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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之工艺

_3 徐珂 (清)
    周仲寿以束修奉兄
周锡麟,字仲寿,干、嘉间人,长沙诸生。有同母兄二,皆力田。仲寿为童子师,束修所入,虽一丝半粟,悉以奉兄嫂,未尝自新一衣。
    李九以雪兄冤而死
李九,赣榆青口人。邑人罕识其名,问李九,则无不知者。兄七,与邻人讼隙地,县官索贿,七弗与。邻人赂之,系七典史署,朝暮逼迫,继以搒掠,饮食又不以时至,七愤而缢。时县令吴蕊元、典史费长春也。九方午食,闻七死,掀案而起曰:「所不与兄复此仇者,非丈夫也。」投状海州,州不为理,控诸监司,仍檄州。
九念外省官吏上下徇庇,终无能为兄雪冤者,乃徒步入京,具状都察院。事闻,下苏抚集讯。九既多历风霜,又到省赀罄,日受挫折,疮疥发于腹背,卧病中,惟祝七冤得雪,即身死无撼。九妇闻之,日夜涕泣,焚香告天,求夫生还,愿以身代。而蕊元、长春贿属承宪官,责九健讼,鞭笞惨毒,身无完肤,九忍死不少屈。蕊元等度终不可威胁,因属其素所亲信者就旅舍,置酒召美妓,反复开陈,饵以重利。九始终闭目不一言,既而曰:「吾与若厚,不忍牵累,不然,今日之举,即公堂左证也。」蕊元等闻之,益惧,计无所出,乃议以毒手取九命矣。
初,医士某为九诊病,长春与相识,夜往谒之,曰:「李九必欲杀我,奈何?」因袖出饼金为寿。医士佯惊谢,长春曰:「不宁惟是,今日长春一命,吴公一官,悬于君手。君诚能因九病,药而酖之,报德方长,不食言也。」医诺,约以十日乘便行事。时陈继昌按察江苏,方莅任,微闻其冤,即日提案,详摘蕊元等顶带,将加刑讯。九则躃踊堂上,眼枯无泪,长涕而号。蕊元等竟不能讳,尽得实情。狱具,蕊元褫职,长春戍边,吏役正法者二人。九至是喟然叹曰:「今而后死无憾矣。」时受病已深,奄奄一息,归至半途竟卒。镇中绅士以鼓乐迎其榇,其妻见榇,触额求死,姻党劝慰,乃归。
    彭陶养兄弟
彭陶,字菊村,衡山人,父贾于郴,遂为郴人,方十余岁,父负债数千金,常累日不会以养父,父没,为债家所迫,系于官者月余。陈某怜之,解其讼,因教之学,曰:「子,有造才也。」见其容若病者,问之,曰:「无食。」食之。年余,补学官弟子员,去为童子师,而以文字就正于陈,文日进,数年食廪饩。是时馆谷渐丰,而养其兄弟六人,且为之娶妇,长兄死,葬之,抚其孤,母又老疾,医药甚勤。年三十六,母曰:「汝以予与兄弟故而无妻,如嗣续何?汝其娶以慰予。」娶妻踰月而母卒,踰年,妻又卒,贫益甚,乃不续娶而教季弟学,亦补弟子员。三兄死,葬之,抚其孤,而自亦病。道光辛卯卒,年四十三。
    林屏芬爱弟妹
咸丰初,鄞县林屏芬避难至罗江,中途失夫,所从者惟弟妹,裙布萧然。寓罗氏宗祠,不得食,或怜之,时周以升斗,则先饱弟妹,而己食其余。然识字能文,罗氏故多富者,因延之,教子女,凡六年,多所成就。复归鄞,自是而弟成立,妹嫁矣。
    徐司马悬赏觅兄子
咸丰时,徐若洲司马鸿谟以薄宦出入兵间,尝作尉江甘。方受代,而有袁江之役,眷留广陵。寇猝至,城陷,家属仓卒出城,中道相失,历数月,始会于如皋,失一女与其兄子。司马揭于衢曰:「得我兄子者,予钱十万。」果得之,曰:「是可以慰吾寡嫂矣。吾女,听之耳。」俄而亦至。司马有子琪,字花农,光绪朝,署兵部侍郎。
    程某代兄死
