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天吉为毛西河推命康熙戊寅,毛西河年七十八,京口印天吉为其推演命造。其八字为癸亥、壬戌、壬戌、庚戌,盖生于明之天启癸亥十月初五日戌时也。天吉谓八十五不死,当享寿至九十四。然西河竟以是年卒。时西河之姬人年三十二,为康熙丙午正月十六日子时生,其八字为丙午、庚寅、丁酉、庚子,盖即曼殊也,亦令天吉推命,而殷殷以子息为问。天吉谓今年不育,则终无子矣。
嵇叔子为妻推命嵇叔子精子平,自谓官可四品,而夫人之禄位不称.举孝廉,即丧偶,媒妁盈门.叔子算其八字,俱以为不类。某富翁欲以女妻之,先以年庚付一术士推之,术士云:「此十恶大败之命也。」翁以情告,术士曰:「试易之,何如?」因将生日移前数日,而时干亦易,通局俱变矣。翁乃付媒妁使往议之,叔子以手推之曰:「是恭人也。」遂成姻。任杭州太守时,妻受四品封。叔子卒后十余年,诸子将为母称七十觞,先期营办,恭人笑止之云:「某日,非吾真生辰也。」因述其故,家人皆惊.盖嵇氏父子为所绐者四十年矣。
星士为励文恭所养静海励文恭公杜讷久不徙官,一日,世宗召问曰:「闻卿家养星士,卿亦自知何日大拜乎?」文恭惶恐谢罪。上曰:「此事有命,朕也不能作主。」寻转吏部。于时常熟蒋文肃公廷锡方病笃,文恭固无恙也,忽腹热如火,以鸡卵熨之,旋熟,遂先文肃二日逝。
信庄二王生命信恪郡王如松、庄慎亲王永瑺,同年月日生。庄后信数刻,互以兄弟称.稽其生命,信先庄薨十七年。然其子恭王淳颕以复睿忠王爵,赠王为亲王。庄亲王无子,嗣其弟子承能。信恪王少封公爵,任工部侍郎等官。庄慎王少亦赐公,品级历副都统等官。虽文武稍差,而升转固如一也。
刘某为高宗推命高宗幸江宁,微服而出,遇星者刘某,戏就之推子平。刘排其生年干支,艴然色动,欷歔久之。高宗大异,问故。刘曰:「仆操星命之术,三十余稔矣。自谓断人休咎,无不奇验如神。闲时亦将贱造流年推算,当小贵,二千石之禄不难致也,乃竟落拓如此。今见贵造,富贵极矣,即无乘干驭宇之鸿福,亦当肩蟒腰玉,缘何反得与仆觌面耶?」高宗神其技,默然而退,后授刘以知府。
钱竹汀为仆推生造嘉定钱竹汀宫詹有一仆,服役多年,体魁梧而勤干,竹汀恒倚重之。为推生造,谓必以军功保举,官至三品武职。久之不验,疑之,因以其造录寄钦天监,属为之推算。覆曰:「某命果佳,如君言,然必生长北方。若生于南方,则终身仅能近贵而已,此所以给事君邸也。」
廖鸿章为郭肇鐄推步郭凤池侍讲肇鐄以丁艰归,服阕,诸要人皆寄书,促北上。束装有日矣,过其同年友廖编修鸿章,以行期商之。廖夙精子平学,为推步毕,惊曰:「一年之内,慎勿入都,若入,祸且不测.尽一年,则无害矣。」郭犹豫未决.而促行之书踵至,且闻上意向用甚隆,遂买舟而北。途次某镇,有姻家邀之饮。郭已有酒意,复强之。主人觞政甚虐,虽不饮者,亦必以巨觞沃之。是日酣醉过度,归至舟,惫甚,延医无及,旦而卒。
王勿庵八字缺水归安王勿庵侍郎以衔初生时,星家推算八字,谓其中缺水。或告太夫人曰:「必令小儿在渔舟上乳养百日以补之。」乃召一渔人妇,畀其钱米,寄养百日焉。
汪成命造相同人有生同年月日时而命绝不相似者,星家言所生之地有不同也。汪文端公廷珍与成少司马书之年月日时,无不相同。汪进士及第,成犹举人;汪官六品,成则五品;汪官五品,成则四品;成官侍郎,汪则三品。及汪官尚书,而成犹侍郎,其爵位犹不甚相远.所可异者,汪、成面貌亦酷肖,二人丁内外艰之年岁亦略相同。
戴简恪为泥孩推命开化戴简恪公敦元精星命学,为人推测,恒多验。一日,奇想天开,属玩具肆中人制小泥孩若干,并记其捏成之年月日时于背,为之推命,以记于别纸。制成携归,给家中小儿,使佐嬉。及其碎坏,出别纸证之,验者乃十而八九。
罗养斋精星命罗养斋,名浩,侨居海州之板浦场,与凌仲子廷堪为戚。经史书数,无不涉猎,尤精星命之学.尝曰:「自李虚中以来,均以富贵贫贱寿夭定命之高下。吾则以贤不肖为之经,贫富寿夭为之纬。贤者虽贫夭,命为上;不肖者虽富寿,命为下。」人多迂之。
某笔帖式命有一日之荣道光时,满人某尝以其子之生造使术者推之。术者推算良久,曰:「怪哉此子!所居位无上。虽然,一生穷困以死。」某以为戏己,怒而去。后其子长,为太常寺笔帖式,贫甚。适署中需人为遣儿,辄应其召。遣儿者,凡遇郊庙、耤田大典,前期大演礼,有司恐仪式有误,辄以一人为主者。其人衣服破旧,然行止拜跪,与主者无异。自王公大臣以下,向之行礼,亦与主者无异,固一日之荣也。然必笔帖式之贫乏者为之,他人皆不肯为,以为折福,为之必致病云。其为此,每次得京钱八千而已。
以河洛数推命有演河洛数者,推测禄命吉凶,悉有验。或艳其术,叩之,则吐实曰:「其数,设一时为十刻,刻三分,以之考其父母、兄弟、妻子存没多少之数。稍误,则曰:「非此刻此分也。」凡三十分,屡迁而得其详,而后按所得以衍之,可无失矣。」其数之辞,则以千百为隐语而系之以卦。如中人也则以中孚,富人也则以丰以豫,贵也则以鼎以泰,好鬬则以讼,疾则以损.诸生也,甲乙榜也,戎行也,缁、黄、医、巫也,农、工、商贾、隶役也,皆有卦以系之。干以系父,坤以系母,同人以系兄弟。推而广之,无有遗者。又分年递载于所系卦之下,故取之左右,皆如其人,实皆刺探察视,以售其术也。
