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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称谓类 风俗类 方言类

徐珂 (清)
《清稗类钞》称谓类 风俗类 方言类
  满蒙二族呼汉族为蛮子康熙丙辰,武定李文襄公之芳任浙闽总督,有德政,闽人感之,呼为蛮子佛。盖其时靖南王耿精忠叛,康亲王率师南征,满、蒙兵士四出,满、蒙二族本呼汉族为蛮子,闽人或袭满、蒙之口吻而称之也。
  汉族呼满蒙二族为鞑子汉族对于满、蒙二族辄呼之为鞑子。盖元代汉族所以呼蒙族者,至本朝而更扩其范围矣。鞑靼,本靺輵之别部,唐末始见其名,后乃为蒙古之称.元亡,其宗族走漠北,去国号,称鞑靼,其可汗本雅失里,为明及亚剌所攻,势大衰。达延汗以后复起,屡扰明边。及本朝兴,诸部相继降附。又为地名,则以中古时,鞑靼族侵入中亚细亚,故名。近世学者分为支那鞑靼、 「 即东土耳其斯坦。」 独立鞑靼 「 即土耳其斯坦。」 二部。或更用广义,自满洲、蒙古至欧洲之顿河、尼瓦河间,概与以此称.以是之故,汉族之对于旗人,除确知其为汉军不复称以鞑子外,其它则不问其为满洲,为蒙古,辄以鞑 「 鞑一作达.」 子呼之。且以下流社会之人,但知有满洲,而不知有蒙古耳。
  汉满蒙三族呼回族为回子回回,古国名,宋时据有中亚,为元太祖所灭,即花剌子模朝也。然其种人于陈、隋间已入我国,金、元以后,蔓延滋甚。所至,辄相亲,笃守其世传之天方教,陕、甘、新疆最多。居甘肃撒拉尔等处者,曰回户,设土司辖之。其散居各省者,则列于民户,无所区别.然汉、满、蒙三族之人对于回族,固皆称之曰回子也。
  满洲之称谓满语以天子为憨,即古称克汗,憨、汗音相近。贝勒为王,昂邦为臣,哈番为官,马德为祖。译以汉音,文义无他异。院子为花,花、鰕同音,为禁卫之称,当即院子近身奉侍之义也。
  新疆蒙古家属之称谓新疆蒙古不讲宗法,曾祖以上无称,祖父曰阿布苦,祖母曰阿布苦哀吉,父曰阿博,母曰哀吉,伯父曰阿博喀阿卜,叔父曰阿博喀阿噶,兄曰阿哈,嫂曰毕里肯,姊曰阿格启,弟曰底吕,弟妇曰底摆哩,子曰库本,媳日摆哩,女曰扣肯,孙曰阿奇库本。
  缠回之称谓新疆缠回之家族称谓,有名无姓氏,父曰达旦手,母曰阿浪子,祖父、祖母则曰穹达旦子、穹阿浪子。穹者,大也。犹言大父、大母也。兄曰阿干子,弟曰伏干子,夫曰伊引子,妻曰和通。其伯叔舅姊皆以呼兄者呼之,甥壻妹侄皆以呼弟者呼之,余则无尊卑长幼,概呼以名而已。
  仲家苗之称童男童女卡尤仲家在贵阳、都匀、镇宁、普安,随处皆有,妇人多美好,谓处女曰囊,男未娶者曰罗汉.僚伶侗之称谓诸蛮有僚, 伶, 侗, 瑶, 僮, 俍数种. 僚人, 俗称山僚, 推其魁曰郎火, 犹汉语伙伴也。 伶, 侗称食曰饘 于, 或曰哽餲, 衣曰登革, 谓父曰扶, 自称曰留, 男谓女曰有助, 女谓男曰友友, 男女相属意曰眉心眉意。 然所作歌词文字, 则与汉族无异。
  皇帝称臣冬至郊天,例有表文,焚表时,有汉大学士一人侍帝侧。皇帝称总理山河臣某,汉大学士称协理山河臣某。
  皇帝老爷高宗南巡江浙,耆老妇女道左瞻仰,有称皇帝老爷者,前驱卫士将执而治之。高宗亦惊讶,询之江督尹文端公继善。尹奏南方愚民,不明大体,往往呼天为天老爷,天神地只,无不得老爷之称者。高宗大笑,扈从诸臣遂不复言。
  阿哥诸皇子皆称阿哥,以行列之大二三四等数目冠之于上。皇帝与人言及,亦称之为阿哥,且有见之于谕旨者。
  奴才满洲大臣奏事,同有称臣或奴才者。乾隆戊子下谕:「嗣后颁行公事折奏称臣,请安谢恩寻常折奏仍称奴才。」所以存满洲旧俗也。乃久之,满臣奏折无论公事私事,俱称奴才,以为媚矣。
  当未入关以前,满洲曾贡献于高丽,其表文,自称后金国奴才。可见奴才二字之来历,实为对于上国所通用,其后逐相沿成习耳。
  然不独满洲也,蒙古、汉军亦同此称,惟与汉人会衔之章奏,则一律称臣。
  汉人之为提督总兵者,称奴才,虽与督抚会衔,而称奴才如故,不能与督抚一律称臣也。
  王公府邸之属员奴仆,对于其主,亦自称奴才。
  笔帖黑答满语称翰林院为笔帖黑衙门,称侍读学士为笔帖黑答,翰林院之长也。
  文官上下之称谓属僚对于上官之称谓,称人与自称,京外不同。对于管理各部院之亲郡王,称之为王爷。对于部院之尚书、侍郎,则称之为大人,而冠以姓,以尚、侍不止一人也。其自称,则不论郎中、员外、主事,均称司官,亦有称章京者。 「 章京初为将军之满洲称谓,世祖入关时盛京将军自称章京是也。继而转为委员之满洲称谓,如军机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之属员皆称章京是也。」 虽京堂道府为章京,亦自称章京。尚、侍对于司官、章京之无戚友私谊者,则曰某老爷,某,姓也。此就京曹官言之也。若在外官,则藩、臬、学各司对于督抚,自称本司或司里,巡、守、河、粮、盐、警各道对于督抚自称职道,候补者亦如之。知府自称卑府,直州,散州之知州以及同、通、教佐,下至从九未入,则皆自称卑职,无区别矣,现任、候补,皆从同。
  先生大人老先生明时,京官自阁臣以至大少九卿皆称老先生,门生称座主,亦如之,盖称谓之最尊者也。外省,则佥、宪以上悉以此称巡抚。若称按部使者,则止曰先生大人而已。康熙时,京官犹沿明旧称,如内阁部堂,彼此曰老先生,翰、詹亦然。给事曰掌科,御史曰道长,吏部曰印君,曰长官。至同治初,所谓掌科、道长、长官者,绝无如此称谓.惟印君,则六部掌印者皆然,不独吏部也。而老先生三字,则贵贱上下,满朝无一人称之矣。
  大人大人之称,始于雍正初,然惟督抚有之,康熙末,则施之于钦差大臣矣。嘉、道以降,京官四品以上,外官司道以上,无不称大人。翰林开坊,六品亦大人。编、检得差,七品亦大人。至光绪末,则未得差之编、检及庶吉士,并郎中、员外郎、主事、内阁中书,皆称大人矣。外官加三品衔或道衔者,无不大人。久之,而知府、直隶州同知亦大人矣。
  张叔未称人奴为大人嘉兴张叔未名廷济,精赏鉴,工篆隶,求书者踵相接。润例甚苛,扇、对每件须银若干,如署款欲称大人者,必加银若干。有友某,偶持对联乞书,未加署款之润,张遂不署大人。一日,张诣友,忽见友之仆侍侧,手持一扇,甚精雅。友故问曰:「汝此扇,是何人为汝书?」仆云:「是求张老爷书者。」友掣观之,谓张曰:「汝亦太自亵矣,何至贪润银,乃称奴辈为大人?」张骇视之,果有某某仁兄大人等字,始知为友所算也。
  老师先生弟子之于师,凡受知者称老师,受业者称先生,非若笔札之必称夫子也。若后进之于先进,非父执,非平行,而不易加以称谓者,亦曰先生,或加以其人之字,曰某某先生。
  普通侪辈相呼,彼此亦各有以先生相称者。
  商业中,奴婢之于主人,称先生。
  光绪中,上海高等妓女,世俗所称之书寓长三是也,亦称先生而不称小姐。
  曾文正称刘玱林为玱林先生咸豊辛酉春,曾忠襄公国荃围攻安庆,粤寇陈玉成部下刘玱林方据集贤关,为城中犄角,曾文正致书忠襄有云:「勿使玱翁逸去。」又称之曰「玱林先生」。继闻鲍超攻破其垒,杀之,则大喜。文正素持正,不轻假人以辞,于玉成则直斥曰狗,于玱林则尊之曰玱翁,曰先生。玱林殆亦当时粤寇之健者也。
  大老爷老爷明时缙绅,惟九卿称老爷,词林称老爷,外任司道以上称老爷,余止称爷,称老爹而已。乾隆时,内而九卿,外而司道以上,俱称大老爷。自知府至知县,亦称大老爷。咸、同以降,至光、宣间,知府无加衔者,以至知县,皆称大老爷。佐贰六品以上,即大老爷,举贡生监无不老爷,甚至市侩捐六品衔,亦大老爷矣。
  老爷之称,又最为普通,凡文武官吏之家中奴婢无不称其主曰老爷,中堂且然,不若门外之人之须一一分别也。又俗以举、贡为有授官之基础,故亦得受此称.光绪末,老爷更多,偏僻之地,乡人且称生监为老爷,即非生监,两家居平日着长衣者,亦皆称之为老爷矣。
  太爷太老爷太爷之称,次于大老爷及老爷,以称外官之佐杂,县丞以下是也。函牍中有称之为大老爷者,则略尊矣。而乾隆时之举人、贡生,亦称太爷。
  老大人老太爷自身有官职,其封翁,大者称老大人,小者称老太爷。
  爷北人侪辈相呼辄曰爷,以其姓氏加于上,曰赵爷,曰钱爷;以其行列加于上,曰大爷,曰二爷。光绪朝;都人每称恭忠亲王为六爷,醇贤亲王为七爷。
  少爷孙少爷少爷、孙少爷者,官之子孙也。自身为大人,子可称少大人,孙可称孙少大人。自身为大老爷,子可称少老爷,孙可称孙少老爷。若自身为太爷,则子孙亦仅称少爷、孙少爷而已。晚近以来,富室固沿是称,即稍有体面者亦然。
  某官凡年未及冠之男子,尊长及奴仆,或以其行列别之,曰大官、二官;或以其咳名 「 即乳名,亦即小名。」 冠之,曰某官。此亦可见社会之热心仕宦也。十龄以外,辄改称少爷。
  相公咸丰以前,奴仆之于未仕者,如监生、诸生,皆称以相公。以其姓或名或号或行列冠于上,曰某某相公。
  大帅老帅大帅之称,初惟施之于大将军或经略也,后且及于督抚。咸、同军兴,卿贰总军务者,亦悉有此称.光绪以来,督抚非军务省分,亦称大帅,其年老资深者或称为老帅,久之而实缺提督亦受此称矣。
  总爷副爷将爷都爷爷大人、大老爷之称谓,武官亦有之。就绿营而论,提督、总兵、副将、参将皆称大人,游击、都司皆称大老爷,守备初称总爷,后亦称大老爷矣,千总、把总则皆称副爷。
  平民于兵士称之曰将爷,祝其由兵而将也。在国初,则称都爷爷。
  标下沐恩武官对于受辖之官称之为大帅大人,其自称则曰标下。标者,军标、督标、抚标、提标、镇标,言在其标下供职也。又有称沐恩者,谓劾力军中,官职之迁擢皆受恩于上官也。
  晚生侍生京官有晚生、侍生之称,军机处、内阁、翰林院、都察院、吏部、礼部皆有之。大抵用之于同署科分或到署年分月分在前之人,间有用之于外官者,则督抚也。
  范忠贞耿精忠互称眷生晚生范文肃公文程,耿精忠至戚也。先是,耿之祖归顺辽左,受封为王,实文肃力也。时文肃官内院,方枋国,与耿交谊最厚,誓为婚姻,至袭王,已第三辈矣。而忠贞公承谟为文肃之子,耿之妹又嫁忠贞之侄,姻娅中于辈行为长.凡书函往来,耿称晚生,范称眷生,无相间也。忠贞在浙久,念耿辈虽卑而爵已尊,同列封疆,受其晚生之称似太过,因逊谢再四,自后耿称侍生,范称弟,亦无间也。
  旧例,各省督抚移文,与平西、定南、靖南三王俱平行,衔封表面,仅书某官姓,公文递至某王军前开拆,来文亦如之。一日,耿公文至浙,传鼓投进,衔封已变例程,表面大书年月黑签,某日旁写右照会浙江巡抚,背有靖南王封四大字。忠贞愕然,及启私函,则耿仍称晚生,札云:「新奉则例,王移文至督抚,俱改照会,故于私函仍用晚生帖。」忠贞怫然,答柬仍改书眷生,两晚生帖竟不璧还,函外仅写王爷,书面授来使,而不用印信函封,以后来往悉然,嫌隙始于此矣。
  吴陈炎自称眷同学康熙中,仁和吴陈炎宝崖以国子生供奉内廷,凡与京官往来名刺,书眷同学某,而无弟与晚之称谓,都人乃呼为吴同学.老查少查查初白编修,先以泽州相国荐起,命直南书房。明年,始赐出身,由庶常授编修。其族子升,方以宫坊久侍直,宫监无以别之,乃呼初白为老查,声山为少查。
  称谓避庄有恭嫌名属吏上大宪书,向用「恭惟大人」四字。乾隆朝,庄滋圃相国有恭总督南河,僚属具禀,改为「仰维」,或作「辰维」,避恭字也。
  称谓避左文襄嫌名定例称大学士曰中堂,左文襄公宗棠自陕甘总督入相,两省官吏避宗棠二字之嫌名,皆称伯相,比晋封二等侯,又称为侯相。
  书札封面称家大人严君有京官某者,凡致信于同姓者,辄书曰家老爷、家少爷。有某某者,官某道,某不辨,而书曰家大人。又一日,致信与姓严者,书之曰严君。严阅之,走谢曰:「尊称实不敢当。」
