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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克里斯蒂·65

_7 阿加莎(英)
  “帮你?”他吓了一跳。“怎么帮你?当然我会帮你,如果我能帮得上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海斯特说。“我不知道要找谁。但是一定得有个人帮帮我,我无法继续下去,而你就是这个人。
  一切都是你引起的。”
  “你有了麻烦?严重的麻烦?”
  “我们全都有了麻烦,”海斯特说。“但是人都很自私,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想到我启己。”
  “坐下来,我亲爱的。”他温柔地说。
  他清掉扶手椅上的文件,让她坐下来。然后他走向角落的橱柜去。
  “你必须喝杯酒,”他说。“一杯不加水的雪利酒。合适吗?”
  “随便你,那不重要。”
  “外面很冷很潮湿。你需要喝点东西。”
  他转身过来,一手拿着玻璃杯和玻璃酒瓶。海斯特沉坐在椅子里,一种怪异、十分狂放的优雅感打动了他的心。
  “不要担心,”他把杯子放在她一旁,一边倒酒一边说。
  “事情往往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严重,你知道。”
  “大家都这么说,但是却不是事实,”海斯特说。“有时候比表面上看起来更糟。”她吸一口酒,然后指责地说,“在你来之前我们全都好好的,十分好。然后——然后一切就都开始了。”
  “我不假装,”亚瑟·卡尔格瑞说,“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当你第一次那样对我说时我完全感到吃惊,但是现在我比较了解——我带来的消息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只要我们一天认为是杰克——”海斯特说着中断下来。
  “我知道,海斯特,我知道。但是你得深一层想,你知道。你们是生活在一种安全的假象中。并不是真的,只不过是假装的——舞台上的人工布景。某种代表着安全,但却并不真的是,永远不可能是安全的东西。”
  “你是说,”海斯特说,“必须要有勇气,抓住容易的假象是没有用的,不是吗?”她停顿了一分钟然后说:“你有勇气!这我了解。亲自来告诉我们。不知道我们会有什么感受,有什么反应。你是很勇敢,我佩服有勇气的人,因为,你知道,我自己并不真的很勇敢。”
  “告诉我,”卡尔格瑞温柔地说,“告诉我现在到底有什么麻烦。是特别的事,不是吗?”
  “我做了一个梦,”海斯特说。“有某个人———个年轻人——一个医生——”
  “我明白,”卡尔格瑞尔说。“你们是朋友,或者,也许,不只是朋友?”
  “我以为,”海斯特说,“我们不只是朋友……而他也认为,但是你知道,如今这一切发生了——”
  “怎么样?”卡尔格瑞说。
  “他认为是我干的,”海斯特说。她的话语急促。“或者也许他并不认为是我干的,但是他不确定。他无法确定。他认为——我看得出来他认为——我是最有可能的人。或许我是。或许我们相互之间都认为对方最有可能。而我认为,得有人帮助我们解决这一团糟的事情,而我想到了你,因为那个梦。你知道,我在梦中迷了路而我找不到小唐,他离开了我而那里有一条好大好大的深沟———道无底的深渊。是的,就是无底的深渊,听起来让人觉得好深好深,不是吗?深得——令人不敢跳过去。而你就在另一边,你伸出你的双手说‘我想要帮助你’。”她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我跑来这里找你因为你得帮助我们。如果你不帮助我们,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你必须帮助我们。这一切是你带来的。或许,你会说,这跟你无关。说一旦告诉过我们——告诉过我们过去发生的真相——就没有你的事了。你会说——”
  “不,”卡尔格瑞打断她的话说。“我不会说那种活。是我的事,海斯特。我同意你所说的。当你开始一件事情时你就得继续下去。我的感受跟你一样。”
  “噢!”海斯特脸红起来。突然之间,就像她以往一般,她显得美丽起来。“这么说我并不孤单!”她说。“是有个人。”
  “是的,我亲爱的,是有个人——不管他有什么价值。到目前为止我不太有价值,但是我在尽力,我从没停止过不尽力帮忙。”他坐下来,把椅子拉近她;“现在把一切告诉我,”
  他说。“非常严重吗?”
  “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你知道,”海斯特说。“这我们全都知道。马歇尔先生过来,我们装作一定是某个外来的人,但是他知道并不是。是我们当中一个。”
  “那你的那位年轻人——他叫什么名字?”
  “小唐。唐纳德·克瑞格。他是个医生。”
  “小唐认为是你?”