以蠢子数推命道光以前,山西有以蠢子数鬻技于都中者,言人之贵贱穷通,颇有验。其于湘人刘协揆之降调升复,语皆符合。
武陵赵文恪公慎畛曾就其人而询之,乃知此数于国初由关东传至山西,原书八箱,五箱损于水,遂有无从检查之八字,即诿之此沈失之数。但云传自邵康节,然宋以前即能测定满洲姓氏耶?如瓜尔佳氏、钮钴禄氏者,皆能算出,即可知其伪矣。
张立帆自算命张立帆以精通天文名,咸丰庚申春,苏州失,昆山继陷,粤寇所至,迁避一空。张独留不去,且为之赞画一切。或问其故,张曰:「吾夜观天象,知清运已衰,太平天国当起而代兴.千载一时,机不可失。吾尝推算命理,行年五十当贵,意即在此乎?」张尝为粤寇筹饷,邑中富室按名勒派,不允,则拘而敲扑之,故皆衔之刺骨,粤寇乱平,遂为怨家告发.张大恐,倾家营谋之,乃免。后有人问以太平天国天象如何者,张辄摇首太息曰:「气数,气数!」
徐式如为潘兆芙推命松江徐式如孝廉良钰精青乌家言,尤长于推算之学,顾多作隐语,不欲明以示人。其里人潘兆芙方以明经应秋试,踵门求推命造。式如不语,惟书「和」字示之,人皆不解所谓.后潘落第,始恍然曰:「此所谓名利两不成也。」自是遂屏弃帖括,壹意为善,以终其身。
瞽者推算如神光绪时,淮安乡间来一瞽者,推人年命如神。有李氏子就之推算,瞽决其一生足衣食,无刑祸,有子女各六,然当有两妻。李笑曰:「吾农家子,不鳏足矣,焉有两妻。」瞽曰:「不然,命如是也。」又有陈叟者延之至家,悉以其家人年命使推之,一一不爽。至其女,则曰:「偏房,命也。」叟怒曰:「老朽薄有田产,何至以女为人妾。」瞽曰:「不然,命如是也。即不作妾,亦非正妻。」已而李氏子娶于赵,甫六月,生一子,乡里姗笑之。李之父惧为门户羞,归之于母家。赵女固贞淑,母家知其无他,然六月生子,无以自明。请反,不可,乃留之,仍抚养其子。而李氏子所续娶者,叟女也,甫六月,亦生一子。于是赵女之父母兄弟,咸哗于李氏之门曰:「尔谓吾女不贞,故六月而生子。今陈女亦六月生子,何也?留则俱留,逐则俱逐。一留一逐,行且兴讼.」李父子无以为计,其宗族姻戚咸谓其父曰:「若子两娶,皆六月而生子。赵、陈两姓,清白旧家,两女亦皆端好,必无他故,是无可疑者也。宜迎赵女以归,使与陈女以姊妹称.」而陈女顾长赵女一岁,赵犹忿争,乃议不以长幼为次,而以先后为次,姊赵而妹陈,事乃定。两女皆婉娩,颇相安。俄各受孕,逾期不育,至十二月始生,则皆女也。嗣后男女相间而生,生男皆六月,生女皆十二月,羣疑尽释。两女各生三男三女。李氏子果有两妻,子女各六,叟之女果亦如偏房矣。
四庚辰年月日时干支俱同者,六十年中,惟甲戌岁有甲戌月、甲戌日、甲戌时,乙酉岁有乙酉月、乙酉日、乙酉时,丙申岁有丙申月、丙申日、丙申时,丁未岁有丁未月、丁未日、丁未时,戊午岁有戊午月、戊午日、戊午时,己巳岁有己巳月、己巳日、己巳时,庚辰岁有庚辰月、庚辰日、庚辰时,辛卯岁有辛卯月、辛卯日、辛卯时,壬寅岁有壬寅月、壬寅日、壬寅时,癸亥岁有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时.然甲戌之岁必有甲戌月,甲戌之日必有甲戌时,而甲戌之月不能必有甲戌日,其余皆然。故遇此,难也。光绪庚辰三月十三日日加辰,是为庚辰岁庚辰月庚辰日庚辰时.杭有杨翁者,精于丛辰之学,死后营葬,有术者为择此年此月此日此时,取四庚辰也。他术者以为不可用,议改用初六日癸酉。其家以翁素精此术,乃就其灵前拈阄决之,竟拈得四庚辰者,遂用以葬。丁松生与执绋焉,还过俞楼,为俞曲园言之。
赵展如信星命赵展如尚书舒翘生平以服膺宋学著称,而酷信星命家言。其以凤阳守举卓异入都引见也,四川司旧同僚觞之陶然亭。酒次,赵畅论董氏正谊明道之说,且曰:「诸君今日皆候补主事也,然须存一终身此官之意,非惟不冀得京察,简道府,且并不冀题升郎员,甚且并补缺之希望而亦断绝之。必如此,乃可谓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董子一生,得力如此。宋、明诸儒,得力亦不外此。诸君能身体力行,庶可合名儒名臣而一之矣。」赵语未毕,忽某编修至,编修故深通星命家言,赵自谓弗及者也。甫就坐,赵即呼某曰:「君于吾造已细推否?吾究以何时可升道员?实告君,果命中三年内不得升缺者,吾即由此归秦,不复出矣。」因屈指自计一麾出守,已历六年,尚不获迁一秩,言之愤然,若有余憾。座中人皆匿笑,赵弗觉也。
陈石遗为杨惺吾推命宜都杨守敬,字惺吾,治地理学甚精。生平敝精力,为《水经注疏》一书,举全、赵、戴诸家缪误,摧陷廓清,无所于让。方年六十余时,常汲汲顾日影,虑不得上寿,不及成书,请其友人陈石遗以子平法算之。石遗谓可至耄耋,且曰:「君躯干修伟,丰髯,声如洪钟,神似画像毛西河、冒巢民,于相法亦享高寿。」则大喜。后十余年,与石遗相见于京师,则急出《水经注疏》稿本相质曰:「吾书幸已成,泰半为弟子能生助属稿。山东刻工廉,已半付写定矣。」