  召见时称兄曰家兄粤寇之役,军事繁兴,各路将帅战功卓著,保案大开,于是幕府中人多膺荐剡,而依草附木者不可胜数。湖北王某,有兄统兵屡立奇勋,某亦以随营参赞功,历保至道员,加花翎二品顶戴,赏巴图鲁勇号,时某年仅二十余也。光绪初年,复以某督明保,送部引见,孝贞、孝钦两后垂帘,孝贞间曰:「观尔履历,以随营功保至道员,尔究随何人立功得保此职?」王年幼,又在军久,不知仪注,率尔对曰:「家兄营中所保。」孝贞闻之一笑,遂不复问。某既退,两后谓军机大臣曰:「此人年轻有功,似尚聪明能办事,惟少阅历,恐未能任地方官,可不必记名,姑照例发往,俟其历练数年,可用也。」寻分发江西。
  董文恭令人称老表兄董文恭公诰以詹事府右中允于乾隆己丑丁外艰回籍,每舆出,小儿哗曰:「董诰来矣。」一日,有所闻,呼而告之曰:「我之姓名,惟我父母君师得呼之,哉与尔辈有戚谊,此后相见,呼老表兄可也。」
  自称弟为令弟海盐陈子庄广文为金华教官时,有诸生数人请见,自称其弟为令弟,同座均目笑之,其人亦自忸怩。陈解之曰:「古人自称其弟,本有令字,诸君特未留意耳。」众咸求教,陈因诵谢灵运《酬从弟惠连》诗云:「末路值令弟,开颜披心胸。」杜少陵《送弟韶》诗云:「令弟尚为苍水使,名家莫出杜陵人。」是称己之弟为令者,亦犹行古之道也。言罢,众俱粲然。
  圣祖禁称社弟盟弟明季时,文杜行,往来投刺者无不称社弟。国初,盟会盛行,凡投刺无不称盟弟。甚而豪胥市狙能翕张为气势者,搢绅蹑屐问讯,亦无不以盟弟自附。康熙初,朝廷以法律驭下,严行禁革,遂不称同盟而称同学矣。
  粤人以契弟二字骂人契弟之称,初惟师之于弟有之,言其衣钵相传,两两相契也。继而避嫌不用,则以闽、粤之好男风者,每以此二字称其所欢耳。粤中骂人辄曰契弟,其音略同开怠,盖以龙阳譬之也。
  丘丈勇爷俗称妇翁曰岳丈,妇之兄弟曰舅爷。而富贵人家得宠之妾亦有许其家属往来者。或曰是宜去岳字之出而称妾父为丘丈,以勇字形似舅字而称妾之兄弟曰勇爷。
  太后之称谓光绪朝,宫廷自皇帝以次及于宫眷,均呼孝钦后以男称,有时亦呼老祖宗,又或称之为老佛爷,德宗则称之曰亲爸爸。
  至老佛爷之称,则以孝钦时作观音大士妆,以李莲英为善财童子,莲英之姊为龙女,用西法照一大像悬于寝殿,于是宫人均呼孝钦为老佛爷。
  皇室皇族之女称谓本朝公主有二称,皇后所生曰固伦公主,妃嫔所生曰和硕公主。亲王之女称郡主,郡王及贝子、贝勒、辅国公之女称县主。然除公主外,虽有郡主、县主资格,如未奉有正式封号者,皆统称格格。大抵称格格者,以次女以下之处子为多。若其长女,未得正式之封号者亦罕。驸马都尉称额驸,亦因所尚主,加固伦、和硕等字。若宗室, 「 俗称黄带子。」 若觉罗, 「 俗称红带子。」 若闲散八旗,若内府三旗,凡对于未嫁之幼女,皆称妞妞。
  福晋本朝初入关时,一切称谓悉随汉族之音,例如福晋二字,即夫人二字之音。盖初用满文,而后从满文改译汉文,至有福晋二字也。
  蒙古室号《北史》,蠕蠕 「 即突厥。」 号其正室曰可贺敦,《辽史》呼皇后为忒里蹇。国朝之外藩蒙古,其汗之正室曰哈屯可贺敦。
  太太命妇称太太,其夫自一品以至未入流皆然,无所别也。久之,则富人亦称之。又久之,则凡为人妇之可以家居坐食者,亦无不称之矣。
  老太太妇之姑称老太太,以别于己之称太太也。进而上之,祖姑称祖老太太。
  少太太妇有翁姑者,称少奶奶,固已。然以其夫之显贵而欲表示其尊,则称少太太。若此者,其姑则称太太,其子妇则称少奶奶。
  奶奶妇人之称奶奶,南北均有之,而作用不同。南方之称奶奶者,其初大率为中流社会不敢自比于宦族而称太太,因以奶奶替之。北方不然,自王公以至士庶,妇年少壮而成上有翁姑者,均称奶奶,惟以行列冠于上,曰大奶奶,二奶奶。
  少奶奶富贵家之子妇,翁姑及奴婢皆称之曰少奶奶。或以其夫之行列别之,或以其夫之乳名冠之,曰某少奶奶。
  孙少奶奶孙少奶奶者,以妇之夫有祖父母在堂,而姑犹称少奶扔,遂得此称.姨太太姨奶奶富室贵家之妾称姨太太。粤人类多姬侍,辄称之以大姨太太、二姨太太,或仅一太字。其有为大妇所抑而不得此称,或年龄太稚者,均曰姨奶奶。下焉者,则但以本人之姓或名冠于姑娘二字之上,曰某姑娘。
  凡姨太大、姨奶奶之称,大率为已有子女或崇尚体面者而设.老姨太太老姨奶奶尊长之妾,无论有无子女,均可称老姨太太,或老姨奶奶,亦不问其卑幼之有无姬侍也。
  姨少太太姨少奶奶卑幼之妾,称姨少太太或姨少奶奶者,以其家尊长之妾,称姨太太或姨奶奶故也。
  小姐姑娘姐,姐儿也,轻之之辞也。而富贵家之女乃有此称,且又从而小之,曰小姐。巨室闺秀反以此称为荣,大奇。
  北方有称姑娘者,旗人尤多,揣其意义,实较小姐为尊也。然南方之妓女亦称小姐,北方之妓女亦称姑娘。既嫁,则称姑太太,或姑奶奶。
  太小姐富贵家有在室处女,不嫁而年迈,其兄弟之女已称小姐,而己之行辈已较高,遂得此称.然不能改称老小姐,盖于此而称老,一若有讥其老大不嫁之意也。
  姑小姐室女已无父母,两家长为其兄弟,虽已字人尚未于归,且年龄在三十以下者,辄称之曰姑小姐,不必称太小姐也。
  孙小姐孙小姐者,本人之父尚在室姊妹称小姐,奴婢对之,则称之曰孙小姐,以示别也。
  清稗类钞风俗类全国习惯我国上古,男皆束发于顶。世祖入关,乃薙发垂辫.女子多缠足,不轻出外。男子吸鸦片者甚众,亦好赌博,烟管赌具,几视为日用要物。光、宣间,始有天足会、戒烟会之设立。至于食品,北重麦,南重米。而知书识字者,百人中不可得一也。
  以物价觇俗国初物价已较明为昂。顺治时,其御史疏言风俗之侈,谓一席之费至于一金,一戏之费至于六金。又《毋欺录》云:「我生之初,亲朋至,酒一壶,为钱一;腐一簋,为钱一;鸡凫卵一簋,为钱二,便可款留。今非丰馔嘉肴,不敢留客,非二三百钱,不能办具。耗费益多,而物价益贵,财力益困,而情谊益衰。」又晋江王伯咨尝于其家训中述往事云:「银三钱,可易钱一百二十文,每日买柴一文,三日共菜脯一文,计二十日可用二十七文有奇,而足存九十余文,可买米一斗五升,足家中二日半之粮.盖此银一两,仅值四百钱,斗米不过六十文,薪菜之值尤极贱也。至康熙时,则斛米值钱二钱.雍正时,市平银一两,可易大制钱八九百文,米色虽有高下,每石市价以百文上下为率。乾隆庚寅,斗米值三百五十钱《武昌县志》已列为灾异。道光以来,米价极贱时,一斗必在二百文外,昂时或千余钱.银一两,从无千钱以内者。始知往日物轻钱重,官中所谓例价者,乃常价,非故为抑勒也,特相沿不改耳。」
  光、宣间,则一筵之费至二三十金,一戏之费至六七百金。而寻常客至,仓猝作主人,亦非一金上下不办,人奢物贵,两兼之矣。故同年公会,宦僚雅集,往往聚集数百金,以供一朝挥霍,犹苦不足也。生计日促,日用日奢,京师、上海之生活程度,骎骎乎追踪伦敦、巴黎,而外强中干捉襟现肘之内幕,曾不能稍减其穷奢极欲之肉欲也。且万方一概,相习成风,虽有贤者,不能自异,噫!
  开会集会、结社,二者性质不同。集会为一时联合,欢迎欢送之类属之。结社有永久性质,办事讨论之类属之。而流俗不察,辄称之曰会。光、宣之交,都会商埠盛行之。
  发起人先以开会年月日时、名称、地址及开议之原因,提议之办法,印发传单,登载日报,并发函通告同志,或即呈报当地官厅,以便保护.会场有开会秩序单,其提议之各事曰日程表。会场中央外向,设演说台.当摇铃开会时,曲发起人登台,布告宗旨,续行演说.或由他人主席,请其发言。凡所演说,均由旁坐书记笔录于册。办理庶务者为干事员,招呼会众者为招待员,整理秩序者为纠察员.赴会人所须知者如下:一、缴券。至会场门口,以入场券交收券人。二、签名。门口有一几,设签名册,分会员、来宾二种,赴会者以己之姓名书于上。三、就席。有会员席、来宾席、特别来宾席,新闻记者席各种,于楹柱或椅或桌分别标识,赴会者当依招待员引导人席。四、发言。若会中有赴会人发言之特许,自可发表意见,惟须俟他人言毕,起立陈说.若应演说台上之请,登台演说,当登台时,先向外鞠躬,立而发言。五、退席。将闭会,亦如开会时之摇铃,赴会者闻声即退。入场勿拥挤,出场须鱼贯而行。勿私言,交头接耳,易为他人所疑。勿喧晔,宜坐而静听。勿涕唾,万不得已,以手巾盛之。勿吸烟,烟雾熏蒸,易为旁坐人所厌恶。
  谒客凡至官厅及人家,投谒答谒,由从仆以名刺交阍人。既通报,客即先至客堂,立候主人。主人出,让客,即送茶及水旱烟。有须主人迓客于门而陪客入内者,则为特别之客。
  光、宣间,名刺之式不一,或红纸,或西式白纸,均可。名片之背,则书名号与住址,西式名片之左角则书职业.女子亦然,惟已嫁者辄增夫家姓氏。男子有承重丧或父母丧者,则于白纸名片之四周以二三分黑色为缘;或节沿用旧式,于姓之左角书制字;期服以外之丧,仅于姓之左角书期字,余类推,女子亦然。若携有介绍书者,于接见时面投。
  三朝俗所谓三朝者有二:一、儿生三日会客,设汤饼筵。一、男女成婚之第三日,亦肆筵设席以娱宾.弥月弥月,见《诗经》「诞弥厥月,先生如达」。谓姜源之孕后稷,满十月之间,易生而无留难也。其后则以男子子、女子子之生满一月者曰弥月,宗族戚友亦皆有所馈赠,以将贺意,必设宴以享之。或馈人以生面及炒熟之面,面条长,取其绵绵不断长寿之意也。
  百禄儿生百日曰百禄。杭有此风,必祀神,为儿薙发,曰百禄头.「碌」读如「罗」,因「百禄」二字与「不禄」同音。不禄者,死也,故避之。且不曰百日而曰百禄者,以人死之百日曰百日也。
  周岁周岁,小儿之生及一岁者也。古时,儿生一期,设晬盘于儿前,男则用弓矢纸笔,女则用刀尺针缕及珍宝玩物,置盘中,观其发意所取,名之为试儿,今亦有之。富贵之家至有演剧侑觞以娱宾客者。客皆有所馈,其丰者为金银饰器、绸缎衣料。
  立嗣我国重宗法,以无后为不孝之一。凡年至四五十而尚未有子者,辄引以为大忧,惧他日为若敖之鬼也,他人亦为之鳃鳃虑,视灭国之痛尤过之,盖狭义灭种之惧也。于是有立嗣之事。其法:择胞兄弟之子以为嗣,次则择从兄弟之子,复次则择再从兄弟之子。两者皆无,乃及于昭穆相当之族人。惟其中有应继、爱继之别.昭穆之最亲者为应继,继矣,而不当嗣父母之意,另择一较疏之人,亦使为后,曰爱继.亦有舍应继而取爱继者,此皆以同姓为断也。
  其取于异姓者,或出嫁姊妹之子,或为女择一壻,人赘于家,令其奉祀。或买一不知谁何之子,则以二龄至十龄者为多。间有先期觅一在外之孕妇,而自饰为有姙者,俟孕妇之将临盆也,亦坐蓐,收生妪亦侍于侧,孕妇之子方堕地,亟携以归,由收生妪奉之,以交饰姙者抚之,而别雇乳妇饲之焉,俗曰血抱。凡此者皆养子也,养异姓子为己子者。五代之李克用、王建为最多。明太祖初起时,亦多畜养异姓儿,称为某舍。
  且尚有出嗣于神鬼者,光绪初叶,德清戴匡尝官余姚训导,徐珂欲求戴子高明经望之遗着,以其同县而疑为一族也。就而访求之,戴曰:「非也,寒家之得姓为戴,从邑城隍庙神戴公得之。先代以得子屡夭,故出嗣于神,至仆已三世矣,不与子高同族也。」匡之子子田,以税课大使需次江宁孙静斋,为诸生。
  干儿干儿者,不论男子子、女子子皆有之。盖于十龄之内,认二人为义父义母,称之曰干爷干娘。吴俗曰过房,越俗曰寄拜。干爷为其命名,冠己以姓,曰某某某,必双名,两字也。然姓不表而出之,即其名,亦惟干爷干娘自称之。通行于社会者,则仍本姓本名,此所以异于义子也。虽干字有相假之义,与义字之训假者略同,而义子则为人后,干儿则仅曰寄男女也。命名之曰,由干儿之父母率儿登堂,具馔祀祖,更以礼物上献干爷干娘,书姓名于红笺,于其四角并着吉语,媵以金银饰物、冠履衣服、珍玩、文具、果饵.自是而年节往来,彼此辄互有所馈,长大婚嫁,干爷干娘赠物亦必甚丰.干爷之母,即干娘之姑,则称干奶婆,盖假用干阿奶之名称而变通之耳。两家之父母,俗称干亲家。对于他人,则曰某为某之干亲.其结合之原因有二:一、迷信。惧儿夭殇,他日自为若敖之鬼,因择子女众多之人,使之认为干爷干娘。且有寄名于神鬼,如观音大士、文昌帝君、城隍土地,且及于无常 「 俗传人将死时由无常勾魂。」 是也。或即寄名于僧尼,而亦皆称之曰干亲家。一、势利。甲乙二人彼此本为友矣,而乙见甲之富贵日渐增盛也,益思有以交欢之,且欲附于戚党之列,得便其攀援于异日,夸耀于他人也,乃以子女寄拜甲之膝下,而认之为干亲.其与人言,亦必曰某为舍亲.寿诞之预祝补祝人之生日曰寿诞,亦曰寿辰。至日,家属、宗族、戚友皆拜而颂祷,曰拜寿。其前一夕亦有往祝者,曰预祝,亦曰拜生。初度之翌日,若有人往祝,则曰补祝。
