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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藏杀机-阿加莎

_5 阿加莎(英)
一切努力,我尚无把握,他们对此仍难有信心,难有信念。”
“但是——”
“我知道,他们不停地指手画脚。但总的来说,公众舆论偏向政府一边。他们不会
背道而驰。”
俄国人的手指又在敲打桌子。
“讲到点子上了,我的朋友。你们让我明白了,确实有那么一份文件能保证成功。”
“是这样,如果把那份文件摆在劳工领导人的面前,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他们会把
文件刊登出来,向整个英国广播,会毫不犹豫地宣布举行革命。最终政府将彻底垮台。”
“那么你还需要什么?”
“只要文件。”德国人直截了当地说。
“啊!你没有得到文件吗?但是,你知道文件在何处?”
“不知道。”
“有人知道文件在什么地方吗?”
“有一个人——也许。我们甚至对这样的事没有把握。”
“这个人是谁?”
“一位姑娘。”
汤米屏住了呼吸。
“一位姑娘?”俄国人影视地提高了嗓门,“你门还没有让她开口?在俄国,我们
有办法叫一个女孩开口说话。”
“这件事情况不同。”德国人阴沉地说。
“怎么不同?”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往下说:“这位姑娘现在什么地方?”
“姑娘吗?”
“对。”
“她在——”
然而汤米再也没有听到什么了。他头部被重重一击,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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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塔彭丝开始当佣人
当汤米动身去跟踪那两个人时,塔彭丝尽最大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和汤米一块去。
尽管她尽力自我克制,她的思考使她感到安慰,因为后来发生的事件证实了她的推理。
毫无疑问,那两个人是来自二楼的公寓,“丽塔”这个名字提供了微茫的线索,这促使
年轻冒险家再次跟踪带走简·芬恩的那些家伙。
问题是下一步该做什么?塔彭丝不愿坐失良机。汤米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没有
和他一起去追踪,塔彭丝不知该做什么是好。她又折回原路到公寓大楼入口的大厅。这
时管理电梯的一个小男孩住在那里,他正在擦铜制的配件,劲头十足地吹着口哨,哼的
是最新的曲子,音调还相当准确。
塔彭丝进来的时候他匆匆地看了一眼。姑娘显得朝气勃勃。无论如何,她一直与小
男孩相处得很好。他们之间似乎一下子就形成了合谐的关系。塔彭丝觉得,敌人阵营中
的同盟者,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不该受到鄙视。
“啊,威廉,”她以医院里一大早打招呼的方式高兴地说,“擦得很光亮吧?”
男孩咧嘴笑笑作为回答。
“艾伯特,小姐。”他纠正塔彭丝对他的称呼。
“就算是艾伯特。”塔彭丝说。她匆匆地神秘地四处看看大厅。结果是故意把事情
挑明,这样艾伯特不会不明白。她向孩子弯下腰降低嗓门说:“我想和你说句话,艾伯
特。”
艾伯特放下手中的活路,嘴微微张开。
“听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塔彭丝以戏剧性的姿势把大衣左面往后一撩,露出
一枚珐琅的徽章。艾伯特对这种东西完全不可能有什么了解——的确,这对塔彭丝的计
划来说生死攸关,因为谈论中的这枚徽章是当地参加训练的部队的徽记,最初由会总吏
在战争初期发起的。它之所以在塔彭丝的大衣里是因为一两天前,她用徽章当作别针把
一些花别在大衣上。不过,塔彭丝眼睛很尖锐,她已留意到艾伯特口袋里露出来的廉价
的侦探小说,艾伯特两眼一下子睁得大大的,这就足以说明她的计谋是成功的,鱼儿就
要上钩了。
“美国侦探:“她压低嗓门说。
艾伯特对此信以为真。
“天啊:“他十分惊讶地喃喃自语。
塔彭丝向他点点头,摆出一副完全理解的神情。
“知道我在搜寻谁吗?”她和蔼地问着。
艾伯特的两眼仍旧睁得圆圆的,他喘着粗气问道:
“其中一套公寓吗?”
塔彭丝点点头,朝楼梯方向翘起大姆指。
“20号。她自称范德迈耶。范德迈耶!哈!哈!”