日者为袁忠节樊云门谈命光绪庚子三四月间,袁忠节公昶与樊云门布政增祥至京师琉璃厂,就日者谈命。日者谓樊驿马星发动,樊问何方,曰:「在西。」忠节曰:「我何如?」曰:「君后未可量。」以死事言之,未可量者,廋辞也。
星士为易实甫推数光绪朝,易实甫观察顺鼎游宦河南,遇一星士,推为铁板神数,言其以前经历,无一不验,推至五十七八岁时,有两句云:「赖有吉人扶,当今复用吾。」
揣骨听声摸笏唐时有瞽者龙复,以揣骨、听声、摸笏,判人休咎,定人禄命。久之而摸笏之法失传,瞽者仅能以摸骨、听声为事矣。
相名相名之说,谓就人名所取之字,相其体之欹正疏密,音之阴阳清浊,义之吉凶向背,可以定其人之穷通贵贱,然实与摸骨、听声、摸笏等术,同其荒诞也。
术士相梁溪父钱塘梁溪父,为文庄公诗正之尊人,少为名诸生,与同辈诣一术士,问曰:「得一第乎?」答曰:「不仅是,更向上。」问曰:「官翰林乎?」答如前。又问为京堂耶?卿贰耶?俱如前。问曰:「然则作相矣?」曰:「真者不能,假者可致。」同辈曰:「盖协办耳。」后终老明经,而以文庄贵,受大学士封。
范文园工相术海宁范騋,字文园,善相。尝谓武进周清原、吴江徐釚皆当不由科甲入翰林。至康熙己未,周、吴果皆以宏博及第,授检讨。
海宁邑城有隙地,或塑太岁像以祠之。范以为威仪具足,应享巍峨。未几,遂成巨剎.又谓嘉兴千佛阁之肖型,其貌惨戚,当厄于火。已而果然。
陈文勤有乞丐相海宁陈文勤公世倌秉赋甚薄,每日饭不过一瓯,或啜莲实少许,即可度一日,而年跻大耋。京师尝有一瞽者善揣骨相,文勤与史文靖相国屏车骑往访之。瞽者揣文靖未半,即跪而呼曰中堂。洎揣文勤,则曰:「此乞丐也。」文靖呵之曰:「此陈中堂也。」瞽者揣之良久,又抱其身摇之,愕曰:「真乞丐也,乌得欺我!」文勤笑曰:「岂以我无食禄之故耶?」
僧为羊山朱氏看三世相国初羊山朱氏,苏州申衙前富人也,素豪侈。一僧叩门请见,朱出迎,貌甚古,延坐,问何来,僧曰:「吾与君同坐空山修行,君忘本来面目,特来点化耳。」命取三盆水来,曰:「请看前生。」朱视水中,一老僧也。次看今生,宛然朱形容也。再看来生,一疯丐也。朱大诧。僧曰:「若再不悟,暴殄天物,虽欲为疯丐亦不可得矣。」遂去。朱遣人尾其后,至市,忽不见。
吴三桂看相吴三桂久蓄异志,居常郁郁不乐。羽士某相术为滇中冠,尝至省,三桂使人召之,不至,乃微服诣之。某熟视良久,谓之曰:「君状贵不可言,然颊下有纹,主后不昌,殆无嗣乎?」三桂大恚。既而使觇某,将杀之,则行矣。自是,三桂每日必揽镜视纹,深自怨愤。或慰之,且力言某之妄,三桂始释然,而异谋日亟矣。
相王楼村宝应王楼村修撰式丹生而顶有异香,经月不散。稍长,耳白过面。相者曰:「当以文名天下。」
相李寅伯李寅伯上舍暾,鄞人,杲堂子也。杲堂艰于嗣,年四十后,始举寅伯。初堕地,面部有如小耳者数十,为去之。稍长,左颊有瘢,作鸦青色。有相者见之曰:「此海外阿罗汉化身也。」
相陈其年陈其年检讨维崧年四十余,犹困于诸生。一日,过京口,有术者谓之曰:「君年过五十,必入翰林。」梅杓司因赠以诗曰:「朝来日者桥边过,为许功名似马周。」康熙己未,其年以诸生应博学宏词,荐授翰林院检讨,时年五十六矣。
史瞎子揣骨听声顺、康间,浙东有史瞎子者,遇男子则揣骨,遇女子则听声,言休咎,多奇中。
年遐龄有二子,曰希尧、羹尧。希尧,嫡出也。某岁,遐龄以内擢都统入觐,闻史适在都,因召之入邸,令相希尧。曰:「一品官也。」时羹尧方就抚于遐龄之仆,已为史所见,即告遐龄曰:「顷在门房相一儿,他日当位极人臣也。」遐龄大诧,即呼阍人入,诘之,以某仆之养子对。立召之至,询何来,仆乃备述始末。盖遐龄之夫人妬而无子,希尧未生时,遐龄通于婢而生。夫人觉,逐婢弃儿,儿遂为仆所养.至是,遐龄见其状甚雄伟,乃告之夫人,抚为子。其后果掌大将军印,如史言。
徐文定公元梦抚浙时,其孙舒文襄公赫德方丱角,而休宁汪文端公由敦以诸生为之师。文定令史相师弟二人,史曰:「皆大位也。」舒为世家贵公子,其显达固意中事。文端则寒诸生,念不到此,意谓史特因弟以及师,聊作周旋语耳。是夕,史独怅怅,至书塾,谓文端曰:「君勉之,将来官职声名在主人之上。」文端益惶恐不敢当。史曰:「非谰语也。君寒士,谀君,何所利?正以我之命,某年当有厄,某年当得脱。计君是时已登显仕,我之厄或由君而解,故郑重相托,君是时幸勿忘今日言,当力拯之。」
已而或进史于世宗,奏对后,忽奉旨发辽左为民。至高宗御极之十年,诏军流以下皆减等发落。时文端果为刑部尚书,乃检史旧案,则系特旨发往,不载犯罪之由,同列多难之。文端以其罪不过军流,正与恩诏相符,乃奏释焉。既入京,仍客文端第,则益自韬晦,不肯言祸福矣。
乾隆庚午,文端长子承沆方应举,文端夫人望之甚切,请史决之。史曰:「即当得六品官。」六品者,惟翰林修撰及部主事。时文端方直禁近,子弟若登科第,必不至分部,其为修撰无疑也。母夫人方窃喜。无何,文端为是科主考官,承沆回避不得试,羣以史言为妄矣。其冬,特旨赐文端荫一子,承沆果得主事,官正六品。
