,大白天提着刀出去。"
大刘对黑娃很是有惧意,不敢回嘴,他将刀子往桌上一扔,这才忽忽忙忙地走了出去。 侯卫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中午时间,散会以后,他打开手机,就给曾宪刚打了过来,通了,却无人接听,他连连续打了两次,都是如此。曾宪刚买来手机以后,长期都是插在皮带之上,很少有打通之后不接电话的情况,侯卫东就意识到肯定在什么事情发生。 正准备给秦大江打电话,粟明的桑塔纳开了过来,粟明坐 驶的位置上,道:"今天星期五了,你就别回青林镇改革很快就要执行了,你要认真思考,前面三板斧一定要砍好,否则以后不好控制。"
侯卫东实事求事的夸了刘坤一句:"前阶段,刘书记宣传工作抓得紧,各村都有积极性,我想问题不大。"
侯卫东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给村干部的返还比例这么高,他们肯定能够发挥其聪明才智,在乡镇工作了近三年,侯卫东对村社干部了解甚深,这些乡村政治家们与村民有着千丝万偻的联系,多数都有着农民式的狡黠,对现实认识得极为清醒,只要政策合适,他们往往能发挥着乡镇干部难以比拟的作用。 粟明坐上小车,挥了挥手,道:"星期一开党政联席会,你要将这两天的会议精神讲透彻,要引起所有干部的重视,你也不要太乐观,要将可能遇到困难想清楚,将工作预案作出来,防患于未然。"
"好,粟镇长放心吧。"
关上车门,粟明背*着座椅,一个成语突然从头脑最深处冒了出来:"潜龙在渊",他反复在心里念着这个词,觉得这个词用在侯卫东身上,实在太合适不过。 他在心里将刘坤和侯卫东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侯卫东能力比刘坤强得太多,刘坤这个党委副书记,总是浮在水面,很难与基层水乳交融,侯卫东却能在村干部中呼风唤雨,对于一位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年轻人,能做到这一点,确实难能可贵,就凭着这个本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看着粟明的座车拐了一个弯,消失在楼房后面,侯卫东就准备给王兵打电话,经过这几天的操练,侯卫东已经在王兵的指导下,能在城外的公路上开车,沙益路修得好,车辆也不太多,正是练车的好地方。 手指还没有接触到按板,手机就发出了强烈的振动。 "什么,打断了双腿?"侯卫东早有准备,因此脑袋转得极快,道:"秦所长,曾宪刚这是见义勇为,对,肯定是见义勇为的行为,他见到歹徒正在作案,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不顾歹徒手持凶器,毅然与歹徒搏斗,最终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这就是见义勇为行为,我回去就要将材料写给县政法委,你给李剑勇大队长这样直说。"
秦所长正在刑警大队李剑勇大队长的办公室,他打完电话,道:"侯镇长的意见是按见义勇为处理。"他将侯卫东的意见给李大队复述了一遍。 李剑勇的两条浓眉是他的标志,作为刑警队长,他看了此事的材料,又听了汇报,将现场情况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所长,道:"分管政法的副镇长,他懂什么?你还要给他汇报。"
派出所是公安局的派出机构,不属于各镇的部门,镇政府所谓分管领导,根本不能约束他们,秦所长以前对晁胖子就根本不买帐,这一点,在乡镇当过所长的李剑勇是心知肚明,此时,见到秦所长还要一本正经地给侯镇长汇报工作,就直接点破此事。 秦所长解释道:"侯卫东不一样,他沙州学院法律系毕业的本科生,也是内行,哥哥就是沙州刑警支队的侯卫国,他爸爸是吴海市的老公安。"
李剑勇跟侯卫国一起办过案子,两人还很对脾气,听说是侯卫国的弟弟,又是学法律的正牌毕业生,脸色就郑重起来,他道:"秦所,我们两人是好兄弟,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根据手头的材料,我可以判断出,曾宪刚显而易见是经过精心准备,就是要和黑娃的人打架。"
秦所长当然也知道此事,他笑眯眯地道:"这只是你的判断,从司机、叶明月、曾宪刚还有附近居民的笔录来看,这就是一起典型的见义勇为,如果按打架斗殴来算,恐怕青林镇不会服气,闹到县里面,恐怕不好收场。"
李剑勇笑了笑,他这说,其实也是试探秦所长。 从现场情况和笔录来看,曾宪刚确实是与持刀歹徒搏斗,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笔录是一回事,实情是另一回事,作为刑警大队长,他心里已经把握了事情的真相。 真相是一回事,材料又是另一回事,现代法律体系是以无罪推定为基础的,从这一点来说,证据又比真相更加重要,既然现在证据帮着曾宪刚说话,那么曾宪刚就是见义勇为。 "这个侯卫东,有些意思。"李剑勇把材料拿到手里看了看,又扔到了桌上。 说了这句,他就开始沉默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眼神中 一丝复杂的情绪。秦所长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随I的变化,他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 两人面对面坐了好一会,李剑勇这才开口道:"以前有一位老领导说过,阶级斗争一万多种,这事以前我不理解,到了刑警大队,我才体会到这个老领导说得太对了。"
李剑勇慢慢地道:"此事不会这样就完了,黑娃的社会关系复杂,涉及到上面。"
他用手向上指了指,秦所长对此也有所闻,不断地摇头,但是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随意聊了几句,秦所长便离开了刑警大队,刚出大院,又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疯子,三叉口打架的事情,曾宪刚没事,很快就会出来。"秦所长停顿了一会,又道:"黑娃也不简单,小心他来阴的,你一定要给上青林各家都打好招呼,千万要注意防范。"
侯卫东惊奇地道:"既然在三叉路口抓住了烧车的流氓,就可以顺藤摸瓜,将真正的老大抓起来。"
秦所长苦笑道:"你以为公安都是饭桶,今天参加烧车一共有七人,现在已经捉了六个,只有一人跑了,刑警大队将六人分开审问,他们都说老大就是吴三,吴三早就跑了,线索就断了。"
"还有哪只断掌,也是重要的线索。"
"断掌还在证据室里泡着,可是这手掌从哪来的,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各派出所都没有接到报案,下去摸排了一次,也没有结果,送断掌的青皮,也跑出了益杨。"
侯卫东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黑娃不简单,有点黑社会老大的味道了。"
秦所长劝道:"你抽时间到上青林去一趟,让他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等一会曾宪刚就要从刑警队出来,你过来接他回去,不要让他一个人去座车,要防着黑娃狗急跳墙。"
放下电话,侯卫东暗自叹息:"看来,今天又不能回沙州了。"他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小心翼翼地道:"小佳,我有事情要耽误,恐怕不能回沙州了。"小佳明显露出失望的语调:"又有什么事情,我把鸡汤都炖好了。"
侯卫东为了怕小佳担心,与黑娃发生冲突的事情,都瞒着小佳,他一本正经地道:"县里安监办要组织人来检查石场,我没有办法走,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小佳没好气地道:"明明是共产党的干部,哪来什么江湖,安监办的人真是讨厌,怎么星期六下来,肯定想要红包了。"她对于局行的潜规则,也略知一二,发了几句牢骚,也就将此事作罢。 随后,侯卫东就坐上王兵的车,开到刑警队门口,他们两人耐心地等着,过了一个多不时,才见到曾宪刚走了出来,他头发有些蓬乱,脸上还有伤痕和眼罩,加上身材高大,看上去很是凶神恶煞,走出刑警队时,擦肩而过的刑警多数都扭头盯了他一眼。 王兵按了几下喇叭,曾宪刚就看到了院外角落时停着的教练车。上了车,他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道:"疯子,老子今天整得痛快,你教的方法硬是要得。"侯卫东道:"这事还没有完,回头我们到秦大江家里去,边吃边谈。"
教练车出了城,王兵就和侯卫东交换位置,由侯卫东开车,虽然速度慢一些,转弯、上坡也甚为平稳。 到了秦大江家里,上青林碎石协会的骨干都在,秦大江、习昭勇、何红富以及尖山村的书记唐桂元,围在一起打扑克,看到侯卫东和曾宪刚下车,都将扑克扔在桌上,一窝蜂地出了门,上青林民风剽悍,这一次打了黑娃的人,出了一口恶气,老老少少都高兴。 秦大江喊道:"老婆子,开始炒菜,弄好吃点,今天我们哥俩要喝几杯。"曾宪刚横着一只眼睛,道:"我还是滴酒不沾,老哥别劝我。"
酒过发巡,侯卫东道:"此事还没有完,我们上青林几个石场,一要注意安全生产,不要出大事,二是村户联防要搞起来,我在镇里就分管综合治理,上青林就是我搞的点,我建议协会给各个石场都安上电话,还配上功率高的对讲机,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互相有个照应。"
习昭勇道:"我在英刚石场设一个点,专门找两个联防队员,上山的车,全部都要登记,这样就万无一失。"
前有曾宪刚家里的惨案,后有秦大江被断掌威胁,大家警惕性就很高,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很积极。悠U书擝UUtXT.cOm荃文自坂越读青林的日子第一百四十二章曲线建镇(一)字数:5346
二天,喝了酒,侯卫东就舒服地睡了一个懒觉,醒来阳已经明晃晃地照在窗外的绿树上,绿油油的,生机盎然,他将两手枕在床前,看几只小鸟在树枝间蹦来跳去,舒服、悠闲。 新月楼的电话铃声不断地响着,却无人接听,侯卫东连打了两遍,这才换成打手机。 "我在工地上,一早就被喊了出去。"小佳在电话里打了一个哈欠,声音有些发哆,一定要到沙州来,晚上将组织部的粟部长约出来吃一顿饭,将你的事给他说一说,只要他出面,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经开区的邓晓明,那次倒说得好好的,可是小佳再去找他的时候,这家伙哼哼哈哈的,只说等待时机,打起了太极拳。 侯卫东今天也没有什么大事,便道:"好吧,等一会我给王兵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小佳经常听到侯卫东提起王兵,就笑道:"王兵是驾校的教练,现在差不多变成了你的专职司机。"
"有三个原因,驾校是隶属于交通局的,交通局长特意交办的事情,驾校岂有违背之理;其二,王兵给我开车,我可没有亏待他,每天一百元,当然是随喊随到;其三,我与王兵对脾气,两坐在车上,每天时间也有二、三个小时,如果不对脾气。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那你现在能上路吗?"