  “他怕是我,”海斯特说,她戏剧化地扭绞着双手。她看着他。“或许你也认为是我?”
  “噢,不,”卡尔格瑞说。“噢,不,我十分清楚你是无辜的。”
  “你说得好像你真的十分确定。”
  “我是十分确定。”卡尔格瑞说。
  “但是为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因为我在告诉过你们离开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记得吗?你对我说过的有关无辜的人的那些话。你不可能说那些话——你不可能有那种感受——除非你是无辜的。”
  “噢,”海斯特叫道。“噢——真是一大解脱!知道有人真的那样觉得!”
  “那么现在,”卡尔格瑞说,“我们可以冷静的讨论一下了吧?”
  “可以,”海斯特说。“现在我感觉到——完全不同了。”
  “纯粹是个人的兴趣,”卡尔格瑞说,“同时牢牢记住你知道我对这件事的感受,为什么有人会认为你会杀死你的养母?”
  “我有可能杀她,”海斯特说。“我经常觉得想杀她。人有时候确实会觉得气得发疯。觉得自己那么没用,那么——
  那么无助。母亲总是那么冷静那么高超、无所不知,一切都是她对。有时候我会想,‘噢!我想杀掉她。’”她看着他。
  “你了解吗?你年轻的时候没有过那种感受吗?”
  最后一句话令卡尔格瑞感到一阵突来的痛苦,或许就像麦可在乾口的饭店里对他说“你看起来老一点”时他所感受到的痛苦一般。“当他年轻的时候?”他的年轻时候在海斯特看来真的是那么久以前的事吗?他的思绪转回过去。他记得他自己九岁时在预备学校的花园里跟另外一个小男孩商量,不知道除掉他们级任老师华伯先生最好的方法是什么。他记得当华伯先生对他特别加以冷嘲热讽时他的那种无名的怒火是如何的让他形容憔悴。那就是海斯特的感受,他想。但是不管他和小——他叫什么名字?——波奇,对了,波奇是那个小男孩的名字——尽管他和小波奇商量计划好了,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采取任何实际的行动去干掉华伯先生。
  “你知道,”他对海斯特说,“你应该好几年前就已经克服那种感受了。当然,那种感受我能了解。”
  “纯粹只是因为母亲对我有那种作用,”海斯特说。“我现在已经开始明白,你知道,那根本是我自己的错。我感到要是她能活久一点,就该活到我长大一点,比较安定一点,那么——那么我们就会成为奇怪的朋友。我就会对她的帮助和忠告感到高兴。但是——但是当时我无法忍受;因为,你知道,让我觉得自己那么没有用,那么愚笨,我所做的一切事都出错而我自己也看得出来我所做的那些事都是傻事。我做那些事纯粹只是因为我想反抗。想要证明我是我。而我什么人都不是。我是流体的,是的,就是这个字眼,”海斯特说。
  “流体的。从没长时间成形过,只是一再想成形——成形——
  成为我仰慕的他人。我想,你知道,如果我离家出走,上舞台去表演,而且跟某个人谈恋爱,那么——”
  “那么你就会觉得你是你自己,或者无论如何,觉得你是个有成就的人?”
  “是的,”海斯特说,“是的,就是那样。当然我现在真的明白了我当时的行为就像一个愚蠢的小孩子。但是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希望,卡尔格瑞博士,母亲现在还活着。因为这是这么的不公平——对她不公平,我的意思。她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给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什么都没报答她。而现在太迟了。”她停顿一下。“这就是为什么,”她突然再度生动地说,“我决定不再愚蠢不再耍孩子脾气了。而你会帮助我,不是吗?”
  “我已经说过我会尽一切能力帮助你。”
  她投给他相当可爱的一笑。
  “告诉我,”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我认为会发生的事,”海斯特说。“我们全都相互对视,心里猜疑而不知道。父亲看着关妲心想或许是她。她看着父亲不确定是不是他。我现在不认为他们会结婚。这破坏了一切。而蒂娜认为麦可跟这件事有关。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那天晚上并不在那里,而克斯蒂认为是我干的想要保护我。而玛丽——你没见过的我的大姐——玛丽认为是克斯蒂干的。”
  “那么你认为是谁干的,海斯特?”