相蒋文恪陈畬堂雍正初,陈畬堂在京,寓其舅氏汪某半截胡衕邸中。蒋文恪,舅之壻也。乙巳孟夏,蒋自内城出,曰:「闻琉璃厂有河南僧善相,曷同往试之。」时陈年二十三,蒋年十八。既至,僧目蒋曰:「好门第,读书家儿也,当然中举,中进士,点翰林,主文柄,登大位,一路功名到白头.」次相陈曰:「二人门第不相上下,但彼安享富贵,君则困顿拂逆,虽极卧薪尝胆之苦,不过得一小功名而已。惟神凝气敛,筋骨坚定,大寿可期。」酬以相金,曰:「本不应受,越二日,当回首,买柴作荼毗资耳。」陈异之。至第三日,遣仆往觇,僧果圆寂矣。久之,追忆其言,皆验。
相庄培因庄培因,名存与.尝偕某上舍自裘文达公曰修斋中饮归,同诣千佛寺,访江西某相士。某即与庄互易帽,同车行,时已有人报知相士矣。及至庙,庄谓易帽恐涉轻薄,仍各冠自冠以进.相士遂言上舍为状元,历巡抚、尚书,而诋庄为贫贱,不列于仕籍。即日声名大损.顾礼琥相人乾隆时,顾礼琥以举业雄吴中,从游者常百人。善相士,尝贻书京师故人,谓其所授业二生,为吴门双璧,后起之隽.后两人先后通籍,均以第一人及第,盖即潘文恭公世恩及吴廷琛也。
嵇文恭善风鉴嵇文恭公璜善风鉴,百不失一。尝主乾隆乙未会试,揭晓,中式者初见,即鉴别无爽。分两日燕之,前一日皆丹毫简用者,内有二人不符,由途即选.次日所延,则尽归班矣。尝言乙未一榜无宰辅,惟许紫垣、孙寄圃,一内一外,禄位崇厚,后果然。又尝言金兰溪必为臬司,后果由臬司官大司寇。曹顾崖城病右手,虑大考不能作字,欲乞假,文恭曰:「不出三年,当至二品,岂能去耶?」曹后以学士督学山左,洊擢少宰。
杨柏溪精相术临川杨柏溪中丞頀精相术,乾隆甲辰,成进士。胪唱前一日,新进士会集干清门外,乃徧相诸同年,谓友人曰:「今科榜眼、探花,当是南北二邵。 「 谓余姚邵瑛、天津邵玉清。」 第一人未见,何欤?」嗣见一人脱帽箕踞,独坐金缸旁,乃拱手贺之曰:「龙头在是矣。」亟询姓名,则会稽茹棻古香也。少顷,传前十卷引见,以次唱名,鼎甲皆如其言。柏溪既通籍,旋告归.尝自言十年不甚佳,遂家居十年。既出,即补郎中,旋擢道员至开府。
柏溪甲辰之捷,出纪文达公门,曾语文达曰:「师入阁愈迟愈佳。」文达年八十二,始拜协揆之命,仅十七日,即捐馆矣。
钱塘许文恪公乃普少时谒柏溪,柏溪曰:「尔一甲一品相也。」文恪忧不寿,柏溪曰:「若骨法苍老,必享大年。」后文恪果一甲第二人,仕至吏部尚书、太子太保。
相王述庵王述庵侍郎颀而长,玉楼齐耸。微时,相者指为穷相。及后告假归里,则市人又惊相告曰:「王公为鹤形,所以贵也。」
顾鹤鸣因相人毙命顾鹤鸣,常州人,善相人术.在吴越间,所至倾动,久着声称.嘉庆乙亥客沪,下榻豫园,言人祸福,率多奇中。有无赖子陶奇山者,一日亦往相。顾言其面某部位隐起杀纹,直透眉际,将遭狱讼之厄,且云不出三日,若不验,此后亦不再相人矣。其言过切直,触陶怒,突起挥一拳,不意适中要害,随击而毙。邻人系陶送县,狱成,果拟抵。
相戴文节家人印梅大师,楚人,年六十余,广颡长髯,住杭州报先寺。尝自言入定,顿悟相地、相人诸术.徧相戴文节公家人,咸验,非世俗相法也。文节时方四岁,出见,师曰:「此非常儿,宜为吾弟子。」遂度为沙弥,题名妙元。八岁,六月,冒暑访文节之尊人,语之曰:「翼日乞诣寺,然不可携吾弟子来。」再四属,卒不言何事。诣,则已沐浴更衣坐化矣。众檀越悉在。盖豫知时至,约送入龛,又不欲小弟子见自相也。
相村夫牧竖道,咸间,长沙某甲研究麻衣柳庄之法,垂十余稔。一日,忽语人曰:「比年以来,所见村夫牧竖,多文武大吏状貌,安得如许官职位置若辈?」遂疑其术,举所有书籍,付之一炬。未几,粤寇乱起,楚军、湘军兴,荐剡累累,三湘子弟居其十九,人始知其术之不尽谬也。
凌厚堂以相人术自负凌厚堂广文堃颇以相人术自负,谓一望即可决其贵贱寿夭。何桂清抚浙时,凌以教职考验。何语凌曰:「君昔相我之言,今已皆验,请再视异日如何?」凌曰:「公今留下部髯,于法当斩首。」何怒,挥之出。越六年,何果以失守罪伏法。
曾文正好相术曾文正公国藩好相术,尝云昔年求观人之法,作一口诀云:「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若要看条理,全在语言中。」又云:「端庄厚重是贵相,谦卑含容是贵相。事有归着是富相,心存济物是富相。」
文正官京师时,郭筠仙侍郎嵩焘主其家,亦喜谈相。文正诮之曰:「君好谈相,相人乎?自相乎?」捻寇初平,淮军驻徐州,文正往阅操,诸将入谒,中一人形貌魁梧,衣冠整洁,注视良久,入谓幕客曰:「某弁体气充实,无夭折之理。时方承平,无战事,何其神气若将死之人乎?」后不十日,某弁果以坠马殒命。
相官文恭大兴汪星槎司狱瑾善风鉴,尝相官文恭公文,谓其前生为苦行僧,今世当享厚禄。及被曾忠襄所劾,朝廷遣使往勘,或以此诘之,则曰:「无伤也,行入相矣。」已而果然。
腾云龙论相腾云龙,相士也,不详其姓氏里居。工翰墨,善风鉴,语言娴雅,有儒者风.壮年从粤寇洪秀全游,才识迈众,颇倚之。洪败,家室遇害,遂隐于相以终老。浪迹江湖,自号曰腾云龙,盖自喻也。