艾伯特的手悄悄伸进他的口袋。
“一个骗子吗?”他急切地询问。
“一个骗子?我想说是这么回事。人们在美国称她雷迪·丽塔。”
“雷迪·丽塔,”艾伯特十分激动地重复,“啊,这简直像是电影。”
是这样,塔彭丝是电影院的常客。
“安妮总是说,她是否是个坏种。”男孩往下说。
“安妮是谁?”塔彭丝随便问了问。
“客厅侍女。她今天要走了。安妮对我多次说过,‘记住我的话,艾伯特,如果警
察那一天来找她,我不会感到奇怪。’正是这样。不过她看上去是一个极惹人注目的人,
不是吗?”
“她算是个美人,”塔彭丝谨慎地承认,“在她的住宅中这还有用,当然啰。顺便
问一下,她一直带着绿宝石吗?”
“绿宝石?它们是绿色的石头,对吧?”
塔彭丝点点头。
“那正是我们追踪她要找到的东西。你认识赖斯戴尔老人吗?”
艾伯特摇摇头。
“彼得。赖斯戴尔,石油大王?”
“好像我对此人有点儿熟悉。”
“这些宝石归他所有。世界上收藏的最好的绿宝石。价值百万美元!”
艾伯特入迷地叫喊起来:“天哪!听起来每一分钟都像电影一样。”
塔彭丝微笑着,对自己所作出的努力感到高兴和满意。
“我们尚未确切地证明此事。但是我们在跟踪她。而且,”——她慢慢地眨了眨眼
——“我想这次她不会带着绿宝石溜掉了。”
艾伯特又突然发出一声高兴的喊叫。
塔彭丝突然说:“请注意,小家伙,守口如瓶。我想,我本不该让你了解这些情况,
但在美国,我们看见一个青年时,便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精明能干的小伙子。”
“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艾伯特急忙辩护,“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也许来
点盯梢,或者诸如这类的事?”
塔彭丝假装考虑,然后摇摇头。
“现在不行,不过我会记住你的,小家伙。你说那位姑娘要走,她的情况怎么样?”
“安妮?人们经常有一些意外的发现。如同安妮所说,现在仆人也是知名人物,得
到相应的对待,还有她老传话,她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另一份工作。”
“她不会吗?”塔彭丝思索了一会说,“我想知道——”
她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个想法。她思考了一两分钟,然后轻轻拍拍艾伯特的肩膀。
“听着,小家伙,我在考虑。如果你说你有一位年轻的表姐,或者你朋友的朋友,
可能适合这个工作,那会怎么样?你懂我的意思吗?”
艾伯特立刻说:“我知道。你把事情交给我好了,小姐,我马上就会把整个事情安
排得好好的。”
“好小伙子:“塔彭丝夸奖他,同时点头表示同意。“你可以说,这位年轻女人能
马上来。如果事情办妥了,给我回个话。明天十一点钟我来。”
“我在什么地方给你回话?”
“里茨饭店,”塔彭丝简明地回答,“名字叫考利。”
艾伯特羡慕地打量着她。
“想必这是份好工作,这种侦探的差事。”
塔彭丝慢吞吞地说:“肯定是的,尤其是赖斯戴尔老人签字支付账单。但是,别烦
躁,孩子。如果这件事进展顺利,你一开始就会处于最有利的地位。”
留下这样的许诺,她和这位新伙伴道别,步伐轻快地走出南奥德利公寓大楼,对自
己上午的工作十分得意。
然而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她直接回到里茨饭店,简短地给卡特先生写了几句话。寄
出这封短信,汤米尚未回来——
这并未使他感到惊奇——她开始去购物,其间除了喝茶和吃一些什锦乳酪点心,购
物一直让她忙个不停,直到下午六点以后,她才疲惫不堪地回到饭店,不过对采购的东
西倒是心满意足。先从廉价的服装店开始,逛过一两家旧货商店,她在一家有名气的理
发店结束了这一天。眼下,在幽静的卧室里,她打开买的最后一件东西。五分钟后,她
对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满意地微笑了。她用一支女演员的眉笔淡淡地改变眉毛的线条,加
上新做了发型的满头秀发,她的外表大大变样,即使她和惠廷顿面对面相遇,惠廷顿也
