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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男子-阿加莎

_6 阿加莎(英)
叫我苏珊妮。”
“我喜欢这样,苏珊妮。”
“好女孩,现在让我们言归正传。你说尤斯特士爵士的秘书——不是那个长脸的彼
吉特,另外一个——你认得那个被刺伤躲进你房间的男子?”
我点点头。
“那给了我们两条连接尤斯特士爵士和那纠缠不清事件之间的线。那女子在他的房
子里被谋杀,而他的秘书在神秘的一点钟时被刺。我不怀疑尤斯特士爵士他本人,但是
那不可能都是巧合。即使他自己不知道,一定有某种关联。”
“再来就是那奇怪的女侍的事,”她有所思地继续说:“她像什么样子?”
“我几乎没注意到她。我当时很紧张——而一个女侍的出现正好解除我的紧张高潮。
但是——对了——我确实觉得她有点面熟。当然那也可能是我曾在船上看过她。”
“你觉得她有点面熟?”苏姗妮说,“能不能确定她不是男的?”
“她很高,”我承认。
“嗯,我想,不太可能是尤斯特士爵士或彼吉特——对了!”
她抓起一张纸,开始急急地画着。她侧首检视她画出来的结果。
“很像是爱德华·契切斯特教士。”她将纸递给我。“这是不是你看到的女侍?”
“哇!是的,”我叫了起来,“苏姗妮,你真聪明!”
她以手势止住我的赞美。
“我一直在怀疑契切斯特那家伙,你记不记得那天当我们在谈论克里本的时候,他
摔破了咖啡杯而且脸色变得惨绿?”
“而且他企图得到十七号房!”
“是的,至此一切都吻合。但是这一切表示什么?到底一点钟时十七号舱房真正该
发生的是什么?不可能是秘书的被刺,如果是,那么记明特定的时间、地点就变得无意
义了。不,那一定是某种约会,而他在赴约途中被刺。但是跟谁约会?当然不是跟你,
可能是跟契切斯特,也可能是跟彼吉特。”
“那似乎不太可能,”我不以为然地说:“他们任何时间都可以相见。”
我们两人都静静地坐了一两分钟,然后苏姗妮开始从另一方面着手。
“可不可能是舱房里藏着某种东西?”
“这比较有可能,”我同意,“这可以解释为什么第二天早上我的东西被翻得一塌
糊涂。但是那里并没藏什么东西,我确定。”
“不可能是那年轻人前一天晚上掉了某样东西到抽屉里?”
我摇摇头。
“如果有的话,我应该会看到。”
“他们找的会不会是你的那张纸条?”
“以前也许是,但是似乎没道理。那只是时间、日期——而且那时都已过时效。”
苏姗妮点点头。
“有道理。不,不是那张纸条。对了,你有没有带在身边?我想看一看。”
我一直像宝贝一般地随身带着那张纸条。我把它交给她。她仔细地看着,皱起了眉
头。
“十七后面有个逗点,为什么1后面没有逗点?”
“有个间隔,但是——”
她突然站起来,仔细地端详着那张字条,尽可能地靠近灯光。她压抑住自己的兴奋
之情。
“安妮,那不是逗点!那是纸张上的一个污点!纸上的一个污点,你知道吗?因此
你才会忽略掉。应该只是看间隔,——间隔!”
我已站起来,站在她身边。我念出数字。
“17122”
“你看,”苏姗妮说,“还是一样,但却不尽然。还是一点钟,22号——但却是
七十一号房!我的舱房,安妮!”
我们站在那里面面相视,为我们的新发现感到无比地高兴,我们是如此地兴奋而心
移神驰,令人也许以为我们已解开了整个秘密。我砰然一声跌坐在地上。
“但是,苏姗妮,22号那天晚上一点钟,这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的脸也下沉着。
“是的——没有。”
另一个念头涌起。
“这不是你自己的舱房吧,是不是?苏姗妮。我是说不是你原来订的?”