"有王兵在车上,我就敢上路,只是还没有放过单飞。"
小佳叮嘱道:"开车危险,你一定要把技术学精,才准开新车。听到没有。"
侯卫东拉长声音道:"好老婆,我听见了。"
"好了,不说了,柳主任在叫我,记着,今天晚上一定要过来,我等一会就去约邓晓明,你要记得约粟明俊。"
小佳远在沙州地工地之上,可是通过电话线。侯卫东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能看清她脸上隐隐的小酒窝,以及头上跳动的小卷发。 "砰、砰。"门外响起了剧烈的响声,侯卫东听得真切,就是有人在用脚踢门,他下意味就翻起身。手就摸着了枕头上地刀子。 "疯子哥,出大事了。你赶快出来。"
这是田大刀叔叔的声音,侯卫东放下刀子,翻身起床,也没有穿衣服,就奔出来开了门。田大刀叔叔惶惶如丧家之犬,抓住侯卫东胳膊,道:"侯镇,不得了,石场跨了。"
想到田大刀石场壁立千仞的样子。侯卫东就是一阵心紧,手臂被田大叔抓得发痛,看他的表情和举止,侯卫东就知道肯定死了人,一阵怒火就涌了出来,他猛地把这只手甩开,道:"蠢猪,教猪都教会了,就是人学不会。"
骂一句,侯卫东又问。"伤到人没有?"
"上了一个班组,十个人。被埋了四个在最下面。"
侯卫东这次是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多米的开采面,被石头埋了,岂有生机,想到有四人,他的头脑也轰地响了一声。 田大刀叔叔蹲在地上,抱着头,六神无主。 侯卫东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心道:"冤有头债有主,田大刀才是正主,自己慌个鸡巴。"
"田大刀在哪里。"
"不知道,给家里打了电话,没人。"
侯卫东记得田大刀也买了一个电话,就回屋拿出手机,给田大刀打了过去,一打,不通,二打,不通,三打,仍然不通,他狠狠地骂道:"狗日的田大刀,他的事情我不管。"
田大刀叔叔如死猪一样,就坐在地上。 侯卫东又问了一句:"除了被埋地四人外,还有没有受伤的。"田大刀叔叔这才如梦方醒地道:"还有两个被石头砸伤了,已经送到了卫生院。"
"伤势如何?"
"一人被砸断了腿,一人看不出伤口,只是在吐血。"
看到田大刀叔叔惊慌失措的模样,侯卫东也知道指望不上,当机立断地道:"卫生院顶着屁用,赶快送县医院。"
这时,他看到曾宪刚也飞奔而来,就回到里屋,穿上外套,走出门时,曾宪刚已经上了楼。 "事情我知道了,你赶快打电话。"侯卫东干脆利落地阻止了曾宪刚,直接安排道:"你给副镇长唐树刚打电话,他现在分管企业,必须让他知道,给他打了电话以后,就给赵永胜和粟明打。"
曾宪刚立刻抽出手机,就到走廊一侧打电话,这时,尖山村的书记唐桂元也赶了过来。 上了楼,侯卫东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道:"你赶快组织人,尽快抢救埋在石头上面的人。"
唐桂元脸黑黑地,道:"抢救个屁,肯定活不了。"
"死的也要挖出来。"侯卫东对着他一声断喝,又道:"快去,不要让村民闹事。"
唐桂元走到田大刀叔叔身旁,双手扯着其衣领,道:"田大刀在哪里,让他狗日地出来。"
这时,高乡长也被惊动了,他走出来,看着走廊上的几个人,道:"你们吵什么,出了事吗?"听到四死二伤,高乡长也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侯卫东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给党政办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通知县医院,又给何红富打了电话,吩咐他盯在狗背弯,寸步不离,严守工作岗位,把好安全生产关。随后又给英刚石场的杨柄刚打了电话,杨柄则是村干部,能力也还不错,现在和何红富的身份差不多,帮着侯卫东与曾宪刚打理着英刚石场。 当唐树刚坐着吉普车赶到了乡政府大院子,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原先他们都围着侯卫东,当唐树刚下车之时,人群如被孙悟空的金箍棒划了一道,立刻分出了一群,围住了唐树刚。 唐树刚就如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蜜蜂所包围,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他看了一下新上任的企业办公室主任杨飞,杨飞是从另一个镇调过来的,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头脑有些发晕,也没有理会唐树刚地目光示意。 唐树刚心道:"如果李国富在这里就好了。"
原来的乡企办主任是李国富,他对企业管理熟悉得很,处理这种危机也得心应手,深得秦飞跃看重,前一段时间,李国富被开发区秦飞跃挖了过去,粟明虽 得,可是秦飞跃已经动用了关系,当人事局的调令发,粟明只得忍痛放人。 一级政府,麻烦事情不少,没有几个能干人,当领导会很累。 此时,没有了李国富,唐树刚就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大家不要闹,先几个代表到小会议。"可惜,他没有李国富的嗓声,镇不住场子,大家都不听他的。 侯卫东其实镇得住场子,但是他一直忍着,毕竟,在镇政府分工中,他没有分管企业,而且,从本质上来讲,他是碎石协会的领导,不宜过多插手此事,因此他就一直在等着唐树刚。 另外,还有一个隐秘的念头,田大刀石场的资源十分丰富,潜力极大,让田大刀来开这个石场,实在有些浪费,或许,这次事件也是一个好机会。 此时,见唐树刚无法镇住场面,他便拿了一张椅子出来,站上去,道:"大家别闹了,听我说句话,这是镇政府分管企业的唐镇长,他是来解决这件事情的,你们就听他的安排。"
院子里的男人,多数都认识侯卫东,听到他发了话,就各自招呼家里人,过了一会,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唐树刚这才脱离了包围,走到侯卫东身旁。 死亡四人,已是重大事故,很快,益杨县政府陈副县长带着人员到了山上,下午。沙州安监局局长印心棠也亲自带着人员上了山。 唐树刚来了,侯卫东自然也就退到了幕后,但是此事与碎石协会相关,他也没有走,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下午六点。沙州安监局局长印心棠对陈副县长交待了三点,一是上青林石场要全面整顿,必须要安全达标才能开业;二是要安抚好死亡人员地安属,不能出现大的群体性事情;三是田大刀石场立刻关闭,在进行民事赔偿的同时,还要依法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晚上七点,镇政府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议事故善后处理事宜。 矿山企业多,必须就有安全事故。赵永胜这几年,经历过许多次事故了,他很淡定,端着茶水,稳稳地做在他的老位子。 唐树刚一脸疲惫地道:"陈县长交待,必须要落实印县长按照印局长提出地方案办理。问题的关键是田大刀不知去向。"
进入96年,死亡赔偿的标准也相应提高。按照沙州市的有关规定,死亡赔偿已达到四万左右,四个人,就是十二万。 "死亡赔偿都是小事,另外县医院还住了两人,我打电话问了情况,一人粉碎性骨折,下半辈子肯定要坐轮椅了,另一人还没有醒过来。"唐树刚愁眉苦脸地道:"这两人才是大麻烦。也不知要花多少钱,县医院已经给党政办打来了电话,让镇政府赶快送钱过去,要不然就要停药。"
粟明眼睛瞟了一眼侯卫东,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道:"当务之急,必须把田大刀找出来,让他出钱,侯镇,你与田大刀熟悉。和他联系上没有。"
侯卫东道:"上午还打通了手机,现在手机也关掉了。"
赵永胜就对唐树刚道:"你与秦所长联系一下。让他出面去找田大刀,无论如何也要将田大刀找到。"
这时,杨凤走到会议室,对粟明道:"办公室已经将池铭接了过来。"
"让她进来。"
池铭看上去颇为憔悴,脸上皮肤灰暗,似乎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岁,进了办公室,她就低着头抹眼泪。 唐树刚道:"池铭,田大刀石场又出事了,死了四人,伤了两人,你马上拿钱出来,给县医院送去。"
池铭仍然不停地抹眼泪。 唐树刚心里着急,声音就大了些,"哭有什么用,家里有多少钱,赶快去拿出来,人命关天,拖不得了。"
池铭这才道:"田大刀在三月份就和我离了婚,他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这是离婚证。"
这是货真价实的离婚证,众人就面面相觑,粟明问道:"你们为什么离婚?"
池铭气愤地道:"田大刀找了几个臭钱,就开始日瞟夜赌,春节都没有回家,钱也不往家里拿,全花在哪些烂女人身上,这种男人还算是男人。"
"田大刀在哪里?"
"前天说是到广东去了。"
等到池铭离开会场,唐树刚已经感觉到问题的棘手,就问赵永胜道:"赵书记,你看怎么办?"
赵永胜把杯子往桌上一顿,道:"此事又能怎么办,必须找到田大刀才能解决问题,唐树刚马上给秦所长联系,侯卫东,你组织几个人,二十四小时盯住池铭。"
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大家这才散会,侯卫东在山下没有住房,而粟明和赵永胜家都在场镇,也搭不了顺风车,他就在办公室坐了一会,想着对策。 粟明走进办公室,由于没有商量出结果,他脸色也不太好,道:"老弟,上青林你最熟悉,实话给我说,到底有没有其他好办法?"侯卫东嘿嘿笑了两声,"这件事,说到底也是钱的问题,我想起一件事情,也不知管不管用。"
"说来听听。"
"益吴路修好以后,交通局还欠着各个石场的尾款,由于各个石场地货量不一要,这笔钱的数目大小也就不一样,大约都有好几万吧,如果镇政府去函,将这笔款子先拿出来,好歹能抵挡一阵子,刚才会议室人太多,人多嘴杂,我也没有说这事。"
听说交通局还有几万块钱,粟明就松了一口气,道:"侯镇,明天你开上公函,跑一趟交通局。"
侯卫东笑道:"我在青林镇没有住房,今天晚上只能睡办公室,与其明天去,还不如派个车送我一趟,我今晚就回益杨,明天直接到交通局。"
"车子没有问题,我马上打电话。"粟明又有些欠意地道:"老弟现在都没有住房,也是当哥哥的失职,不过下青林场镇确实没有住房。"
说到住房,粟明想起建新镇的事情,小声道:"说起住房,我想起建新场镇的事,赵书记不太同意此事,我们明天找个时间议一议,看有什么变通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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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胜也在办公室,听粟明一说,便道:"把侯卫东叫到侯卫东走进了办公室,他劈头就道:"侯卫东,田大刀在交通局帐上到底有多少钱?"