辨认不出她来,塔彭丝对此信心十足。她想要穿鞋底与鞋跟垫高的鞋,帽子加上围裙将
是更好的伪装。医院工作的经验让她了解得再清楚不过了,病人常常认不出未穿制服的
护士。
塔彭丝对着自己在镜子里淘气的模样大声地说:“是的,你会尽力而为。”然后,
她又恢复了原来的面目。
晚餐是孤独的。塔彭丝对汤米没有回来这才感到吃惊。
朱利叶斯也仍然未归。——但这对姑娘来说,比较容易解释。他“拼命干”的活动
不仅仅只限于伦敦,他唐突地出现和消失已被年轻冒险家公司作为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充
分接受。很可能朱利叶斯·赫谢默说走就走,已去了康斯坦丁堡,如果他猜测他能在那
儿找到失踪的表妹的话。这位精力充沛的青年成功地使几位苏格兰场的警察日子难过,
还有海军部电话接线姑娘们也都知道那熟悉的“哈啰”并感到心惊胆战。他曾在巴黎花
了三个小时催促辖区长官,他从那儿回来时也许受到一位疲倦的法国官员的影响,老认
为解开秘密的线索会在爱尔兰发现。
塔彭丝想:“我敢说他现在已匆匆离开那儿。的确很好,但是对我来说太枯燥无味
了!我在这儿的消息太多了,可连一个讲话的人都没有!汤米可能已发了电报或什么的。
我想知道他在哪儿。无论如何,他不能像人们说的那样‘失去踪迹’。那让我想起——”
考利小姐突然停止沉思向一个小男孩打招呼。
十分钟以后,这位女士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抽着香烟,专心细读《巴纳比·威廉
斯一一男孩侦探》。和其它廉价的恐怖小说一样,这本书是她打发人去买来的。她有理
由认为与艾伯特进一步打交道以前,她自己需好好充实充实,具有地方色彩。
早晨,有人送来卡特先生的一封短信。
  亲爱的塔彭丝小姐:
    你已取得极好的开端,我向你表示祝贺。虽然
  我感到,我想再次对你指出你正在经历的危险,尤
  其是如果你按你指出的方向追踪下去。那些人十
  分绝望,不可能慈悲为怀或有恻隐之心。我觉得你
  低估了危险,所以再次告诫你,我不可能许诺保护
  你,如果你现在选择退出来,没有人会责怪你。不
  管怎样,你作出抉择之前,请把事情仔细考虑一
  番。
    如果你不理会我的警告,下决心把事情干到
  底,你会发现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你和达弗林
  小姐在莱思利的牧师公寓一块生活了两年,范德
  迈耶太太可能向她写信查询。
    可以允许我说一两句忠告吗?尽量地接近真
  相——这会使“失误”的危险减少到最低限度。我
  建议,你是一位原志愿救护支队队员,就扮演好现
  在这个角色,选择家庭服务为职业。现在这类情况
  很多。这足以解释言行举止方面不相宜之处,以消
  除可能引起的怀疑。
    不管你以何种方式作出决定,祝你好运。
        你真诚的朋友
                卡特先生
塔彭丝的情绪一下子又高涨起来,卡特先生的告诫被抛在脑后。年轻的女士太自信
了,而没有认真考虑一下这些忠告。
她毕竞有些勉强地放弃为自己粗略设计的有趣的角色,虽然地对自己扮演好这种角
色的能力深信不疑。她也不会这么不明白事理,认识不到卡特先生看法的分量。
汤米那儿仍杳无音信,不过早晨邮差送来一张有点儿弄脏的明信片,上面潦潦草草
地写有几个字:“情况良好。”
十点半钟,塔彭丝自豪地看了看她那稍用旧的镀锡铁皮箱,里面装有她新添置的物
品。箱子巧妙地用细绳捆扎起来。她按铃吩咐把箱子装进出租车时,两颊有些绯红。她
乘车到帕丁顿,把箱子留在衣帽间。然后她带着手提包来到安静的女士等候室。十分钟
后,一位改头换面的塔彭丝端庄地走出车站,登上公共汽车。
十一点过几分,塔彭丝再次走进南奥德利公寓大楼的前厅。艾伯特留心守候,却以
比较散漫的方式在履行职责,他没有马上认出塔彭丝。当他认出塔彭丝时,对她简直佩
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我刚才一下子就认出你那才怪哩!这套衣服好得不得了。”
“很高兴你喜欢这套衣服,艾伯特,”塔彭丝谦虚地回答,“顺便问一句,我现在
是你的表姐。或者不是你的表姐?”
