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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男子-阿加莎

_5 阿加莎(英)
信心,亲爱的女士。任何一个凶手都不会让人看起来老是同一个样子。现在我相信,克
里本是最令人感到愉快的家伙之一。”
“他后来在一艘船上被逮到了,不是吗?”布莱儿夫人喃喃地说。
我们身后传来轻微的碎裂声,我很快地回头看,契切斯特先生的咖啡杯掉到地上去
了。
我们不久就分手了,布莱儿夫人下去睡觉而我走上甲板。瑞斯上校跟随着我。
“你真不好找,贝汀菲尔小姐。昨晚在舞会上,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很早就上床了,”我解释说。
“你今晚是不是要再躲起来?还是要跟我去跳舞?”
“我很乐意跟你去跳舞,”我害羞地低声说:“但是布莱儿夫人——”
“布莱儿夫人不喜欢跳舞。”
“那你呢?”
“我喜欢跟你跳。”
“哦!”我紧张地说。
我有点怕瑞斯上校。不管如何,我仍自得其乐。这总比跟那些古板的老教授讨论骨
骸化石好多了!瑞斯上校正是我理想中沉默而坚强的罗得西亚男子。我可能嫁给他!他
还没向我求婚,这是真的,但是,如同童子军所说的,未雨绸缪!而且所有的女人,都
认为她们所遇见的每个男人,都可能成为她自己的丈夫,或是她们好友的丈夫。
那天晚上,我跟他跳了几次舞。他的舞跳得很好。舞会结束时,我想回去睡觉,他
提议到甲板上走走。我们在甲板上绕了三圈,最后坐进两张甲板椅里。没有其他的人影,
我们随意地聊了一些时候。
“你知道吗?贝汀菲尔小姐,我想我见过令尊一次。很有趣的一个人——谈论他自
己的主题时,而那也是令我醉心的主题。我也曾以我低下的方式在那方面花过一些心力。
为什么?当我在道东区时——”
我们的谈话变成专门化。瑞斯上校并不是盲目的吹嘘。他懂得很多。同时,他说错
了一两次——我几乎以为是他的口误。但是他很快地便掩饰过去。有一次他把穆斯底里
安期说成是在奥瑞格纳西安期之后——这对任何懂得一点这方面常识的人来说,是一项
非常离谱的错误。
我回到舱房时已经十二点了。我仍然为那些奇怪的错误困惑不解。有没有可能是他
故意套我?那些小错误会不会只是一些考验——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知道我所说的?换句
话说,他怀疑我不是真的安妮·贝汀菲尔。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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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日记摘录)
船上的生活有些值得一提的。非常平静。很幸运地,我的白发令我不必像其他人一
样,毫无尊严地跑上跑下要苹果,拿着鸡蛋和番茄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更糟的是“比尔
兄弟”等一类令人难受的游戏。我总是搞不清楚在这类游乐运动的痛苦历程中,能得到
什么乐趣。但是世界上傻蛋太多了,人们一面为傻蛋的存在赞美上帝,却又一面远离他
们。
我有幸是个优越的航海者。彼吉特,这可怜的家伙却不是。我们船一出索伦,他的
脸色就已转绿。我想我另一个所谓的秘书也患了晕船症。不管如何,他一直还未露过面。
然而或许不是晕船,而是一种高明手段。最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没被他烦过。
大致来说,船上的人就像一群癞蛤蟆一样,只有两位高雅的桥牌搭档和一位仪态高
雅的女子——克雷伦丝·布莱儿夫人。当然,我在城里遇见过她。她是我所知道的少数
懂得幽默的女子之一。我喜欢跟她交谈,如果不是有一个像(虫戚)一样,沉默寡言的
长腿家伙老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我会更喜欢。我无法想像这位瑞斯上校真的令她感到愉
快?他的外表是不错,但是却乏味得一如阴沟里的水。他是那些女小说家和少女们经常
为之疯狂的强壮而沉默的男子。
在我们离开马得拉群岛之后,彼吉特挣扎着起身到甲板上,并以空洞的声音嘎嘎地
谈着关于工作的事。谁发神经病要在船上工作?没错,我是答应出版商在今年初夏交出
我的“回忆录”,但是那有怎么样?谁真的会读“回忆录”?乡下的老太婆。何况,我
回忆录又有什么价值?我一生曾对抗过许多所谓的名人。在彼吉特从旁协助之下,我杜
撰了有关他们的一些乏味的轶事。而事情的真相是,彼吉特太忠于他的工作了,他不让
我虚构有关我可能遇见过,但事实上没遇见过的人物的轶闻。
我试着用软工夫对付他。
“你仍然看起来像是遇到海难的人一样,我亲爱的秘书,”我心平气和地说,“你
所需要的是一张阳光下的甲板椅。不——不要再说了,工作可以等。”
接下去我所知道的是,他正为了找另一个额外的房间而操心。“在您的房间里没有
地方可以工作,尤斯特士爵士。里面堆满了行李箱。”
他的口气可能让你觉得,行李箱都好像是一些黑甲虫一样,不应该摆在舱房里。
我向他解释说,他可能不了解,但是旅行时通常都要带些更换的衣服。他微弱地一
笑,他总是如此对付我的幽默企图,然后回到他手边的工作。
“而且我们几乎无法在我那小洞里工作。”
我知道彼吉特所说的“小洞”——他通常都拥有船上最好的舱房。
“我很遗憾这一次船长没有对你特别关照,”我嘲讽地说。“也许你想把你一些多
出的行李丢到我房间里去?”