腾初至沔溪,日卖技乡村间,所言吉凶祸福,多不期而中,名噪于时.有富商某就之相,或语之曰:「某,封翁也,性悭吝,非面谀不能获厚报。」相士笑颔之。及某入座,猝然曰:「君寿不踰颜子,能舍家之半行慈善事,或可中寿。」某怏怏去。论者责其赣直,则曰:「相形不如论心,非古语乎?相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相善而心术恶,终必为小人。君子之谓吉,小人之谓凶,荀卿之至论也。吾矫某之吝,而使之舍私济公,相其心耳,流俗人乌足以语此!」时知名士王鉴林耳其言,不类江湖客,揖而叩其术,谦逊不遽答。既而曰:「相人术,古无有也,学者所不道也。世俗称妖祥休咎,乃诳语欺人耳。以吾粗读诗书,藉以戒人则可,假以欺人则不可。」王曰:「然则言必有中,何欤?」腾笑曰:「仲尼面如蒙倛,周公身如断菑,禹跳汤偏,尧舜参牟子,不以貌陋减其志意,而名垂万古矣。彼桀纣长巨姣美,为天下之杰,卒至身死国亡,遗臭后世,岂相形者所可以妍媸论耶?」王唯唯,知其为屈于遇而托于相者。间且造其室,访问家世,则顾而之他,绝不一言。旋亦去沔溪而他适.越十载,复来,已祝发为浮屠,驻锡于杜浦寺。未几,适有丧亲而强之招魂者,固辞不许,乡人怒而驱之,遂云游不知所终.刘壮肃喜谈相光绪丙戌,刘壮肃抚台湾,其奏议公牍,虽有幕僚,时亦自为之。性最轻武人,畜视之。既为疆吏,则又轻疆吏。独重京曹官,礼知名士,而喜谈相。一日,有相士谀之,谓当秉国钧.壮肃唶嚄曰:「余,武人也。为督抚,已破格,安有为相理!」相士力言法当尔。壮肃曰:「果尔,天下事亦殆矣。」麾之去,命赏五十银圆,顾曰:「他日果验,再赏五百圆也。」壮肃尝自言五十六岁又当革职,六十岁当死,已而果然。
以相术择人相士郑某为提督绍宗子,当粤寇乱时,粤有两人起家军籍,皆为大将,一方曜,一即郑也。郑有幕友精相术,兼擅一切望气及奇门六壬之学.当时游诸将间,即相郑提督之面,谓可与终始,因久依之,郑果倾心相待。其任用偏将,往往听相者暗中抉择之言,而所向有功,盖用徐中山语命将必得有福之人,可倚其福命以相与有成也。郑子奇其术,因奉为师。幕友亦尽心教导。既习二三年,茫无头绪,其师恒令随目之所见以意断之,而后由师指授。久之始觉别有门路,越八年,乃尽其奥.李若农精相法李若农侍郎文田以精相法闻,尝相许仙屏中丞振袆,决其官位当抚而不督。时许方任宁,藩旋授河督。许戏云:「我自督而不抚,若农将谓我何?」后调任广东巡抚,开缺而终.相同学光绪庚子,粤中某塾受业者数百人,一生徧相同学曰:「数百人中,不乏科名之士,然今秋获隽者,竟无一人,何耶?」寻奉谕旨,以拳乱停试。
赵展如知相赵展如抚苏时,元和陆凤石相国润庠以祭酒丁艰回里,服阕入都,赵饯行于署。酒酣,赵频顾陆而叹息。陆疑赵心有不愉,坚叩其故,赵慨然曰:「某所以不乐者,以君为末代宰相耳。」陆愤然曰:「君既知相,自视如何?」赵曰:「此无他,某终不得善终.」及赵内用,任枢要,光绪庚子拳匪之乱,竟列罪魁,恩赐自尽.相恩艺棠恩艺棠中丞铭之抚安徽也,陛辞出京时,于正阳门外遇一相士,使相之,则曰:「气色大佳,然宜防意外之祸。皖中控扼南北,为江防孔道,必引用识时之士以自辅.」恩谓其不阿,以重金酬之,曰:「世方多难,疆吏尽职,端在练兵。欲练兵,尤在识拔奇才。此去,吾知所以报朝廷矣。」至皖,徐锡麟方以道员待次,每见必献策,并献倭刀。恩大器之,命教练新兵,总办督练公所,卒以巡警学堂毕业日发难,为徐之手枪轰死。
李半仙相喇嘛术士游行四方,其能烛幽洞显者,大抵暗中有人指点,其切口曰忖点,盖忖度其人之大概而指点之也。然为之忖点者,须为土著,始无不中。保定李半仙以相术鸣,宣统时,设砚于京师之东安市场。一日,来一中年人,气宇轩昂,倩李谈相。李极意献谀,决之为部员,其人微笑不语.俄而忖点至,急以切口递消息与李,李不得已而更谀之曰:「以君相言,官品何仅至此,某年当进位督抚,某年当入阁拜相。」既而骤以手摘其冠曰:「大和尚,尔诳我,我亦诳尔,此所谓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言已,大噱,观者为之哗然。盖来相者,乃雍和宫之喇嘛也。而李半仙之名乃益着。
看阳宅阴宅许叔重之释堪舆二字也,以堪为天道,舆为地道,而后世乃称相地者曰堪舆家,是专就地言之也。且以其相庐舍为看阳宅,相坟墓为看阴宅。
大将军俗以太岁所在之方,与所食之地,依地支十二字,每年挨移。凡于所在之地,起土兴工,则所食之地必有死者。例如太岁在子,岁食于酉,子地兴工,则在酉之家必遭其殃。欲免其殃,须用厌胜之法。又所在之地有迁徙者,犯之必遘灾,术家谓之大将军。
世祖知堪舆世祖尝校猎遵化,至后为孝陵之地,停辔四顾,曰:「此山王气郁葱非常,可为朕寿宫.」因自取佩韘掷之,谕侍臣曰:「韘落处定为穴,即可因以起工。」后有善青乌者视之,相惊以为吉壤也。