“你的声音也变了,”这位高兴的男孩大声喊着,“完全是英国腔。不,我说过,
因为我的‘一位朋友认识一位年轻人。安妮并不非常高兴。她留下直到今天——’她说,
帮忙,不过真正的是为了让你来到这个地方时有所准备。”
“多好的姑娘。”塔彭丝说。
艾伯特没有想到是讽刺。
“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把保存银制餐具看作一件乐事——但是请记住我的话,她
不发脾气。你现在打算上楼去吗,小姐?进电梯来,你说是20号吗?”他眨了眨眼睛。
塔彭丝严厉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安静下来接着走进电梯,她按20号门铃时,感觉到
艾伯特的眼光往楼下张望。
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来开门。
“我是来找这个地方的。”塔彭丝说。
“这是个极讨厌的地方。”年轻女子毫不犹豫地说。“十足的老混蛋——总是爱管
闲事。指责我瞎摆弄她的信件。哎哟!不管怎么说,信封盖口只封了一半。废纸篓里从
来没有任何东西——她把所有的信件都付之一炬。她是个坏蛋,她就是那么一个东西。
漂亮的衣服但没有风度。厨师了解她的一些情况——不过她不会说的——怕主人怕得要
死。还有,怀疑心重!要是你对别人说话,她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你。
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安妮还能透露更多的情况吗?塔彭丝注定不会了解到的,因为此时一个奇特强
硬的清晰的声音喊道:
“安妮!”
擦亮的年轻女子跳了起来,似乎她被子弹击中似的;
“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在和谁讲话?”
“一位来找工作的年轻女人,夫人。”
“那就带她进来,马上。”
“是的,夫人。”
塔彭丝被带进在长长走廊右边的一个房间。一个女人站在壁炉旁边。她不再像当初
那么青春,她那曾经是无可否认的美貌变得冷酷和粗俗。她年轻时一定光彩照人。她那
浅色的金发,发式略加修饰,在颈部卷曲。她的两眼发出刺人的、闪电似的蓝光,仿佛
有一种功能,可以穿透她所见到的人的灵魂。她穿了一件漂亮的靛蓝色查米尤斯绉缎长
袍,姣美的身材更为出众。然而,尽管她那迷人的优雅,脸蛋近乎娇柔之美,人们仍可
清楚地感觉到冷酷和威吓。一种金属似的力量在她说话的语调里和她那钻子般的眼神里
表现出来。
塔彭丝第一次感到害怕。她并不畏惧惠廷顿,但是这个女人不一样。好像着了迷似
的,她观察这女人红红的富于曲线的嘴上有一条长长的残忍的皱纹,一阵恐慌的感情再
次透过她的全身。她通常那种自信心早已荡然无存。她模糊地意识到,骗这个女人和骗
惠廷顿大不一样。卡特先生的警告又出现在她脑海里。这儿,确实地,她不可能期望什
么仁慈。
塔彭丝尽力克制住恐慌的本能,这种本能在催促她转身逃跑,一刻也不拖延地逃跑,
她坚定地、有礼貌地回敬了这位女土的凝视。
好像是第一次考验结果满意,范德迈耶太太用手指指椅子。
“你可以坐下。你怎么听说我想我一个客厅侍女的?”
“通过一位朋友,他认识这儿开电梯的男孩。他认为这个地方适合我。”
那蛇一样的眼光又一次要看穿她似的。
“你说话像受过教育的姑娘?”
塔彭丝按卡特先生建议的线索,口齿伶俐地扼要讲述她想象的职业。在她介绍时,
她感到范德迈耶太太紧张的态度松弛下来。
最后,她说话了:“我清楚了。我可以向谁写信查询?”
“最近我和一位达弗林小姐住在莱昂利的牧师公寓。我和她相处了两年。”
“那么后来你认为,你来伦敦可以挣更多的钱,我想是这么回事吧?嗯,对我来说
这无关紧要。我给你五十到六十英镑——你想要的总数。你能马上来吗?”
“是的,夫人。今天就来,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的箱子放在帕丁顿。”
“那就乘出租车去取回来。那是个舒适的地方。我常出去。顺便问问,你叫什么名
字?”