对彼吉特这种人使用嘲讽是危险的,他马上变得开朗起来。
“呃,如果我能够搬掉打字机和文具箱——”
那文具箱足足有几吨重,给搬运工添了很多麻烦,而彼吉特生活的目标就是要骗我
接受这些废物。这是我们之间永久的争战,他似乎将之当作是我特别的私人财产。而就
我这方面来说,秘书唯一的用处就只是在照顾这些东西而已。
“我们会找到另一个房间,”我急急地说。
事情似乎很单纯,但是彼吉特是一个喜欢制造神秘的人。第二天他来找我,一张脸
好象文艺复兴时期的谋叛者一样。
“您知道,您要我把十七号房当作办公室?”
“嗯,怎么样?是不是文具箱卡在门口进不去了?”
“每间舱房的门口尺寸都一样,”彼吉特严肃地回答说,“但是我告诉您,尤斯特
士爵士,关于那间舱房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读过的那本“上铺”的记忆浮现我的脑海。
“如果你的意思是说里面有鬼,”我说“我们又不在那里睡,我看不出有什么关系,
鬼对打字机没什么影响。”
彼吉特说,不是鬼的问题,再说,他也没得到十七号房。他告诉我冗长而断章取义
的经过情形。显然,还有一个契切斯特先生,一个叫贝汀菲尔的女孩跟他争那个房间,
而且几乎动起武来。不用说,自然是那个女孩胜了,而彼吉特显然为这件事感到恼怒。
“十三号房和二十八号房都是更好的舱房,”他反复地说,“但是他们看都不看一
眼。”
“哦,”我止住呵欠说,“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我亲爱的彼吉特。”
他埋怨地看了一眼。
“是您告诉我要十七号房的。”
彼吉特有点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我的好秘书,”我试着说,“我提到十七号房,是因为我碰巧看到它空着。但是
我并没要你拼死去争取那间舱房——十三号或二十八号房对我们来说一样好。”
他一副受伤害的样子。
“不只是这样,还有,”他坚持说,“贝汀菲尔小姐得到那间舱房,但是,今天早
上我却看到契切斯特鬼鬼崇崇地从里面走出来。”
我厉色瞪他。
“如果你是想要背后说契切斯特——他是一个教士,虽然是一个有害的人——和那
迷人的小女孩安妮·贝汀菲尔的坏话,我是一句也不会相信你的。”我冷冷地说,“安
妮·贝汀菲尔是一位非常好的女孩——有一双特别的美腿。我敢说她有一双整条船上最
美的腿。”
彼吉特不喜欢我对安妮·贝汀菲尔的腿所下的评语。他是那种从来不注意腿的人—
—即使注意了,他是宁死也不会说的。他觉得我对这种东西的欣赏是轻浮的。我喜欢令
彼吉特不安,因此我恶意地继续说:
“既然你已跟她认识,你可以请她明天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那是化装舞会。还有,
顺便告诉你,你最好去帮我选一件化装服来。”
“你不会去参加化装舞会吧?”彼吉特以惊惧的声调说。
我可以了解,这在他观念中,与我的尊严是如何的不相容。我并无意穿上化装服,
但是彼吉特的大为窘迫,使我不想说明真相。
“你是什么意思?”我说,“我当然要穿,你也一样要穿。”
彼吉特耸耸肩。
“所以,赶快去帮我选一件来。”我下结论说。
“我想大概没有适合您的尺码,”彼吉特轻声说,用眼睛大量着我的身材。
虽然是无意的,彼吉特有时很容易得罪人。
“还有,到餐厅订六个人的位子,”我说,“我们要邀请船长、美腿女孩、布莱儿
夫人——”
“您不邀请瑞斯上校的话,就请不到布莱儿夫人,”彼吉特插嘴说,“他已请她一
起吃饭,我知道。”
彼吉特总是无所不知。我被他难到了。
“瑞斯是谁?”我愤怒地问。
如同我刚刚所说的,彼吉特总是无所不知——或自认为是无所不知。他再度显出神
秘兮兮的样子。
“他们说他是一个特务工作人员,尤斯特士爵士。我看他比较像是个大枪手。但是
我当然不敢确定。”
“那不是跟政府当局一样吗?”我高声说,“船上有个人,他的工作是携带秘密文
件,而他们却将它交给一个只想过平静生活的局外人。”