  “我?”海斯特显得吃惊。
  “是的,你,”卡尔格瑞说。“我认为,你知道,知道你认为是谁干的是相当重要的。”
  海斯特摊开双手。“我不知道,”她悲叹道。“我就是不知道。我一说来可怕——但是我每一个人都怕。好像在每一张脸后面都还有另外一张脸。一张——我不认识的邪恶的脸。
  我不觉得确定父亲是父亲,而克斯蒂一直说我不能信任任何人一甚至也不能信任她。而我看着玛丽我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她。而关妲我一向喜欢关妲。我一直很高兴父亲要娶她。
  但是现在我对关妲不再有把握了。我把她看成一个不同的人,无情而且——而且充满报复的心理。我不知道任何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一种可怕的不快乐的感觉,”
  “是的,”卡尔格瑞说,“这我可以清楚的想见。”
  “这么多不快乐,”海斯特说,“让我不禁感到还有凶手本身的不快乐,而且那可能是最糟糕的……这你认为可能吗?”
  “大概可能吧,我想,”卡尔格瑞说,“不过我怀疑——
  当然我不是专家——我怀疑凶手是否曾经真正不快乐过?”
  “但是为什么不会不快乐?我认为那一定是最可怕的事。
  知道你杀了人。”
  “是的,”卡尔格瑞说,“是可怕的事因此我认为凶手一定是两种人之一。要不是对他来说杀人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的人。那种对自己说,‘哦,当然不得不那样做是遗憾的事,但是对我自己的利益来说是必要的。毕竟,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呃,只是不得不’的人,再来就是——”
  “什么?”海斯特说。“另外一种凶手是什么样的人?”
  “我只是在猜想,你记住,我并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如果你是你所谓的另外一种凶手,那么你就无法为你所做的事感到不快乐而活下去,你得坦承一切不然就得为你自己改写故拿。把责任怪罪到别人头上去,说‘我永远不会做出这种事来除非———’怎么怎么怎么样。‘我其实并不是个凶手,因为我并无意杀人。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因此其实是命运并不是我。’你有没有多少了解一点我试着想说明的?”
  “有,”海斯特说,“我认为这很有意思。”她半闭上眼睛。
  ”我只是试着在想——”
  “是的,海斯特,”卡尔格瑞说,“想。尽你所能去想,因为如果我要能帮助你我就必须透过你的心思来看事情。”
  “麦可恨母亲,”海斯特缓缓说道,“他一向恨她……我不知道为什么。蒂娜,我想,爱她。关妲不喜欢她。克斯蒂一向对母亲忠心,尽管她并不总是认为母亲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对的,父亲——”她停顿了长长的一阵子。
  “怎么样?”卡尔格瑞催促她。
  “父亲又再度变得很疏远了,”海斯特说。“母亲死后,你知道,他完全不同。没有这么——我该怎么说——遥远。他比较亲切,比较有生气。但是现在他又回到某个——某个你无法接近到他的阴暗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对母亲有什么感觉,真的。我想他娶她的时候大概爱她吧,他们从没吵过架,但是我不知道他对她有什么感觉。噢”——她的双手再度摊开——“人真的不知道别人有什么感觉,知道吗?我的意思是说,在他们那张脸孔背后,在他们每天所说的那些好听的话背后?他们可能饱受爱恨或绝望的侵害,而没有人知道!这真可怕……噢,卡尔格瑞博士,这真可怕!”
  他握住她的双手。
  “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他说。“只有小孩子才会害怕。
  你是个成人了,海斯特。你是个女人。”他放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你在伦敦有没有任何地方可住?”
  海斯特显得有点迷惑。
  “我想大概有吧。我不知道。母亲通常都住在克蒂斯。”
  “好,那是家很好很安静的饭店。如果我是你我会到那里去订个房间。”
  “我会做任何你要我做的事。”海斯特说。
  “好女孩,”卡尔格瑞说。“现在几点?”他抬头看钟。
  “啊,已经快七点了。你去自己订个房间,我七点四十五分左右过去接你出去吃饭。你认为怎么样?”
  “太好了,”海斯特说。“你是说真的?”
  “是的,”卡尔格瑞说,“我是说真的。”
  “可是再下去呢?再下去会有什么事?我总不能一直住在克蒂斯饭店吧?”
  “你的视界好像总是受到无限大的限制。”卡尔格瑞说。
  “你在嘲笑我?”她怀疑地问他。
  “只有一点点。”他说,同时微笑。
  她的表情摇荡然后她也微笑起来。
  “我想,”她自语地说,“我大概又戏剧化了。”
  “这倒是你的习惯,我怀疑。”卡尔格瑞说。
  “所以我才以为我在舞台上应该不错,”海斯特说。“但是事实上却不然。我根本不行。噢,我是个差劲的女演员。”
  “你想要的所有的戏都可以从日常生活中得到,我认为,”
  卡尔格瑞说。“现在我要送你上计程车了,我亲爱的,然后你到克蒂斯饭店去。洗把脸梳梳头发,”他继续。“你有没有带行李?”