咸丰戊午科场之狱,大学士柏葰罹大辟,副主考程文桂以其子炳寀贿买关节,私递名条,父子几同日弃市,后从末减,文桂得免死,仅贵炳寀于法。其实正法者非炳寀,乃其弟某。先是程有两子,长炳寀,次某,皆随父在京,事发时,炳寀已先逃,三大臣会讯时,弟冒兄之名,力承其事。狱定,始知罪应缳首,顾已无及。刑日,其妇奔赴菜市口,欲向监斩者申诉,为卫兵所阻,不得上,夫妇抱头大哭,绝而复苏者再,刽卒皆下泪。盖其妇方少艾,婚未久也。后文桂遣戍,炳寀不敢归,潜随文桂往新疆,而次子之妇则竟以痛夫死。
    曾文正哭弟
粤寇起,曾文正公国藩既奉诏治军,而其弟愍烈公国华。靖毅公贞干亦帅偏师剿寇,后相继殂逝。文正夙友爱,至是哭之恸。愍烈亡于三河,文正方在鄂,以联挽之云:「归去来兮,夜月楼台花蕚影;行不得也,楚天风雨鹧鸪声。」靖毅亡于金陵,以联挽之云:「功名百战总成空,泪眼看河山,怜予季保此人民,奠此疆土;慧业三生磨不尽,痴心说因果,愿来世再为哲弟,并为勋臣。」
愍烈,名国华,字温甫。由监生应京兆试,不遇,归而讲求经世之畧。咸丰乙卯,文正督师豫章,粤寇石达开窜江西,周培春等复自广东窜至,与之合,迭陷名城。愍烈倍道走武昌,乞师于胡文忠公林翼,遂受檄,与刘腾鸿等率五千人行,乃攻克咸宁、蒲圻、祟阳、通城、新昌、上高六县。文正尝言:「使吾有生还之伺,愍烈力也。」戊午,李忠武公续宾剿寇皖中,愍烈助之,连下潜山、太湖、桐城、舒城四县,遂乘胜捣三河城,十月初十日,力战死之。
靖毅,名贞干,原名国葆。文正奉诏督师,靖毅率六百人从。咸丰庚申,改从兄忠襄公国荃围安庆。辛酉,克之。同治壬戌,克繁昌等三县,复会师进薄金陵雨花台,与寇血战四十六日,遘疫,遂不起。
    杨某待庶妹
杨某,山西人,官贵州。有妹,庶出也,妹甫生而所生母死,育于其母。幼而明慧,父母皆奇爱之,父临终,谓某曰:「必善视此妹。」母临终,亦谓某曰:「此女虽非我所生,我爱之逾所生,必善视之。」某承父母遗意,遇此妹甚厚,其妻颇贤,待小姑亦甚厚。女美而且才,家中事悉女主之。已而其妻死,继室亦贤,仍以内政让女。女年长矣,某择配良苛,凡求娶者,某视之,辄曰:「非吾妹偶也。」因循久之。其继室又死,未几,又赎娶一妇,妇不能如前两人之贤,辄怏怏曰:「奈何以小姑主家政?」然不敢讼言于其夫。女知之,乃往往托疾,有以家事关白者,让以与嫂。如是年余,家中事遂悉决于嫂,然兄之饮食衣服,女尚手自料理。嫂意不乐,自是而家庭间有违言,女郁郁成疾,是时女年几三十矣。某急欲为择壻,终以未得其人,无成议。某偶于役于外,闻女疾甚,驰而归,则女死矣,乃抚膺大恸曰:「吾知遗言谓何?吾母遗言谓何?吾妹死,吾何面见父母于地下乎?」痛哭呕血,未数月亦死。
    谭赛花为兄报仇
谭赛花,侠女也,佚其里居,从其兄某流寓通州之营防港。性沉静,不苟言笑,精柔术,尤善用单刀。某亦以技击鸣,生而骁健,貌陋。尝强贷富人金,于黑夜投贫乏家,然人仅知其为盗,不知其为侠也,辄目之曰大盗。赛花数谏之曰:「柔术一道,造诣功深,原当救人息难,刦富济贫,不能大白于天下,窃为兄不取。今莫若敛手,否则将遇害。」某不听。诸富人乃欲得之以去后患,闻某寺僧有奇勇,出金以招,僧诺。
一日,僧乔装游方者抵谭门,口喃喃诵经,赛花见之,语某曰:「此有道者也,不可不献小技。」某遂以小钱一枚,掷入木鱼中,且语曰:「速去,毋喋喋。」僧以钱还原处,亦语曰:「区区一钱,何足重轻?量何小也?」脱然去,某亦不与较。僧急往,告富人曰:「谭技艺过人,非僧所敌,不若诬以某案,请兵会剿。」众然之,白其事于州牧,遣人守要处,僧率捕十余人往擒。与某遇诸途,途次有沟,水可八尺许,某恐众寡不敌,一跃入河,僧随之下。未几,僧舁某出矣,送州牧讯鞫,诸贫者争为之判白,而知州某卒以受贿故,以严刑供认。既刑,赛花殡之,操短刀入僧寺,越楼窗而进,既诛僧,复仇,乃割发为尼,自是终身不复研究柔术矣。