“不是,是事务长帮我调换的。”
“我想会不会是开航前,某人订的——如果那个人没上船。我想我们可以查出来。”
“不用查了,吉普赛女郎,”苏姗妮叫着,“我知道!事务长告诉过我。这间房是
一个名叫格蕾夫人的订的——但是这个名字似乎是那个闻名的纳蒂娜夫人的化名。你知
道,她是一个备受赞扬的俄籍舞者。她从未在伦敦出现过,但是巴黎却已为她十分疯狂。
大战前后,她在那儿非常成功。我想,她的命运非常不好,但是却很迷人。当事务长把
她的房间让给我时,对她的没上船表示过衷心的遗憾,后来瑞斯上校也告诉了我很多有
关她的事。似乎有些非常奇特的故事在巴黎流传着,她被怀疑过是间谍,但是却无法确
实证明她的罪嫌。我有点觉得瑞斯上校去那里主要就是为了这个。他还告诉我一些很有
趣的事。有一个组织健全的帮派,完全不是源自德国的。事实上这个帮派的投资,人家
都称之为‘上校’,被认为是英国人,至于他是谁,一点线索也没有。然而,毫无疑问
地,他控制着一个颇具规模的国际犯罪组织。抢劫、间谍活动、突击,他无所不为——
而且通常都制造一个无辜的代罪羔羊顶罪,他一定十分狠毒狡诈!这个女子被认为是他
的一个代理,但是官方却无法掌握任何线索。对了,安妮,我们找对了路。纳蒂娜正是
使这件事发生混淆的女子。22号凌晨安排在这里的是跟她的约会。然而她呢?为什么
她没上船?”
我突然感到曙光一现。
“她本来是要搭这班船,”我慢慢地说。
“那么为什么她没上船?”
“因为她已死了。苏姗妮,纳蒂娜就是那个在马罗被杀的女子!”
我的思绪转回到那栋空屋的空房间,而那莫名的罪恶与不详感再度吞噬着我。接着
铅笔掉落和那卷底片发现的记忆再度涌现。一卷底片——这触发了最近的记忆。我在什
么地方听过一卷底片?为什么我会将此思绪与布莱儿夫人连系在一起。
我突然奔向布莱儿夫人,激动地摇动着她的身子。
“你的底片!从气窗丢还给你的那卷?不是在22号那天吗?”
“我丢掉的那卷?”
“你怎么知道是同一卷?为什么那个人用那种方式还给你——在三更半夜里?太没
道理了。不——里面装的是信息,底片已被取出来,换成其他的东西。那卷底片还在不
在你这里?”
“我可能甩掉了。不,还在这里。我记得我把它丢到床边的架子里。”
她找出来给我。
那是一个普通的圆锡筒,就像一般底片在热带地区的包装一样。我颤抖地拿着,一
颗心上下不停地跳着。那卷底片显然比一般的重。
我用发抖的手指撕开塑胶纸,打开盖子,一堆不太鲜明像玻璃般的小圆石子溪流一
般地直泻到床上。
“圆石子,”我十分失望地说。
“圆石子?”苏姗妮叫了起来。
她银铃般的声音使我激动了起来。
“圆石子?不,安妮,不是圆石子!是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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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钻石!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床上那一堆玻璃似的东西。我捡起一块,仅就重量来说,相当于
一块破瓶子的碎片。
“你确定吗,苏姗妮?”
“哦,是的,亲爱的。我看过太多粗钻石了,它们看起来也很漂亮。安妮——其中
有些很独特,我敢这么说。这些粗钻石隐含着个故事。”
“我们今晚听到的故事,”我叫了起来。
“你是说——?”
“瑞斯上校说的故事。那不可能是巧合。他说出来是有目的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想看看故事的反应?”
我点点头。
“对尤斯特士爵士的反应?”
“是的。”
然而,就在我这么回答的时候,一个疑问涌现我的脑海。那故事到底是为了试探尤
斯特士爵士,还是为了试探我?我记起了说故事的前一个晚上,我被巧妙地试探后所得
的印象。瑞斯上校为了某种原因在怀疑着。然而他是从哪里介入的?他跟这件事可能有
的关联是什么?
“瑞斯上校是干什么的?”我问道。
“问得好,”苏姗妮说,“他以身为大狩猎家而知名,还有,如同今晚你听到他说
的,他是劳罗斯·厄兹里爵士的一个远亲。实际上,在这趟旅行之前,我并未见过他。
他常常往来非洲。一般都认为他身负秘密任务。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是一个有
点神秘兮兮的人物。”
“我想他身为劳罗斯·厄兹里的继承人一定得到很多钱?”
“我亲爱的安妮,他一定是在四处游荡。你知道吗,他跟你配起来实在太棒了。”
“在你的船上,我无从下手追他,”我大笑说,“哦,你们这些结过婚的女子!”