侯卫东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每个石场不一样,田大刀的货运量少,可能有五、六万吧,大体上就这个数。"
赵永胜的表情比会议室时更凝重,他一只拍了拍额头,道:"我算了一下,要安扶家属,就必须尽快赔钱,赔付四个死者家属就是接近十六万,两个伤者住在医院里,更是无底洞,只怕找到了田大刀,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这一次,镇政府恐怕要当冤大头。"
俗话说,当家才知柴米贵,粟明当副镇长的时候,只是分管政府的一方面工作,并不抓财税,还感受不到压力,此时当了镇长,签"同意报销"的时候,手经常要发抖,此时,脸就成了苦瓜,道:"一定要想办法搞钱,否则年底怎么发得出资金。"
现在,除了找到田大刀以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商量完正事,侯卫东就要回益杨县城,赵永胜咳嗽一声,道:"侯镇,你这样跑来跑去,也实在不是办法,昨天,粮站小付调走了,老粟,你明天去打招呼,就让侯镇去住小付的房子。"他又对侯卫东,"粮站的房子全是平房,很潮湿,条件不好,你就暂时克服。"
坐上了粟明的桑塔纳。侯卫东暗道:"今天赵永胜主动给我安排住房,看来他逐渐在认同我。"
对于赵永胜这人,侯卫东感情很复杂,如果不是他将自己发配到上青林,也就不会有开石场。也就不会跳票成副镇长,自已地人生或许就是另一番模样,人生中的许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是好是坏,谁又能真的说得清楚。 桑塔纳速度很快,到了益杨县城以后,侯卫东就准备请司机小张吃夜宵,小张急着回家打麻将。就匆匆告辞,掉头返回青林镇。 沙州学院的住房里,设施一应俱全,只是少了一个在家等待的人,也就没有了家温馨。侯卫东换了一身休闲装,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把电视地频道搜索了一遍,也没有好看的。他就端了一杯清水,站在阳台上,享受着湖光山色,听着音乐系湖边时隐时无的琴声。 过了一会,就听见郭兰回家的对话声,很快传来了钢琴声。 琴声很灵动,也很干净利落,与郭兰本人的气质相符合,琴声在夜空中飘啊飘。如烟一般笼罩着侯卫东,侯卫东对琴曲一窍不通,却能体会到弹琴人的情感,慢慢沉浸在音乐的意境中,这灵动之音,仿佛将上青林山的鲜血洗刷得干干净净。 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琴声似乎也被电话声音打忧,稍稍停顿了片刻。 这是小佳的电话,侯卫东刚才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回。 "老公。不好意思,刚才房间里太闹。没有听到电话声。"
"今天与谁喝酒,经开区地邓晓阳吗?"
电话里一阵喧闹声,随后再传来小佳的声音,道:"邓主任临时有接待任务,只有改天请他吃饭,今天跟着柳副主任跑了一天工地,才把饭吃完。"
侯卫东听见音乐声,道:"在唱歌吗?"他开玩笑道:"我的情敌步高在不在?"
"柳主任带队检查工地,把我累死了。"小佳没有回答侯卫东,今天柳副主任带队检查工地,最后检查新月楼三期,检查以后,就由步高请柳副主任吃饭,吃了饭,步高就陪着柳副主任唱歌,小佳不愿意让侯卫东担心,故意不说这事。 小佳话锋一转,道:"中午你说石场出了事,到底怎么回事,搞得这么紧张。"
"田大刀的石场坍塌,四死二伤,沙州安监局印局长都到了山下,狗背弯石场恐怕要停产整顿。"
小佳也吓了一跳,道:"明天沙州日报肯定要报道这事,老公,狗背弯石场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出安全事故。"又问道:"你和沙道司签了合同,如果停产整顿,无法履约,到时候也很麻烦。"
"这事不用着急,停了产,沙道司比我们还要急,就由他们出面就行了。"在修吴沙路的时候,上青林石场曾经停产整顿过一次,当时最着急的是交通局,有了上一次地经验,侯卫东就不怕停产整顿了,岭西高速公路是全省的重点工程,断了碎石,相应的人出面干预。 侯卫东放下电话,再次来到阳台的时候,琴声已停了下来,隔壁阳台传来郭兰低声哼唱声,她端着小杯了,站在阳台上欣赏夜晚小湖的灯光与波影。 "你好,郭兰。"
郭兰早就看见了隔壁阳台的灯光,所以侯卫东这一次打招呼,也就没有再次吓着她,她走到了*近隔墙的一端,道:"侯卫东,听说上青林石场出了事,四死二伤。"
组织部就是县委办楼下,大家吃饭都在食堂,所以,重大消息总是传得极快,郭兰上午就得知了上青林石场坍塌之事。 组织部曾经收过到举报信,举报侯卫东经商,虽然经查实,狗背弯石场是刘光芬的法人,但是,大家都明白,这就是侯卫东开的石场,只是机关干部暗地经商的不少,他从法律和政策上说得过去,大家也就睁一只眼毕一只眼了。 而侯卫东能出和买沙州学院地贵房子,屋里各种家电一应俱全,这就是办石场最好的证明,郭兰是侯卫东的邻居,她自然明白侯卫东确实开着石场。当听到上青林石场出事,她就隐隐有些担心,此时见侯卫东出现,便放下心来。 侯卫东用双手撑着阳台的栏杆,道:"上午出的事故。"
想着壁立千仞的田大刀石场采石面,从十几米高的采石面塌下的巨石,砸在底下的工人,必定是血肉模糊,他感叹道:"生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此时,客厅里地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阳台上,落在郭兰的身上,矇眬中,素面朝天地郭兰,就如一株薄雾中的水仙。 她一直生活在大学校园,毕业后直接进了组 对农村的经验少得可怜,听到侯卫东感叹,道:"既么容易出事故,如果是我,宁愿钱少一些,也不去石场打工。"
"其实石场的危险程度不如煤矿,上青林有五个大石场,有三个石场连小事故都没有发生过,发生事故,主要原在于管理水平。"他见到郭兰一脸关注,又道:"现在农村不缺粮食,由于农副产品不值钱,他们都缺现钱,打工是他们挣钱的主要方式,只要有钱,再苦再累的工作都有人愿意去做,这就是农村的现实。"
她若有所思地道:"今年组织部门要搞一批挂职锻炼,主要是针对县级机关的后备干部,确实很有必要,长期呆在机关里,真的要变成温室里的花朵。"
侯卫东道:"机关里的干部比乡镇干部有优势,天天跟着领导,近水楼台先得月,同是大学毕业,分到机关的,几年时间,就成为科级干部,而分在乡镇的,要成为副科级,不知要奋斗多少年,我这个副镇长纯粹是意外,或许当了这一届也就要下课。"
侯卫东这是由衷之言,也是有所指,刘坤分在县府办,家里又有两个常委,所以二年多时间就成为副书记,侯卫东如果不是*特殊手段,要当上副镇长,难度不亚于西天取经。 郭兰在组织部门工作三年多,如今已是综合干部科副科长。对于现存干部体制的问题有一定地了解,道:"这种干部体制也是几十年来形成的,至少最近十年不可能有大的改变,我们必须要以这个规则为基础来玩游戏。"
她安慰道:"你当副镇长,虽然不是组织安排的。却得到了群众的公认,只要这一届干得出色,机会还是很多。"
侯卫东对郭兰道:"你等一下,我拿点饮料,慢慢聊一会。"郭兰正要说不用了,他已经转身进屋,很快就拿了两个罐装地可口可乐,递了一个给郭兰。郭兰也没有推辞,接过可乐。笑了笑,道:"你还真有钱,家里常备罐装饮料。"
两人就站在阳台上,聊了一会天,然后互道晚安,各自回屋。 回到屋里。屁股还没有坐热,手机就是一阵猛响。 电话里传来梁必发豪爽的笑声。"疯子,出来喝酒。"话筒里声音嘈杂,侯卫东就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在哪里花天酒地。"
"下午才回来,现在正和交通局的哥们喝酒,你在哪里,过来给老哥洗尘。"
梁必发和黑娃关系不错,侯卫东有心打听一下黑娃的事情,便道:"我在益杨。马上就出来,在哪里。"
益杨宾馆,黄山松包间,热闹非凡,除了交通局的刘维等人,居然还有党校的同学秦小红,秦小红性格就如男子一般,看见侯卫东来了,大大咧咧地使劲摇手,笑道:"侯镇长。快过来坐。"
"秦小红,好久不见了。"看到秦小红。侯卫东很有些吃惊,他对梁必发道:"发哥,你怎么把秦小红也拐来了。"
梁必发在外地旅行了一圈,脸愈发地黑了,而且黑得发亮,他笑道:"秦小红是我的好朋友,听说我们认识,非要叫你出来。"
梁必发的接触面很广,三教九流,上到高官,下至流氓,都有好朋友,这一点,侯卫东是无比佩服,自叹不如。 "我调到乡企局去了。"秦小红一边说,一边给侯卫东夹了一块烤排骨,道:"先吃点东西,他们这一伙人,吃酒疯得很。"
秦小红是工科学校毕业地,以前在乡镇就在企业办工作,调到乡企局,也并不是特别意外,见她给自己夹菜,侯卫东暗道:"这秦小红看起来就如男孩子一样,其实心挺细,懂得照顾人。"
猛喝了一顿酒,大家吵着去新开张的海浪歌城唱歌,到了歌城,侯卫东就将梁必发拉到了一个僻静处,简单地讲了讲黑娃的事情。 "发哥,你和黑娃熟悉,你给他说,上青林的人都是土匪出身,从来不会服软,以前闹土匪的时期,解放军一个连去打上青林,死伤不小,黑娃这是硬生生来抢钱,他们肯定要拼命。"
梁必发就没有唱酒时张扬,他点了一枝烟,慢慢地抽着,道:"你的话我一定转告。"
"我知道怎样说,这点你放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黑暗中烟头就显得格外地明亮,"说白了,我和黑娃就是酒肉朋友,他们内部地事情,我并不太清楚,我明天把话给他说透,至于效果如何,实在不敢保证。"
他又笑道:"地皮流氓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上青林只要雄起,他咬你们地脑壳太硬,咬屁股太臭,根本不必怕他们。"
应该说的话也全部说了,侯卫东就拍着梁必发的肩膀,进了歌城的包厢,他们也没有找小姐,七、八个人都在一起吼歌,吼歌自然是放大声音使劲吼,调子不成调子,倒也酣畅淋漓。 秦小红与梁必发一起,又唱起了苏联歌曲,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到《小路》,梁必发一幅粗豪的模样,唱起这苏联歌曲来,却是深情得很,旋律也准确,没有跑调。 秦小红拿着话筒站在大屏幕前面,很是陶醉。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终于散了场,侯卫东疲惫得紧,正要挥手告别,梁必发意犹未尽,道:"疯子,时间还早,我们去吃烧烤。"秦小红很捧场,道:"桥头烧烤的味道最好,我去叫菜。"
侯卫东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秦小红,心道:"秦小红这是怎么回事,转眼间就成了梁必发的铁哥们。"
到了桥头火锅,大家又开始猛喝啤酒,侯卫东开始佩服梁必发,天天纸醉金迷,他还是一条猛男,没有一点衰败地迹象。 借口方便,侯卫东就站在在外面躲酒,在黑暗处,刚刚打燃火机,就听到一声招呼:"侯卫东。"
段英也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她明显喝了不少酒,来到侯卫东身边,开口就道:"我和刘坤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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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刘坤脸上的两道伤疤,那一天席会,赵永胜看到刘坤脸上的伤疤,曾经开过玩笑,刘坤就辩解道:"被家里的猫抓了一爪。"他特地还加了一句,"昨天去打了破伤风针,以后家里再也不养猫了,这猫是养不家的东西,太没有良心了,连主人也抓。"