  “噢,有,我带了过夜的东西。”
  “好。”他对她微笑。“不要担心,海斯特,”他再度说。
  “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第19章
  “我想跟你谈谈,克斯蒂。”菲利普说。
  “好的,当然,菲利普。”
  克斯蒂·林斯楚暂时停下她的工作。她刚刚带进来一些清洗过的衣物,正放进抽屉里。
  “我想跟你谈谈这整个事情,”菲利普说。“你不介意吧?”
  “已经谈得太多了,”克斯蒂说。“这是我的看法。”
  “但是这样也好,不是吗,”菲利普说,“我们自己之间达成某种结论。你知道目前的情况,不是吗?”
  “到处都不对劲。”克斯蒂说。
  “你认为里奥和关妲现在会结婚吗?”
  “为什么不会?”
  “几个理由,”菲利普说。“首先,或许,因为里奥·阿吉尔,身为一个聪慧的人,了解他和关妲之间的婚姻会给警方他们想要的东西。一个谋杀他太太的上好动机。或是,因为里奥怀疑关妲是凶手。而身为一个敏感的人,他不真的喜欢娶个杀了他第一任太太的女人当他的第二任太太。你对这有什么看法?”他补充说。
  “没什么,”克斯蒂说。“我应该有什么看法?”
  “不想说出来,是吧,克斯蒂?”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在替谁掩护,克斯蒂?”
  “我并没有在替任何人‘掩护’,如同你所说的。我认为应该少谈而且我认为他们不应该留在这屋子里。对他们不好。
  我认为你,菲利普,应该跟你太太回你们自己的家去。”
  “噢,你是认为,是吗?为什么?”
  “你在问问题,”克斯蒂说。“你在试着想查明一些事情。
  而你太太不想要你这样做。她比你明智。你可能查出你不想查出的事,或者是她不想要你查出来的。你应该回家,菲利普。你应该快点回家去。”
  “我不想回家。”菲利普说。他说来相当像个执拗的小男孩。
  “那是小孩子说的话,”克斯蒂说。“他们说我不想做这个不想做那个,但是那些比较懂事的人,比较看清事实的人,得哄他们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
  “原来这就是你哄我的点子,是吗?”菲利普说。“对我下命令。”
  “不,我不是在对你下命令。我只是劝你。”她叹了一口气。“我会同样对他们所有的人。麦可应该回去工作,就像蒂娜已经回她的图书馆去一样。我很高兴海斯特已经走了。她应该到某个不会让她一直想到这一切的地方去。”
  “是的,”菲利普说。“这一点我倒是同意你。关于海斯特你说的对。但是你自己呢,克斯蒂?你不应该也离开吗?”
  “是的,”克斯蒂叹了一口气说。“我应该离开。”
  “为什么你不?”
  “你不会了解的。对我来说太迟了。”
  菲利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他说:
  “有这么多的变化——单一主题的各种变化。里奥认为是关妲干的,关妲认为是里奥干的。蒂娜知道了什么事令她怀疑是谁干的。麦可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不在乎。玛丽认为是海斯特干的。”他暂停一下然后继续,“但是事实上,克斯蒂,就像我所说的,这些只是一个主题的各种变化。我们十分清楚是谁干的,不是吗,克斯蒂。你和我?”
  她突然投给他快速、恐惧的眼光。
  “我也这样想过。”菲利普耀武扬威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克斯蒂说。“你想说什么?”
  “我并不真的知道是谁干的,”菲利普说。“但是你知道。
  你不只是认为你知道是谁干的,你是真的知道。我说的对吧?”
  克斯蒂大步走向门去。她打开门,然后转过身来说话。
  “说来不客气,但是我还是要说。你是个傻瓜,菲利普,你在试着做的事是危险的。你了解一种危险。你曾经是个飞行员。你曾经在空中面对死亡。难道你看不出来如果你接近事实真相那么你将跟在大战时一样危险?”
  “那么你呢,克斯蒂?如果你知道真相,你不也是危险吗?”