“普鲁登斯·库珀,夫人。”
“很好,普鲁登斯。去取你的箱子。我要出去吃中饭。厨师会把每件东西的位置都
指给你看。”
“谢谢你,夫人。”
塔彭丝退出来。漂亮的安妮没有露面。在下面的大厅里,一位很棒的大厅搬运工已
把艾伯特送到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去了。塔彭丝温顺地走出去时,她甚至没看他一眼。
冒险已开始,但是她不如早晨那么激动兴奋。她想到,要是那位不曾认识的简·芬
恩落在范德迈耶太太的魔掌之中,很可能她的日子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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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詹姆斯·皮尔·埃杰顿爵士登场
在新的工作中,塔彭丝不曾表现出半点笨拙。会吏总的女儿们在做家务活方面受过
良好训练。她们还很擅长培训“生手姑娘”。不可避免的结果是,姑娘一经培训,便会
离去,去那些她以新学到的知识挣更多钱的地方,因会吏总囊中差涩,付不起姑娘的报
酬。
所以,塔彭丝并不害怕证明白己的工作的效率。范德迈耶太大的厨师使她感到困惑
不解。显然,她怕主人伯得要死。塔彭丝想,可能那位女主人在某方面控制着她。至于
其它,她做饭时如同一位主厨,那天晚上塔彭丝有机会作出判断。范德迈耶太太在等一
位客人共进晚餐,于是塔彭丝准备了两个人吃饭的桌子,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至于这位
来客,她心中感到有些惶恐。很可能这位客人是惠廷顿。尽管她相当有信心,惠廷顿不
会认出她,不过要是客人是一位完全陌生的人,她会更高兴。不过,谁也说不准只有往
最好的方面着想。
八点过几分,前门的铃响了,塔彭丝带着几分内心的惊恐去开门。看见客人时,她
松了口气,客人是汤米跟踪的两人中的第二个。
客人说他的名字叫康特·斯特帕诺夫。塔彭丝报了他的姓名,范德迈耶太大坐在一
张矮的无靠背的长沙发椅上,这时她站起来,立即低声表示欢迎。
“很高兴见到你,鲍里斯·伊万诺维奇。”她说。
“见到你也很高兴夫人:“他深深鞠了一个躬。塔彭丝退回到厨房。
“康特·斯特帕诺夫,或诸如此类的人,”她佯作出于毫无掩饰地好奇心,直率地
问道:“他是谁?”
“一位俄国绅士,我想。”
“常来这儿吗?”
“偶尔来。你为什么想知道?”
“只是设想一下,他可能对太大很温柔,如此而已。”塔彭丝解释,还以倡怒的样
子补充一句:“你怎么会和别人顶嘴:““做蛋白牛奶酥我心里感到不踏实。”厨师解
释着。
“你了解一些情况,”塔彭丝暗自思忖,但她说出来的却是:“现在就上菜吗?
行。”
侍候进餐时,塔彭丝竖起耳朵听谈话的内容。她记得,这个客人就是汤米跟踪过的
两人中的一个,上次她看见过他。虽然她几乎不会承认,但她已为她的搭档感到不安了。
他在何处?为什么他不捎来只言片语?在离开里茨饭店之前,她就作了安排,专由
一位投递员将所有信件或便条立即送到附近的一家小文具店,艾伯特常去那儿收集。确
实,昨天上午她才和汤米分手,她为汤米焦虑真有点荒唐。但是,出乎寻常的是,他音
信杏无。
但是,尽管她注意听,餐桌上的谈话没有提供任何线索。鲍里斯和范德迈耶太大谈
的只是一些纯粹无关的话题:
他们看过的戏,新的舞会以及最近社会上的流言蜚语。晚餐后,他们走进小起居室,
在起居室里范德迈耶太大舒展着身子躺在无靠背的长沙发上,看上去比以往更妖艳。塔
彭丝送来咖啡和利口酒,但不情愿地退出。走出去时,她听见鲍里斯问,“新来的,是
吗?”
“她今天才来。另一位姑娘是个极讨厌的人。这个姑娘看起来蛮好。她当侍女不
错。”
塔彭丝在门边停留了一会,她小心地没有把门关上,这样她听见鲍里斯说:
“我想,很安全吧?”
“确实,鲍里斯,你多疑得荒唐可笑。我相信她是房厅搬运工的表姐,或那一类的
关系。别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和我们共同的朋友布朗先生有任何联系。”
“天哪,千万小心,丽塔。那扇门没关上。”
“哦,那就关上吧。”那位女人笑起来。
塔彭丝急速离去。
她不敢离开后面的厨房太久,赶快收拾餐具,用在医院里练就的速度一口气把餐具
洗干净。然后她悄悄又溜回到小起居室的门边。厨师比较闲一点,但仍在厨房里忙着,
如果她没有看见另一位姑娘,她只会认为她在铺床准备睡觉。
哎呀,室内进行的谈话声音太低,她一点也听不见。不管怎么轻巧她都不敢再打开
门了。范德迈耶太太差不多就面对着门坐着,塔彭丝对女主人观察时犀利的目光敬畏三
分。
不过,她觉得她还得尽量多地偷听到正在进行的谈话。
也许,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她可能得到场米的消息。
她拼命地想了好一阵子,然后她的脸一下于亮了起来。她沿着通向范德迈耶太太卧
室的走廊快步走去,卧室有长长的法式窗户通向贯穿整个套间的阳台。塔彭丝轻巧地从
窗户中溜过去,蹑手蹑脚地无声无息地向前走,一直走到小起居室的窗子边。正如她设
想的那样,小起居室的窗子微微开着,里面的说话声音清楚可闻。
塔彭丝注意倾听,但没有提到有关影射汤米的任何事。
范德迈耶太大和俄国人似乎在一些事情上意见不合,最后俄国人抱怨地说:
“你一意孤行,鲁莽行事,最终将毁了我们!”