“我们是有点意思,”苏姗妮得意地说,“而每个人都知道我对克雷伦丝忠贞不贰
——你知道,我的先生。跟一个忠贞的太太谈爱是如此地安全而愉快。”
“克雷伦丝一定觉得跟你这样的人结婚实在太好了。”
“哦,跟我生活在一起老得很快!然而,他可以总是逃到外事局去,在那里他可以
安安稳稳地戴上眼镜,睡在大摇椅里,不怕我扰他。我们可以拍电报给他,要他告诉我
们他所知道的有关瑞斯的资料。我喜欢拍电报,电报使克雷伦丝紧张不安。他总是说,
写封信就可以了,用不着拍电报。我不认为他会告诉我们什么,他谨慎多虑得吓人,就
是这样很难跟他长相厮守。这些不谈了,让我们回到配对的话题。我相信瑞斯上校对你
很着迷,安妮,只要用你那对淘气的眼睛瞄他两眼就成了。船上的每个人都找到了对象,
因为没有其他的事可做。”
“我不想结婚。”
“你不想?”苏姗妮说,“为什么不想?我喜欢结婚——即使是跟克雷伦丝!”
我不以为然。
“我想知道的是,”我坚决地说,“瑞斯上校跟这个有什么关系?他一定有所牵
连。”
“你不认为他说那故事只是随兴所至?”
“不,我不认为,”我断然地说,“他一直在紧紧监视我们。记不记得,有些钻石
追回了,但不是全部。也许这些是失落未追回的钻石——也许——”
“也许什么?”
我没直接回答。
“我想知道,”我说,“另一个年轻人后来怎么了。不是厄兹里而是——他名字是
什么?——鲁卡斯!”
“不管如何,事情已有了点端倪。这些人想找的是钻石。那个‘褐衣男子’一定是
为了想得到钻石而杀害了纳蒂娜。”
“他没有杀她,”我厉声说。
“当然是他杀了她,不然还会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我确信他没杀她。”
“他在她之后三分钟进入那房子,出来时脸色白得像床单一样。”
“因为他发现她死了。”
“但是又没有其他人进去。”
“那么是凶手早已在房子里,或是他以其他的方式进去。他不需要经过小屋,可能
早已翻墙进去。”
苏姗妮紧紧地盯着我。
“‘褐衣男子’,”她思索着。“他是谁?我怀疑。不管怎样,他与那地下铁车站
的‘医生’相符。他应该有时间除去化装,跟从那女子到马罗去。她和卡统要在那里会
面,他们都有着看同一栋房子的证书。如果他们事先小心地巧妙安排,使他们的会面在
外人看起来像是巧合一样,那么他们早已怀疑有人在跟踪他们。卡统仍然不晓得跟踪他
的人是那‘褐衣男子’。当他认出他时,由于过度震惊,使得他身不由主地后退而跌落
到电轨上。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明显吗?安妮!”
我没作答。
“是的,是这样。他从死者身上搜出纸条,在他急于离开时掉了纸条。然后他跟踪
那女子到马罗去。在他离开那儿之后,他接着做什么,在他杀了她之后——哦,照你的
说法是发现她死了之后?他上那儿去?”
我仍然默不做声。
“现在,我怀疑,”苏姗妮思索着说。“有没有可能他诱使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
以他的秘书的身份带他上船?这是唯一安全离开英格兰,销声匿迹的机会。然而他如何
贿赂尤斯特士爵士?看来好像他对他有某种支配力。”
“或是对彼吉特,”我不由地提示说。
“你好像不喜欢彼吉特,安妮。尤斯特士爵士说他是一个能力很强而且非常勤勉的
年轻人。还有,真的,他也可能就像我们不喜欢他的那样。对了,继续我的臆测,雷本
就是那‘褐衣男子’。他已看过他掉落的那张字条。因此,就像你一样因那个逗点而误
解了那些数目字,他先试着透过彼吉特而拥有十七号房,又在二十二凌晨一点企图到十
七号房去,结果在半路上有人刺了他一刀——”
“谁?”我插嘴说。
“契切斯特。对了,一切都吻合。拍电报告诉纳斯比勋爵,说你已经找到了‘褐衣
男子’,那你就走运了,安妮!”
“有些事情你忽略了。”
“什么事?雷本有一道疤痕,我知道——但是疤痕很容易伪造。他的高度、身材都
吻合。你在苏格兰警场描述他的头时,使得那位探长无力招架;所用的专有名词是什
么?”