  “我能照顾我自己,”克斯蒂绷着脸说。“我能小心提防,但是你,菲利普,你却无助的坐在轮椅里。想想看!再说,”
  她接着又说,“我不说出我的看法。我让它顺其自然一因为我真的认为这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如果每个人都离开去做他们自己的事,那么就不会再有麻烦了,如果我被问到,我有我应付官方的看法。我仍然说是杰克。”
  “杰克?”菲利普睁大眼睛。
  “为什么不是?杰克聪明。杰克能策划事情,确定他自己不会因为事情的后果而受苦。他小时候经常这样。毕竟,他可以捏造不在场证明。不是天天都有人在这样做吗?”
  “他不可能捏造出这个不在场证明。卡尔格瑞博士——”
  “卡尔格瑞博士——卡尔格瑞博士,”克斯蒂不耐烦地说,“因为他出名,因为他有名气,你说,‘卡尔格瑞博士’就像他是上帝一样!但是我来告诉你。当你像他一样得了脑震荡时,你的记忆就可能完全走了样。可能是不同的一天——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菲利普看着她,他的头微微斜向一边。
  “原来这就是你的看法,”他说。“而且你会坚持到底。非常可佩的企图。但是你自己并不相信吧,克斯蒂?”
  “我警告过你了,”克斯蒂说,“我已经尽力了。”
  她转身,离去,然后又探头进来以她往常一本正经的口吻说:
  “告诉玛丽我已经把洗好的衣服放在那边第二个抽屉里了。”
  菲利普对这句虎头蛇尾的话报以微笑,然后笑容消失。
  他内心的兴奋感滋长。他有个感觉,觉得他真的非常接近了。他对克斯蒂所做的实验非常令他满意,但是他怀疑他能再从她身上套出什么来。她对他的忧虑令他感到气愤。虽然他是个跛子,并不表示他就像她所想的那么脆弱。他,也能小心提防——而且看在老天的分上,他不是不断的受到看护吗?玛丽几乎从没离开过他身边。
  他拿过一张纸来开始书写。简短的笔记,人名,问号……
  可以加以试探的弱点……突然他点点头写下!蒂娜……
  他思考着……
  然后他又拿过一张纸来。
  玛丽进来时,他几乎都没抬起头来。
  “你在干什么,菲利普?”
  “写信。”
  “给海斯特?”
  “海斯特?不。我甚至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克斯蒂刚收到她一张风景卡片,上面写着伦敦两个字,如此而已。”
  他对她露齿一笑。
  “我相信你在吃醋,波丽。是吗?”
  她蓝色冰冷的眼睛,直看着他。
  “也许。”
  他感到有点不舒服。
  “你在写信给谁?”她走近一步。
  “检察官,”菲利普愉快地说,尽管内心感到很气愤。难道写封信也要受到质问吗?然后他看见她的脸色,动了怜悯之心。
  “只是开玩笑,波丽,我在写给蒂娜。”
  “给蒂娜?为什么?”
  “蒂娜是我的下一条攻击路线。你要去哪里,波丽?”
  “上洗手间。”玛丽说着走出门去。
  菲利普笑了起来。上洗手间,就像谋杀案发生的那天晚上一样……他想起他们的谈话再度笑了起来。
  “来吧,小朋友,”胡许督察长鼓舞地说。“说来听听。”
  希瑞尔·葛林小少爷深吸一口气。在他能开口之前,他母亲插嘴。
  “你可能说,胡许先生,我当时并没怎么注意。你知道这些小孩子是什么样子的。老是谈到还有想到什么太空船之类的东西。他回家跟我说,‘妈,我看见了苏联的人造卫星、降落下来了。’哦,我的意思是说,在那之前是飞碟。总是有什么东西。是那些苏联人把这些东西塞进他们小脑袋里的。”
  胡许督察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做母亲的不坚持陪她们的儿子来而且替他们发言,那就容易多了。
  “说吧,希瑞尔,”他说,“你回家告诉你妈一没错吧?
  说你看见了一个苏联的人造卫星——不管是什么时候。”
  “当时不太懂,”希瑞尔说。“我当时只是个小孩。那是两年前的事。当然,现在我比较懂。”
  “那些泡泡车,”他母亲插进来说,“当时是完全新型的车子。这里没见过,所以当然他看见时——而且是鲜红色的——他并不了解那只是一部普通汽车。而当我们第二天早上听说阿吉尔太太被人杀死时,希瑞尔对我说,‘妈,’他说,‘是苏联人,’他说,‘他们坐人造卫星下来而且他们一定进去把她杀死了。’‘不要胡说,’我说。然后当然那天稍晚的时候我们听说她的儿子已经因为被认为是凶手而逮捕了。”
  胡许督察长耐心地再度对希瑞尔说话。
  “是在傍晚吧,据我了解?什么时间,你记得吗?”