张曼胥谓王气在辽左南昌张曼胥,名储,明大学士位之弟。医卜、堪舆、风鉴之术,靡不通晓。明万历时,游辽东归,语人云:「吾观王气在辽左。又观人家葬地,三十年后皆当大富贵,闾巷儿童走卒往往多王侯将相,天下其多事乎?」人以为狂。既而世祖入关,从龙勋佐,果皆辽左产也。
廖应国精堪舆术廖应国,兴国人,精堪舆术.从其叔觉先征君北上,依远祖金精山人之术,觅山水,得密云一穴,觉先喜曰:「葬此,初出三品世袭,后当开府,且有登甲第而司台衡者。」遂以葬郎永清之先人。复命应国寻龙口外,至红罗山,应国写其山图返报觉先,以再得吉兆顿首称贺.既而应国又出藩王祖坟图,觉先曰:「此冰山也,十年内立见其败。」已而果然。
闵昆冈通堪舆术广济闵德裕,字昆冈,通堪舆术.尝衣短后之衣,戴茅蒲之笠,蹑芒织之屦,徧走山川原隰,相其阴阳,察其泉脉,而准以龙砂八六之说.其合者,归而图其形,识其区,以俟求者,不待指画口授而可按籍索也。
董华星相宅董华星,名达存,乾隆壬申进士,精六壬奇门.初,壬申将会试,须僦宅贡院前,赵瓯北与约同寓。时赵客汪文端公第,文端为其赁一宅,赵不敢却,乃嘱妻弟刘敬舆与董偕,董所亲择者也,符天藻亦与焉。二场后,赵诣董,私询以寓内当中几人,答曰:「三人俱隽,恐符或失之。盖夜卧须各按本命定方位,而符怀疑,不我从也。」出榜,董、刘果成进士,赵与符落第。
江苏巡抚庄有恭尝延董相衙署,董为改葺数处。既落成,庄将出堂视事,董止之,为择一吉日时而出。届期,坐甫定,辕门外忽传鼓报喜,则加宫保之信适至。康方伯基田令昭文时,以家有子弟应秋试,预叩董。董询其先茔何向,教以茔之某方立一灯竿,子弟之某年生者当发解。已而果然。
长蛇注穴堪舆家之看地也,辄以某形某像定吉凶。吴门汪廉访圻少孤露,年二十余,课徒自给,在阳山教授数年。以父母未葬,出二金,买一瓜山绝顶之地,峻险异常。葬后,游京师,冒宛平籍,入泮,连捷中进士。不二十年,官至云南按察使。因思父母墓在山顶,不易祭扫,乃托所亲就山下筑石路一,蟠曲而上,费至二千金,甚坚固。一日,有形家过其墓曰:「此穴如燕巢梁间,今筑甬道,则如长蛇注穴,祸不旋踵矣。」未几,果以亏空事谪戍,家产入官。此乾隆庚子事也。
周八疯子为梁构亭营度居宅钱塘梁构亭尚书肯堂,初以咸安宫教习得官,拣发直隶,由邑令洊历至总督,高宗眷礼优渥,锡赉便蕃,为同时疆吏之冠。嘉庆丙辰正月与千叟宴,有御制、御书之赐,乡里荣之。后守护裕陵二年,家人意惴惴。有周八疯子者,精壬遁厌胜之术,故为构亭所敬礼.至是,为营度其里中居宅,曰:「吾必使尚书生入此室也。」未几,果以原品回籍,至家七日而卒,年八十有五。
王伯舒好青乌家言仁和王伯舒广文迟,道光时人。规行矩步,历为郡邑记室,无丝毫干请,长吏皆贤之。家在杭州一亩田,背郭面河,门多野趣。岁晚归来,萧然一室,人罕接其面。独好青乌家言,寻山问水,乐而忘倦。
谈风水者谓弓去靶京师贤良门外有河,河有桥,式如弓背。道光时,宣宗阅射,箭鹄设于桥西河边,射者立桥北,北向而射。每发矢,宣宗右顾,以视中否。岁己亥,桥拆平,鹄于桥南,对宝座设焉。射者立桥北,面西向而射,以免右顾之烦也。谈风水者谓此桥架河上,如弓之有靶,今拆平,则弓去靶矣,恐我武不扬也。至明年,遂有英人之扰.董晋卿治阴阳五行家言董晋卿副贡士锡好治阴阳五行家言,殚心者数十载,尝曰:「世之言奇门、六壬、相墓者,皆各自为学,吾独求其原于《易》以贯之。然求之愈深,闻者且骇,恐世之卒莫予知也。」
尹和白喜谈堪舆湘潭尹和白,名金阳。喜谈堪舆,谓古所传疑龙、撼龙之经,确有是理。每春秋佳日,辄与友人徒步走数百里,不以为劳。
塔忠武墓犯邻坟煞忠武公塔齐布墓,在蓟州街迤北。 「 万寿寺西。」 墓左一碑,镌御制文;墓右一碑,为湘绅建立。御制碑文应立墓左,时有堪舆家言,此墓右犯邻坟煞,碑立其右,即于邻坟不利;若立左,则于己坟不利。忠武之弟倭什布曰:「利己伤人之心,素为吾兄所鄙,安能希我利而嫁祸于人,况御碑应立墓左,不可易也。」忠武无子,倭以己子嗣之。未几,嗣子故,倭亦故,嗣子之孙亦故,祚遂绝.陈虞耽堪舆术豫有陈虞者,富人也。生平耽堪舆术,凡精斯道者,无远近,必延之于家,锦衣而肉食之。且虑僮仆不洁,亲涤溺器以奉,门下食客以故恒济济焉。
一日,有操南音者,踵门求谒,自称苏人许姓,世精斯术,且谓曾文正、李文忠之祖穴皆父所审定。陈闻之喜,以三千金为寿。居三月,为择地于嵩山之阴,云:「葬此,子孙必位极三公。惟地脉少寒,瘗枯骨无效,倘得生人埋之,则妙难言喻。」陈韪之。越日,集家人而告以故,并执带自缢.猛忆自经与病死,同一不得温气,复命工人速穿穴,及成,陈衣冠卧穴内,呼人畚土掩之。其子不忍,工人莫敢先动,陈怒曰:「从父命,孝也;违吾教,即非吾子,何逡巡为!」其子不得已,号泣从之。须臾墓成,陈死于穴中矣。
挽回杭州府学风水杭州之科第,甲于他郡。嘉、道而后,渐不如绍;咸、同之际,复不如宁。钱塘丁松生大令丙谓为府学风水不佳所致;因于光绪乙亥科之前期,请于大府,将门向稍为修改,又将五魁亭饰而新之。八月初八士子入场之日,适工竣,大令于亭前燃双响炮三十枚,谓以振文气也。洎榜发,杭人中式正副榜者恰三十人,松生之侄修甫中翰立诚得亚元。