彼吉特看起来更加地神秘兮兮。他趋向前来,压低嗓音说:
“如果您问我,我会说整件事情都非常奇怪,尤斯特士爵士。想想我们出发前我的
病。”
“我的好秘书,”我粗鲁地打断他的话,“那是胆汁过多症,你常常患的胆汁过多
症。”
彼吉特有点畏缩。
“那不是平常的胆汁过多症。这次——”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告诉我你身体状况的详情,彼吉特。我不想听。”
“好,尤斯特士爵士。但是我相信我是被巧妙地下了毒!”
“啊!”我说,“你跟雷本说过。”
他没否认。
“不管怎样,尤斯特士爵士,他是这样认为——而且他应该知道。”
“对了,那家伙人在那里?”我问,“一上船后,我就没看过他。”
“他说他病了,待在舱房里,尤斯特士爵士,”彼吉特的嗓音再次压低。“但是我
确信那是伪装,他好从旁注意。”
“注意?”
“注意您的安全,尤斯特士爵士。万一有人攻击您。”
“你真是一个讨人欢心的家伙,彼吉特,”我说,“我想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如
果我是你,我会化装成死人或是刽子手去参加舞会,那适合你凄苦型的美。”
这使得他暂时闭住了口。我走上甲板。贝汀菲尔那女孩正热烈地跟契切斯特教士交
谈着。女人总是喜欢亲近教士。
像我这样身材的人很讨厌弯腰,但是我仍礼貌地捡起一张在教士脚旁拍动的纸张。
我没得到他的致谢。事实上,我无法止住自己不看那纸条上所写的字。只有一句。
“不要独自下手,否则将更不利。”
那真是教士所有的好东西。这个叫契切斯特的家伙是谁?我怀疑。他看起来温顺得
像牛奶一般。但是人的外表都很容易叫人上当,我该问问彼吉特有关他的事。彼吉特总
是无所不知的。
我坐进布莱儿夫人旁边的一张甲板椅,因此打断了她跟瑞斯之间的密谈,我顺口说:
时下的圣职人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我请她在今晚的化装舞会上与我共餐。瑞斯用某种方式使他自己也包括在我的
邀请里。
午餐之后,那个叫贝汀菲尔的女孩过来加入我们喝咖啡。我对她的腿的看法是对的。
那双腿是全船最美的。我当然也要邀请她共餐。
我很想知道彼吉特在佛罗伦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一提到意大利,他就变了样。
要不是我深知他这个人可敬,我早就怀疑他搞了什么不名誉的桃色事件……
现在我开始怀疑了!即使是最受尊敬的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将多叫我开心。
彼吉特——不可告人的罪!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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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这是一个怪异的晚上。销售处唯一适合我的化装服是“玩具熊”。如果是在英格兰
某个冬夜装扮成熊,跟一些漂亮年轻的女孩一起玩,我是不会介意——但是在赤道地区
就很不合适了。然而,我仍制造了很多欢乐,而且得到第一奖。
布莱儿夫人拒绝化装。显然她是跟彼吉特同一看法。瑞斯上校也一样。安妮·贝汀
菲尔为她自己编造了一件吉普赛服装,看起来特别美。彼吉特推说他头痛而没参加。我
要一个叫做瑞佛斯的矮怪人代替他。他是南非工会的重要委员。他是一个可怕的矮人,
但是我想跟他在一起,因为他提供我所需要的情报。我想从双方面了解南非河边高地事
件。
跳舞是一件热门的事。我跟安妮·贝汀菲尔跳了两支舞,而她不得不假装她喜欢跟
我跳舞。我跟布莱儿夫人跳了一支,但是她并不假装她喜欢,因而我找了其他几个容貌
不错的少女当牺牲品。
然后我们去吃晚饭。我叫了香槟酒;服务生建议说一九一一年份的克里特是船上最