  冥寿祝寿者,祝其人之长生不死也。乃有为已卒之祖父母、父母称觞祝寿者,曰冥寿,亦曰冥庆.人已前卒,何有于寿,岂果有鬼死为聻之事乎?至期,其子孙于宴客之请柬,收礼之谢柬,皆自称追庆子、追庆孙,仍着彩服,设礼堂,宗族、戚友亦且相率往贺,甚有演剧以娱宾者。
  溺女溺女恶习,所在有之,盖以女子方及笄许嫁时,父母必为办妆奁.富家固不论,即贫至佣力于人者,亦必罄其数年所入佣赀,否则夫壻翁姑必皆憎恶。迨出嫁,则三朝也,满月也,令节新年也,家属生日也,总之,有一可指之名目,即有一不能少之馈赠,纷至沓来,永无已时.又或将生子,则有催生之礼,子生后,则弥月、周岁、上学等类,皆须备物赠送。甚至壻或分爨,则细至椅桌碗箸,必取之妇家。女子归宁,亦必私取母家所有携之而归,稍不遂意,怨恨交作,贪家之不愿举女,良有以也。成曰大贼人道,或曰方患人满,此风宜提倡不宜禁革。
  北人毁身求财残毁身体, 最悖人道。 北方风气刚劲, 好勇斗狠, 甚且不惜伤身以易金; 或因小忿, 自戕其体而争胜, 尤为野蛮. 光绪某年, 岁将暮, 京师琉璃厂西门饼店前, 有少年裸下体卧地, 不声, 店主举杆麫大杖杖其骽, 杖王五六十, 突起而言曰:「如是, 必吃矣。 」店主曰:「任汝吃矣。 」盖卧地者积欠饼资, 犹强取不已。 故店主示以大杖, 谓如不呼痛, 免前欠, 且自此不索直也。 又一日, 五道庙三岔路口, 有黑衣快靴之群恶少汹汹自北来, 中布衵服而外衣不钮者一人, 面血淋漓, 一目已霍然眇, 盖吃宝局者也。 吃宝局者, 恶少日于赌馆索费, 任保护. 然若辈众多, 必以甘心伤其支体者始得之。 支体之伤分等计资, 果剜目者列上等而获多金矣。
  京畿一带,此风尤盛。一日,有壮男至通州某典肆持敝衣求质,典伙却之,男子呶呶争。久之,诘伙曰:「贵肆果质何类物?」伙答曰:「凡物皆受,第必须完好者始合格。」壮男匆匆去,俄复至,出小刀,割一耳掷柜上曰:「此亦物之完好者,若速为估值。」伙大惧,立邀之入,予以重金,始出。又良乡县甲乙二人有所争讼,经年不休,二人皆力尽,不复胜讼,乃相约晒烈日中,畏避者负。二人力适相等,继更议定置一大油锅,炽之令沸,中掷二铁丸,能赤手取以出者胜。届期,邀父老为证人,一攘臂先取,皮肉尽脱;其一逡巡不敢动,遂败北,乃以所争者让诸取丸人。然是人受毒过深,不数日即死。
  北人尚炕北方居民,室中皆有大炕。入门,脱屦而登,跧坐于炕,夜则去之,即以荐卧具。
  炕之为用, 不知其所由起也。 东起泰岱, 沿北纬三十七度, 渐迤而南, 越衡漳, 抵汾晋, 逾泾洛, 西出陇阪, 凡此地帯以北, 富贵贫贱之寝处, 无不用炕者。 其制:和土杂砖石为之, 幅宽五六尺, 三面连墙, 紧依南牖之下, 以取光; 前通坎道, 炙炭取暖。 若贫家, 则于旁端为灶, 既炊食, 即烘炕, 老幼男妇, 聚处其上。 诗家题咏, 亦往往见之。 《湛然居士集》:「牛粪火煨泥炕暖, 蛾连纸破瓦窗明。 」于忠肃《云中即事》:「炕头炙炭烧黄鼠, 马上弯弓射白狼。 」官友鹿有《暖炕诗》三十二韵, 朱弁有《炕寝诗》三十韵。 又《正字通》:「北方暖床曰炕。 」此炕之明见于载籍者。 然考其著述时代, 率在辽, 金以前, 炕之义训, 皆动词, 形容词; 若以用为名词者, 则绝未之见也。 燕太子与轲同床而寝。《高士传 》:「管宁隐辽东, 坐卧藜 , 当膝处皆穿。 」北魏贾思勰 《齐民要术》:「腊夜令持椒卧房床旁, 飬蚕法: 土屋欲四面开窗, 屋内四角着火。 」孙氏注:「炭聚之下, 碎末, 令捣熟丸, 以供灶炉种火以用。 」皆言灶言炉, 而绝不言炕, 可见方古代本未有炕。 至如《左传》「宋寺人柳炽炭于位, 将至则去之」《新序》「宛春谓卫灵公曰:「君衣狐裘,坐熊席,隩隅有灶.」」,《汉书。苏武传》「凿地为坎,置熅 火」,庾信《小园赋》「嵇康锻灶既煗而堪眠」。《水经注》「土垠县有观鸡寺,基侧室外,四出爨火,炎势内流,一堂尽温」云1,要之,皆暖房而非炕也。惟《旧唐书。高丽传》:「冬月皆作长炕,下燃熅火。」马扩第自叙:「金主聚诸将共食,则于炕上用矮台子,或木盘相接。」《北盟录》:「女真俗环屋为土;,炽火其下,寝食起居其上,谓之炕。」观此数条,乃不啻为北方用炕者形容尽致,而宋人异而书之,以为胡俗,益可见北方古未有炕,盖其初本东胡之俗,自辽、金人,浸染既深,久之遂成习惯.然炎火蒸融,辄令人筋脉弛缓,脑气昏沉。南人夏日寝之,土湿交乘,尤易成瘫痪之症。即北人体质素强,而炭气蒙腾,冬夜因之闷毙者,亦时有所闻也。
  都人之酒食声色晚近士大夫习于声色,羣以酒食征逐为乐,而京师尤甚。有好事者赋诗以纪之曰:「六街如砥电灯红,彻夜轮蹄西复东.天乐听完听庆乐,惠丰吃罢吃同丰.衔头尽是郎员主,谈助无非白发中。除却早衙迟画到,闲来只是逛胡同。」盖天乐、庆乐为戏园名,惠丰、同丰京馆名,而胡同又为妓馆所在地也。
  北方妇女之奢佚许周生驾部之配梁夫人德绳,着《古春轩诗草》,中有《北地佳人行》一篇,读之可知嘉、道时京师妇女之奢侈骄佚也。诗云:「北地佳人少小时,养成性格含娇痴.闺中行乐随年换,世上闲愁百不知。日高睡起心情倦,草草乌云盘翠钿。玉裹珠围替月姿,粉妆香砌呈花面。三春淑景丽桃花,百两盈门御凤车。舅姑贵显通侯宅,亲串经过卫霍家。麝帐云深栖并翼,相爱相怜复相得。十三筝柱缓秦丝,八九鸳鸯图绣幕。夫壻豪奢贵有余,入围歌舞出琼舆。吐金只解怜舍利,识字从来恼蠹鱼.高会晨朝连日积,玛瑙杯深浮湩酪。刻漏徐看玉带围,貂蝉低映寒鸦色。华堂欢笑趁芳辰,颐指微闻促酒频.侍女不曾拈绣谱,儿家那复羡针神?曲房宛转连云第,雕阑花鸟供流睇。无香最爱凤仙娇,多语生憎鹦母慧。红肥绿腻裹香绵,举动人扶忒自怜.绮阁庄严长似佛,琼窗窈窕恍如仙。少愁多病长欹枕,玉叶人参当茗饮。青鸟丁宁浪自传,银釭深秘谁能审?无限豪华难具陈,酣眠薄醉过青春。寒门不少倾城色,翠袖空悲薄命人。」
  京师之二好二丑光绪庚子以前,京师有二好二丑.二好者:字之好也,相公之好也。进士之朝考卷殿试策,专重楷法,点画匀净,墨色晶莹,分行布白,横竖错综,期无毫发之遗憾,策论诗次之,惟以字之工拙分甲乙,他试亦然。且纸墨笔砚,俱极精良,人争习之,此字之好也。都人所称相公者有二:一大学士,极贵也;一伶,极贱也,而称谓相埒。俗尚交游,如有庆吊事,以有大学士临门者为至荣;如有筵燕事,以有伶侑酒者为至荣,此相公之好也。
  二丑者:大小遗之丑也,制艺之丑也。通衢大道,矢溺满地,当众而遗,裸体相示,首善之地,乃至现形若是,此大小遗之丑也。晚近制艺,名曰墨卷,专以色泽声调为事,绝无真理,此制艺之丑也。
  京城四大新进士既点庶吉士,谒客名刺,非常伟大,较普通所用者约加一倍,而所印姓名,恰如其纸之大小,四围不使留隙,盖体制然也。既散馆,即不复尔。其制自何而起,命意为何,老于词林者亦不能言,殆亦一种习惯而已。都人士成一联咏之云:「翰林名片棺材杠,袜店招牌窑子□。」谓之为京城四大。盖都中富人出殡,升棺夫有多至六十四或七十二人者,杠之巨,亦无伦比,盖以表示其阔也。袜店门首,往往悬一巨袜,以为招徕。窑子者,都人以呼妓院,盖妓女阅人既多,为广大教主也。
  都人不谈国事京师酒馆之各室,每有一红纸条揭于柱,上书四字曰:「莫谈国事。」虑有御史适在隔室,据所传闻,登之白简也。且或有言侵犯亲王、贝子、贝勒及宗室、觉罗,至有后患耳。
  柳边俗尚昔年行柳条边外者,率不裹粮,遇人家,直入其室,主者尽所有出享。或日暮让南炕宿客,而自卧西北炕,马则煮豆麦剉草饲之。客去,不受一钱.他时过之,或以针线荷包赠,则又煎乳猪鹅鸡以进.其后则仓卒一饭或一宿,尚不计值,再宿必厚报之。而居者非云贵流人,则山东西贾客,类皆巧于计利,于是非裹粮不可行矣。然宿则犹让炕,炊则犹樵苏,饭则犹助瓜菜,尚非内地之人所能及也。
  俗尚齿,无贵贱之阶级,呼年老者曰玛法。玛法者,汉言爷爷也。呼年长者曰阿哥。新岁相见,卑幼于尊长必长跪叩首,尊长者坐而受之,不为答。首必四叩,至三,则跪而昂首,若听命者然,尊长以好语祝,乃一叩而起,否则不起也。少者至老者家,虽宾,必隅坐随行。出遇老者于途,必鞠躬垂手而问曰赛音。赛音者,汉言好也。若乘马,必下,俟老者过,老者命之乘,乃敢避而乘。宴会,必子弟进食,行酒不以奴仆,客受之,亦不酢。往来无内外,妻妾不相避,年长者之妻呼为嫂,少者呼为婶子,若弟妇.卧时,头临炕边,足抵窗,无论男女尊卑,皆并头.以足向人,谓之不敬。惟妾则横卧其主之足后,否则贱如奴隶,亦忌之。其头不近窗者,盖天寒,窗际冰霜晓且盈寸,近则衾裯常为寒气所逼,致不干,故头临炕边,亦不得已也。炕皆外高内低,但不甚阔,人稍长,便须斜卧矣。
  吉林俗尚吉林之俗,枕衾被褥必逢秋始浣濯,乎时虽气味腥膻,不之顾也。
  婴孩栖以摇篮,不置诸地,以索悬之,泣则扶而荡漾于空际.至鱼皮鞑子多束缚襁褓儿悬诸林木间.女子平生沐浴仅三度,即初生一度,临嫁一度,濒死一度是也。
  婴孩初生,枕以硬枕, 「 枕实以豆。」 务平其后脑骨,以硬起欠美观,习俗然也。燕、鲁人之流寓者,亦多染此习。
  炎夏甚热,虽亦挥扇纳凉,然卧土炕者,仍烘火不辍.盖冬日之烘火以御寒,夏日之烘火以袪湿也。甚至席焦背赤,一若炮烙横施,非此不能安寝焉?否则背脊痛矣。
  合家尊卑老少长幼男女共寝一炕,虽外来之亲友,假宿之孤客,亦无上下之别.且卧必赤身,故相率不燃灯,中上之家,则稍施以间隔。
  吉林多炕集,用代薪炭者,均栋梁材,而区区竹头木片,竟有用以代手纸而去秽者。
  妇女足镶鞋,底层三寸许,着衫及踝,而两端不开, 「 无衣叉。」 顶盘高髻,惟手握三尺烟筒,频频吸之。
  宁古塔以文人为贵宁古塔之满人,呼有爵而流者曰哈番。哈番者,汉言官也。而遇监生生员亦以哈番呼之。盖其俗以文人为贵,文人富则学为贾,贫而通满语,则代人贾,所谓掌柜者也。贫而不通满语者则为人师,师终岁之获,多者二三十金,少者十数金而已,掌柜可得三四十金。
  山东沿海俗尚山东即墨以南,民贫俗俭,仅以茅舍蔽风两,未见有广厦大屋如南方者。其人诚实不欺,服官吏之役,虽劳不怨。惟恋乡心甚切,以耕渔畜牧为业,罕有出外经商者。其北则民风狡猾,海阳尤甚,然长于经商,故商于京、津、旅、大者颇多。
  甘人租妻雍、干以前,甘肃有租妻之俗。盖力不能娶而望子者,则僦他人妻,立券,书期限,或二年,或三年,或以得子为限。过期,则原夫促回,不能一日留也。客游其地者,亦僦之以遣岑寂。立券书限,即宿其夫之家,不必赁屋别居也。限内客至,夫辄避去,限外无论。夫不许,即某妻素与客最笃者,亦坚拒不纳.欲续好,则更出僦价乃可。
  甘人重视饯别祖道设饯,人之常情,而当康熙时,甘肃人规之为尤重。宦游南去,贾客东归,率皆携挈樽罍,招邀放郭外之荒墩古戍间,红毡密地,毳帐如鳞,人围马住,颇极缠绵.更时有密识妖姬,牵驴道左,偷啼背面,送面添杯。行者停车助其叹悼,登高望尽,惘惘归途,此亦边人之善俗也。
  吴俗前后有三好苏州长、元、吴三邑之人习于安逸。王文简公士祯尝谓其俗有三好:鬬马吊牌,吃河鲀鱼,敬五通神,虽士大夫不免,恨不得上方斩马剑诛作俑者。其后则缙绅又有三好:曰穷烹饪,狎优伶,谈骨董。三者精,可抵掌公卿间矣。五通神自苏抚汤文正公斌焚毁后已绝.马吊好者益众,惟河鲀鱼食者尚少耳。昔叶讱庵因食河鲀致病,陈其年尤酷嗜,在天津食之中毒,面目悉肿,不可辨识,皆烹制失宜所致也。
  苏乡妇女之俭勤世以苏俗为奢惰,实仅指城市言之耳。若其四乡,则甚俭且勤,妇女皆天足,从事田亩,杂男子力作,樵渔蚕牧,拏舟担物,凡男子所有事,皆优为之。
  今姑就光福言之,能织蒲鞋,绣神袍,而舁山轿亦为职业之一。轿着于肩,疾走如飞,健男子瞠乎后也。尝有人询以两肩能担重几何,则曰:「我不知也。惟城中某宦,躯体痴肥,权之,当在一百三四十斤,而我荷之越岭登山,奔驰二三十里,气不喘而面不红也。」