  “我喝过午茶,”希瑞尔尽力回想,呼吸沉重地说,“而妈出去到妇女会,所以我就跟一些男孩子再出去,我们在新路那里玩游戏。”
  “你到那里干些什么,我倒想知道。”他母亲插嘴。
  带进来这项乐观证据的古德警员插嘴。他对希瑞尔和其他男孩子在新路那边干什么事够清楚的了。那附近几户人家气愤地报过警说他们种的一些菊花不见了,而他很清楚村子里的几个坏蛋暗中怂恿年轻的一辈供应他们鲜花拿到市场上去卖。古德警员知道,这不是调查过去不良行为的时机。他沉重地说:
  “男孩子就是男孩子,葛林太太,他们到处去玩。”
  “是的,”希瑞尔说,“只不过是玩一两个游戏,我们。而我就在那里看见它。‘哇,’我说,‘这是什么?’当然我现在知道了,我不再是个愚蠢的小孩子了。只不过是一部泡泡车。
  是鲜红色的。”
  “时间呢?”胡许督察长耐心地说。
  “哦,如同我所说的,我喝过午茶然后我们去那里玩游戏———定是将近七点,因为我听见钟声,我心想,‘哇,妈要回家了如果我不在她不大惊小怪才怪。’所以我就回家了。
  我告诉她说,我想我看见了苏联人造卫星降落下来。妈说我是在说谎,但不是。只是当然,我现在知道了,我当时只是个小孩,知道吧。”
  胡许督察长说他知道。再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他支开了葛林太太和她儿子。古德警员留下来,摆出一副表现出智慧才能的下级干部希望受到奖赏的满足表情。
  “我刚想到,”古德警员说,“那男孩说什么苏联人干掉阿吉尔太太的话。我自己心里说,‘哦,那可能有什么意义。’”
  “确实是有什么意义在,”督察长说。“蒂娜·阿吉尔小姐有部红色泡泡车,看来我得再去问她几个问题。”
  “你那天晚上在那里吧,阿吉尔小姐?”
  蒂娜看着督察长。她的双手松弛地搁在大腿上,她眨也不眨的黑色眼睛什么都没说。
  “那么久以前了,”她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有人看见你的车子在那里。”胡许说。
  “是吗?”
  “好啦,阿吉尔小姐。当我们要你说明那天晚上的行踪时,你告诉我们你回家去那天晚上并没有出门。你自己做晚餐听留声机。现在,那不是实话。就在快七点时有人看见你的车子在十分接近阳岬的那条路上。你到那里去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胡许等了几分钟,然后他再度开口。
  “你有没有进屋子里去,阿吉尔小姐?”
  “没有。”蒂娜说。
  “但是你人在那里?”
  “你说我在那里。”
  “不只是我这样说而已。我们有证据证明你是在那里。”
  蒂娜叹了一口气。
  “是的,”她说。“我那天晚上的确开车过去那里。”
  “但是你说你并没有进屋子里去。”
  “是的,我并没有进屋子里。”
  “那你干什么?”
  “我又开车回红明。然后,如同我告诉过你的,我自己做晚餐,听留声机。”
  “如果你没进屋子里那么为什么你开车去那里?”
  “我改变了主意。”蒂娜说。
  “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阿吉尔小姐?”
  “当我到达那里时我并不想进去。”
  “因为你看见或听见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
  “听着,阿吉尔小姐。你母亲就是那天晚上被人谋杀的。
  她在那天晚上七点到七点半之间被人杀死。你在那里,你的车子在那里,七点之前某个时候。车子在那里多久我们不知道。有可能你知道,它可能在那里一段时间。可能你进屋子里去——你有钥匙,我想——”
  “是的,”蒂娜说,“我有钥匙。”
  “也许你进屋子里去。也许你进入你母亲的起居室,发现她在那里,死了。或者也许——”
  蒂娜抬起头。
  “或者也许我杀了她?你是不是想这样说,胡许督察长?”