好的香槟,我接受了他的建议。我似乎正好找对了令瑞斯上校大开金口的东西,他一反
平常的缄默,变得健谈起来。这令我高兴了一阵子,然后我发现,我们这一群的中心灵
魂人物变成了不是我,而是瑞斯上校。他拿写日记来跟我开玩笑。
“那有一天会透露出你所有的轻率言行,彼得勒。”
“我亲爱的瑞斯,”我说,“恕我冒昧地说,我并不是像你所想的傻子。也许我有
过轻率的言行,但是我不会把它们写下来。在我死后,我的遗嘱执行人会知道我对很多
人的观感,但是我怀疑他们是否能从我的日记中,发掘任何可以改变他们对我的观感的
线索。日记的用处是在于记录他人的习性——但不是自己的。”
“虽然如此,但是难免不自觉的自我透露。”
“在心理分析家的眼里,什么都是丑恶的,”我说教式地回答。
“你的生活一定十分有趣吧?瑞斯上校?”贝汀菲尔小姐以明亮的大眼睛盯住他说。
她们就是这样,这些女孩们!莎士比亚剧本中的奥塞罗以说故事来吸引狄斯蒂娜,
但是,哦,难道狄斯蒂娜不是以倾听的方式来吸引奥塞罗吗?
不管怎样,这女孩是替瑞斯找对了话题。他开始叙述狮子的故事。一个射杀很多狮
子的男人,总是比其他男人占优势。似乎这也是该我讲讲狮子故事的时候了。一个比较
轻松的故事。
“对了,”我说,“那使我想起了一个我听过的很富刺激的故事。我的一个朋友到
东非某个地方去游猎。有天晚上,他为了某件事情走出他的帐篷,被一声低沉的吼叫吓
着了。他突然转身,看到一只狮子蹲伏着正要跳过来。他把来复枪留在帐篷里没带出来,
情急之下,只好迅速地俯下,狮子正好跳过他的头。狮子搞不懂怎么没扑到他,怒吼着
准备再一次扑袭。他又迅速俯下身子,狮子又从他头上跳过去。如此连续三次,这时他
已靠近帐篷口,飞奔进去抓住来复枪。当他手握来复枪出来时,狮子已经不见了。那使
得他大惑不解。他匍匐前进到帐篷的后面,那儿有块空地。就在那里,那只狮子正忙着
练习低姿扑杀的功夫。”
这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我喝了口香槟。
“另一个时候,”我说,“我的这位朋友有过第二次奇特的经验。他正在长途旅行
中,急于在太阳炽晒之前赶到目的地,天才蒙蒙亮时,就催他的童仆套车。他们遇到了
不少麻烦,因为骡子都很不听话,但是最后还是套好了车上路。那些骡子像风一般地快
跑着,天亮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原来在暗暗的天色下,童仆把一只狮子当成了
骡子套在车上。”
这个故事也赢得了满堂喝彩,但是我确定最大的掌声是来自我的朋友——那工会委
员——他一脸苍白认真的神色。
“我的天啊!”他不安地说,“那谁去解开缰绳?”
“我非去罗得西亚不可,”布莱儿夫人说,“在你告诉我们那些故事之后,瑞斯上
校,我非去不可。虽然旅途艰辛,要搭五天的火车。”
“你可以搭我的私人车厢,”我献殷勤地说。
“哦,尤斯特士爵士,你真是太好了!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我略带责备口气得说,同时再喝掉一杯香槟。
“再过一星期左右,我们就到南非了,”布莱儿夫人叹口气说。
“啊,南非,”我滥情地说,同时开始引用我最近在殖民地协会的演讲词。“南非
向世界展示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她的水果农产,她的羊毛柳杉,她的兽群和皮革,
她的黄金和钻石——”
我说的很快,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暂停下来,瑞佛斯便会插进来,告诉我皮革毫无价
值,因为动物都在铁蒺藜之类的东西上上吊自杀,同时否认其他东西的价值,最后以河
边高地的矿工生活是任何地艰苦来结束。而且我也不想被指责为资本家。然而,那令人
着魔的字眼“钻石”还是引来了别人的插嘴。
“钻石!”布莱儿夫人心醉神迷地说。
“钻石”贝汀菲尔小姐屏息说。
她俩异口同声地问瑞斯上校:
“我猜你一定到过庆伯利吧?”