  上海俗尚上海为通商巨埠,广土众民,为全国之冠。以宣统辛亥计之,实有人民六十余万之多,生活程度亦颇高,中人之产,支拄维艰.自其外观之,固已备极繁盛,实则乘肥策坚,徜徉于歌楼舞馆间者,类皆侨居之富豪。若土著之普通人民,恒以撙节相警惕,惟婚嫁丧葬,专尚外观.其下等社会之人,类皆身无完衣,而饮酒食肉口衔卷烟者,相望于道,虽乞丐亦不免。至若近乡农民,辄以所种蔬菜售之租界,所入较丰,亦染奢靡之习,北乡尤甚。其能勤且俭者,惟浦东及西南各乡耳。而民气颇柔,俗尚迷信。西乡则好械鬬,不如浦东之诚朴也。
  乐平械鬬乐平属江西,人皆慓悍,辄以鸡豚细故,各纠党以械鬬,而东南两乡为尤甚。其俗:凡产一男丁,须献铁十斤或二十斤于宗祠,为制造军械之用。戚友之与汤饼会者,亦以铁三斤投赠。以故族愈强者,则军械巨炮愈多,惟用硝磺铁弹,无新式之火药弹丸耳。
  武穴淫风咸、同间,粤寇乱时,湖北武穴有汪某者,如寇将至,先期召集各户,筹所以对待之策,皆无以对。汪曰:「欲使其不动吾镇一草一木,诚易事耳。某有策在,特不知大众愿否?」众曰:「惟先生之命是听。」汪乃选择妇人中姿色稍佳者百余人,使其迎寇于数里外,且遍设行馆,请其休憩。寇大悦,遂各拥抱妇女,恣为欢乐,不复骚扰商肆,翌晨即去,全镇赖以无恙,然此百余妇女已为其奸淫殆徧矣。事为胡文忠公林翼所闻,以汪此举有伤风化,非特无功,且有罪,立寘于法。说者谓武穴之淫风至今不衰,实当日遗传所致也。
  雅州俗尚四川雅州一带,民尚美丽,建南一带,民尚俭朴。南方女子,天足为多,其富厚之家,则多缠足。无论男女,好以蓝白布缠于头,虽盛暑不去。且皆能服田力穑,勤于农务。稍有家产,辄喜畜马羊,建南尤盛。
  昌化俗尚浙江昌化居民好讼嗜赌,而其地少盗贼.惟女子尠贞节,男女私合,曰烧同锅。且邑少巨室,有「富不满万,穷弗讨饭」之谚.蔬菜谷类,大都自种自食,客此者欲乞其邻,则价昂甚。冬日,人皆携一火笼 「 以竹编为笼,内置火钵。」 以御寒。
  宁绍典妻浙江宁、绍、台各属,常有典妻之风.以妻典与人,期以十年五年,满期则纳资取赎.为之妻者,或生育男女于外,几不明其孰为本夫也。
  处人冒祖处州居民,家各有谱,宗支颇明晰。本宗相承,笔以红色;异姓继嗣,笔以蓝色。惟所序非族中合议,胥以私意出之,故流毒弥多。常有无赖觎富室产,富室乏嗣,笔祖若父以蓝色,而自承为富室正支;或指富室为异嗣者。甘为人后,恬不知耻.更有自移他族骸骨瘗诸祖茔,讦人为盗葬,或阴匿祖骸以实之。
  开化俗尚开化县居浙、赣、皖三省之交,属浙江衢州府,其地万山耸峙,城中居民约千数百户,而庸中佼佼者,惟励、谢、陈三姓而已。其余妇女,无论已嫁未嫁,有夫无夫,罔不面首三十,惟卿所欲,女子自十四岁以上鲜有完人。浪男荡妇,既相欢好,则男子恒具面食分馈其邻,自此便可公然往来,略无顾忌,即为之夫若父母者,第有微利可沾,亦绝不加以干涉。男子对于所欢,每月约津贴以银币二圆,而在生活程度极低之处,即此区区,已足赡一身而有余.故开化奸案极少,是盖桑间、濮上,积久成风,多所见而少所怪矣。
  闽广以人为鸟闽、广之人好械鬬.未鬬之先,尝雇人于他村,使为助,名曰鸟.先事立约,其约文云:「某某承雇某村鸟一百只,鸟粮每只日三百文。如鸟飞不归,议完恤费每鸟一百千文,听天无悔。」盖讳死为飞也。鬬时以鸟充前敌,虽杀伤不惜。
  闽人好名尚气闽人好名尚气,而漳、泉两郡为尤甚。凡科第官阀及旌表节孝三类,必建石坊于通衢,坟墓亦必有穹碑。其墓与大道相距或过远,则必立之道旁,俾行路者易见之也。
  民多聚族而居,两姓或以事相争,往往纠众械鬬.然于交际之私情,仍不相戾。未鬬以前,必先议定数人以为死者之抵偿,抵者之妻子,给公产以赡之。故常有非凶手而甘自认者,贪死后之利也。
  漳浦浪子班漳浦有浪子班,专聚无赖少年,以待有械鬬时,受雇为助。
  石澳俗尚由筲箕湾山行十余里至于海隅,有邨焉。背山而面水,邨人多濒海而居,五方杂处,筑石为室,藉茅作瓦,编竹成篱,男妇老幼悉栖息其中,语言钩辀,不易了解。日初出,则各具糗粮,结伴呼羣,持钓竿筐筥,远出而游于海。傍晚罢钓归,将鱼换酒,杂妻孥,团饮一室,佐以粗粝,醉饱后,跣足蒙头,席藁而卧,来朝无米为炊,勿问也。以水作田,无有丰歉,仰事俯畜,皆取给于海。晦,则相与叩缶而歌鸣呜,与桃花源避秦人之乐处相彷佛,惟人情多狡诈耳。
  村后有山田数十亩,咸硗瘠不堪,故可耕者少。婚嫁亦皆及时,男妇皆跣足,女之未嫁者则妹之,既嫁,则称以姑娘。多登山薙草樵采,或遇少壮男子,辄曼声高唱淫辞以相诱,或两情相洽,即以山林为床褥,夫与伯叔知之亦不问。
  粤人有七好粤人有七好:好名,好官爵,好货财,好祈祷,好蓄妾,好多男、好械鬬.粤有三大羊城俗谚有三大之说.三大者:老举大, 「 粤中方言谓妓女为老举.」 骄夫大,灯笼大也。
  粤人好鬬粤人性刚好鬬,负气轻生,稍不相能,动辄鬬杀,曰打怨家,非条教所能禁,口舌所能谕,尝有千百成羣聚众械鬬之巨案。盖大姓多聚族而居,多者数千家,少亦数十百家,与他姓一言不合,即约期械鬬,人数不足,则出重资雇人相助,如助鬬而死,给抚恤金;因鬬伤废,给养伤金,其费用则出自祖尝,或按田科派。游手无业者多乐受雇,虽死不悔。鬬时,扬旗鸣鼓,鎗炮交施,如临大敌,可数日不解。地方官之框怯者,不敢出而弹压,亦不敢问两造之曲直,惟飞禀大吏,请示办理而已。
  械鬬既累日不解,或由两造各邀公正绅耆评其曲直而裁决之,或由地方官传谕董事为之劝解而调和之。如两造终不服,则先停战,而控之于官,静候判断,亦有两方既分胜负而再兴讼者,且有鬬死多人而绝不报官者。
  粤人虽强悍而极畏官吏,每有两方械鬬之后,此方如有鬬死者,既禀官讼之。官循例捕凶手,亦仅虙张声势,不果捕也。彼方乃匿凶手,以重金贿死者家属,令递禀和息。然家属之欲壑不满,差役之囊橐不盈,和禀亦不得递也。故遇此等案件,县署幕友、书吏以及刑差、门皂均有例规,即县令亦有照例之馈遗焉。
  粤人于外省人之感情粤人团体坚固,对于同乡之维护,无所不至。遇外省人,粤西而外,无论何省,均谓之外江佬,商店购物,辄增其价;舟车受雇,亦必故意居奇;即妓院之中,亦以接待外江佬为耻.故粤人与外省人之感惜极不易融洽也。
  粤人多妾粤人好蓄妾,仅免饥寒者即置一姬,以备驱使。且以其出身率为侍婢,而烹调浣濯缝纫等事皆所惯习。一家既无多人,于是令其兼任梳头、烹餁二事,甚者洁除圊溷之役亦令为之,自可不雇女佣,以节糜费.其小康者,则置二妾或三妾,一切役务,均委之若辈。诸妾亦承奉周至,不敢少懈。盖其意以为烹调一役,虽为庖人专职,然每一肴出,未必能食,多犯不洁之病。今以妾掌庖,则妾亦同案而食,断不至有此弊,推而至于他事亦然。痛养既关,较外人之徒事敷衍者,自不可同日而语矣。
  潮人多异姓乱宗异姓乱宗,显有功令,而潮人每有此弊,以丁多为强,较之他郡尤甚,常乞养他人子,非独单门然也。其有貌为鞠育包藏祸心者,更多故矣。
  粤有十姊妹粤东处女,辄喜结合异姓侪辈为十姊妹,聚相得者十人,叙齿,年长者居首,对神宣誓,历久不渝。凡言动必以礼,女红、妆束,均听年长者指挥,无待保姆之教,自娴闺范。惟出嫁必让其居先,不敢搀越。或迫于父母之命,幼者先嫁,不与新郎宿。强之,则以死拒,如御强暴,必待长于己者皆已毕嫁,而始成燕好焉。
  或曰,小家妇及童养媳被虐,怨其父母何不于己为婴孩时溺死者,于是桀悍妇人遂创为十姊妹,盖欲逃夫家之威虐,求一生之自由。其规例:约共相扶济,父母如强嫁之,必须设法私逃,且各谋生业以餬口,不仰他人。故凡娶十姊妹者,无论周防若何严密,必致逃遁,或为其曹窜夺而后已。
  或曰,十姊妹即金兰契,俗名夸相知,又名识朋友,不知始于何时.或曰,始于丝厂之女工。粤省丝业,以顺德为盛,其所用女工常至数百人。女工之感情既日洽,遂有择其平日素相得者,结为金兰之契,其数仅为二,情同伉俪,后佣妇多效之,浸假而大家闺秀亦相率效尤,乃成风气矣。其契约成立之手续,必双方允洽,如双方有意,其一方必先备花生糖、蜜枣等物,为致敬品,若既已受纳,即为承诺,否则为拒绝.至履行契约时,或遍请朋侪作长夜饮,而其朋侪亦羣在贺之。此后坐卧起居无不形影相随.契约既成立,或有异志,即指为背约,必被殴辱。若辈更择有后代 「 即嗣女。」 以继承其财产,其嗣女复结一金兰契,若媳妇然,与血统之关系无以异也。
  粤有不落家之俗不落家之风,与金兰契实有连带之关系.既结金兰契,遂立约不适人,后迫于父母之命,强为结婚,乃演成不落家之怪剧。不落家者,即云女子已嫁,不愿归男家也。金兰契之风,以顺德为最盛。故不落家之风,亦以顺德为独多。女子嫁期有日, 「 粤语谓之知日。」 必召集一羣女子, 「 粤谓之花枝羣.」 作秦庭七日之哭,如丧老妣,其金兰友亦在焉。临过门之夕,嫁者必以带束缚,其状若尸之将入殓者,复饱食以白果等物,使小便非常收缩.及归宁后,其金兰友必亲自相验,若束缚之物稍有移动,是为失节,羣皆耻之,女必受辱不堪。故顺德常有娶妻数年多不识其妻面貌者。岁遇翁姑寿辰,或年节,非迎迓数次,不能望其一来。至则翌日即返,见其夫,若仇雠也。
  大埔妇女之勤俭我国妇女,向以徒手坐食为世诟病,其实此惟富贵之家耳,若普通人家,则有职业者为多。今姑举广东大埔一邑妇女之特点言之,则因向不缠足,身体硕健,而运动自由,且无施脂粉及插花朵者。而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奉俭约,绝无怠惰骄奢之性,于勤俭二字,当之无愧。
  至其职业,则以终日跣足,故田园种植,耕作者十居七八。即以种稻言之,除犂田、插秧必用男子外,凡下种、耘田、施肥、收获等事,多用女子。光、宣间,盛行种烟, 「 将烟叶制为条丝,每年运往各省及南洋者甚多,为大埔出口货之一宗。」 亦多由女子料理。种烟、晒烟等法,往往较男子为优。其余种瓜果、植蔬菜等事,则纯由女子任之。又高陂一带,产陶颇多,其陶器之担运,亦多由女子承其役。各处商店出进货物,或由此市运至彼市,所用挑夫,女子实居其半,其余为人家佣工供杂作者,亦多有之。又有小贩,则寡妇或贫妇为多。又除少数富家妇女外,无不上山樵采者,所采之薪,自用而有余,辄担入市中卖之。居山僻者,多以此为业.又勤于织布,惟所织者多属自用耳。
  总之,大埔女子,能自立,能勤俭,而坚苦耐劳诸美德无不备具,故能营各种职业以减轻男子之担负。其中道失夫者,更能不辞劳瘁,养翁姑,教子女,以曲尽为妇之道,甚至有男子不务正业而赖其妻养之者。至若持家务主中馈,犹余事耳。
  粤西荡子赠簪广西某县女子之未字者,率有外遇,家人知之,不之禁也。凡荡子与所欢订交,如系室女,必赠以簪,或金或银均可。欢愈多,簪愈伙,羣相稽察,不许假冒,嫁则携以去。盛妆时,俱插之于鬓,妯娌亲戚间竞相夸示,以多为贵,簪之多者,且可骄其夫。
  旗俗重小姑旗俗,家庭之间,礼节最繁重,而未字之小姑,其尊亚于姑,宴居会食,翁姑上坐,小姑侧坐,媳妇则侍立于旁,进盘匜、奉巾栉惟谨,如仆媪焉。
  京师有谚语曰:「鸡不啼,狗不咬,十八岁大姑娘满街跑。」盖即指小姑也。小姑之在家庭,虽其父母兄嫂,亦皆尊称之为姑奶奶。因此之故,而所谓姑奶奶者,颇得不规则之自由。南城外之茶楼、酒馆、戏园、球房,罔不有姑奶奶。衣香鬓影,杂沓于众中。每值新年,则踪迹所到之处,为厂甸、香厂、白云观等处,姑奶奶盛装艳服,杂坐于茶棚。光、宣间,巡警厅谕令男女分座,未几,而又禁止妇女品茶,此风乃因之稍戢。
  蒙人俗尚蒙人平日常洗面,而不浴身,小儿初生,亦仅拭而不洗。
  男妇胸前怀木碗, 「 以方尺许之布包之,布即洗面巾也。」 腰系刀箸。宰牛羊,不洗而煮食。所饮之水,腥膻触鼻。终日扪虱而谈,王公亦多有如此者。
  俗尚右,包房则以中为上,右次之,左为下。其坐卧均依次序,贵宾尊长至,则让中坐,主居右,妇女为下,居左。