  “这是个可能,”胡许说,“但是我想比较可能是,阿吉尔小姐,其他某个人杀的。如果是这样,我想你知道——或者非常怀疑——凶手是谁。”
  “我并没有进屋子里去。”蒂娜说。
  “那么你看见了什么或是听见了什么。你看见了某人进屋子里去或是某人离开那屋子。或许是某个别人不知道他在那里的人。是不是你哥哥麦可,阿吉尔小姐?”
  蒂娜说:
  “我没有见到任何人。”
  “但是你听见了什么,”胡许精明地说。“你听见了什么,阿吉尔小姐?”
  “我告诉你,”蒂娜说,“我纯粹只是改变了主意。”
  “原谅我,阿吉尔小姐,但是我不相信。为什么你会从红明开车去见你的家人,却又没见到他们就回去?是有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你看见或听见了什么。”他倾身向前。“我想你知道,阿吉尔小姐,谁杀死了你母亲。”
  她非常缓慢地摇摇头。
  “你知道什么?”胡许说。“你决心不说出来的什么。但是想一下,阿吉尔小姐,非常仔细的想一下。你了解你在让你的所有家人经历什么吗?你要他们全都受到怀疑——因为事实上会这样,除非我们找到真相。不管谁杀了你母亲他不配受到庇护。事实上就是这样,不是吗?你在庇护某个人。”
  那对黑色不透明的眼睛再度与他对视。
  “我什么都不知道,”蒂娜说。“我什么都没听见,而且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改变了主意。”
第20章
  卡尔格瑞和胡许四目相对。卡尔格瑞看见了一个在他看来是他所有见过最沮丧最阴郁的男人。他显得那么的绝望,令卡尔格瑞觉得胡许督察长的事业大概是一长串的失败记录。
  后来他才惊讶的发现到胡许督察长在事业方面极为成功。胡许看见了一个瘦削、早生华发的男人,背有点驼,一张敏感的脸以及特别吸引人的微笑。
  “你恐怕不知道我是谁。”卡尔格瑞开口说。
  “噢,我们知道你的一切,卡尔格瑞博士,”胡许说。
  “你是使得阿吉尔案子变得怪异的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相当料想不到的微笑现在浮在他愁苦的嘴角。
  “那么你不可能对我有好感。”卡尔格瑞说。
  “这不稀奇,”胡许督察长说。“当时看来是个明朗的案子,没有人能责怪。但是这些事情发生,”他继续。“是上帝要考验我们,我的老母亲经常这样说。我们并不怀恨,卡尔格瑞博士。毕竟我们是代表公理正义,不是吗?”
  “我是一向相信如此,而且会继续相信下去,”卡尔格瑞说。“对任何人我们都不会拒绝给予公理正义。”他温和地喃喃说道。
  “大宪章。”胡许督察长说。
  “是的,”卡尔格瑞说,“蒂娜·阿吉尔小姐引述给我听的。”
  胡许督察长双眉上扬。
  “真的。你让我吃了一惊。那个小姐,我认为,并不怎么热衷帮助推动正义的巨轮。”
  “你为什么这样说?卡尔格瑞问道。
  “坦白说,”胡许说,“为了保守消息。那是毫无疑问的。”
  “为什么?”卡尔格瑞问道。
  “哦,这是家里的事,”胡许说。“一家人团结在一起。不过你想见我是为了什么事?”他继续。
  “我需要资料。”卡尔格瑞说。
  “关于阿吉尔案子?”
  “是的,我知道在你看来一定认为我是在管闲事——”
  “哦,就这方面来说是你的事,不是吗?”
  “啊,你确定了解。是的。我觉得有责任。带来麻烦的责任。”
  “不把蛋打破是没办法做蛋卷的,如同法国人所说的。”
  胡许说。
  “有一些事情我想要知道。”卡尔格瑞说。
  “比如?”