我也到过庆伯利,但是我并没有及时说出来。瑞斯上校正被一大堆的问题所淹没。
矿石是什么样子?土人都被关在围地里是不是真的?等等。
瑞斯回答她们的问题,同时显现出他这方面的知识相当不错,他描述着安置土人的
方法,研究机构,以及各种防盗的措施等等。
“那么,实际上是不可能从事取任何钻石喽?”布莱儿夫人十分失望地问道,好像
她要到那里是为了偷钻石。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布莱儿夫人。盗窃还是照样发生——就像我告诉过你的那
个案子,黑人把钻石藏在他的伤口里。”
“是的,但是如果说大量呢?”
“有过一次,在最近几年里,事实上就在战争爆发前。你一定记得那件案子,彼得
勒,你那时正在南非,对不对?”
我点点头。
“告诉我们,”贝汀菲尔小姐叫着,“哦,告诉我们嘛!”
瑞斯笑了笑。
“好,我告诉你们,我想你们大都听说过劳罗斯·厄兹里爵士?他是南非的矿业大
亨,主要是金矿。他之所以卷入这个故事是因为他的儿子。也许你们还记得就在战争爆
发的前夕,盛传在英属圭亚那丛林里岩石地某处,有一具有潜力的新庆伯利钻石蕴藏地。
据说有两个年轻的探险家从南美的那个地区回来,带着特出的原钻石收集品回来,其中
有些相当大。在艾色魁伯河和马札鲁尼河附近曾经发现过小钻石,但是这两位年轻人,
约翰·厄兹里和他的朋友鲁卡斯,宣称他们在两条溪流的共同源流处,发现大钻石床。
那些钻石有着各种颜色,粉红、蓝、黄、绿、黑以及纯白色。厄兹里和鲁卡斯到庆伯利,
准备将他们发现的钻石拿给专家鉴定。就在那个时候,迪比尔斯发生了一件轰动的钻石
大窃案。钻石从迪比尔斯运往英格兰时,通常分成面包,如此安全性很高,两双钥匙分
由两个人执有,而只有第三个人知道要这两双钥匙联合起来,才能打开任何一包。钻石
交给银行,再由银行运至英格兰。每一包钻石约值十万镑。
“这一次银行发现钻石包的封口有点不对劲,大为震惊,打开来看,发现里面包的
不是钻石,而是糖块!”
“罪嫌是如何落在约翰·厄兹里身上的,详情我不知道。人们记起了他在剑桥时十
分放浪不拘,他的父亲不只一次地替他还债。不管怎样,这个南美钻石田的故事不久便
成了只是一个奇想。约翰·厄兹里被捕。在他所带的钻石样品中,被发现有些是失窃的
钻石。
“但是这个案子并未提至法庭。劳罗斯·厄兹里爵士赔偿失窃钻石的价款,因而未
起诉。至于窃盗案的确实发生经过,没有人知道。然而他的儿子沦为盗贼,深深地伤了
老人的心,不久他便中风瘫痪。至于约翰,他的命运乖戾。他从了军,参加大战,英勇
地作战而阵亡,因而洗刷了他名誉上的污点。劳罗斯爵士自己则第三度中风,大约一个
月以前去世。他死去时未留下遗嘱,而他的巨产则遗留给他的一位远亲,一个他几乎不
认识的男子。”
上校暂停下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及询问声突然爆出。似乎有某件事物引起贝汀菲尔
小姐的注意,她坐进她的椅子里,小声地喘了口气。我也坐回我的椅子。
我的新秘书雷本正站在走道上。他的脸褐中泛白,好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显然,瑞
斯的故事引起他深深的感触。
他在突然察觉到我们在注意他时,倏地转身消失。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安妮·贝汀菲尔突然问。
“那是我另一个秘书,”我解释说,“雷本先生,他像老母鸡孵蛋一样到现在才出
现。”
她把玩着盘子里的面包。
“他当你的秘书很久了吗?”
“不很久,”我小心地说。
但是小心谨慎对女人是无效的,你越含蓄,她就越紧逼过来。安妮·贝汀菲尔毫不
犹豫地突然问:
“多久?”