  宾主初见,贵官必互递哈达. 「 以最劣之蓝紬为之,两端散披丝头,平等所用约长尺四五寸,王公与佛前所用长三尺。其长短一视受者之阶级而定,滥用则为失礼.」 致送礼物,亦必附以哈达,示尊敬也。年节互相道贺,亦致送哈达.蒙人喜鼻烟,凡男子,必具烟壶一枚。 「 王公所蓄一枚,有价千余两者。」 常日,宾主相晤,接谈之初,平等则交相递送,彼此鞠躬,双手捧换,同鼻端一嗅,璧返一如递状。卑幼递于尊长,必一足跪献,长者欠身,以右手接之。长者递于卑幼,则反是。递于王公札萨克,必跪献,王不起坐,一嗅授还,不答礼.宾主初面,除递哈达、请安、递烟壶外,又有行装烟礼者。装烟:取客之烟筒, 「 无论男妇,左胁下必插铜旱烟筒,后腰悬火刀镰,镰下坠红绿色铀或布一寸。」 装主之烟,而后以布拭烟嘴,递送于客。递送或双手或右手,以等级而分。其递之先后次序,亦以老少尊卑而定,平等则同时交递.蒙人起居牛皮帐者,蒙古人所居,亦谓之蒙古包。率以牛皮为之,木架双迭钩连,可舒而张之,围如栅,耸其顶,牛皮数幅联为一,覆于架外,上下盘巨索两道,木板为门,四面不透风,其颠开天窗,以泄炊烟,周围可四丈余.行则解牛皮为数卷,卸木架为数束,以两驼负之。一帐之值,价须兼金,可用数十年。
  又有毡帐,则斲木为门,空其顶,覆片毡于上,以绳牵之,晴启雨闭.正中迭石作灶,上加铁围,而置釜焉。北置木榻,高尺许,其卧所也,衾褥皆以羊皮为之。旁有木椟,贮食用物。贫者并此无之,惟以革衬毡,席地而已。
  蒙人拾牲畜之粪,曝干燃烧,以代薪料。东盟多森林,薪材易觅,烧粪者少。西盟荒芜,无薪可觅,罔不烧粪.粪以出自牛驼者为佳,燃之无臭味,焰大而烟易散。 「 牲畜终日食草,不食谷类,所遗矢尽草渣,故无臭。」 马次之,羊最劣, 「 羊聚圈中,大小遗均在其中。夏间积聚,连土摌起曝之,备冬日薪料。」 烟聚不散,令人咳呛致病。
  包中烧粪取暖,如遇有烟时,须就地矮坐,否则眩目刺鼻。待火势既旺,烟被火力上冲,由包顶孔中散去。遇风,烟聚不散,呼吸维艰,非习惯者,难一刻居也。
  蒙古妇女善骑青海之蒙古妇女,出必跨马,数里之遥,不常用鞍,辄一跃而登马背焉。
  青海蒙番杂居青海蒙、番杂居,番族所用之物,蒙族无不用之,番族所食之物,蒙族无不食之。至番族所言,蒙族亦能言,而蒙族之服用、饮食、言语,则番族有不能兼之者。此则自然之习惯,不可强也。
  青海蒙番之起居青海风俗,南境似前藏,北境似西蒙,东与甘肃大邑交通,又畧同汉俗。而人习讽经,性耽佛教,事事学步喇嘛,则全境皆然也。乎时逐水草而居者,论其暂则数迁其地,论其常则四时有一定之地。夏日所居曰夏窝子,冬日所居曰冬窝子。夏窝子在大山之阴,以背日光,其左右前三面则平旷开朗,水道倚巨川,而尤择树木阴密之处。冬窝子在山之阳,以迎日光,山不在高,高则积雪,又不宜低,低不障风,左右宜有两硖道,纡回而入,则深邃而温暖也。水道不必巨川,巨流易冰,沟水不常冰也。论者谓塞外秋后烧荒,每在旷野,具有深意。秋后,番帐羣徙于山内,平地蒭草,最易召寇,焚之以绝匪踪,一也。旷野无垠,不辨路径,焚之则支干可数,二也。草为瘴疠所聚,焚之则雨雪易消,寒瘴不生,三也。秋草自枯自萎,一经霜雪,腐湿狼藉,下次荆棘必生,焚之以袪潮秽,以除稂莠,四也。秋草高长,地气易泄,焚之以培地脉,春芽可以滋长,五也。因此数者,是以付之一炬,视不甚惜。初冬时候,平地竟不见一帐,入乱山深处,则人烟稠密,畜牧充盈,恍如桃源世界。近边蒙、番帐中,汉人每寄其子弟,令其服役数年,蒙、番之言语动作风俗,耳濡目染,久而习狎,以便行商番地。或充歇家伙伴,蒙、番视之,爱逾己出。亦有赘于彼族者,生子或还,或不还,惟其意也。
  青海蒙、番眷属,聚居牛皮帐中,亲友至,亦羣居无猜。惟有客之夕,家主必后睡而先起。至夜,老幼男女横陈而卧,家主一一以短木棍隔之,两人相倚处,其间各置一木,此为防闲之器。界划鸿沟,他族逼处,不得过雷池一步也。黎明,家主起,验而去之。木棍不移,则色然喜;木棍易地,则艴然怒。倘或验之有迹,则下逐客令矣。俗传好事者与番妇有约,夜跨睡者而就之,睡者虽醒,亦不问。惟不得践其木,践则羣殴之,略不狥情。
  沿帐挖沟以受水,帐中挖直坑一道以泄地湿,各帐皆然。坑之长短广狭不一,而深必以一尺为度,两边如低炕,坐可悬足。土人为坑必深尺有五,坑中又横开一二孔,可以爇树薪马矢,人卧其上,如北地之暖炕也,他省人则不相宜。新开之坑,其下蕴湿未散,土经火灼,湿毒上升,人为所蒸,另致呕逆软痹之疾。番地卫生要诀,凡遇风日晴和,必将帐篷拽起以驱潮瘴,旬必二三次。帐中多高灶,帐顶开窗,大径二尺,以泄炊烟。平灶虽稳而易成,不可近人卧处,仅可掘于帐外,离帐愈远愈宜。高灶方圆如例程。蒙、番为灶,长而狭,如短墙。平灶则随地掘坎,长约三尺余,宽约二尺,约为两方形,掘其半,深尺余,以容人。其半仅深四五寸,上凿圆孔,种火加釜,釜盖适与地平,下开小门,以通空气。
  至其头人,则曰蒙长,曰番目。蒙长席地坐,必陈毡褥,或设矮几。番目惟设一帐,藉草而坐,陈物于地,不须几桌也。蒙长或用京苏及东西洋货,且曾至京师者,必以所购之物陈列满帐,竞相夸耀。番目之适用者,内地之五色粗布而已。
  青海番族之起居育海番族所居,皆黑羊毛帐,顶低而平,雨雪不透,中宽约四丈,深约二丈,可容三四十人,上供佛像,中设高灶,右居坐家僧,左居眷属。客至相见,亦递用哈达.尊称人为红布,译言大人也。地陈毡毯,妇女皆围坐,半能汉语,大抵居近边邑者,语言尚近,文字为难耳。
  青海蒙番之交际青海蒙、番之交际,礼俗大异。番与蒙不同,番与番又各不同。有合掌为礼者,有握手为礼者,客须因其俗而礼之。
  阿里克俗尚青海有阿里克族,风俗良美,为番族之冠,胜于北蒙。婚嫁丧祭诸事,以及衣服饮食之宜,皆类汉人。待人有敬礼.客至,随所投,如旧主人,肉脯湩酪,啜且啖,无吝也。夜酣睡,主人代牧,失则偿。拾遗不匿,挂于帐外,以待失者往认.视内地之争衅构讼、析产阋墙、行百里者必腰缠、惠一餐者有德色,异矣。
  郭密番俗尚青海郭密番民,皆筑屋以居,碉舍星罗,而牛羊繁盛之家,亦常携锅帐逐水草而牧,似游牧,非游牧;似城郭,非城郭,介乎居国、行国之间.每族百户一人,隶属于千户。千户之下,有副千户。千百户理民事,有妻室,而削发为喇嘛。或蓄发为红教僧,以僧非僧,似俗非俗,介于在家、出家之间.青海生熟岛番俗尚青海有岛,岛番分生熟二种.熟番窑居,或帐居,且有架木为屋者。编茆为墙,墐以土,户枢高仅及肩,伛偻而入,避海风也。牲畜充塞,而肥壮不如大陆之种.翦毛采乳,冬时运出易粮.数日宰一羊,恣烹炙。妇人解女工,见客知敬礼.风俗与常番略等,惟服饰稍陋,言语略不同耳。生番类鸟兽之为巢为营窟,男妇皆不裤,冬披羊皮,结草为长绳束之。亦蓄牛羊,恐其逸,以藤穿其胫,十数头为一联,藤末压巨石,恐为野兽吞也。于枯树之窝,四面列木如栅而圈之。不火食,茹毛饮血。多力,步如飞,能攫野兽毒蛇,生食之。或骑鹿握两角,翻山跳涧,驰如风.从不出山,熟番入,不相犯,语啾啾不可辨,投以干糗,则为之指迷途。两山有石洞,如蜂窝,每洞一僧,皆习襌定者。寺院大小十数,湫陋如民居,僧迹颇众。
  哈萨克俗尚新疆哈萨克人无冠礼,婴儿五六岁,父母择日遍告亲友,延莫洛大诵经,行割礼,戚友馈物致贺.富家大族则杀羊马向宾客,为赛耿斗跤之乐。过此无恙,始得论婚。学骑马,教之控纵坐骑诸法,故其部以善骑著名。纵马疾驰,率能起立马背,作盘旋舞,或俯身拾物于地。
  步不薙须,惟常翦唇髭,以便汤饮。十日一薙发,三日一削爪,同于西人。
  哈萨克不讲宗法哈萨克族不讲宗法,无谱牒可稽,父业子受,无子者,继亲族兄弟之子为后。父死,则均其财产,子与女共分之。其俗与缠回大略相同,自祖以上,即无称述之者。回人之言曰:「厥初一人,生二男子,一子强狠好盗窃,不事耕作,其父逐之,是为哈族之祖;一子巽懦畏事,是为缠族之祖。」
  哈萨克人强悍哈萨克人之风俗习惯与内外蒙古人同,有总管而无王公。十夫有十夫长一名,百夫有百夫长一名,千夫有千夫长一名。其性极强悍,以能杀人抢掠者为雄。
  回人耐损耐损,回人大庆事也。凡男子之年未成丁者,十五岁以下,必于其生殖器小割一刀,曰耐损.择日,请阿浑至其家,为割之,亲友咸贺,有以礼物馈遗者,富家置酒馔,留贺客饮。
  缠回俗尚新疆缠回风俗甚淳,重信,敬老亲仁,简质循法,以醉酒为耻,以贷贫民取息为大恶。其俗信誓,誓者以足踏餈而言,谓之昂无孙,重则抱经以誓,无不唯命者。其乡各设百户长,曰玉子巴什,十户长曰温巴什,凡稽户籍,均差徭,催科禁奸诘虣诸事,皆以之。其司水利者曰密喇布伯克,司分水者曰扣克巴什,凡浚渠渎,筑杠梁,植树木,计亩均水劝耕诸事,皆以之。其司盗贼者曰拔夏普,凡捕窃盗,守亭障,峙委积,聚木 槖授馆迎送诸事,皆以之。其司礼拜寺者曰伊玛木,凡诵经,讲善,和讼,解纷诸事皆以之。州县官吏又于城中设总长一人,谓之乡约.有大兴作徭役,乡约分檄各长,皆昢嗟立办.盖古乡官之制也。
  藏人生育藏人以生女为幸,不尚男。产时不浴,母以舌舐之。至三朝,以黄油涂全身,曝于日中。数日,即以炒面调汤饲之,不饲乳。女产二日,男产三日,亲邻悉往庆,曰呛酒。送哈达,以哈达一缠儿头,余与父母。
  藏女劳于男西藏有一妻多夫之俗,不合文明公例。妇主家事,男子辄惟命是听,以是女权伸张。男子恒惰而懦,且不若女子之强健也。耕田采薪,负重致远,修建房屋诸役,概以女子任之,男子惟相助而已。贸易亦多属妇女,而家政之庖厨、纺绩、裁缝、梳装等,则更优为之。
  苗人男女之交际辰州苗人所居之村,必设一楼,梯而登之,曰阑房。至夕,村中幼男女尽驻其上,听其自相谐偶。夏日,男女浴于河。妇人见客,惟手护其两乳,余则弗避。汉人贸易者至其家,妇女不避,若与其女谈,虽狎媟,亦悦之,谓艳其美也。与其妻若妾交一语,则艴然怒。盖苗姓猜忌,虑汉人诱之逸,故如此。甚则缚呈诸茫。茫,苗称官长也。
  滇夷以木刻记事滇夷无文字,以木板深刻记事,谓之木刻。每一事,即横刻一痕,剖而为二,彼此各执,无论年月久暂,持木刻以比对,誓不悔,盖即古代结绳、合符之遗意也。
  黔中倮俗黔有倮,其土官之于土民,主仆之分最严,盖自其祖宗千百年以来,官常为主,民常为仆,故于土官休戚相关.粤西田川土官岑宜栋,即岑猛之后,其虐使土民,非常法所有,土民虽读书,不许应试,恐其出仕而脱籍也。田州与镇安之奉议州,一江相对,每奉议州试日,田民闻炮声,但遥望太息而已。生女有姿色,本官辄唤入,不听嫁,不敢字人也。有事控于本官,本官判或不公,负冤者惟私上老土官墓痛哭而已。虽有流官辖土司,不敢上诉也。
  凡有征徭,必使头目签派,辄顷刻集事,流官虽有号令,不如头目之传呼也。土官见头目,答语必跪,进食必跪,甚至捧盥水亦跪。头目或有事,但杀一鸡,沥血于酒,使各饮之,则生死惟命矣。
  倮以木刻为符号四川宁远之倮,无文字,有报告,必预定一木刻之式,或弓箭刀剑,或禽兽鱼介,且预约,若借银钱,若有急待援,若被围,若疾病,若约鬬,则于式之某处用刀刻木。或直画,或横画,或人或×,或十或一以为符号。
  八番俗尚八番服食起居,类汉俗,妇人直顶作髻,业耕织,男子颇逸。盖八番徙自粤西,犹故俗也。妇免身三日即出耕作,而夫坐蓐抱儿不出户。其获稻,则和秸储之。刳木作臼,曰椎塘,临炊,舂稻而作食。燕会,则击腰鼓为乐。
  打箭炉诸番之见官打箭炉诸番之土司与汉官相见,先递哈达,汉官亦以哈达赉之。次送奶茶,则答以块茶及银牌、绫缎。
  西康番人相见礼西康番人相见,以折腰张口伸舌伸掌为敬礼,而拜鬼神及见土司、呼图克图则仍跪拜,拜则稽颡,曰碰头,此为至敬。番官相见,亦有以脱帽为礼者。
  台番育儿台湾番人初产,产母携所育之婗嫛同浴于溪,不畏风寒,盖其性夙与水习也。其乳儿时,见者与之相狎,甚喜,以为人爱其子,虽抚摩其乳,不怒也。遇而不问,殊有怫意。
  儿之襁褓,以布为之。有事,则系布于树,较枝桠相距远近,首尾结之,若悬床然。风动,枝叶飘飘然,儿酣睡其中,不颠不怖,饥则就乳之,醒仍置焉。既长,不畏风寒,终岁裸体,而扳缘高树,尤为其特长.台番让路台湾番人颇知礼让,卑幼遇尊长于途,却步道旁,背面而立,俟其过始行。若驾车,则远引以避,如遇侪辈,亦停车通问以让之。