众人都知道他在掩饰,皆笑,不过也没有人揭穿他,被老婆抓伤了脸,在成人世界里,实在太平常不过了,而且,屋里的猫最容易成为替罪猫。 段英明显有些醉意,.烤,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侯卫东见她的状态,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跟谁一起喝的,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送你回去。"
"和报社的同事一齐唱了歌,他们回家了,我一个来吃烧烤。"
侯卫东知道她肯定有心事,他没有多问,只是责怪道:"你这人也是,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跑来吃烧烤,遇到流氓怎么办,益扬城小,黑社会也猖獗。"
"我和刘坤分手了,刘坤没有长大,就是一个大男孩,我不知道他在镇里怎样当领导,在家里,什么事情都听那个老妖婆的。"段英自顾自地说起了心事,也不管侯卫东是否在听,她实在太想找一个人倾述了,这诺大一个县城,算来算去。也只有侯卫东一人勉强算得上一个知道根底的听众。 侯卫东最后一次到刘坤家里,已是三年前地事情,可是刘坤妈妈倨傲的神情,仍然清晰地印在脑海中,估计段英与她矛盾很尖锐。 他开玩笑道:"刘坤的妈妈脾气不太好。你要原谅,有可能是在更年期。"
段英愤恨地道:"屁个更年期,她就是那样的个性,仗着刘叔叔是当官的,成天耀武扬威,我已经受够了。"
这时,秦小红从烧烤店走了出来,她没有见到黑暗中地侯卫东,就用梁必发的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电话。侯卫东对段英道:"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他们说一声,马上就过来。"
走到门口,就看到仍然在拨电话的秦小红,侯卫东举着手机,道:"别打了。我在这里,在外面遇到了一个老同学。"秦小红就笑道:"我还以为你尿遁了。"侯卫东实在不想喝酒了。道:"我今天状态不好,要先走一步,你给发哥说一声。"秦小红道:"发哥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疯子,你先回去吧,我给他说就行了"
看到秦小红转身进了屋,侯卫东再次肯定了他的判断:"梁必发与秦小红关系真是不一般。"走回黑暗处,侯卫东又劝段英,"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已经调到了沙州日报社。上一个星期报了到,就为了这事,老妖婆很不高兴,前天我到刘坤家,我们大吵了一顿,随后,我正式提出与刘坤分手。"
段英很有些倾述的欲望,道:"当初到报社的时候,我还担心干不下这事,后来发现。当记者也很简单,多跑多问多写。也就行了,这一次由我主笔,搞了一个睁开眼睛看周边的系列文章,得到了沙州报社秦总的好评,他主动提出调我到沙州报社去,手续全是他办的,我一点都没有操心。"
她自豪地道:"我到了益杨报社,全年发稿量名列第一,这一次调动,凭地是实绩,我一定后门都没有走。"
沙州报社和益杨报社虽然都是报社,但是由于位置不一样,影响力却大不一样,沙州报社的记者到了各县,吃香喝辣,很牛的。 "这是大好事啊,从益杨报社调到沙州日报是很不容易的,应该好好祝贺。"这时一辆打着空灯的出租车开了过来,侯卫东招了招手,道:"我先送你回家,现在已经一点了。"
段英走路之时,脚步已经飘浮,侯卫东就搀着她的手臂,一起坐上了出租车。益杨县城地出租车司机都有开赛车的潜力,出租车在城里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段英被车子一摇晃,酒意上涌,就*在侯卫东肩头。 上楼之时,侯卫东半扶半抱,将她弄上楼时,出了一头汗水。 在门口,段英从随身小包里取出钥匙,插了几次才将门打开,她回过头来,道:"我今天特别想找人说话,侯卫东,你能陪我坐一坐吗。"
二年前,侯卫东曾经与段英差点有了鱼水之情,此时,与醉酒地段英深夜单独居于寝室,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侯卫东就略有些迟疑。 段英弯着腰换鞋子,衣服收紧,腰部曲线格外清晰,很有女人味道。看着这撩人的腰身,侯卫东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换好拖鞋,回头看着傻站在外面的侯卫东,段英开玩笑道:"进来吧,我不会吃了你。"
小屋仍然是那一间小屋,只是增添了电视机、冰箱等设备,墙壁也粉刷过,上面有一些饰品,使平凡的小屋有了一些温暖。 侯卫东坐在沙发上,见段英在厨房里忙活,便道:"段英,你也喝了酒,别弄了。"段英在厨房里道:"你二年多不踏家门,今天来了,也算是稀客。"
说着,从厨房里出来,盘子里装着些黄得灿烂的~
两人就并排坐在了沙发上,面对着不知所云的电视节目,段英剥了一个~.年,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贡献给了益杨。"
侯卫东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觉又滑到了她地挺拔胸部,他暗骂了一句,"*,今天怎么了,真是精虫上了脑。"嘴里道:"段英,你即将要奔赴沙州日报这个广阔的舞台,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刚刚拉开序幕,回首往事可以,感伤就没有必要。"
段英用手指揉着额头,化解着酒后的溺痛,道:"于生活了充满着幻想,可是还没有毕业,生活就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居然因为分配问题,信誓旦旦的男友就翻脸不认人,直接将我抛弃在沙州学院。"
"从那一天起,我就从内心厌恶那种软弱的男人,那种需要依*家庭的男人。"
说到这时,她开始泪水婆娑,侯 没有劝她,只是静静地聆听。 "分到丝厂以后,工作没有几天,就面临破产,我们家就我一个人读了大学,还指望着由我带动整个家庭。"她一脸自嘲的微笑:"我又有什么本事带动全家,每次回到家中,听到父母自豪地向其他人介绍我是大学生,很揪心,我真的不能失业,回家被父母养着。"
"我和刘坤确定恋爱关系,就是想以此为跳板,借助其家庭的力量调入政府行政事业单位,我成功了,你不要笑我卑鄙,这是生活所逼迫。"前夕,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她忍不住在侯卫东面前讲述这一段经历。 侯卫东安慰道:"我能够理解你,我到青林镇政府上班的时候,被发配到了不通公路的上青林,几个月都没有明确工作岗位,如同被流放的犯人一样。"
校园就是大学生们的梦想的发源地,青春少年们呆在里面做着各种美梦,可是步入社会,生活就迫不及待地将残酷的一面显露了出来,让我们猝不及防。"
"和刘坤谈了近二年恋爱,他这人不坏,最大的缺点就是软弱,他的软弱是在骨子里面,或许我这样说有些刻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段英再次露出自嘲的笑容,"我曾经发誓要找一位真正的男子汉。谁知生活又给我开了一个大玩笑,第二个男朋友还是一个心理上还没有断奶地男人。"
她扭头看着在身边正襟危坐的侯卫东,道:"现在反省自己,还是心不狠,当初若是狠下心肠。和小佳争男朋友,近水楼台先得月,未必就没有机会,可是我看到小佳依依不舍的样子,心就软了。"
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侯卫东连忙道:"段英,你喝醉了,早些休息吧。"
段英见侯卫东准备起身,就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他。道:"侯卫东,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两年前,就在这间房子,你曾经那么热情地拥抱了我,现在怕我赖上你吗?"
侯卫东从来没有见到段英如此尖锐。他如楚留香一般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道:"那倒不是。"
段英眼神微微有些迷离。道:"在益杨三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那么轻松地将你放走,侯卫东,你是我见过最男人地男人,白手起家创造了自己的世界。"
面对着美女赤裸裸的表白,侯卫东这个热血青年的男性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醉洒的段英就有着杨贵妃的神韵。 不知不觉中,段英就软绵绵地*在了侯卫东的肩膀之上。她就如发烫的热水袋,让侯卫东热汗上涌。 段英紧握着侯卫东地手掌,慢慢地将其放在自己的胸口,道:"这是我在益杨的最后一夜,你要好好陪我,过了今夜,我将把过去的一切彻底埋葬。"侯卫东此时热血上涌,紧紧地抱住了段英,道:"段英,不用多想了。我祝愿你在沙州日报的生活充满阳光,越走越顺。"
段英挣扎着站起身。就站在客厅中央,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她的动作格外细致,一丝不芶,就如完成一件神圣地事情。 她完全开放了自己的心灵与身体,酡红地脸,雪白的身体,尖挺的双锋,平坦的小腹,以及神秘处的一抹黑色,就如古希腊的女神一般。 等到侯卫东站在面前,段英就耐心地为侯卫东宽衣解带,动作也是从容不迫,当侯卫东完全赤裸的时候,段英有意无意用手指拂了拂早已昂头挺胸的小兄弟。 在小小的浴室,在段英打开水龙头地时候,侯卫东一双手就不停在地雪白丰满的身体上游走,最后长时间停留在一对晃动着的乳房上,女人的性敏感带是不一样的,段英的乳头是最敏感的地方,被侯卫东一阵揉捏,全身如电击一般,她拿着水龙头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头顶在侯卫东的肩上,另一只手握住了侯卫东嗔目怒视的小兄弟。 在浴室里激情四溢地作爱,随后,两人上了床,仍然拥抱在一起。 段英地酒意全消,她就如最温柔的小媳妇,任由长发披散,枕在侯卫东结实地手臂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过了一会,段英用手握住了侯卫东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道:"我又想要了。"她慢慢地坐起来,用嘴套住了侯卫东的生命之源。 很快,硝烟又起。 "床要跨了。"
"不怕,我明天就要走了,嗯,啊,使劲,不要停。"
第二天,当阳光通过阳台直射到床头之时,侯卫东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段英,又低头看了看耷拉着头的小兄弟,心道:"昨夜真是疯狂,居然接连做了三次爱。"他轻手轻脚坐了起来,不想惊动段英,谁知刚一抬屁股,段英就睁开了眼睛,轻声道:"醒了。"
侯卫东道:"据说先祖曾是一位铁血将军,定下了不准睡懒觉的规矩,我们侯氏家族的男人都不睡懒觉。"段英笑了笑,翻身起床时,只觉下身颇为疼痛,轻轻地哎哟一声,羞怯地道:"你把人家弄伤了。"
两人穿上衣服以后,段英就到厨房里煮了稀饭,随后又拿了一只皮箱,收了几本书,又拿了一些换洗衣服,动作安静而从容,昨夜的伤感已不见了踪影。 "到了沙州住在哪里?"