王莘锄不信堪舆家言无锡王莘锄吏部縡自典闽试还,遭母丧,闭门读《礼》,急欲营葬。堪舆家言是年风水不利,毅然斥之,谓迟葬非礼也。堪舆家亦侃侃争论,谓苟葬者,不出两月,君必不可为讳.家人大惧,潜书「葬」「不葬」二纸,至其母灵几前拈阄,三阄皆「不葬」。羣阻之,王一笑置之,克日兴工,自督役。举窆时,王忽踬地伤足,不良于行,舆归城中,遂患寒疾,竟不及两月而卒。
堪舆家颠倒灶之方向鄞有堪舆家设肆于市,一日,有男子在肆中大骂,将用武。众人环集问故,其人曰:「夏间因人口不安,就彼问卜,彼问灶何向,我对曰南向,彼曰宜改西南,我谨如其言。乃至秋而仍多疾病,又来问卜,彼仍问灶何向,我曰西南,彼曰宜改正西,我亦如其言。今已入冬,病者未愈,加以贸易折耗,无聊之至,姑再卜之。彼问如前,及我告之,则曰宜改南向,是仍复其初矣。自夏徂冬,我奉彼为蓍龟,乃颠倒如此乎?」众大笑,为解劝之而去。
高锡麒相门灶宝应朱曼伯方伯寿镛自幼至老,虔奉财禄寿三星,每晨焚香叩头各八十,凡二百四十。令其孙乳名一虎者,在旁记数,行之数十年。光绪时,开藩汴中,知县高锡麒以精堪舆家言自荐.朱尝召之,为相门灶,虽安一床、设一几之细,必令高指示方向也。
阴阳生批殃榜人死有回煞之说,北方谓之出殃。道光时,有常某者,客京师,曾言地安门外,其家有新死者,延阴阳生批殃榜,乃检查,告以期,且曰:「此殃大异于常,必为厉,合家徙避,仍恐不免于祟。惟有某鸦番乌克神, 「 即看街兵也。」 胆大能敌,当邀至家以御之。」其家甚恐,至日,访某,邀之酒食。食毕,告以故。某亦素负其胆,不肯辞.至夜,闻棺盖作声,视之,则盖已离开,棺中人欲起矣。急跃棺上,力按之,相持竟夜。闻鸡鸣,棺中始寂然,某仍合其棺。及其家人至,问夜来情景,某不言,但以无事答之而归.其家乃以无事告阴阳生,生愕然曰:「吾前检日,误矣。其实殃之归,正在今日耳,然其厉不可言状矣。欲御之,仍非某不可。」其家复至某处,求其再来。某欲却,而恐失胆大名;欲去,恐力不敌,姑应之,而心自疑虑.偶至街前,适一拆字者卒然问曰:「尔有何心事,当告我,可为筹之。」某怪其无因而先知,乃告之故。拆字者曰:「鬼甚厉,尔将不敌,我有爆竹三枚相赠,但至事急时,燃放之。三放,可无事矣。然不可在屋中,当登屋以俟。」某至,如拆字者所指。及夜半,棺盖裂,声甚猛,果异于前夜。盖方裂而尸已出,见无人,即出院,四望,见某在屋上,跃而登。将及矣,某放一炮,应声而倒。少顷,复起,如是者三,炮尽而鸡鸣,尸不复起矣。其家人至,备悉其状,舁尸复殡,往告阴阳生。而某已暴死,身若火燃者,硝磺气犹未散也。后询知此生素恨某,欲因此杀之,且以神其术也。
方士代人饮食顺治时,新城王李木吏部家中有一方士,能代人饮食,其人自饱,亦往往令人代食,即溲溺亦如之。
异僧幻术郑成功据台湾时,有粤东异僧泛海至,技击绝精,袒臂端坐,斫以刃,如中铁石。又兼通壬遁风角,与论兵,亦娓娓有条理。成功方招延豪杰,甚敬礼之。稍久,渐骄蹇,成功不能堪,且疑为间谍,欲杀之而惧不克。其大将刘国轩语成功曰:「必欲除之,事在我。」乃诣僧款洽,忽请曰:「师固佛地位人,不知遇摩登迦,还受摄否?」僧曰:「参寥和尚,久心似沾泥絮矣。」刘因戏曰:「欲以刘王大体双一验道力,坚我信心,可乎?」乃选娈童、倡女姣丽善淫者十许人,布茵施枕,恣为媟狎于其侧,柔情曼态,极天下之妖惑。僧谈笑自若,似无见闻。久忽闭目不视,国轩拔剑一挥,首已歘然落矣。成功询其故,国轩曰:「此术非有鬼神,特炼气自固耳。心定则气聚,心一动,则气散矣。此僧心初不动,故敢纵观.至闭目不窥,余知其心已动而强制,故刃一下而不能御也。」
朱先生精异术朱先生者,不知何许人,或曰明宗室也。康熙时,隐于浙,精异术.尝架箸于几,捕鼠置其中,鼠不得出,猫不得入,名曰诸葛八阵图.又尝剪纸为鱼,置之盆中,即游泳矣。
某术士试幻术某术士手撮棋子布于几,中间横斜萦带,不甚可辨,外为八门,则井然可数。投一小鼠,从生门入,则曲折寻隙而出;从死门入,则盘旋终日不得出。
张菊人习杂技嘉兴张菊人初营举子业,继而改习杂技。尝应某室之召,为营窀穸。既定山向,众地师乃谓宜改他方,主人惑之。菊人曰:「姑如我言,开穴五尺,如无异物,改向亦可。」乃勼工掘土,果得两龟。众地师议欲再开,菊人力争不得。又尺许,得松脂二,具人形矣。主人大悔,菊人曰:「是殆有命,不可强也。如向葬之,亦保平安,第得福须在百年后耳。」同时又有延请者,其葬日同,菊人弗及兼顾,令其徒代往相度。问择何时,曰:「视树头生鱼,即大吉时也。」届期,工匠毕集,经营甫定,适有村人上市买双鱼归,会有葬事,悬鱼于树而来观.其徒见之,遂召工下窆。