“呸!”那女人笑了,“恰当的宣扬名声是消除怀疑的最好办法。你总有一天会认
识到这点——也许比你想象的要早:““在此期间,你与皮尔。埃杰顿四处走动也许他
不仅是英格兰最著名的第二级爵士,而且他的业余爱好是犯罪学!
真是愚蠢之极!”
“我知道他的雄辩不知从绞刑架下救出多少人。”范德迈耶太太冷静地说。“那又
怎样呢?也许哪一天我可能需要他在这方面的帮助。要是果真如此,在法庭上有这样的
朋友该有多幸运——或许说在法庭里更为贴切。”
鲍里斯站起身来,开始大步踱来踱去。他非常激动。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丽塔;但是你也是个笨蛋!由我来指引你,放弃皮尔·埃杰
顿。”
范德迈耶太大轻轻地摇摇头。
“我不这么认为。”
“你拒绝?”俄国人说话的声音里带有一种凶恶的语气。
“我拒绝。”
“那么,天哪,”俄国人咆哮着,“我们等着瞧——”
范德迈耶太太也站了起来,她的两眼在闪烁。
“你忘记了,鲍里斯,”她说,“我不对任何人负责。我只接受布朗先生的命令。”
鲍里斯在绝望中猛地举起双手。
“你实在让人受不了,”他咕哝着,“实在让人受不了!也许已经太晚了。人们说
皮尔·埃杰顿能嗅出罪犯!我们怎么知道他突然对你感兴趣居心何在?或许现在他已产
生了怀疑。他猜测——”
范德迈耶太大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消除你的顾虑,亲爱的鲍里斯。他什么也没有怀疑。你不像平时那么有骑士风度,
你好像忘记了,通常我是一个被人看作美丽的女人。我向你保证,这就是让皮尔·埃杰
顿对我感兴趣的所有原因。”
鲍里斯疑心重重地摇头。
“在这个王国里,没有人像他那样研究犯罪问题。你想你能骗得了他吗?”
范德迈耶太大眯起了双眼。
“如果他完全如你所说——这倒让我感到要试试!”
“天哪,丽塔——”
范德迈耶太大还说:“除此之外,他非常有钱。我不是那种鄙视钱的人。‘战争的
资源’,你是懂的,鲍里斯。”
“钱——钱!那总是伴随你的危险,丽塔。我相信你会为了钱出卖你的灵魂。我相
信——”他停了一下,然后用低沉的、邪恶的声音慢吞吞地说:“有时,我相信你会出
卖——
我们!”
范德迈耶太太微微一笑,耸耸肩膀。
“无论如何,要价必须很高,”她轻轻地说,“除了百万富翁,没有人出得起这样
的价格。”
“啊2”俄国人咆哮,“瞧,我是对的。”
“亲爱的鲍里斯,你不能理解笑话吗?”
“这是笑话吗?”
“当然。”
“那么,我要说的是,你幽默的想法真是少有,亲爱的丽塔。”
范德迈耶太太淡淡一笑。
“让我们不要争吵了,鲍里斯。按铃,我们喝点酒。”
塔彭丝赶紧退却。她稍停片刻,在范德迈耶太大的长镜里打量自己,确信外表没有
什么不要之处。接着她故作庄重去应铃。
她偷听到的谈话,虽然有趣并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丽塔和鲍里斯的同谋关系,但对眼
下全神贯注的问题无济于事。
甚至连简·芬恩的名字都不曾提及过。
第二天上午,和艾伯特简短交谈了几句,塔彭丝得知,文具店里没有收到任何信件。
这似乎令人难以相信,如果汤米进展顺利,他不会不给她捎个消息。一只冰冷的手仿佛
抓紧了她的心……设想一下……她勇敢地抑制住自己的害怕。担心是无益的,但是她赶
紧抓住范德迈耶太太给她提供的一个机会。
“通常你哪一天外出,普鲁登斯?”
“通常是星期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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