我颤抖着。苏姗妮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博览群籍的女子,然而我祈祷她可能对人
类学的专用术语不熟。
“长头颅,”我轻声说。
苏姗妮面露怀疑之色。
“是吗?”
“是的。长头颅,你知道。头的宽度小于长度的百分之七十五。”我畅顺地解释。
一时没有回声。我正要轻松地喘一口气时,苏姗妮突然说:
“相反的叫什么?”
“你说——相反的——是什么意思!”
“呃,一定有相反的。头的宽度大于长度的百分之七十五你称之为什么?”
“短头颅,”我不情愿地低声说。
“这就对了,我想你以前说的是这个。”
“是吗?那是口误。我是说长头颅,不是短头颅,”我尽可能确信的说。
苏姗妮搜寻似地看着我,然后笑了起来。
“你真会说谎,吉普赛女郎。不过如果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可以省得费事。”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情愿地说。
“没有吗?”苏姗妮温和地说。
“我想我不得不告诉你了,”我慢慢地说,“我并不觉得羞耻。你不能为了某件正
巧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感到羞耻。他是这样的。他是个可怕的人——粗鲁而不知感恩——
但是这些我想我能了解。就像一只被链住的狗,或被虐待的狗,它会见人就咬。他就像
这样——凶恶、咆哮。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意——但是我的确在意,我非常在意。光
是看到他就使得我魂不守舍。我爱他,我要他。那怕是上刀山下油锅,走遍整个非洲我
也要找到他,我要他关心我,我愿意为他而死。我愿作他的奴隶,为他工作,为他偷窃,
甚至为他行乞借债!好了——现在你都知道了!”
苏姗妮看了我很久。
“你很不像英国人,吉普赛女郎,”她终于说,“你一点也不像是个滥情的人。我
从未见过同时如此浪漫而又如此讲求实际的人。我从不会关心像那样的人——可怜我—
—然而我还是羡慕你,吉普赛女郎。能关心别人是不错的,大部份的人都无法去关心别
人。你没跟他结婚实在是他的大不幸。听起来他一点也不像那种乐意在家里控制住火爆
脾气的人!那么,不拍电报给纳斯比勋爵了?”
我摇头。
“那么你相信他是无辜的?”
“我也相信无辜的人可能被处吊刑。”
“嗯!是的。但是,亲爱的安妮,你能面对现实,现在就面对它们。不管你怎么想,
他可能杀了那女子。”
“不,”我说,“他没有。”
“这只是你的感情用事。”
“不,不是我感情用事。他可能杀了她。他甚至可能存此念头跟踪她到那里。但是
他不会用一条绳子勒死他。如果是他杀了她的话,他会用他赤裸裸的双手掐死她。”
苏姗妮有点发抖。她的眼睛赞同地眯起来。
“嗯!安妮,我开始了解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年轻人这么具有吸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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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次日早晨,我有了一个向瑞斯上校下手的机会。拍卖会刚结束,我们一起在甲板上
闲溜着。
“吉普赛女郎今早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渴望着陆地和篷车?”
我摇摇头。
“现在大海变的如此可爱,我觉得我想永远留在海上。”
“真热情!”
“哦,今天早晨的海不是很可爱吗?”
我们一起依在缆绳上。海面像玻璃一般平静。海水看起来像染过油一般。一大块一
大块的色彩,蓝色、淡绿、翠绿、紫色和深橘色,东一块西一块的,好像立体画一般。
飞跃的鱼儿偶尔激起银色的浪花。空气湿润而温暖,几近于黏湿,吸起来就像香吻一样
甜蜜。
“昨晚你告诉我们的故事很有趣,”我打破沉默地说。
“那一个?”
“关于钻石的那个。”
“我相信女人总是对钻石感兴趣。”
“我们当然有兴趣。对了,另一位年轻人后来怎么了?你说有两个。”
“年轻的鲁卡斯?呃,当然,他们不能只审判一个人,因而让他安然的逃脱了罪
名。”
“我的意思是说,他后来怎么了?有没有人知道?”
瑞斯上校看着海。他的脸漫无表情,一如一张面具,但是我心知他不喜欢我的问题。
然而,他早有所准备地回答说:
“他加入战争,英勇作战。据报道,他负伤失踪——推定已阵亡。”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不再问下去。但是我比以前更怀疑瑞斯上校究竟知道多少?