菊人为人占课决休咎,辄奇中。某抚军闻其名,以币招之。时方修葺官廨,为之定方位。抚军以其略偏,欲改正向,曰:「是亦无伤,惟不及百年,恐毁于火耳。」抚军令占课问事,并射覆,均无不验。一日晨起,令占今日有事否,曰:「今夕有添丁之喜。」问男乎女乎,曰:「男也。」抚军笑曰:「室中惟老妻,年将花甲,尚得生男乎?」忽阍者入白,公子夫妇同归,抚军异之。盖公子率妇归宁,因妇翁远调他省,挈眷言旋,风顺潮平,自金陵四昼夜遂抵杭。是夕,果举男。时有杭人招菊人夜酌者,菊人踌躇至再,乃雇肩舆往。入座,席未终,佯醉,潜至室隅,褫其上下衣裤,赤身登舆而归,主人以其醉矣。他客欢饮如故。二更后,邻居不戒于火,延及之,仓卒无有免者。或以问菊人,曰:「我亦数中人也,以衣服代之,乃得幸免于厄耳。」后两耳皆聋,问答以笔,遂不复为人占课,菊人自谓为泄漏天机太多之故也。
纸入为祟道光壬辰,义宁居民之育鸡者,夜半,有物翦其翅,视之,无异常鸡,捉而观之,翅中必有数翎截去寸许者,亦不全翦也。比户哗噪,不知所云。有一妇置埘床下,备秽物以待。三更,埘中作声。掷击之,应而寂。移灯视之,地有纸人长三寸,执纸翦刀。焚之,无他异,月余乃安。
光绪丙子夏秋之交,吴中盛传有妖人翦纸为人,夜入人房闼,绞取男妇辫髻,或压伏卧者胸部。受压者遂为梦魇,苦闷万状,气咻咻然不得醒,醒辄大病。世俗相传纸上附生人灵性,焚之,其生者便焦灼死。其遣纸人之法,或言令生人卧于地,以纸人置其身,一人从旁诵咒书符,则生者如睡,而真灵附纸人飞出矣。或有言须拜而遣之者。道路传闻,其说不一。后某令获其党数人,严鞫之,亦坚不承招,而肆扰颇甚。
苏垣有衣匠,晨如厕,觉头上有黑气一团,良久始灭。初亦不以为意,比归,失辫.明日,有人如厕,亦如之。始犹在阊门、胥门一二处,数日而蔓延殆遍。由是相戒无敢登溷,而溷为之一空。
张姓子甫弱龄,发亦被翦。母将余发劚去,惟留一顶,即以劚下发置桶中,坐而溺焉。子方卧床,语母曰:「辫还矣。」问在何所,曰:「床下。」索之,果然。已而哗曰:「来割势矣。」且哗且哭。母大惊,嘱其以一手握肾,以一手捉之。子如母教,捉其一股,软亦犹人。急欲遁,握愈固,窘甚,益挣扎欲去,相持间,股忽折,遂逸。众往视子手中,乃纸翦人股耳,亦投桶中。
某氏有妯娌三人,方刺绣,闻叩门声甚急。启视之,寂无人,以为行道者之相戏也。阖而入,忽门中吱咯作叫声,似欲挣扎未能而不堪其窘者。索之,见一纸人阖闭门隙中,蠕蠕动。三人惊哗,返身急遁,各相争前奔,跌而入,呼其夫出视。夫取妇溺浇之,遂不动,手衬秽,布捉之,乃五寸许纸人也。颈骨上书一「出」字,两股皆有朱书符箓,足心左书「飞」字,右书「疾」字,胸前书「藏」字,两手心书「雷霆」二字,背脊上有「道字五百七十三号」字样,手执纸翦。家人恐其复为害,爇火焚之,投之圊。
常州梅姓有二女,以守贞课读养其母。自言某夕方于灯下治女红,忽闻门隙微有声,惶遽间,取案上《周易》一册投之,有纸人飘然堕于地,急夹置书中。迟明检视,五官四肢咸备,右手执翦刀一柄,投诸火,亦无他异。闻者信之,因哗言《周易》能辟邪。城乡塾师争吚唔课其徒,男妇老幼,无论识字不识字,每出,咸挟一册以自随,居则悬于户,坊肆及故书摊所存新旧《周易》,搜购一空。扰攘数月乃已。
至丁酉、戊戌间,大江以南,又盛传男辫妇髻及小孩阳物、鸡翼被翦之事,夜半鸡鸣,速倾以秽水,即得寸许白纸作持翦状之小人,谓为白莲教中人所为也。
郭瑞亭多幻术郭瑞亭,燕人,多幻术.善豢蛇,日辄以蛇三四条围之腰,游行市中,人恒以长虫郭呼之。尝与友于深夜作叶子戏,无负,余三人竟夜不能得一筹.众大骇,问以故,郭微笑曰:「诸君所负之资,如数奉赵可耳。」众愈疑。穷诘之,始悉已被其用遮掩术愚弄多时矣。盖郭以此术博笑甚多,而从无染指。某日,与友作竟夜谈,时万籁已寂,忽曰:「君得毋思麦酒乎?」友曰:「君言触吾嗜,然未悉君备焉否?」郭曰:「君果思饮,吾将沽之于市。」遂以数百钱及壶置于案,蔽以巾,口喃喃作数语.祝毕,纵谈如故。少焉,揭巾,则酒已满贮于壶,且有下酒物。初以为伪,饮之,无少异。视其钱,已乌有矣。
光绪庚子春,郭以邻人耿纪五小有触忤而怒,挥以拳,适伤其目。目暴肿,痛甚。耿固无赖,乃控于南城指挥署。官拘郭质讯,叱之曰:「尔何故伤彼目?」郭辨曰:「我何尝伤其目耶?渠本一市侩,欲藉词为敲诈资.盖渠知我懦弱,故构讼,奈何官亦受其欺耶?如以我言为妄,勘验可耳。」官允其请,饬吏验之,乃睛上敷一葡萄膜。亟去之,则黑白宛然,目无少损.官以其欺,随叱之不理。耿出署,则又肿痛,欲再讼之,则肿痛顿止。如是者三四,不得已,乃罢讼.是年五月,京师拳匪作乱,郭入其党,后于正阳门城下饮弹死。
苗人退蛊蛊毒甚于黔南,豢蛊者不能伤人,必自殄其身。其放蛊也,不仅于饮食中,即两目注视,其人亦能中蛊.先事豫防之法,相传以针置帽内,或值欲饮食,及有人注视时,默念此必放蛊以害我者,则蛊不入。有中之者,苗人亦能退之。苗人至室,挥双刀,往来击刺,禹步作法,语呶呶不可辨,无何,病者霍然矣。
以木换人手足木邦,一名孟邦,相传其人多幻术,能以木换人手足。人初不觉,久之行远,痛不能胜。有不信其说者,死之日,剖股视之,果木也。又能置污秽于途,人触之者,变为羊豕。以钱赎之,复变为人。有知之者,易置秽物于他方,则其人乃自变为异类。
清稗类钞 徐珂 编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