"沙州日报社有单身宿舍,条件一般,共用卫生间和厨房,我先拿些必备品,等分到宿舍以后,再将东西运过去。"
侯卫东将手机拿出来,准备叫王兵送一趟,犹豫片刻,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吃过早饭,侯卫东道:"我送你到车站。"段英笑着摇头道:"算了,让我一人安安静静地离开益杨。"
就在侯卫东准备离开之时,段英扑在了他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紧紧抱住。 "侯卫东,这是我在益杨最幸福的一个夜晚,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开始新的生活,谢谢你。"
滺u书盟UuTxT.coM荃纹吇扳月牍青林的日子第一百四十五章曲线建镇(四)字数:5762
朱兵的家就在交通局家属院里,侯卫东只是知道大体方位,并没有来过,走进家属院,在院子中间就给朱兵打电话,一个女人不耐烦地接过电话,道:"是谁,星期天早上也不让人清静一会。"侯卫东与朱兵一家人都熟悉,就道:"我是侯卫东,有急事。"朱夫人这才缓和了口气,道:"老朱跑步去了,你晚一点找他。"
即来之,则安之,侯卫东就坐在中间的石椅子上,等着朱兵跑步归来,回味着昨夜的疯狂,正在胡思乱想,就见到刘坤从无精打采地从门洞里出来,侯卫东下意识就想避开刘坤,刚刚挪动屁股,又坐了下来,心道:"段英与刘坤已经分手了,她是自由身,我为什么要回避他。"
侯卫东微笑着主动招呼道:"刘坤。"虽然刘与段已经分手,侯卫东下意识还是觉得刘坤的头发有些发绿,他心里稍稍有些愧疚,态度就较往常好一些。 见到侯卫东这么早就出现在交通局家属院,刘坤惊讶地道:"这么早,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朱局长的,田大刀还有一笔钱在交通局,我是代表青林镇政府来找交通局。"侯卫东就将事情简单地说了说。 刘坤一只手插在裤包里,暗道:"哪有这么早就来找人办事的,真是不懂规矩。"
与段英分手以后,刘坤被他妈妈白煞臭骂了一顿,他妈妈骂得格外难听。诸如"向来是男人扯脱鸡巴就不认人,没有想到这个烂女人也这样。"白煞嘴巴痛快了,其话语却如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脸上,与妈妈大吵一顿,就回到交通局家属院来住,满屋都是段英的痕迹,这让他心情格外地恶劣,不想同侯卫东多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慢慢等。"
由于性格原因,侯卫东与刘坤从大学起就不投缘。经过青林镇选举风波以后,刘坤心中始终有个疙瘩。现在,两人都成为了青林镇政府班子成员,办公室相邻,抬头不见低头见,邦交渐渐也正常化,可是疙瘩却暗藏在心中。 刘坤此时见到侯卫东,更是不顺眼。打了声招呼,便走出院子,暗道:"张小佳在沙州,千万要给侯卫东戴一顶绿帽子,免得他一天得意洋洋。"
侯卫东看着刘坤有些落寞地背影,也在暗自琢磨:"刘坤在镇里。天天蹲在办公室,也不知在干些什么,这种不阴不阳的性格。难怪段英看不上眼。"
就在这时,赵永胜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道:"侯镇长,事情办好没有。"听到他一大早就在交通局家属院来等朱兵,赵永胜对其工作态度很满意,表扬几句后,道:"上青林家属情绪很激动,能否在今天把钱带回来,先解燃煤之急。"
侯卫东为难地道:"今天是星期天,财务室都没有上班,有些难度。"赵永胜就道:"这样办,你先与朱局长见面,摸摸他的态度,如果确有难度,我再给他通一个电话,这事处置不好,就会酿成群体事件,只有请交通局大力支持了。"
接受了任务,侯卫东心道:"如果朱兵不愿意,干脆先垫上几万。"这时,朱兵穿着运动短衣裤就出现在了院子里,侯卫东赶紧迎上去,道:"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半个小时了。"
"每天必须坚持锻炼,要不然,就要长成将军肚子。"朱兵看到院子里的侯卫东,笑道:"疯子,看你双眼发黑,昨晚做什么去了?"侯卫东叫苦不迭地道:"老大,你要管一管梁经理,我昨夜都准备睡了,他强迫我去喝酒唱歌,整到一点过,喝了一肚子夜酒,太难受了。"
朱兵骂道:"这个梁必发,天天熬夜,也不知他怎么受得了。"又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么早过来,肯定有事情。"
田大刀石场的重大安全事故已经被全县通报,朱兵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得知此事,听说缺少医药费和赔偿款,他痛快地答应道:"十点钟,你到财务室取钱,这个田大刀不敢承担责任,以后我给各个企业打招呼,他的碎石一律不进。"
上青林几个石场押了几十万在交通局财务室,支取几万块钱,完全是小意思,事情就办得极为顺利,侯卫东原本想回沙州新月楼,取了钱,想着山上列难家属,也只得朝青林镇赶了过去, 在王兵车上,给小佳挂了一个电话过去。沙州市政府的情况通报也登了这起安全事帮,沙州建委很重视这事,特意在星期天召开办公室,专门研究安全问题,小佳作为办公室副主任,和主任一起要列席会议,尽管她也要加班,可是听说侯卫东不回来,心里仍然不舒服,幽幽地道:"想见你一面,还真是很难。"
"老婆,别生气,我在王教练的手把手教导之下,也快要出师了,下个星期,我自己开车回沙州。"
小佳吓了一跳,道:"你才学几天就要单开,绝对不行,如果你单独开车,我真的会很生气。"
聊了几句,小佳的怨气才渐消。挂断电话以后,侯卫东想到昨夜地疯狂,心中颇觉愧对小佳,可是想到段英的火辣饱满,又心跳加速。 青林镇上,赵永胜、粟明和唐树刚都在办公室里,分管企业地唐树刚急得嘴上都起了水泡,看到了侯卫东取出来的七万块钱,如释重负地道:"侯镇,你真是及时雨,有了这七万块钱,好歹能对付一阵子。"他用皮包装上钱,就带着企业办地人上山。 赵永胜和粟明对视一眼,粟明就笑吟吟地道:"侯镇,镇财政确实紧张。第一季度勉强把拖欠教师的工资发了,如今镇里运转经费都难以保证,你是副镇长,很清楚此事。"看着粟明灿烂地笑脸,侯卫东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暗道:"财政是你亲自抓,我们几个副职都是水中看花,只能是略有了解。"
"上青林几个石场成立了碎石协会,镇里对这个协会很支持,现在田大刀石场出了事故。协会就应负起责任,否则就不必成立这个协会。"
粟明又苦着脸道:"县医院目前在使劲催款。出于人道主义,我们都不能看着伤者在医院受罪。镇政府建议就由碎石协会为田大刀垫付医药费用。"
赵永胜加了一句,"镇里已经成立了处理田大刀石场安全事故领导小组,由粟明镇长任组长,唐镇长和你任副组长,这是党委政府交给你的担子。"他脸色严肃得紧:"侯镇,你是镇政府的副镇长,肩上担着责任。这事不能推辞,赶紧上山去做秦大江、曾宪刚和习昭勇的工作,下午要给我一个满意地答复。"
侯卫东即是镇政府的副镇长,又是碎石协会实际的领导头人,身份就有些尴尬,他知道此事推脱不得。硬着头皮道:"上青林石场都是独立的法人企业,让他们几个出钱,只能*说服了。是否成功,我也没有把握。"
赵永胜变脸很快,刚才还是极为严肃地霸王硬上弓,转眼间,又成了一幅带着慈祥笑容的长者,"侯镇能力强,在青林镇有目共睹,这件事情,只要你肯出马,我和粟镇长相信你能办成。"
等到侯卫东愁眉苦脸地走了出去,粟明对赵永胜道:"放心吧,我观察了侯卫东三年,让他出马办地事情,基本上还没有出现差错。"
赵永胜也不回话,只是意味深长望着侯卫东地背影。 侯卫东在山上一呼百应,威信极高,隐隐盖过了党委书记,而赵永胜是青林镇党委书记,出现了这种情况,就说明对全局地驾驭能力有问题,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只是侯卫东本人是县管干部,镇党委已经无权处置,而且侯卫东为人还谦逊,办事也积极,赵永胜就勉强接受了他。 他也不愿意将这事声张出去,声张出去也显得自己无能,因此,他暗自采取了一些措施,将侯卫东调至兴平村,让他虎落平阳、蛟龙离海。 侯卫东似乎也感受到了赵永胜地目光,他到了办公室,给秦大江打了一个电话,"秦书记,又有麻烦事情,我马上到乡政府来,你等会也过来,一起商量事情。"
秦大江道:"什么事情,透露一下。"简单说了几句,秦大江就在电话里吼了起来,"这是田大刀的事情,为什么让我们出钱。侯卫东只道:"一人有难,八方相扶,我们帮一把也是帮自己,等一会习昭勇和曾宪刚来了,我们四人好好商量一下。"
车到了上青林的公路,侯卫东就换下了王兵,专门练习上坡起步,王兵是好教练,他是好学生,这一段时间练下来,侯卫东的技术也不错了,几个上坡起步都很顺利,王兵夸道:"侯镇,你比有些老驾驶员还开得好。"这话有恭维的成分,但也有三分真实。 顺利地开到了乡政府,侯卫东对王兵道:"到我房里看一会电视,我要跟秦大江他们谈事情。"王兵是部队驾驶员出身,懂得规矩,道:"我就到办公室坐一会,看一会报纸。"
上青林石场四个石场巨头又坐拢在一起,听了侯卫东的传达,四人表现各一,秦大江刚才在电话里吼了一通,这会儿反而没有说话。 习昭勇黑着脸,他极为痛恨田大刀,道:"田大刀这头猪,大家都在梯形开采,他非要用直壁,出了事情就拍屁股走人,让我们几个给他揩屁股。"
曾宪刚阴沉着脸不说话。 侯卫东用眼睛余光看了看秦大江,故意道:"秦书记,你是我们碎石协会的大哥,拿一个主意。"侯卫东上山之前,是有意给秦大江打了电话,因为秦大江地石场出过一次事。有过切肤之痛,应该容易通融一些。 秦大江一身硬绑绑的肌肉,如一座石塔,他闷了一会,才道:"这"田大刀人跑了,石场还在,我去看了看现场,我们用炸药将直壁炸下来,进行安全改造,就可以依决开采。"
一路上。秦大江一直盘算着此事,想出了这个解决方案。 侯卫江眼睛一亮。笑道:"还是秦老大聪明,我们每家都拿点钱出来。存到碎石协会地帐户里,一部分付两位伤员医药费,一部分整治田大刀石场,整治好了以后,石场就可以继续开业,赚的钱就来支付这些费用。"