    梅宝之以悌教人
梅宝之,江宁人。同治时,居昆山百坡塘,羣呼为梅先生而不名。某年,邻村有兄弟议析厝而相争者,弟曰:「欲得其平,必请梅先生来。」兄诺。弟遂跨驴造梅门,梅曰:「此至易解,第须小住于此。」因使与子弟共寝处。见少长咸集,雍雍如也,已渐悟,复使偕其孙出游,邻人询得其故,皆曰:「兄弟不可析居,吾村人向无兄弟析居之事也。」弟大惭,返而告梅曰:「小人知过,无烦先生矣,今将归。」会其兄亦来探其弟,遂对持而泣,梅更婉导之,兄乃携弟而去,同居如初。
    徐舍人事兄谨
钱塘徐印香舍人恩绶笃于友于, 事其兄昆生封翁惟谨. 舍人尝司铎姚江, 以兄方罢幕家居, 相隔数百里, 仅岁时一归, 犹未尽联床情话之乐也, 辄以书问往复, 缕述朝章国故及家常细事乡里琐闻以相娱乐. 时邮政未举, 函件必付信局, 局取寄资必向受信人索之. 嫂性悭甚, 闻旬月所出信资巨, 戒阍者毋纳信人. 兄郁郁者旬日, 久始知之, 贻书告舍人, 自是舍人寄书, 辄令信人归取信资, 而鱼书雁帛乃如故.
封翁夙有季常之惧,其游幕时,修脯所入,岁恒数千金,悉为妇所有,斥之以施僧尼,封翁不得过问也。舍人居贫,则月奉银币果饵以为常,且不使嫂知也。
    沈北山脱裘寄兄
沈北山太史鹏,常熟人。事兄谨。尝肄业国手监南学,一日,相国翁同龢以事至,见其未裘而悯之,是日,天寒甚,翁命从者取皮裘赠之。翌日,又遇于乡人席次,则犹衣敝缊袍也,询裘所在,则云已寄兄矣。
    汪穰卿教弟
钱塘汪穰卿舍人康年幼从父宦粤,失怙而归,振绮堂旧庐已非所有矣,乃赁屋以居。弟颂阁、社耆从之读,实教学相长也。尝于午夜,围坐一方案,一灯如豆,穰卿中坐,颂阁、杜耆则分坐于旁,各治所业,所不解者,穰卿为讲解之,赏奇析疑,无倦容。三人者,皆应敷文、崇文、紫阳三书院月课,人作数卷,又皆月应诂经精舍之试,往往合作一卷,穰卿任经解,颂阁任词赋,而社耆故善书法,为之誊写,每彻夜不辍。比事毕,即挟卷往投于收卷之门斗家,出其门,天甫破晓也。晓风吹人,腹中觉饥,咸就道旁贾浆家啜一盂以为常,啜既,则三人者相与扶持,谈笑而归。光绪戊戌,移居上海,乃筑屋于静安寺路,三人同居,如在杭时,兄弟怡怡,固不改其乐也。颂阁,名诒年,能文。社耆,一字鸥客,名洛年,善书画镌石,皆有名于时。
    潘书琳愿代兄死
潘某,直隶人,宦于江苏。子二,长书瑛,次书琳。琳笃于友爱,从兄返里,居济南村店,沽酒对酌,适门外来一丐索钱,兄不与,琳窃与之。丐喃喃骂其兄,兄怒,时已醉,乃取几上椀遥掷之,触丐额,血溢不上,抚之已绝。村人大哗,拘其兄,就质于官。琳随兄往,坚承丐为己杀,兄大惊,谓汝何能杀人?琳笑曰:「兄自怜我耳,我杀丐,安忍累兄。」官亦弗能辨,然怜琳幼,思开脱之,遂监弟兄于狱,而函告潘某,使以金来贿丐者家属,活两儿。潘闻之大惊,急谋诸妇,妇不许,曰:「若何言?金自劳苦得之,儿死,当听之耳。」潘不能强。官不得已出兄,乃坐琳误杀,论绞,此光绪甲辰事也。
    刘伯箴让产与弟
宣城刘伯箴年二十而丧父,遗弟二,一五龄,一周晬。踰年,母又死,伯箴夫妇鞠以成立,授室诞子。而二弟皆荒嬉无度,羣恶少嗾其与兄析产,冀沾润,二弟遂日与伯篾相抵牾,伯箴弗获已,从之。田百亩,伯箴取三十,弟各与三十五亩,屋二区悉归二弟,自僦居焉。未半载,二弟荡其产,伯箴乃设筵延其舅氏及弟曰:「弟等不用良言,今若此,舅胡以教我?」舅曰:「若辈所为宜饿死,尚可言?」伯葴曰:「不然。兄弟手足也,手全而足废,身何安?弟能改辙,曩事何足校?吾所受田三十亩,仍父产也,可各取十五亩以资生,第须努力,毋再耗耳。」