他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令我大惑不解。
我又作了另一件事。那是去与那夜间服务生面谈。我给了他一点钱,鼓励他说话,
很快地便生了效。
“那女士要不是被吓着了,难道是失踪了?这似乎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一项赌注,
我知道的就是这样。”
我一点一点地全部把他套出来。从开普敦到英格兰时,一位旅客交给他一卷底片,
吩咐他在回程的时候,一月二十二日那天凌晨一点钟,将底片丢到七十一号房的铺位上。
一位女士会住进七十一号房。整件事被描述成是一项打赌。我想服务生一定得到不少钱。
女士的名字未被提及。当然,由于布莱儿夫人一上船便找事务长,然后直接住进七十一
号,服务生当然想不到她并不是那位女士。安排这项传递工作的旅客名字叫卡统,而他
的长相,据服务生的描述,跟那个在地下铁车站死亡的男子完全相符。
因此,整个秘密完全澄清了,而那些钻石显然是整个事件之钥。
在“吉尔摩登堡”号上的最后几天似乎过得很快。当我们离开开普敦越来越近时,
我被迫不得不仔细地考虑一下我将来的计划。我想要注意的人这么多,契切斯特先生、
尤斯特士爵士和他的秘书,还有——对了,瑞斯上校!我该怎么办?契切斯特自然是我
第一个要注意的对象。就在我正要把尤斯特士爵士和他的秘书彼吉特,从我怀疑的对象
中删除时,一次偶然的交谈唤起了我新的疑心。
我并未忘掉在一提到佛罗伦斯时,彼吉特先生令人难以理解的情绪反应。在船上的
最后一晚,我们都坐在甲板上,而尤斯特士爵士问了他秘书一个完全无心的问题。我不
太记得是什么问题,好像是跟意大利火车的误时有关,但是我立即注意到彼吉特先生显
出了不安的神色,跟以往我所注意到的一样。在尤斯特士爵士请布莱儿夫人跳舞时,我
很快地移至秘书身旁的座椅。我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总是渴望能去意大利,”我说,“尤其是佛罗伦斯。你在那里是不是玩得很开
心?”
“我的确是玩得很开心,贝汀菲尔小姐。对不起,尤斯特士爵士有些通讯方面的事
——”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哦,你不要跑嘛!”我以一种年长寡妇最风骚的声调叫着。“我相信尤斯特士爵
士不会喜欢你把我一个人留下来,没有人可以跟我讲话。你从不想谈佛罗伦斯的事。哦,
彼吉特先生,我相信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双手仍然抓住他的手臂,我可以感觉到他突然受到了惊吓。
“没有的事,贝汀菲尔小姐,绝对没有,”他急急地说。“我很乐意告诉你有关佛
罗伦斯的事,但是真的有几封电报——”
“哦,彼吉特先生,你装得真不像!我要告诉尤斯特士爵士——”
我没再说下去。他又紧张了起来,这个人的神经似乎处在震惊的状况中。
“你想要知道什么?”
他声音中没有了受难感,使我内心暗自微笑。
“哦,所有的一切!各种景色,橄榄树——”
我停顿下来,自觉有点茫然。
“我想你会讲意大利话?”我猜想。
“很不幸,一个字也不会。但是,当然啦,有有——呃——旅游指南之类的东西—
—。”
“那当然,”我很快地回答,“那么你最喜欢的风景是什么?”
“喔,呃——圣母像——呃;拉菲尔,你知道。”
“可爱的老佛罗伦斯,”我激情地低声说道:“阿诺河两岸是那么地风光明媚。真
是一条美丽的河川。还有多谟,你记不记得多谟?”
“当然,当然。”
“那是另一条美丽的河川,不是吗?”我冒险地说。“几乎比阿诺河更美,对不
对?”
“完全不错,我该这么说。”
在这小陷阱的成功鼓励之下,我继续进行下去。但是很少值得怀疑的地方。彼吉特
完全在我的控制下讲出每一个字。他一生从未到过佛罗伦斯。(译注:多谟并非河川。)
然而如果不在佛罗伦斯,那么他到那里去了?英格兰?就在“磨房”事件发生的时
候,他人在英格兰?我决定单刀直入。
“奇怪的是,”我说,“我觉得我以前好像在那里见过你。但是我一定错了——因
为那时你是在佛罗伦斯。然而——”。
我直率地观察着他。他的眼睛露出被逮个正着的神色。他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那里——呃——那里——”
“我想我在那里见过你?”我替他讲完。“在马罗。你晓得马罗吧?为什么?喔,
当然啦,我真笨,尤斯特士爵士在那里有栋房子!”