  台番女勤操作台湾番女勤于操作,巨细各事,皆能任之,富者亦然。不若内地之汉、满、蒙各族,凡中人之家之妇女,终日坐食而无所事事,至以废物为世诟病也。
  清稗类钞方言类八旗方言阿妈,父也。额尼,母也。太太,祖母也。哥儿,公子也。妞儿,姑娘也。巴图鲁,坎肩儿。多钮,背心也。额隆袋,长袖马褂也。哑子嘎儿,密语也。溜杵格念,无钱也。招苏务桂,无钱也。
  天津方言吃抖,犹上海所谓出风头也。大茶壶,妓院佣也。茶壶套,妓女与佣之通名也。弦子套,妓女乌师之通名也。上劲儿,实心任事或献媚也。劲儿么得,见人之上劲,以此高声揶揄之也。好家伙,畏之、赞之二义也。糟和络,犹糟糕也。敖, 「 平声译音。」 言不佳也。没根,事之不能详悉者也。有根,事之确晓者也。色气,揶揄词也。脸子那里摆,揶揄之辞也。下,事之看势不可为者。去而之他,则云下也。窝了,犹坍台也。聋子玩鸟,人不知好丑,犹聋子之玩鸟,不闻其鸣也。拧,弄坏也。八爷作揖,不急也。沉沉,不急也。十五岁姑娘缝襁,姑娘为处女,十五岁即缝襁褓,诮人性急也。满不听啼,不愿闻不入耳之言,掩耳而避之意也。问伏魔庵老道,伏魔庵在天津北门内,有老道士卖药,妇女犯经痛症者皆趋之,故人言腹痛,即以问伏魔庵老道谑之也。别上断弦,妓女有不满于狎客,尚与之交好者,以此四字警之也。溜达,散步也。老寿星玻璃脑袋,言人之狡猾也。
  广州方言此皆广州最通用之名词,其无字可注者,则依约其义,择近似之字代之,读者望文生义.应用时自能明了,不至隔阂也。
  伯爷公,年老之男子须发苍苍者也。伯爷婆,年老妇人也。老公, 「 老读作鲁。」 正式之夫也。老婆,正式之妻也。阿奶,妾为阿奶,如有数妾,依次序呼之,自二奶以至十奶也。梳头妈,梳头妇人,衣饰极华丽,年约二十,出入大家,家主多私之也。妹仔, 「 仔读作宰。」 婢女也。大妗, 「 妗读作肯。」 旧式结婚时所雇之伴娘,伺侯新娘者也。婆妈,女仆也。倒屎婆,收粪公司雇用妇人,每日早间往各户倒马桶也。卖疯女,麻疯传至三代以下,俨似常人,嫁时,先诱男子过疯,僻处每贴「谨防卖疯」四字以警人也。师姑,尼姑也。蛋家妹,以船为家,亦或卖淫者也。盲妹,瞎女卖唱,夜游街市,其最高等者不上街,粤人有娶作妾者也。番头婆,夫死已久改嫁者也。契家婆,男子之姘妇,或所欢之妓也。契家老,女子之姘夫也。契弟, 「 读作开代。」 男子卖淫者也。老契,指姘头也。老举,妓女也。琵琶仔,妓女之未梳栊者也。师头婆,商店女主人也,老鸨也。自由女,女学生也。阿官仔,贵公子也。私仔,私自冶游,惟恐为父兄所知者也。烂仔,流氓也。卖猪仔,自卖自身,至外既充苦力,或受拐骗出卖者也。市头,商店主人也。番鬼狗,执业洋行之职位不高者也。大番薯,骂人之无用,以实心仅可供食,无他用也。细老哥,小孩也。顖门仔,十岁以下之小孩也。白鼻哥,旧剧中之三花面,必以白粉涂鼻,故凡类似滑头者,辄有此称也。阿肥,肥硕之人也。外江老,外省人也。烧贵柴,骂外江老也。考其出典,昔日湘军在粤省传染麻疯,若送回本省,恐有传染,乃行火葬,必用柴烧之,而柴因之涨价,故以骂外省人谓之烧贵柴也。四大寇,犹言四大强盗也。外省人落魄者,结成团体,以乞食为事,如有喜事,必来送喜,其实乞赏钱也。勾脂粉,看女人也。腊狗利,看女人也。撑鬼,犹言撞见鬼,作事不顺手也。讲鬼,妄语也。白厌,骂人之讨厌也。衰鬼、骂人之倒运也。发癫,骂人之癫狂也。推石狮,骂人之作龙阳也。其源出于官署门外有石狮.两手推之,其后任人取乐也。弊嫁伙,犹言不可收拾也。蝎毒,骂人之有阴谋也。失底,吃亏也。白癨,骂人不知轻重也。失魂鱼,骂人之作事错乱,如魂不付体也。好彩,好运气也。唛吔。犹言什么也。通胜,大家得利也。驾势,华丽也。肉酸,犹言肉麻也。无米粥, 「 无读作冒。」 无资本之贸易,欲侥幸得之,犹言无米煮粥,作万一之想也。抬吔,抬物也。睇野,犹言视物也。叹,快活舒服也。大吉利市, 「 吉读作格。」 遇不祥之事,即呼之也。掏枯井,半老徐娘,夫亡已久,遗财颇巨,无人过问,可任其所为,娶之可衣着不尽也。埋街,乘小艇过渡也。挖墙脚,暗挑友人所识之妓也。石敢当搬家,挖墙脚之别名也。烂棉胎换烂布,男子互相鸡奸也。发豪,色欲动也。打炮,与妓女作片刻之欢也。出车,妇女上台基,与人野合也。呒该,谦恭之词,不敢也。利,舌也。舌 「 舌与失同音。」 头二字,与赌博不宜,故谓之利也。咸湿,讥人行为之不正,如喜看女人等事,故有咸湿先生、咸湿伯爷公之名也。村佬,性情言语举止衣服带有土气者也。宾个,何人也。公仔,小泥人也。吹螺,自夸也。廿五两,妓女谑客之名词,自言其从良也。曰廿五两,因二十五两乃一斤半。粤人云一斤九两谓之斤九, 「 跟狗同音。」 犹言有二十五两银即嫁,实含有跟狗之意义,谑之也。靓仔,美少年也。烂尸,逐客之词也。唛吔送,今日有何佳肴也,早晨恭敬之词.如甲乙两人,晨间初次见面,彼此均可呼之,如英语之Good Morning也。银纸,钞票也。毫子,小银元也。仙,铜元也。一文,一块银元呼作一文, 「 音作蛟。」 惟一元几角,即不作一文几毛,而曰一个几毫,整数用文,零数即作个也。贱格,以言语行动轻薄之也。阴功,使人吃亏也。倾偈,谈天也。
  上海方言南海,即南面,居租界者称南市为南海也。北海,即北面,居城内南市西区一带者,每称公共租界北为北海也。地皮,未有房屋之空地也。搬场,移家也。碰和,鬬麻雀牌也,以四人为一局。露天牌九,牌九,亦赌博之一,然露天牌九,非真在屋外鬬牌,实指男女之野合也。滩黄,滩黄者,以弹唱为营业之一种也,其组织,集同业者五六人或六七人,不加化装,素衣围坐一席,筝琶杂奏,歌白并作,所演多弹词,间以谐谑,犹京师之乐子,天津之大鼓,扬州、镇江之六书也。特所唱之词有不同,所奏之乐有雅俗耳。而以手口为营业则一,妇女多嗜之也。老虎灶,设灶煮水售钱之肆,即茶炉也。押头店,小质库重利盘剥,无所不至也。大汤,浴池也,日本谓之温泉。出水,浴毕而出水也。屁股里吃人参,受人恩惠,当时无可酬谢,以报恩之事,期诸异日,多以屁股吃人参一语代之,其歇后语为后补也。瘟孙,或作瘟生,此辈无社会交际之经验,自作聪明,而动辄吃亏,冥然罔觉,犹京师之冤桶、冤大头也。洋盘,凡事莫名其妙,受人欺骗而不自知者,与瘟孙略同。蜡烛,喻不知好恶、不受抬举之人也。死蟹,喻外行也,有死蟹轧杀之谚.跷辫子,人死也,虽对于无辫子者,亦有此言。曲辫子,土头土脑,其状一如瘟孙,犹文言之曰乡愚也。寿头码子,状如瘟孙,而聪明不及,木讷过之者是也。曲死,与寿头码子同意也。猪头三,为骂初至上海者之名词,其源盖出于猪头三牲一语,呼为猪头三,歇后语则为一牲字,牲生谐声,言初来之人,到处不熟之谓也。今引申其义,以为骂人之资,不必尽施之初来之人,殊失猪头三之本义.近又有猪头四之名词,乃从猪头三上孳生而来,已无独立之意义矣。且又有作为者头三,者字起首三笔为土字,讥其土头土脑耳。饭桶,假借为骂人无用之名词,取其仅能盛饭之义,犹之骂人为造粪机器也。阿土生,人地生疏一切不知之谓也。阿木林,懵懂呆笨,顽冥不灵之人也,犹绍兴语之呆大也。其实阿木林三字,当为呆木人之转音耳。戆大,与阿木林同。猪猡,豕也,假借为骂人无用与顽冥不灵之词.江北猪猡,江北者,扬子江以北各县之通称也,假借为专骂江北人之词.连裆码子,言人之狼狈为奸,彼此相倚,如所著之裤,其裆相连也。格挡码子,犹言此人也,下流杜会习用之。众生,犹言禽兽也,假借为骂人之名词.沪上英文教习于英文中之十Animal辄译之曰众生。拆老,鬼也,假借为骂人之词.接眚,鬼也,假借为骂人之词,形容其凶恶也。瘪三,蹩脚者之称也, 「 参观蹩脚下注。」 或作鳖生,犹言小乌龟耳。蹩脚,侘傺无聊,落拓不得志也,义与京语之没有乐儿相似,犹文言之落魄也。着底,言其人之流品最劣下也。鸭矢臭,矢,粪也。鸭矢臭本义甚简单,今假借为羞恶之名词,凡人有不光荣之事实发现,或有不名誉之行为,即谓之鸭矢臭,深鄙之也。或谓鸭矢臭,乃阿是丑之谐声,其说颇能与假借之义相脗合,亦一别解也。吃区,吃亏之谐声也。吃亏者,自身之权利被侵害或受障碍之谓也。呒清头,不知轻重之谓也。呀呀糊,胡涂也。马马虎虎,颟顸也,实即模模糊糊之转音耳。混天胡涂,胡涂之至也。假痴假呆,以知为不知,复矫饰茫昧之状以欺人者,谓为假痴假呆,犹京师之装胡涂、装着顽儿二语也。像煞有介事,自以为能,故意装腔做势,复腼不为怪者之谓也。神气活现,与像煞有介事同。搭架子,亦装腔做势也。拆烂污,凡人有意令其事得不良之结果,或竟至于不可收拾,而遗累他人者,谓之拆烂污,或作撒烂屙。屙,粪也。瞎三话四,妄语也,犹京语之瞎撩,扬州语之嚼咀也。征之《红楼梦》第三十九卷回目村老之信口开河,信口开河四字,取以诠释瞎三话四,最为确切。热昏,皆也。骂人之词,犹京语之骂人为浑蛋或洋小子也。小热昏,取里巷琐闻,编为有韵小曲,击竹板以为乐器,沿门唱买者,谓之小热昏。邪气,凡事之出人意料之外而成功,或骤然发达者,谓之邪气。邪者,言其不由于正也。又社会上发现一种新异之事实,国民对之发生一种狂热,亦曰邪气,大之如光绪乙巳之拒美货,小之如张园之开赛珍会,哈同花园之开游览会等,时沪上人士,皆曰阿要邪气也。阴阳怪气,喻人之对于种种事物,辄以冷静态度对之也。垃圾马车,不拘种类,兼收并蓄之代名词也。故人之滥嫖滥交者,与夫妓女之滥结狎客者,咸以垃圾马车谥之,状其污且杂也。走油,所做之事不佳,犹京师糟了、不得了二语也。老门坎,凡精熟一项事业者之称也。滑头,虚伪狡诈,不顾信用之小人也,犹京语之琉璃蛋也。小滑头,滑头之幼者,或滑头之身分地位较卑贱者,皆谓之小滑头.流氓,无业之人,专以浮浪为事,即日本之所谓浪人者是也。此类随地皆有,京师谓之混混,杭州谓之光棍,扬州谓之青皮,名虽各异,其实一也。擦白党,与流氓同,专以引诱富贵妇女骗取财物为事。女擦白党,女流氓也,专以引诱男子骗取财物为事。拆梢,以非法之举动,恐吓之手段,借端敲诈勒索财物之谓也,凡流氓惯以此为生涯。拆梢之语,犹杭州语之敲竹杠,江宁语之敲钉锤儿是也。大好老,赞人之出类拔萃也,然微有讥讽之意。出风头,出其所长,以炫于人、因而得美满之赞誉,以自鸣得意者,谓之出风头.例如妖姬艳女,明妆丽服,招摇过市,途人属目,以及夜入剧场,翩然下降,光艳照人,一座皆惊,皆出风头之谓也。他如伟人演说,全场鼓掌;文士属稿,一时纸贵,狎客豪举,千金不吝;名优献技,四席倾倒,亦皆出风头之谓也。是以出风头为最荣誉之名词,亦人所极愿自出,而深妬他人之大出也。白相,游戏也,娱乐也。搂白相,对于人行游戏之行为,以自取乐之谓也,犹京语之开顽笑、闹着顽儿也。写意,适也,愉快也,盖取乐之名词也,即快活舒服之义也。掉枪花,对于人故设疑阵以眩惑,或用空言以搪塞者,谓之掉枪花。掉枪花者,滑头手段之一,社会上承认其为不正当之行为也。搭赸头,对于与己毫无关系之人,或与己毫无关系之事,而临时加入,随意兜搭谈话,欲使无关系而变为有关系者是,犹扬州语之答话说话也。打棒,对于他人为无意识之谈话,或无意识之游戏动作,谓之打棒。打棒与搭赸头虽相似,然有时因搭赸头而得结果,打棒而有结果者甚鲜,此其相异之点也。骂山门,登门辱骂也。噜哩噜苏,言语烦絮也。叽哩咕噜,语言纠缠不清也。老鬼三,凡指一物而不明言其物之名,彼此以意会之,曰老鬼三。鬼读如举.搭浆,对于应尽之责任,不肯实力做去,仅以敷衍掩饰为工者,谓之搭浆,犹京语之糊弄,江北人之搨些面糊者也。照会,凡一切纳捐之执照,俗呼照会,今更移以称人之面貌,貌俊者谓之大英照会,亦称特别照会,又法兰西照会,普通照会,要皆区别貌之美丑也,最丑者曰包脚布照会。扳面孔,因种种事故发现,严辞正色,对于对手人以诘责之谓也,国际法上所谓严重交涉者是,扬州人谓之红脸,以其声色俱厉也,故扳面孔者,交际上、感情上不幸之现象也。扳差头,故觅谬误之点,以责难对手人之谓,即吹毛求疵也。寻开心,调弄对手人,而自引以为乐者,谓之寻开心。弗识头,自怨所遇不遂之词也。北人出遇不祥曰丧气。南人曰晦气。弗识头,亦丧气、晦气之义也。蹙眉头,眉皱也,所事不谐之状,不满意之名词也。