“哦——呃——就在我上船前。我的老朋友介绍给我的。”
她没再说什么,但是却陷入沉默的思索中。我感到该轮到我表示对瑞斯的故事感兴
趣的时候了,我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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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回复安妮的叙述)
那是在化装舞会的那天晚上,我决定该是我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的时候了。到目前
为止,我一直独来独往而且自得其乐。现在突然之间,一切都改变了。我开始不信任自
己的判断,而且第一次感到一种孤绝感吞噬着我。
我坐在床缘上,想着目前的情况,身上仍穿着吉普赛服。首先我想到瑞斯上校,他
似乎喜欢我。我确信他会待我很好,而且他也不是傻子。然而,当我再仔细想时,我不
禁打起冷颤。他是一个具有指挥他人的个性的男子。他会将整桩事从我手中抢过去独自
处理。而这是我的秘密!还有其他的理由,虽然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却使得我认为信
赖瑞斯上校是不智之举。
然后我想到布莱儿夫人。她也待我很好。我并非不认为这确实表示什么。或许这只
是一时的念头。我还是一样有使她感兴趣的能耐。她是一个历经大部份日常生活感受的
女子,我准备提供她一个不寻常的经验!而且我喜欢她;喜欢她那平易的态度,那不受
任何感情影响的稳定情绪。
我已下定决心。我决定马上去找她,她不太可能现在已睡着了。
我想起了我并不知道她的舱房号码。我的朋友,那夜间女侍,也许知道。
我掐了铃。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侍应铃而来,他给了我所需要的消息。。布莱儿夫
人的舱房是七十一号。他为他的迟来向我道歉,但是解释说所有的房间他都要照应。
“女侍都到那里去了呢?”我问。
“她们十点就下班了。”
“不——我是指夜间女侍。”
“没有夜间女侍,小姐。”
“但是——但是那天晚上有个女侍来——大约凌晨一点左右。”
“你大概是作梦,小姐。十点之后就没有女侍了。”
他告退而去,我被留下来细嚼他的话。
二十二号那天晚上到我房间来的那个女侍是谁?当我了解到我那不知名对手的狡猾
与大胆时,不禁脸色凝重了起来。在恢复镇静之后,我离开舱房去找布莱儿夫人的房间。
我敲门。“谁?”里面传来她的声音。
“是我——安妮·贝汀菲尔。”
“哦,进来,吉普赛女郎。”
我进去。一大堆衣物散置在里面,而布莱儿夫人本身则穿着一件我所看过最可爱的
晨衣,整件衣服上都是金黄、橘黄和黑色,看得我垂涎欲滴。
“布莱儿夫人,”我突然说,“我想告诉你我的生活故事——那是说,如果时间不
会太晚,而你也不会厌烦的话。”
“一点也不,我总是讨厌上床。”布莱儿夫人说,她的脸现出了愉快的笑容。“而
且我一定喜欢你的生活故事,你是个很不平凡的人物,吉普赛女郎。除了你之外,没有
别的人会在凌晨一点闯进我的房间,告诉我你的生活故事,尤其是在你把我的天生的好
奇心冷落了几个星期之后!我不惯于被冷落。这实在相当新鲜有趣。坐下来,让你的灵
魂轻松轻松。”
我将整个故事告诉她。在我回想所有的细节时,费了不少时间。当我讲完时,她深
深地叹了口气,但是却没有说出我期待她说的话。她看着我,笑了笑说:
“你知道吗?安妮,你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女孩!你从来没感到不安过吗?”
“不安?”我不解地问。
“是的,不安,不安,不安!独自一个人出外,身上又没多少钱。当你发现自己在
异国,钱都花光了,你怎么办?”
“事前烦恼是没有好处的,我还有足够的钱。佛莱明太太给我的二十五镑尚未动用,
而且我昨天赢了一些赌金,那又是十五镑。为什么,我有不少钱,四十英镑!”
“不少钱!我的天!”布莱儿夫人说,“我办不到,安妮,我自己也很有勇气,但
是我没办法高高兴兴地出外,口袋里只带着几十镑,不晓得自己在作什么,要到那里
去。”
“但是,那有什么好笑的,”我站起来叫着,“那能给人一种辉煌的冒险感受。”
她看着我,点点头,然后笑起来。
“幸运的安妮!世界上有你这种感受的人不多。”
“对了,”我不耐地说,“你觉得怎么样,布莱儿夫人?”
“我觉得这是我所听过的最令人震颤的事!现在,首先,你不要再叫我布莱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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