然而我的牺牲品已语无伦次地连声说着失陪,起身飞奔而去。
那天晚上,我兴奋地闯入苏珊妮的舱房。
“你看,苏珊妮,”在我说完我的故事之后,我说:“他在英格兰,在马罗,就在
谋杀案发生的时候。你现在还能那么确信凶手是那‘褐衣男子’吗?”
“有一点我确信的,”苏珊妮眨眨眼,出乎我意料地说。
“那是什么?”
“那就是‘褐衣男子’比可怜的彼吉特先生长得好看。不,安妮,不要生气。我只
是开开玩笑。坐下来。撇开笑话不谈,我想你有了一项重要得发现。一直到现在,我们
都以为彼吉特有不在场得证明,现在我们知道他没有。”
“不错,”我说,“我们必须注意他。”
“和其他的人一样,”她懊悔地说。“好了,这是我要跟你谈的其中之一,还有另
一件是——未婚夫。哦,鼻子不要翘得那么高。我知道你非常独立而高傲,但是你必须
听听这方面的常识。我们是伙伴——我不会因为我喜欢你,或是因为你是举目无亲的女
孩而给你一分钱——我想要的是刺激,而我准备为此付钱。我们一起介入,不必管费用
方面的事。首先你跟我一起到尼尔逊山饭店,用我的钱,然后我们再好好计划计划。”
我们为此争辩许久,最后我屈服了,但是我并不喜欢这样。我想要独自行事。
“就这么定了,”最后苏珊妮站起来,伸伸腰打着哈欠。“我已费尽了口舌。现在,
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的牺牲品。契切斯特要去德尔班。尤斯特士爵士先要到开普敦的
尼尔逊山饭店,然后再北上到罗得西亚。他拥有私人车厢,而那天晚上在他喝过第四次
香槟之后,他请我一起搭他得私人车厢。我敢说他真正并没那个意思,但是如果我坚持
得话,他还是推不掉。”
“好,”我同意说,“你注意尤斯特士爵士和彼吉特,而我注意契切斯特。但是瑞
斯上校呢?”
苏珊妮奇异地看着我。
“安妮,你不会是怀疑——”
“我怀疑,我怀疑每一个人。我想注意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
“瑞斯上校也要到罗得西亚,”苏珊妮有所思地说,“如果我们能安排让尤斯特士
爵士也邀请他——。”
“你能安排。任何事你都能安排。”
“我喜欢受人奉承。”苏珊妮噗嗤地一声笑出来。
在晓得苏珊妮会尽量发挥她得才能之后,我们即分手。
我兴奋得无法立刻上床。这是我在船上的最后一晚。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将抵达大
波湾。
我走上甲板。微风清新而凉爽,船身在汹涌的海上有点摇晃。甲板上漆暗的海上,
急速向它前进。我感到自己独处在一奇妙的世界里。我站在那儿,在一种奇怪的宁静感
笼罩之下,忘掉了时间,迷失在睡梦里。
突然我有一个奇特而熟悉的危险预感。我没听到什么声音,但是本能地回转。一个
黑影已在我身后移向我,在我转身时,他跃了上来。一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封住了任何
我可能发出的声音。我绝望地挣扎着,但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我已被掐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仍然以女人最原始的方法咬着、抓着、扭着。那个男人为了防止我出声而显得手
脚不够应用。要是他顺利地在我未察觉时攻击我,那么他只要突然把我举起,就可以把
我抛到海里,剩下来的鲨鱼自然会收拾。
尽管我再怎么挣扎,还是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我的杀手也感觉得到。他使尽他的
力气。这时,另一个黑影以快速而无声的脚步跑来加入搏斗。只挥出一拳,他就把我的
敌人打倒在甲板上。被解救之后,我跌靠在缆绳上,感到全身颤抖,心恶欲呕。
我的救星很快转向我。
“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带着凶狠——对那个胆敢害我的人所发的恶狠。在他还没出声之前,我就
已认出了他。那是我的男人——那有着疤痕的男子。
然而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的那一刻,对倒在地上的敌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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