坍台,因种种事实之发觉,致贻笑于他人,或不齿于社会,无面目以对人者,谓之坍台,犹杭州语之倒霉,扬州语之丢丑,盖极不荣誉之名词也。三礼拜六点钟,此为醋字之拆字格,盖每七日为一礼拜,三礼拜为二十一日,六点钟为酉时,今假借为吃醋之义.吃醋者,妬也。吃生活,受人之笞责或罟骂也。吃耳光,被批颊也。五分头,与吃耳光同,盖批颊辄用手,手有五指,故曰五分头,象形名词也。外国火腿,外国人以足踢人。受之者,谓为吃外国火腿,人力车夫恒吃之。光火,怒也,京语之炸啦也。呒心相,郁灪无聊也。厌气,烦闷而厌倦之谓也。也司,是也,然也,其源盖出于英文之Yes,今通用为应诺之辞.叨光,受人嘉惠之谓也,且其中实含有感谢之意义焉。揭便宜,讨便宜也,殆有获得意外利益之义.揩油,与搨便宜同。温大拉,银元一枚也。考其源,实出于英文之One Dollar,贩夫走卒咸解之。四开,两角之小银元也,粤语谓之双毫。金四开,英币之镑也,以其大小与四开相等,乃有此称.铜四开,铜元也,犹杭州人谓之铜板,江北人谓之铜角子,北方谓之铜子也。铜生斯,即铜四开也,其源出于英文之Cent,即一分也,值一分之铜币也。八开,一角之小银元也,京语谓之小毛钱,粤语谓之毫子。大块头,呼肥硕之人为大块头.大读作杜字音,形其肥硕而已,不含他项意义也。小开,店东之子也,其父开店为老开店,其子自为小开店。称小开者,省去店字而已。刚白度,洋行之管事人,即经手也,亦即买办也,英文曰Comprador.洋行小鬼,执业洋行之职位不高者也。呼曰小鬼,卑之也。跑街,商店洋行所雇在外收账之人也。式老夫,洋行所用,与跑街同,英文曰Shroff.西崽,洋行侍役之称也,一件侍者。掮客,无资本,无商店,专以口头说合买卖,而居申赚取佣钱之一种商人也,犹臣本之仲卖人也。白蚂蚁,地皮房屋之掮客也,倚此营生,犹白蚁之惯喜蛀屋耳。地皮蛀虫,与白蚂蚁同。铳手,即剪绺贼,汽船、汽车及码头上并闹市中均有之。红头阿三,印度巡捕之称也,以其首扎红布,故云。世人每呼猴为阿三,今移以称印度巡捕,贱之也。二房东,以己所租之余屋转以赁与他人,己所处之地位即二房东.家主公,即正式之夫,盖家主婆之相对名词也,犹京师所谓当家的是。家主婆,正式之妻也。寡老,妇女也,为下流社会习用之名词.小姐,普通尊闺中未嫁之女子为小姐,上海么二以下之妓亦有此称.大姐,未嫁之女受佣于人家者。小大姐,与上同义,特专指年龄之十岁左右者耳。娘姨,女仆也,称母之姊妹行亦曰娘姨。老蟹,妇人老而猾之称也,其有年未老而手段老猾者,亦适用之,如江北所谓老口,京师所谓老手之类是也。特沪语之所谓老蟹,专适用于阴性,竟以为蟹状女也。老枪,老于吸鸦片烟者之称也,今假借为老而无力者之称,或又引申其义为老妓之称,其义以为所吸者多耳。长三,妓之高等者为长三。大先生,长三妓院称妓曰先生,年长者曰大先生,又曰浑倌人。小先生,妓而犹处女者,北里谓之小先生,又曰清倌人。尖先生,妓女已有大先生之事实,而犹冒拥小先生之名号以欺客者,则为尖先生。尖,象形也。北里中之先生,尖者多而小者少,瘟孙每误尖为小,遂令金钱作莫大之牺牲,此孙之所以为瘟也。下脚,在妓家摆酒,以钱犒赏妓之男女仆者,曰下脚,盖北里之专门名词也。下手,在浴室翦发,翦毕入浴,出浴后,复召原翦发者加以栉沐,堂倌则高呼下手,意盖了其下半截之手尾也。调头,妓女迁移住所曰调头.调头二字,普通人不能适用,亦北里之专门名词也。烧路头,长三妓院每值佳节,则烧路头.烧路头者,即迎接五路财神之谓.凡遇收账时之年节,举行二次,曰开账路头,曰收账路头.烧路头之日,客对于妓必以和酒为庆,实则假借一种名义以博客之财耳。么二,次等妓亚于长三也……移茶,生客入么二妓院,院中诸妓皆出,听客自择,谓之移茶。叫局,唤妓侑酒也。摆酒,在妓院设席燕客也,普通燕客,不能用此名词.打茶围,熟客入长三妓院,与妓女茶叙小谈者之谓也,粤妓谓之曰打水围。野鸡,雉也,今喻妓之下等者为野鸡,以其随人求合,有类于雉也。又引申其义,凡营业之无行无帮,或无统系者,皆为野鸡,如野鸡挑夫,野鸡东洋车,野鸡轮船等皆是。故野鸡二字,可随意冠之各种名词之上也。住家野鸡,野鸡中之最高等者,不上茶楼,无人介绍不得其门而入。碰和台子,操贱业之妇女,辟精舍供客,为碰和之场,谓之摆碰和台子,实则高等之住家野鸡耳。台子,棹也。汤排,似野鸡非野鸡之妇女,往往有老妪为之勾引也。花烟间,妓之下等者,又称烟妓。钉棚,更下于花烟间之妓也。跳老虫,下等之劳力者,挟少许金钱,投诸花烟间,以行乐之谓也。老举,广东妓女之上等者,犹沪妓之长三也,近年几淘汰尽矣。咸水妹,西人呼妓曰咸飞司妹,华人效之,于接应西人之粤妓简称之曰咸水妹,然有时亦接本国人,惟不能使与西人相遇耳。兜圈子,闲暇无事,遨游街市,以自娱乐之谓也,犹京师所谓遶湾儿,及溜达溜达者是也。吊膀子,男女相悦,眉目传情,以相挑逗之谓也。其有由于一方面之挑逗,而相手方不表赞同者,则谓之吊不上,成曰吊弗着。钉梢,蹑行人后,左则左之,右则右之,跬步不离之谓也,今则专适用于男子追随女后之称矣。半开门,秘密卖淫,非公然开门也。私门头,与半开门同。小房子,男女幽会所赁定之秘密室也。台基,以房屋供人为野合之所,于以取得租金者曰台基,营此业者,多老妪。拉皮条,介绍双方不相识而为相识,谓之拉皮条,初仅适用于男女非正当之交际,今且引申其义,为一般社会上介绍之代名词焉。然高等社会之人,仍鄙而弗道。轧姘头,男女以非正当之结合,而为夫妇之行为,且同居处饮食者,是也,亦有仅结合而不同居处者,亦曰轧姘头.姘头,男女于既轧姘头以后,姘头名词,遂完全成立。男女双方,固各自承认,而第三者亦加认可。如语云,某为我之姘头,某为彼之姘头者是。盖姘头者,犹文言所欢之谓也。京语谓之外家。 「 特外家有固定家屋之义,而姘头则不必有固定之家屋也,此其微有不同耳。」 拆姘头,姘头两方面以事实上冲突而决裂,或因利益相反而解散,皆谓之拆姘头,犹商业中股份公司之拆股是。姘头既拆以后,相视如陌人矣。仙人跳,男女协谋,饰为夫妇, 「 亦有出之正确之夫妇者。」 使女子以色为饵,诱其它之男子入室,坐甫定,同谋之男子以夫之资格猝自外归,见客在则伪怒,谓欲捉将官里去,客惧甚,长跪乞恩,不许,括囊金以献,不足,更迫署债券,订期偿还,必满其欲壑,始辱而纵之去,谓之仙人跳。扎火囤,与仙人跳同。
  苏州方言天官赐,此即歇后语、缩脚诗之例,不言福字,以代之也。徐大老爷,鬼也。俗语每言今日碰着徐大老爷,犹言今日遇鬼也。王伯伯,凡作事之不可恃者,为王伯伯。瓦老爷,呆子也,吴人谓瓦老爷与寿头码子同一意义,即京语之傻子也。缠夹二先生,喻人之对于事混缠不清也。淡老三,不知何许人也,以其行三,因而名之,与徐大老爷拆老皆同。老苏铲,喻人之老也,中含讥诮之意。大阿福,无锡慧泉山有设肆出售之泥美人,曰大阿福。美者固美,丑者不堪矣,今辄假借以讥男女之肥硕者。碰头,与人相遇之义,文言所谓邂逅也。鬎疬头上搨浆,秃头以浆涂之,可生发,发、法音同,喻人之得法也。得法,即得意也。鬎疬儿子,人莫不爱其子,虽鬎疬亦不为丑,喻人之自以为好也。扁面孔,纸扎之舆夫,面目手足无一不扁,故曰扁面孔。坐扁面孔轿一语,用以骂人,人坐鬼轿,其得生乎?戴仔箬帽亲嘴,喻事有阻隔,不能如愿也。仔,语助辞.亲嘴,即西人之接脗也。歪嘴吹喇叭,喻人之一团邪气也。打去牙子自肚里咽,喻人之有苦惟自知也。空心汤圆,本可获有利益,而意外失之,犹所食之汤圆,中空无馅也。背心浪捱胡琴,背心,脊骨也。浪即上,脊上拉胡琴,喻其捱不到我也。搭脚,主人与女仆有私,谓之搭脚.猢狲屁股,讥妇女之两颊敷脂,红如猴臀也。蒲鞋出租苏,一场呒结果。呒,无也。蒲鞋破,则如人之有须.俗呼髭须二字之音为租苏,破则不能着矣,喻事之无好结果也。乡下人弗识秀眼,秀眼, 小鸟也。 俗语读鸟字如刁之上声, 因以喻人之刁也。 乡下人弗识走马灯, 所人见走马灯旋转, 不知何名,惟见其人物之来而复来, 故称其名曰又来了, 喻事之重复也。 乌龟抬轿,龟有硬甲, 轿亦硬物, 喻事之硬做也。 硬做者, 不能为而强为之也。 乌龟生发背, 发背, 疽也, 龟生发背, 其 涨矣, 谚有 张二字。 张音近涨, 张者, 猜度也。 好马弗吃回头草, 马之吃草, 必向前进, 吃回头草者非好马, 喻人之不可无决断也。 船头浪跑马, 浪即上, 船头跑马, 必至堕入水中, 喻人所处之境, 狭隘已甚,无路可走也。 骑马弗见亲家公, 骑牛时偏遇亲家公, 骑马时乃独不遇, 喻不欲人见之事, 适为人所见也。 出马一条鎗, 喻人之初入交际场中, 须力争先着也。 老鼠跳在秤盘里, 秤盘, 所以权物之轻重也。 权, 即称也。 鼠在称盘, 喻人之自称自赞也。 老鼠躲在书箱里, 鼠在书箱中, 无物可食, 仅可食书, 俗称书一册为一本, 喻商人之坐食资本也。 羊肉只当狗肉卖, 羊肉价较狗为昂, 今与狗同价, 喻物之减价求售也。 羊肉弗吃惹一身膻, 羊有腥臊, 今未吃而先惹膻气, 喻事未成而先受气也。 牯牛身上拔根毛, 牛毛甚多, 仅拔一根, 喻事次细微已甚也。 猪头肉三弗精, 精, 细也。 猪首之肉多肥, 喻人作事之不精细也。 姜太公钓鱼, 俗云, 太公钓钩, 不弯而直, 鱼之上其钩者, 出于自愿也, 喻人之受欺, 实出于自愿也。 打蛇打在七寸里, 打蛇之七寸, 则致其要害矣。 喻作事之须到恰好地步也。 恶龙难斗地头虫, 龙虽恶, 而自远来, 将为当地之蛇所困, 喻人地生疏者之不可强横也。 打狗要看主人, 狗有主人, 若打之, 不啻憎恶其主矣, 喻事须顾全他人面子也。 狗嘴里无象牙, 象牙为珍品, 非犬之齿可比, 喻其人之不可与言也。 猢狲戴帽子, 猢狲, 猴也, 沐猴而冠, 讥其徒具人形也。 小鸡交与黄鼠狼, 小鸡为黄鼠狼所嗜, 今以小鸡交之,必为所食,喻人之不可误托也。黄狼躲在鸡棚浪,畜鸡之具为棚,黄狼既至鸡棚,自必就而食之,喻事之不做不休也,浪即上。老虎头上拍苍蝇,虎喜食人,若其首有蝇而欲扑之,必为所噬,喻人之有冒险性质也。缺嘴咬跳虱,唇之缺者,翕合不灵,啮虱而虱必遁,喻事之不望成而姑以尝试也。螺蛳壳中做道场,启建道场,必于广大之地,螺蛳则甚隘,喻地方之局促也。百脚吃油火虫,百脚,蜈蚣也。油火虫,萤也。蜈蚣食萤,萤尾有光,蜈蚣之腹亦有光矣,喻其人之胸中明白也。老百脚,语曰,百足虫死而不僵,其毒可想而知,今加老字以谥老鸨及老口之妓,意甚确当。兔子弗吃家边草,兔食草,必于远处,喻大丈夫不可老死牖下,宜出外进取也。热石头浪蚂蚁,浪即上,热石之蚁,无路可走,仅可四周旋转,喻人之走投无路也。教化子吃三鲜,教化子,乞丐也。三鲜,以三种美味之物合为一肴也。乞丐不常得食,欲于三种之外别有所得而不能,喻人之所如不合,动辄不能如愿也。教化子吃死蟹,蟹为动物食味之鲜者,死则鲜味大减,乞丐不常得食,遇之,则更饕餮无厌,虽死蟹,亦甘如饴,喻人之不择精粗美恶而一例视之也。哑子吃黄连,黄连味苦,哑子口不能言,忍而食之,喻人之有苦说不出也。闲话多仔饭泡粥,闲话,言语也。饭自饭,粥自粥,以饭泡粥,则既不成饭,又不成粥,喻人之语多无用也。仔,语助辞.冷镬子里热栗子,镬,锅也。炒栗须热锅,炒毕则锅冷。冷锅忽有热栗,喻事之突如其来也。甘蔗老头甜,蔗近根者味甜,喻物之以老为贵也。吴江菜心早上甏,菜心,薹菜之心也。甏,坛也。吴江之薹菜,收获较早,腌之于坛亦较早,此有骂人夭寿之意,犹短棺材三字之谓不及长成而死也。路倒尸,骂人之辞,谓其死于道路,不及寿终正寝也。戳千刀,亦骂人之辞,谓其罪大恶极,非一刀所能蔽辜也。饭店里回葱,回,买也。买葱宜于市,今向饭店购之,其价必昂,盖饭店须得赢利也,喻人之明知吃亏也。油汆棋子,汆,以物置水中也。棋子已滑,复以油汆之,则更滑,喻人之浮滑已甚,犹京语之琉璃蛋,杭州语之油浸枇杷核也。肉骨头敲鼓,俗以动物食品为荤味,肉骨头,牛羊豕之骨也。此专就豕言之,肉为荤,其骨亦属于荤,以骨打鼓,鼓声冬冬,荤昏同音,懂懂二字音与冬冬近,即作昏懂懂解,喻人之胡涂颟顸也。撑篱竹烧水豆腐,撑篱之竹最硬,水豆腐极薄而最软,喻软硬之不匀也。