二弟得田稍稍悔,而羣恶少涎焉,百计诱之,未几,十五亩又属他人矣。大愧,不敢面兄,伯箴闻之,泣曰:「家何不幸哉?」复招舅告之,舅曰:「然则奈何?」曰:「天下无不可为善之人,教之不服,以意感之,未有再三而不化者。数年来,殖产治庐已如父数,再量与之,何如?」舅未答,伯箴妻自内出,曰:「若尔,是蹈前辙也,非爱之,适屡形其过耳。吾家屋宇闲旷,盍羣处而合业焉,则产莫能移,两叔庶无苦。」伯箴大喜,卜日迎二弟合居焉。
至是,二弟感甚,叩头至流血,自悔昔非人,誓不再耗,并力赞助。十余年。益田数千亩,屋舍连亘,寖成巨室。伯箴年六十,综核财产三分之,二弟辞曰:「此兄物,衣食足矣,奚敢取。」伯箴曰:「毋尔也。昔由分而合,冀今日之成;今由合而分,杜后日之患。盖诸弟非复似昔,自可守其财,吾子孙未必如我,或难继吾志耳。」
    陆某感牛而爱弟
浙人陆某性横恣,时与弟相尤。某畜牝牛产犊,贩之邻,弟转鬻之,继又产一犊,某自饲焉。后弟之犊在牧场随某所畜犊归,宿某之牛圈中,弟力挽之不得出。翌日,某之犊亦随弟所畜犊归,宿弟之牛圈中,自是日同牧,夜同宿,若自知其为同母生者。陆于是涕泣语弟曰:「我过矣,我过矣。兽犹如此,可以人而不如兽乎?」自是遂和好。
    胡氏女抚弟侄
安东胡氏女以丑闻,年二十,父母欲嫁之,女不可,曰:「世未必有好德如好色者,嫁而失所,徒供人凌藉耳,何如家居侍养父母之为得也?」自是,辄织袵刺绣,市甘旨奉父母。及年三十,长兄死,父母恸之,亦相继没。期年,嫂不能守,竟别嫁。女零丁孤苦,抚孤侄二,弱弟一,侄年不满十岁,弟年可十一二岁。女画绣而夜织,弟侄捧书围坐,女虽不识字,然听久,能以耳辩书声,其书声朗畅如流者,则知书已熟矣,乃令就寝以为常。
其邻有黄贡生者,设帐授徒,弟侄皆从黄读者也。黄、胡两家仅隔一墙,中夜起,常闻机声书声,又时闻女训其弟侄之言,心贤而哀之,乃不取束修。女不可,曰:「师礼不可废,今以十指劳力自给,虽贫,是戋戋者尚非不能供,弟侄幼,非可以无端受惠者。」黄力却,终不听,心益敬之。会黄妻病卒,女有舅氏,亦黄素识也,则从之求婚。舅以告女,女仍不可,舅具述黄意,且曰:「此知己也,不可负之。」女意稍转,惟曰:「弟侄皆幼,必视其成婚,方可议及一身事。」舅以告,黄曰:「迟数年,何害?」黄有幼妹,请以配女之弟,舅径为主持,各行聘焉。越四年,女弟已娶,女尽以家事授之,己乃嫁黄。
    刘昭容教弟
刘昭容,一名十三旦,汉口女伶也,唱花衫。其为人也,婉静俭约,寡言笑。幼字于韩,而早失怙恃,遗两弟,曰森,曰庚。时森年十四,庚年十一,而昭容十六,乃以针黹度日,使森、庚出就外傅。既而见女伶之为世所重而易得多金也,乃曰:「森、庚学费不赀,仅仰十指,非久远计也。森、庚而果成立者,吾虽死,吾亦甘之,更何耻于伶?吾其现身舞台以说法乎?」好事者怂恿之,于是遂隶乐部,京、津、沪、汉,所至享盛名,而月入多不妄费。自是而森、庚益得肆力于学,入大同学校,更勖之曰:「而姊以色身示人,不得已也。若勉之,若不自立,而姊终身不嫁矣。」
清稗类钞 徐珂 编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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