习昭勇也赞成这个方案,"我们每家出两万。就是八万块钱,够用了。"他再道:"田大刀石场出了两回事故,大家都认为这个石场风水不好,恐怕没有人愿意来做工。"
曾宪刚最熟悉尖山村的村情,道:"也没有什么,杀个公鸡避邪。再请个阴阳先生做点法事,就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要彻底整治这个石场。不能再出事故了。"
侯卫东趁热打铁道:"我建议就由曾主任来暂时管理这个石场,你是尖山村的人,又是村委会主任,是最合适地人选,钱就由秦书记来保管。"
四个人简单吃了饭,没有喝酒,坐车来到了田大刀石场,虽然事故过了好几天,石场狼迹一片,残破的衣服,丢弃的工具,不少石块上还有黑色地血迹,进场口是厚厚的一层鞭炮纸屑。侯卫东、秦大江、习昭勇、曾宪刚都是石场老板,面对着断壁残坦,一齐沉默了下来。 一个老太婆站在山梁上,当她看清了来人,就哭骂道,"你们这些天杀的,开石场害人命哟,我们村就死了五个后生仔了。"骂了一会,山梁上又来了几个人,又劝又是拖,将这个老太婆弄下了山梁。 秦大江对曾宪刚道:"老曾,这个石场要好好改造,多花点钱也没有什么,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敲定了解决方案,侯卫东给赵、粟二人分别打了电话,两位主要领导这才将悬在心里地一颗大石头放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十点,四个石场老板一共出了十二万,作为解决事故的基金,交由秦大江保管,习昭勇送了三万块到医院,基本将前期医疗费用了结,曾宪刚则着手整治田大刀石场。 侯卫东没有参加当天地党政联席会,在青林山上办完了事情,这才坐车下山。 粟明听到了刹车声,就站在窗边看了看,等到侯卫东上楼,粟明站在门口向他不断地挥手。看到粟明满脸笑容地挥手,侯卫东就开始郁闷:这次又是什么难题? 粟明态度极好,坐在大班椅上,先是狠狠地表扬了侯卫东,随后又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叠图纸,摊在桌上以后,道:"侯镇,乡镇工作确实繁杂,五一很快就要到了,你要做好殡葬改革的实施工作,这是一项艰巨地工作,开头一定要控制。"
侯卫东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图纸。 粟明解释道:"这是我请设计院做的新镇规划,如果新镇依照这个来建设,肯定是第一流的场镇。"
新场镇规模并不大,侯卫东很快就将图纸看完,道:"在沙州,一种新型住宅小区开始出现,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新月楼,小区里有绿化等设施,就和以前国营企业的家属院相似,我建议将这几幢楼房考虑成小区式建筑,还有,场镇要考虑绿化,小青林小学的建筑很一般,就因为绿树成荫,走进去感觉就很不一样。"
粟明沉思了一会,道:"你的思路很好,我们讨论一下,有成果以后,再反馈给设计院。"
讨论了一会,粟明道:"赵书记对建新镇地方案一直没有兴趣,我的意思是曲线建镇,第一幢楼就修敬老院,这一块是你在分管,严格按照图纸的位置进行建设。"
侯卫东不觉头大,道:"粟镇,建房子倒是容易,如果搞曲线建镇,基础设施怎么办,这一关总是绕不过去的。"
粟明就苦恼着,他这时有些理解秦飞跃了。 赵永胜是一位具有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党委书记,能力不错,可是受到年龄、学历等诸多限制,工作指导思想就是不出事,至于创业,他想都不想。而秦飞跃从乡企局下来,一心想干事,却被党委书记赵永胜压着,处处憋气,终于因为乡镇企业管理问题全面开战。 如今,粟明遇到了与秦飞跃同样的问题,他坐在大班椅上,半天不说话,最后才道:"曲线建镇,这个决心不能变,我再与设计方谈一谈,第一幢建筑仍然是敬老院,就从新老场镇交替地地方开始。"
uU书擝uutXT。COM 荃蚊子坂粤镀青林的日子第一百四十六章曲线建镇(五)字数:4958
侯卫东的办公桌里放着一个小笔记本,里面专门记着他的重要工作。 在粟明办公室接受任务以后,就翻开本子,在重要工作一栏,加上"筹建敬老院",而排在筹建敬老院之前的,是殡葬改革工作。写了这一行字,他想了想,又在筹建敬老院之前,加上了兴平村建桥工程。 至于场镇卫生等日常性事情,则被排在了一般工作一栏。 在小笔记本的倒数第一页,则专门记着上青林石场的事情,其中黑娃两个字,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侯卫东始终不相信黑娃在三叉口吃了一个亏,会忍气吞声地罢手,说不定还有大事情要发生。 每天上班之前,他都要将这个小笔记本翻来看看,如果有什么进展和异常,就在栏目后面记上一笔,这是沙州学院副院长济道林曾经讲过的一个提高工作效率的小窍门,侯卫东将这个小窍门记在了心里,用在了工作中。 看到了兴平村建桥工程的记录,他就给晏道理打了一个电话,未开口,先打了一个"哈、哈",道:"晏书记,这几天事情挺多,一直没有到村里来。"
晏道理道:"领导事情多,时间紧,有什么命令,打个电话就行了。"
秦飞跃在青林之时,搞了一个村村通电话工程,在方便了老百姓的同时,也方便了驻村干部,以前大事小事,都在亲自到村里跑一趟。近一点的村无所谓,远一点的村,驻村干部就是一个苦差事,现在有了电话,只要不是特别复杂地事情,用电话就可以安排,在这一点上,所有的驻村干部都暗自感谢前镇长秦飞跃。 签了以石坡换石桥的协议以后,晏道理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动手修桥,他问道:"侯镇。这兴平桥倒底什么时候动工,再不动工。暴雨季节一来,就只有等到秋季才能动工了。"
"工程上的事。急也急不得,老婆婆纺线--要一手一手地来,我去催催交通局的刘工程师,看看图纸出来没有。"他又给晏道理打了一针强心针,道:"老晏,你放一百个心,修桥这事已经签了合同。对方是大公司,绝对不会为这些小事毁约。"
晏道理心思多,疑心也重,道:"毁约这事太普遍了,如果那个女老总觉得吃了亏,不同意修桥的方案。兴平村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高兴了一场。"在晏道理心目中,河边的石坡没有什么作用。用石坡来换石桥,兴平村占了天大便宜,因而常常担心那位年轻漂亮的女老总会反悔。 侯卫东听出了晏道理的顾忌,他故意不客气地道:"修桥地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村里那些扯皮的烂事就由你来打发,少鸡巴来烦我。"
晏道理听了侯卫东这等粗俗之语,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安心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只要把桥修起,兴平村绝对给侯镇争面子,如果桥修不起,遇到啥子事情,我就不管,让你来收拾烂摊子。"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气氛很好。 侯卫东又给刘维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他似乎也能感受到刘维趴在图纸上地专注神情,慢慢增长的眼镜圈子,以及越来越象爱因斯坦地乱头发。 "老兄,图纸什么时候出来。"
刘维"切"地笑了一声,"你这个烂图纸,还值得我动手,我已让夏工将这个图画了出来,这是支援地方建设,不算接私活。"小桥设计费实在太低,刘维当上了工程科科长,事情多,也就看不上这点小油水了。 找了两个电话,侯卫东又将手中诸事理了一遍,除了黑娃之事,工作上最棘手的是修敬老院和殡葬改革,敬老院原本不复杂,只是由于赵永胜不支持建新镇,这才变得复杂,而殡葬改革则如一块石头,压在了侯卫东心头,这是一件涉及全镇的事情,而且是大姑娘出嫁第一回,也没有经验可以学习。 他下楼来到了社事办苏亚军办公室,屋子里坐了好几个村干部,侯卫东进屋以后,将红塔山取出来,轮流散了一圈,对于村干部来说,红塔山就是很好的烟了,大家就笑着点起火。 等到村干部走了以后,侯卫东道:"我们两人去场镇转一圈,讨论一个敬老院的事情。"
曲线建镇的事情,目前还是秘密,只有粟明和侯卫东两人知道,苏亚军是二级班子成员,所以并不知道此事。侯卫东边走边说:"敬老院的标准要高一些,至少要有三亩地,要留下活动场地,伙食团地位置,还要考虑扩容问题,也就是再一幢楼的位置。"
这就是去年的方案有些差别了,苏亚军愣了愣,道:"民政局的要补助只有二十万,如果修得太大,恐怕镇里付不出这么多钱。"
侯卫东醉翁不在酒,他要慢慢地将苏亚军的思路纳入自己的轨道,"敬老院是公益事业,办好此事功德无量,我地意见是将下青林的五保户全部收进来,至少是能收尽收。"
"至于钱你就不要操心,实在不行,号召全镇捐款,煤厂老板、石场老板、还是做木材生意的老板,可以让他们赞助。还有,原先地敬老院虽然房屋是危房,但是地理位置还不错,那个位置就用来修门面,卖出来的钱也以可以补充修敬老院的差额。"
苏亚军不语,他一门心思盘算着侯卫东的计划,估算了价钱以后,他又道:"侯镇,改变方案以后,哪里找这么大的地盘。"苏亚军脑袋里只有原地重建的想法,侯卫东地思路与以前的完全不同。他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地盘问题我也考虑了一下,我们要跳出以前的框框想问题,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绝对是建敬老院的风水宝地。"
侯卫东就带着苏亚军到了老场镇北侧,上了一个小坡,就见到一大块平整的田土。 苏亚军看见这块地,吃惊地道:"侯镇,你想占这些良田熟土?难度恐怕有点大。"
"没有难度,要我们这些干部做什么。"侯卫东来到了图纸上标明的敬老院位置,道:"你看看这个地方。正是建敬老院的绝佳地方,占几亩地。就可以修建一个全县最好的敬老院,这是为青林五保老人办的大好事。"