烧香望和尚,烧香自须入寺,寺有僧,既礼佛,自可顺便访僧,喻人之一事可兼二事也。和尚拜丈母,和尚不娶妻,今乃有妻之母而须往谒,岂非创例?喻事之第一次也。师姑养倪子,师姑,尼也。倪子,儿子也。养倪子,生子也。尼无唯一无二之丈夫,今乃育子,必为公众所尽力者,喻事之须大众扶助也。扶小娘过桥,小娘,。缠足之女也,过桥不易,须人扶之,喻事之须恃他人也。过桥拔桥,己已过桥面即将桥拔去,喻人之专顾己不顾人也。趁水踏沉船,船将沉而踏之,若惟恐其不沈者,喻人之助人为恶也。拔短梯,先已许人任事,继而失约之譬喻也。板门,喻肥硕之人大如板门也。描金箱子白铜锁,箱既描金,而又有白铜之锁,外观有耀,其内容实不堪问,喻人之外强中干,犹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象牙肥皂,以皂浣物,日久而皂自日薄。象牙所制之皂,永不稍减,喻人之吝涩也。鞋子未着落一样,鞋未着而鞋样已为人所得,喻事未成而反着痕迹也。黄连树底浪操琴,浪即上,黄连味苦,而操琴为乐事,黄连树下操琴,喻人之苦中寻乐也。油条,与滑头意同。剪稻树头,稻已长成,自可收获,而剪其头,喻人之凑现成也。杨树头,喻人之宗旨不定,东风西倒,西风东倒也。牵丝扳藤,纠缠不休之谓也。盖丝与藤为最易棼乱之物,牵之扳之,如何能清?敲菱壳,喻房屋既售于人,再向需索也,与敲竹杠意同。黄落,谓事之终成画饼,如木叶之黄落也。板板六十四,铸造制钱之模,范土为之,必有六十四孔,即一板也。每板必有六十四钱,此以喻人之不苟言笑,不轻举,不妄动也。城头浪出棺材,浪即上,柩须出自城门,今由城上出之,则必纡道绕越,喻人之赴事迂远也。扛棺材弗下泥潭,泥潭。土穴也。抬柩者必送柩入穴,今委而去之,不下泥潭,是喻作事者之不负责任也。麻子搽粉,面麻则多凹,欲其光泽,粉多消耗,喻商业之多费资本也。瞎子档称,挡,以手执物也。称,所以权物之轻重也。称之铜钉曰星,所以区别斤两也。星、心同音,瞽者目无所见,自不能知星之在何处,此以喻人之遇事不留心也。窝心,适意也。;张,猜得到也。勿;张,猜不到也。夹糊《金刚经》糊,面糊,所以粘物也。《金刚经》中夹有面糊,喻事之混杂也。四金刚腾云,腾云,则足不着地,喻事之脱空不能有着落也。拆空老寿星,喻事之已成画饼也。
  上海语言分五类上海五方杂处,语言庞杂,不可究诘,大别言之,约有五类:一、广东话。西人由广东北来上海,故广东人最占势力。二、宁波话。宁波濒海,开通较早,来沪亦最先。三、苏帮话。由妓馆孳衍。四、北方话。京、津、山、陕富商大贾及优伶一派所流衍者。第五、乃始及上海本地土话。盖上海为海滨小邑,生齿不繁,俗谚所谓十里洋场,其在昔日,固荒烟蔓草也。故上海语言,除城南城西一带,尚有完全土著外,其余一变再变。所谓上海白者,大抵均宁波、苏州混合之语言,已非通商前之旧矣。纯粹上海话,呼儿子曰后子,寻人曰梭人。自海通以来,不仅本国各地方之语,均集合于上海一隅,即外国语之混入我国语者,亦复不少,例如刚白度之为买办,密司脱之为先生,引擎马达之为电气用品,德律风之为电话。有本国本有其名而习用外国语者,有无其名而不得不用外国语者,有无其名而新立一名,其效力仍不及外国原名者。至咸水妹为咸飞司妹之省音,寓有美丽之意。鸦片亦唉柄之讹音,然社会上则竟不知其为外国语矣。
  上海洋泾浜话洋泾浜话者,用英文之音,而以我国文法出之也。相传业此者三十六人,曰露天通事,大抵均歇业之西崽、马夫等集合而成,遇外国水手及初至上海之外人购买食物,则自愿为之向导而从中渔利者。其实匪类秘密之结合,自施耐庵《水浒》创为天罡地煞之说,其后,遂率以三十六数为其内部之组织。露天通事以无赖著名,沪上是否只三十六人,无故实可征,犹郑子朋、范高头党之亦以三十六著名,实则呼朋引类,无业流氓,要未可以数计也。
  洋泾浜话为不中不西之特别话, 沪上尽人所知者。 相传外人初至上海时, 尚有一种特别字焉。 英文字母二十六字, 当华人初与外人接触时, 此字母之音, 华人颇能学舌, 其字形则屈曲旁行, 难于摹拟. 黠者因以中文部首之、∣凵○等, 指定二十六式, 以代英文字母之二十六字。 此项字体, 道光季年颇盛行,咸丰癸丑刘丽川踞城时,贼首暗与外人通,嗣经官吏多方侦缉,刘尚以此项字体致书某外人,以免华官窥破。上海县署旧卷中,尚有此项字体也。
  松江土音松江土音与苏州、嘉兴同,间有小异。枫泾以南类嘉善,洙泾以南类平湖,泖湖以西类吴江,吴淞以北类嘉定,赵屯以西类昆山,即境内亦自不同,大率均为吴音而微别耳。
  河南言语减缩河南言语减缩,声刚无回音,如一则读如育,二则读如略,一千五百文则曰吊五,盖无言不减也。
  成都方言成都言语之发音多用尖音,故平仄每混为一。如绿读为卢,米读为迷,福读为扶,曰读为曰,日读为日,吃读为池,实读为时,秃读为沱是也。然与普通官音亦颇相类。
  广东语言文字之奇异粤语少正音,书多俗字,如谓平人曰狫,谓新妇曰心抱,谓父曰爸,谓母曰妳,谓子曰崽,子女未生曰孻, 衣一袭曰沓, 稻一熟曰一造, 禽之窠曰斗, 禽之卵曰春。 其字之随俗自选者, 如安坐之为(上大下坐),音稳。 人物之短者为(上不下高), 音矮。 人物之瘦者为奀, 音芒。 山之岩洞为(上石下山), 音勘。 水之矶激为泵, 音聘。 蓄水之地为凼, 音泔。 通水之道为圳, 音浸。 水之曲折为乪, 音囊。 路之险隘为卡, 音汊。 隐身忽出为閄, 音或。 截木作垫为不, 音墩。 横木上关为 ,音拴。 字异而音亦奇。 至于士人书写, 亦多变体, 以华为(上世下十), 以怅作 长, 以阅作(外门内免), 以贶作(月兄), 以曷艮作(日 ), 以闻作(上入下耳), 以邻作僯, 如是者颇多。
  广东有客话广东之南雄州、韶州、连州、惠州、嘉应州五属,及广州之花县、龙门、清远,潮州之大埔、丰顺等县,均操客话。盖土著以其后至,故称其人曰客家,乃遂以其言为客话。其语之节凑句度,较之内地不甚相远,实与六朝音韵相合。
  潮语潮语,与泉、漳诸州略似,而大异于嘉应州。粤省土语略可分为三种:一、广州语.一、客语. 「 即嘉应州语.」 一、福语. 「 即潮州语.」 此种语言绝不相似,几无一字可通,因语言之隔阂,感情亦因而薄弱,故时起抵触,且因壤地相错,利害密切,其抵触较诸与他省之抵触者为尤甚。
  桂语粤人平日畏习普通语,有志入官,始延官话师以教授之。官话师多桂林产,知粤人拙于言语一科,于是盛称桂语之纯正,且谓尝蒙高宗褒奖,以为全国第一,诏文武官吏必肄桂语,此固齐东野言,不值识者一笑。然粤东剧场说白,亦多作桂语,而学桂语者,又不能得其神似,遂皆成优伶之口吻。
  桂林正音广西自悟州以达龙州,言语皆粤东音。由梧州转抚河,直达桂林,自昭平以上,皆桂林正音,柳庆亦然,盖界接湘、黔也。又有客话、僮话,颇难索解,每遇土人涉讼,虽有传供,官民终不免隔阂耳。
  宣宗重满语满、蒙人员之谢恩、请安皆用满语,乃定制也。道光戊子,盛京副都统常文回京,谢恩时,以汉语陈奏,宣宗怒其忘本,即命革职。
  满语满洲语为双音语根,其时有更变者,为连合语根之接尾语.例举如下:安巴坚,大理也。伊喇,黍也。 锡里, 选拔也。 希达, 门帘也。 色珍, 车也。 唐古百, 数也。 穆济, 大麦也。 赫德, 渣滓也。 罕都, 稻也。 洛索, 极湿难耕地也。 贝勒, 管理众人之称也。 尼楚赫, 珍珠也。 布什, 膝也, 又去毛鹿皮也。 尼堪, 汉人也。 巴图鲁, 勇也。 拉里, 爽利也。 布达, 饭也。 呼沙呼, 鸱鸮也。 萨都拉, 结亲也。 鄂尔多, 官也。 图喇, 柱也。 安图, 山阳也。 巴延, 富也。 赫噜, 车辐也。 斡, 气味也。 果实, 疼爱也。 乌珍, 重也。 舒噜, 珊瑚也。 霞哩, 斜眼也。 呼噜, 手背也。 札克伞, 霞也。 伊勒希, 副也。 按班, 大臣也。 乌珠, 头也。 实勒们, 鹞子也。 爱满, 部落也。 玛, 粗也。 苏库, 皮也。 尼玛哈, 鱼也。 阿勒锦, 声誉也。 和勒博, 联络也。 伊彻, 新也。 实纳, 亦新也。 察喇, 注酒器也。 吉勒展恕泰费音, 太平也。 纳, 地也。 巴纳, 地方也。 沙克珊, 狡猾人也。 善延, 白色也。 索珲姜, 黄色也。 达勒达, 隐避处也。 玛鲁, 瓶也。 聂赫, 鸭也。 伯特, 才力不及也。 卓哩, 指之也。 和卓, 美好也。 爱新, 金也。 苏赫, 斧也。 雅勒呼, 肉槽盆也, 亦大槽盆也。 达, 为首之称也。 乌达, 买也。 乌噜, 是也。 佛伸, 柄也。 准布, 提撕也。 达春, 敏捷也。 尼噜罕, 昼也。 塔哈, 客也。 达抡, 饮马处也。 锡津, 钓鱼丝线也。 博勒和, 洁净也。 珲楚, 冰 也。 舍音, 色白也。 斡罕, 袖头也。 瑠和海, 白鱼也。 阿达奇, 邻也。 尼雅满, 心也。 齐喇, 严也。 哈蕃, 官也。 桂齐, 善也。 阿苏, 网也。
  满洲之索伦语满洲之索伦语则又异。衮,理事官也。迪里,头目也。萨勒迪,甲也。珠克,房屋也。
  满洲借用汉语满洲必以其所有之物始有名称,如珊瑚、玛瑙、苹果、橄榄、鸡椶,本为其地所无者,即用汉语.盖亦如四方土音之称名各异,齐以中原正音始可施之文告,福建、安徽土音,亦不可以对公府施文章也。是则以满洲之称加官号,岂非以土音施文字乎!
  蒙古语蒙语亦双音语根,多形容词,而动词常多变更,且恒在语尾。例举如下:特里衮,为首之谓也。图鲁卜,形势也。托果,釜也。舒苏,高粱也。索多乌翅,大翎也。道喇,下也。谙达,伙伴也。特哩,齐整也。彻伯尔,廉洁也。保喇,雄驼也。巴图,坚固也。鄂勒哲,寿也。锡宝齐,养禽鸟人也。集赛,轮流值班也。和尔果斯,牧地遗失也。齐苏,血也。哈喇,黑色也。哈斯,玉也。达尔罕,凡有勤劳者免其差役之谓也。察纳,那边也。伊噜,净也。布哈犍,牛也。果勒,河也。特穆尔,铁也。雅克,结实也。喀喇,黑马也。库库,青色也。齐达勒,勤也。伊克,大也。德勒,衣也。丹,有也。岱,亦有也。台,亦有也。伊苏,九数也。察罕,白色也。博啰,青色也。额森,平安也。阿尔,花纹也。尼格,一数也。纳奇锡,绒线也。罗卜科,淖泥也。博尔济,二辈奴也。和必斯朵,器名也。都哩,式样也。默色,器械也。博果岱,麦也。塔齐儿,瘠地也。和坦,城也。永和尔,绒也。和逊,空也。伊尔,锋刃也。图裂图,有柴也。阿穆尔,安也。乌兰,红色也。准,东也。阿萨尔,阁也。珠古,厚也。摩该,蛇也。博果密,包裹也。玛勒图,有牲畜之谓也。玛勒,牲畜也。鄂齐尔,金刚也。达纳,管也。色辰,聪明也。库鲁克超,众也。布延,福也。格根,明也。特古斯,全也。布尔罕,佛也。察克,时也。蒙古台,有银也。乌德美,送也。多罗岱,七数也。笔且齐,写字人也。札尔古齐,断事人也。赛音,好也。衮,深也。巴克实,师也。济苏,颜色也。特尔格,车也。伊逊,九数也。岱尔,牡鹿也。札达,石也。札拉尔,帽缨也。特穆津,铁之最精者也。奈曼,八数也。索诺木纳木结,有福人也。噶布拉,天灵盖也。诺摩罕,朴实也。苏苏勒巴,敬也。达噜噶齐,头目也。鸿和尔,黄色也。拜珠,存也。索约勒,教化之化也。哈陶,刚也。阿实克,利也。娄,龙也。都尔苏,规模也。台哈,长毛也。图们,万数也。纳琳,紬也。阿巴齐,行围人也。多罗,七数也。尼古勒,罪孽也。珠格尔,闲散也。额苏伦,梵天也。拜达勒,形像也。奇塔,汉人也。伯奇,坚固也。萨巴器,四也。呼喇楚,积聚也。浩尔齐,吹笳人也。和斯,双也。茂,不善也。克哷,野外也。哈布尔,春也。克特,火镰也。塔斯性,烈也。伊札尔,根源也。拜,不动也。诺音,官长也。实古纳,审问也。达兰,七十数也,阿噜岱,山阴也。苏噜克,牧羣也。奎腾,冷也。都古尔济,盈满也。克埒,木墙也。诺,海犬也。阿固岱,宽也。乌兰巴尔红,虎也。哈喇娄,黑龙也。锡里济,选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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