看着豁然开朗的一片田土。苏亚军也砰然心动。 侯卫东又道:"现在天天谈创新思维,开拓进取,今天我们就将这个开拓进取落到实处。"他又抛出来一个诱饵,道:"青林镇是上、下青林乡合并而成,大部分机关干部都没有住房,我们可以在敬老院背后地小坡上,搞一个集资建房。这样就一举解决了机关干部的住房问题。"
苏亚军是本地人,他地家还在农村里,每天走路上下班,着实辛苦,特别是小孩出去读书以后,家里就剩老伴一人。早就想到镇里买房子,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住房,听到侯卫东描绘地美好蓝图。他心情激动起来:"如果镇里面能在这里搞集资建房,就是实实在在的大好事,是真心为干部谋福利,我举双手赞成。"
侯卫东口气一变,道:"这是我的个人想法,还没有向党委政府汇报。"
苏亚军道:"只要侯镇长去呼吁,机关干部都会支持的。"
侯卫东看见苏亚军的热烈目光,知道他已经被说服了,叮嘱道:"这个想法我只跟你一个人谈起,你千万要保密,我们首先促成敬老院在这里修建,敬老院修好以后,就会有相应的水、电、道路等等设施,再来搞集资建房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又打气道:"这件事情是有些难度,但是比起修建上青林公路还差得远,当初我向政府汇报修路地时候,别人都认为我脑子有病,现在这条公路发挥了重要作用,只要认准的事情,坚持做下来,总会有收获的。"
"还有,兴平村的桥,晏书记眼里是天大的难事,现在也解决了,最多两个月,一座石桥就会修起来。"
侯卫东以石坡换石桥的方案,已经是众人皆知地事情,苏亚军由衷地称赞道:"侯镇脑壳硬是空得很,大学生毕竟是大学生,我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些办法。"脑袋空得很,这是青林镇的土语,也就是赞扬别人"脑瓜子灵活,办法多"的意思。 说服了苏亚军,侯卫东暗自松了一口气,道:"第一步工作完成。"
苏亚军虽然是二级班子,但他是老板凳,和赵永胜关系亦不错,说话是有份量地,所以,侯卫东千方百计要将苏亚军拉到统一战线中来。 从现场回来,苏亚军就召集办公室人员开会,研究敬老院的事情,侯卫东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就到了粟明办公室。 两个人关上门,将新场镇设计图拿了出来,"粟镇,你提的方案果然有效,听说要在敬老院搞集资建房,苏亚军眼睛就放光,对于在新场地修建敬老院一事,他不会反对了。"
粟明笑道:"我在青林镇工作这么久,最明白这些干部心里想些什么,苏亚军知道修集资建房的想法以后,肯定要给他的好朋友说,一传十,十传百,舆论就出来了。"
侯卫东问道:"听说明天要开党政联席会,我提不提这个方案。"
粟明玩着手中的钢笔,思考了一会,才道:"先不急,我建议你到民政局去一趟,将分管局长请出来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同时将这个思路给他们说一下,争取他们支持,这样力度就更大。"
他以前分管过社事办,与民政局领导很熟悉,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李局长,我是粟明,几个月都没有给你汇报工作了,哈哈,中午有空没有,我请你吃饭,没有什么事情,真的,就是吃饭,侯卫东跟我一起过来,你们见过面的。"
两人就下了车,匆匆忙忙地朝益杨县城赶去。在益杨宾馆刚刚坐下来,民政局李文龙副局长带着两个科室负责人就过来了。 李局长是很平凡普通的中年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体征,唯一突出的就是眼睛小,转动极为灵活,进屋就抱拳道:"粟镇长招见,我们不胜荣幸。"
随意聊了几句,侯卫东就拉开了汇报工作的架式,刚说了两句,李文龙连忙摇手道:"侯老弟,别说汇报,我们兄弟单位,还是按原来商定的,那二十万我们一分都不少你们的,动工前给五万,验过合格就全部给完,粟镇是老朋友,知道我说话算话,从不假打。"
粟明就笑眯眯地道:"侯镇有新想法,我觉得不错,李局可以听一下。"等到侯卫东汇报完毕,粟明补充道:"按这个思路建起来的敬老院,绝对是沙州一流。"
益杨县的敬老院,包括县城里面的敬老院,档次都不高,每次沙州民政局来检查敬老院,县民政局都觉得拿不出手,他们正打算在城里和乡镇分别建两个档次高一些的示范点,以应付上级检查,青林镇主动要提高档次,正好契合了民政局的心思。 李文龙假意犹豫,过了一会,才道:"这笔专款是沙州民政局拨下来的,方案已经报上去了,很难改变,青林镇政府既然有这个决心,我就去跑一跑,争取将方案改过来。但是我话说到前面,沙州民政局给的钱只有这么多,我们全部分下去了,不可能增加拨款。"
沙州民政局给了两百万,专门修建或是改建敬老院,益杨民政局只分了一百八十万出去,截留了二十万,放在了局里的小金库里面。 吃过饭,粟明又连哄带骗将李文龙请到了青林镇,看了侯卫东指定的地块,李文龙不断点头,道:"侯镇思路很开阔,如果敬老院真是按照这个方案修出来,一定是益杨第一流的敬老院,我回去就给孙局长汇报,争取将青林镇敬老院作为示范敬老院来抓。"
粟明见机快,道:"你放心,这个敬老院肯定是高标准敬老院,修好以后,示范敬老院的牌子,一定要发给我们。"
晚上,又是一顿好酒。 第二天,党政联席会,侯卫东就将新的敬老院方案提了出来,赵永胜认真听完,放下笔,看着侯卫东。 (第一百四十六章完)优U書盟UUtxT.coM 诠纹字扳月牍青林的日子第一百四十七章曲线建镇(六)字数:4870
进入九十年代中期,沙州各地纷纷将小乡合并成镇,一个镇的人口多半在二到五万之间,更大一些的镇就有七、八万人,人口多了,地盘大了,镇委书记肩上的责任也就更重了,正因为此,镇委书记的人选就比小乡时要考究得多,不仅要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更要在县里面有人脉。 特大镇的党委书记,必须要经过县委书记点头才行。 青林镇算不上特大镇,经济上却逐渐强大起来,赵永胜能在此当党委书记,自然是有人脉的,所以,他才能弄走了镇长秦飞跃,又将粟明基本降伏,形成了青林镇党政团结的大好局面,得到了组织部门的好评。 肖部长曾暗示,今天"五好班子"是跑不掉了。 赵永胜作为镇委书记,对镇长粟明曾经说过的话,多数都记得很牢,粟明建新镇的提议,他依然印象深刻,侯卫东的话一说完,他敏感到意识到这就是粟明建新镇的主意。 不等粟明表态,他快速地口子封住,"老方案已经由民政局审过,没有必要再提新方案,按照老图施工。"这个表态坚决而果断,没有给副镇长侯卫东商量的余地。 通过实地勘查,社事办苏亚军已经接受了侯卫东提出的新方案,听到赵永胜轻描淡写就将新方案否定了,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侯卫东。 侯卫东显然没有意识到赵永胜如此干脆利落地就将否定了自己的合理意见,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粟明,见粟明沉着脸在写着什么。便据理力争道:"赵书记,我再多说一句,总体来说,新方案要比旧方案要多花接近二十万,但是社会效益就大不相同,按照新方案,敬老院建成以后,就可以将所有下青林所有五保户收进来,十年之内都不会出现住房紧张的情况,而旧方案是在原地重建。根本无法扩容,建成之日便是住房紧张之时。"
赵永胜静静地听完侯卫东地话。淡淡地道:"青林镇财政这样紧张,哪里有钱出这二十万。侯镇如果能找二十万出来,我就同意新方案。"
侯卫东立刻道:"老敬老院是临街房子,镇里出资修一个两楼一底的小住宿楼,门面、包括上面的住房,卖出去就可以变成现钱,或者我们就将老敬老院的位置折合成钱,用来给建筑商抵帐。也能解决钱的问题。"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倒有些辩论的意味,秦飞跃调离青林镇以后,赵永胜在镇里就处于强势地位,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党政联席会上同他争论了,刘坤坐在赵永胜旁边。他有些惊讶地看着侯卫东,暗道:"侯卫东是不是吃错药了,赵永胜已经表了态。他何必硬拧着。"
粟明一直躲在幕后,见会场出现了僵局,便打起了圆场,道:"侯镇,此事还要进一步调研,你进一步完善方案以后,再报党政联席会研究,我建议进行下一个议题。"
他这个提议,实际上没有否定新方案,敏感一点的干部都听出了话中之话。 随后的议题都没有什么分歧,十一点过,党政联席会便结束了。 侯卫东就来到了赵永胜办公室,道:"赵书记,我是来作检查,今天的新方案没有征求两位领导的意见,就擅自提了出来,下次我一定注意。"
听了侯卫东还算诚恳地检查,赵永胜至少表面上舒服了一些,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今天是开党政联席会,光明正大的提意见,这说明我们青林镇党委地民主集中制搞得好,你没有必要作检查。"
经过会场争论,赵永胜心里也觉得新方案要优于旧方案,只是他要拿出镇委书记的权威,就算以后同意这个方案,也至少要搁置一个月再说,而且要在适当地时候,以合适的方式来重提新方案,总之,决定权要牢牢控制在手上。 出了书记办公室,侯卫东暗道:"真***,官大半级压死人。"侯卫东天生就有股拧劲,第一次提出方案被搁置下来,他并不气馁,反而激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社事办苏亚军已经在办公室外等着,进了门,他道:"看来赵书记不同意新方案,侯镇,下一步怎么办?"侯卫东坐在椅子上,用手敲着桌面,道:"敬老院修不成,集资建房也就玄。"
苏亚军对敬老院修在哪里并不在乎,可是搞不搞集资建房却关系着他的切身利益,道:"修敬老院和集资建房没有直接关系,敬老院就是原地重建,集资建房也可以搞。"他又问:"集资建房的事给赵书记汇报没有?"
见侯卫东摇头,苏亚军就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回到办公室,生了半天闷气,最后下了结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吃中午饭的时候,粟明给侯卫东打了一个电话,道:"侯镇,到家里吃饭。"由于两人有了密谋,粟明就言简意赅,直截了当。 侯卫东吸取了三年前初来镇政府地小教训,吃饭前,就站在窗边看,等到赵永胜和粟明前后离开了镇政府大院,他才锁上了门,慢慢地踱出门,他一路观测着,就如前往接头的间谍一样,闪进了粟明所住的门洞里。 进了门洞,侯卫东不禁哑然失笑,"副镇长到镇长家吃饭,可是天经地议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这样神秘。"在心里笑过自己以后,到了粟明家门口,他还是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这才进了屋。 在不需要成绩,只需要领导评价的官场体系中,小心翼翼地遵守官场潜规则。往往比干出实绩更重要,侯卫东现在就游走于潜规则左右。 "粟镇,赵书记这个态度,下一步工作不好开展。"
粟明知道侯卫东与秦飞跃关系不错,也就没有顾忌,道:"赵永胜与秦飞跃两人的个性都强,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我和秦镇长地情况不一样,我曾经是赵永胜的下级,又是才任镇长。在场面上不好与他红脸,但是。曲线建镇的决心还是有地,否则当一届镇长。一点成绩也留不下来,也就太窝囊了。"
他又分析道:"我和赵永胜共事好多年了,这两年来,他越来越保守,只求平稳过渡,不愿意承担风险,我们可以选一个好的切入点。"
"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与赵书记闹翻,和为两利,斗则两败,今天我不直接出面,就是留了一条后路,下来以后我就可以与赵书记进行交流沟通。"
粟明夫人是极为贤惠的,她任劳任怨地在厨房忙碌着,当两位男人居心叵测地谈着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已将炒腊肉、麻婆豆腐等并不丰盛却极为可口的饭菜端了上来。 喝着小酒,侯卫东不断地在头脑中思索着如何说服赵永胜,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更好地办法,就自嘲道:"民主集中制,民主是前缀,集中才是核心,赵书记一人把关,硬是万夫莫开。"
粟明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道:"也没有这样严重,他还是很听意见。"
随后几天的日子风平浪静,图纸在四月二十七日出来了,李晶动作很快,拿到图纸以后,就立刻以公谋私,打了一个借口,就将一个施工队派了过来,把中型割石机安装好,开始了石场基础工作,同时挖起了兴平桥地地基。 晏道理见施工队来了,高兴万分,每天都要到工地看了两、三个小时,当第一块石场安放以后,他将侯卫东请到家里,两人美美地喝了一顿酒,晏道理心眼多,酒量却浅,侯卫东离开他家里的时候,格外地清醒,他却醉到了半夜。 五月一日当天,社事办不准请假,全部都在办公室等待命令,侯卫东也是高度紧张,这是执行新地殡葬方式的第一天,从这一天起,全镇就不许土葬。 当然愿意交钱的也可以选择土葬,不过五千元对于青林镇的社员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社事办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 在办公室里守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各地传来了消息:"没有人死亡。"侯卫东和社事办全体同志这才松了一口气,晚上,社事办在张家馆子办了一桌,赵永胜、粟明、侯卫东、社事办、派出所全体同志都参加了晚餐,赵永胜很重视殡葬改革,他主动和秦所长喝了三杯,目的就是让秦所长支持殡葬改革。 五月二日,侯卫东刚刚坐定,电话就响了起来。 民政局李文龙副局长的声音中电话里传了过来,"侯镇,青林镇运气真好,昨天居然没有死人。"
侯卫东笑道:"我才分管社事办,青林镇人民给我了一个薄面。"
李文龙"哈、哈"笑了两声,随后声音就很正式了,"昨天有李山镇、吴滩镇都出了问题,特别是李山镇,社事办不准死者入土,双方发生了抓扯,社事办两位同志被打伤了,县公安局出了面,才平息了事态,青林镇一定要小心。"
侯卫东不敢怠慢,分别给赵永胜和粟明汇报了这项工作,九点半,赵永胜、粟明、侯卫东、刘坤、派出所、社事办、党政办就在小会议室集中。通报了情况,赵永胜强调道:"按照统计数据,青林镇一至两天就要死一个人,五月一日没有死,今天就肯定要死人,这是死规律,大家要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第一仗一定要打好。"
他又安排道:"刘书记,你以镇党委地名义,给每一个支部书记打电话,让他们务必发挥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将殡葬改革工作落实好。"
"侯镇长,你全天候守在镇里,切实组织好人力,遇到突发事件,一定要快速反应,确保完成任务,但是你一定要掌握工作方法,不能造成严重事件。"他稍停一下,道:"殡葬改革是艰巨工作,真金不怕火炼,挑得起这幅担子,才是英雄好汉。"
赵永胜作完战斗动员,粟明讲了一些具体事情,大家就散会,各就各位。 五月二日下午,侯卫东正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红色的电话突然惊心动魄地叫了起来。 "我是侯卫东,什么事情?"
"我是肖国财,我们村昨天晚上死了一个人,他们家里的人正在偷偷地埋,你们赶快过来,晚了就埋下去了。"
肖国财是下青林小河弯村的支部书记,平时与侯卫东接触不多,侯卫东印象最深的就是其光秃秃地头顶,别人秃顶,头上总还要留些头发,他秃顶却是干脆利落,头上一根毛都没有,就如被拨了毛的鸡。 侯卫东此时也没有心情去想他头上的毛发,九步楼梯,他三、两步就下去了,到了社事办办公室,办公室地人已经得知了消息,脸上都有一种临战的慌乱与激情,苏亚军正在大声道:"殡葬车快点开过来,启尸工一起过来,我估计已经埋了下去,一个半钟头就能开头,尽量快一点。"
他放下电话,对侯卫东道:"侯镇,我已经与殡仪馆联系好了,他们马上派车过来。"侯卫东也没有回答他,用手机给派出所秦所长打了一个手机,道:"我是侯卫东,小河弯村死了一个人,正在偷偷地埋,我们的人马上过去,请你支援。"
秦所长就坐在派出所的值班室,他懒洋洋地道:"公安局给我们打了招呼,不能随意出动警力。"侯卫东心里着急,压着火气道:"秦所长,殡葬改革是县政府统一部署的事情,公安局表态是要支持的,耿直点,快点派人出来。"
秦所长在青林派出所当所长,由于有石场和煤厂,他的日子过得比一般的乡镇所要舒服得多,所以,对于侯卫东这样的财神爷,他还是留着几分薄面,道:"看着侯兄弟的面上,我让兄弟们出动。"
幽憂書盟UUtxt.com 诠纹自坂越渎青林的日子第一百四十八章入土为安(一)字数:4643
到小河弯村的人马筹备完毕,侯卫东、苏亚军等人就坐着计生办的车,作为先头部队前往小河弯村,其余人等就由唐树刚带队,跟在后面步行,用来增援侯卫东。 殡仪馆的车辆已经发动起来,朝青林镇赶了过来。 肖国财和几个村干部坐在坝子里,就如小媳妇盼远行的郎君一样,焦急地等着镇政府的干部,听到车响,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肖国财道:"侯镇,尸体已经拉到山上去了。"
"死者叫黄配英,四十多岁,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面打工,还没有回来,女儿只有十六岁,就在屋里帮着做农活,这家的男人很老实,家里穷,交不起土地补偿金,我已经问过他了。"肖国财习惯性地摸了摸没有头发的头顶,道:"这家人有个特殊情况,男人家里虽然穷,黄家却是小河弯村的大户,小河弯村至少好几十家姓黄。"
侯卫东听到肖国财介绍的情况,道:"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黄家,面对面给他讲清楚政策。"
从肖国财家到黄配英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走在田坎上,视线所及之处,不时看到"实行火葬,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标语,侯卫东心道:"这些标语写得太虚了,应该写火葬不收费,还能倒得钱,或许效果还要好一些。"
前期宣传是刘坤在负责,弄得遍地开花,效果也算是不错。 到了黄配英家里。只有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在家里,肖国财就问:"你爸爸在哪里,叫他回来,就说镇里面要找他。"女孩子"喔"了一声,便低着头出去了。肖国财不放心,摸了摸寸草不生的脑壳,道:"文会计,你去一趟,把李木墩喊回来。"
文会计刚到门口,侯卫东又把喊住。道:"你再去侦察一个情况,看一看那边地情况。"
大家等了一会。文会计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木纳的中年人。肖国财就道:"李木墩,黄配英的丈夫,这是侯镇长。"
李木墩家中来过最大的官就是村支书,此时骤然见镇长站在客厅里,手脚都没有地方搁,按他的本性,他肯定要把家里最好的花生拿出来招待这些当官的。可是又想起几个舅子们交待的话,赶紧把笑容收了起来,坐在矮小的板凳上不说话。 社事办主任苏亚军就开始履行职责,给李木墩讲殡葬改革的要求,作思想工作,这一段时间。苏亚军天天泡在殡葬改革地材料上,对政策十分熟悉,讲得口水泡子乱翻。李木墩却仍然耷拉着头,不吭声。 侯卫东直截了当地道:"李木墩,我就给你说白了,如果一定要埋,就要交五千块钱的土地占用金,交得起,我们就不管你,如果交不起钱,就一定要火化,火化费用你不出一分钱,社事办还要补助你二百块丧葬费。"
李木墩低着头,想到火化不用出钱,还能得两百,心中就动了一动,这时三个舅子轻蔑地眼神又不合适宜地跳了出来,他的头就埋得更低了,几乎触到了膝盖上。 讲了一会,李木墩确实人如其名,闭嘴不言,让侯卫东等人也无可奈何。 唐树刚带着大部队来到了肖国财家,镇里干部来了三十多个,派出所更是倾巢出动,秦所长穿着周武郑王地警服,一脸严肃地进了屋。 侯卫东见时机成熟,就问了身边的文会计,"地点找到没有?"文会计连忙点头,"我找到地点了,坟坑已经挖好了,他们那边有好二十多人,都是黄家屋里的,只怕是看了时辰的,还在等着没有埋。"
侯卫东就与唐树刚商量,"唐镇,看来这事只有硬来,趁还没有入地,就将死者抬到公路上,等到殡仪馆的车来了以后,直接送去火化。"
唐树刚笑道:"我这是来配合,大主意你来拿。"
侯卫东也没有推辞,将秦所长、苏亚军、欧阳林等二级班子负责喊进屋,道:"今天我们软不得,必须将这事拿下来,男同志跟在我身后,到第一线去,女同志在外围做劝解工作,秦所长负责治安秩序,有人要动手,一定要制止住。"
肖国财对村情最熟悉,道:"黄配英家里穷,与几个嫂子关系一般,把那几个女人劝住,黄家三兄弟也就跳不起来。"
侯卫东立刻采纳了这个建议,道:"这事交给妇女主任去办,一定要做好工作。"
苏亚军建议道:"那几个去抬,要事先定好,从那边到山坡,要走很长一段路,我身体不好,恐怕抬不动,最好找几个年轻人来抬。"
镇政府年轻人不少,听了苏亚军的建议,都撇着嘴,没有主动站出来。看着众人为难的神情,侯卫东心中着急,就骂道:"你们平时一个个都牛皮哄哄,上了场合就是粑脚,我算一个,还有没有敢上。"
欧阳林见侯卫东主动站了出来,想了一会,道:"我算一个。"
总算把四个找齐了,侯卫东对唐树刚道:"我们抬人地时候,唐镇长负责协调指挥。"他说这话时,已不是商量口气,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意味,唐树刚也没有多说,就点了点头。 他又吩咐肖国财,"我们进去抬人的时候,你就带着村干部去当说客,村干部都是本村人,你们肯定都有各自的熟人,你们的任务就是将自己熟悉的黄家人拉到一边去,特别是那三个婆娘客,是重点中地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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