  “我想有多一点关于杰克·阿吉尔的资料。”
  “关于杰克·阿吉尔。呃,我没料到你会这样说。”
  “他的纪录不好,我知道,”卡尔格瑞说。“我要的是纪录上的一些细节。”
  “哦,那够简单的了,”胡许说。“他两度受到缓刑。另外一次,因为侵占公款,要不是及时还了钱他就完了。”
  “事实上,是新派的年轻罪犯?”卡尔格瑞问道。
  “完全正确,先生,”胡许说。“不是个杀人凶手,如同你已经让我们明白的,但是于过其他很多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记住。他没那个脑筋或胆量干出大案子来。只是小罪案。偷偷柜台的钱,骗骗女人家的钱。”
  “而他对那方面很在行,”卡尔格瑞说。“我是指,骗女人家的钱。”
  “而且这条路很安全,”胡许督察长说,“女人都很轻易的上他的当。他通常下手的对象是中年或老年的女人。你会吓一跳那种女人会有多容易骗。他编一套美丽的谎言,让她们相信他热爱她们,如果女人想要相信的话没有什么是她们不相信的。”
  “后来呢?”卡尔格瑞问道。
  胡许耸耸肩。
  “呃,她们迟早会幻想破灭。但是她们不控诉,你知道。
  她们不想告诉世人她们被骗了。不错,这条路相当安全。”
  “有没有过勒索的纪录?”卡尔格瑞问道。
  “我们知道的是没有,”胡许说。“记住,我不会认为他不可能。不会大大方方的勒索,我想。只是暗示一下,也许。
  信件,愚蠢的信件。她们的丈夫不会喜欢知道的一些事。他能那样让女人不敢开口。”
  “我明白。”卡尔格瑞说。
  “你就只想知道这些?”胡许问道。
  “阿吉尔家人还有一个我没见过,”卡尔格瑞说,“大女儿。”
  “啊,杜兰特太太。”
  “我去过她家,但是门关着。他们告诉我她和她丈夫都出去了。”
  “他们在阳岬。”
  “还在那里?”
  “是的。他想待下去。杜兰特先生,”胡许补充说,“在从事一点侦探活动,据我了解。”
  “他是个跛子,不是吗?”
  “是的,小儿麻痹,很伤心。他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可怜的家伙。所以他才这么热切的调查这件命案。而且认为他有了眉目。”
  “有吗?”卡尔格瑞间道。
  胡许耸耸肩。
  “可能,”他说。“他的机会比我们好,你知道。他了解那一家人,而且他是个很有聪明才智、直觉很高的人。”
  “你想他会查出任何结果来吗?”
  “可能,”胡许说,“但是如果他查出来,他也不会告诉我们。他们会自己一家人知道就行了。”
  “你自己知道谁有罪吗,督察长?”
  “你不应该这样问我,卡尔格瑞博士。”
  “意思是你的确知道?”“总会认为自己知道一点,”胡许缓缓说道,“但是如果找不到证据也是没什么办法,是吧?”
  “而你不可能找到你想要的证据?”
  “噢!我们非常有耐心,”胡许说。“我们会继续试。”
  “如果你不成功他们会怎么样?”卡尔格瑞倾身向前说。
  “这你有没有想过?”
  “这正是令你感到担忧的,是吗,先生?”
  “他们非得知道不可,”卡尔格瑞说。“不管怎么样,他们非得知道不可。”
  “你不认为他们确实知道?”
  卡尔格瑞摇头。
  “不,”他缓缓说道,“这正是悲剧所在。”
  “喔,”莫琳·克烈格说,“又是你!”
  “我非常抱歉又来打扰你。”卡尔格瑞说。
  “噢,可是你一点都没打扰到我。进来,今天我休假。”
  这卡尔格瑞已经查出来了,也正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我想乔伊马上就回来,”莫琳说。“我在报纸上没再看到有关杰克的新闻。我是说自从说什么他受到了特赦,在议会上问了点问题,然后说十分明显的并不是他干的之后。但是没再报导警方在做什么还有其实是谁干的。他们查不出来吗?”
  “你自己仍然不知道?”
  “呃,我真的不知道,”莫琳说。“虽然,如果是另外一个兄弟,我不会感到惊讶。非常奇怪而且脾气很不好,他。乔伊看见他有时候开着车子载人到处跑。他替班斯集团工作,你知道。他长得相当好看,但是脾气很不好,我想。乔伊听一个谣言说他要到波斯湾或什么地方去的,那看起来很不好,我想,你不认为吗?”
  “我看不出那有什么不好,克烈格太太。”
  “哦,那是警方找不到你的地方之一,不是吗?”
  “你认为他是要逃走?”
  “他可能觉得非逃不可。”
  “我想人们大概是会这样说吧。”亚瑟·卡尔格瑞说。
  “很多谣言满天飞,”莫琳说。“他们说丈夫和秘书之间也有问题。但是如果是丈夫我认为他比较可能会对她下毒。他们通常都这样做,不是吗?”
  “呃,你看过的电影比我多,克烈格太太。”
  “我并没有真正的看银幕,”莫琳说。“如果你在那里工作,你会对电影厌烦死了。啊,乔伊回来了。”
  乔伊·克烈格见到卡尔格瑞也感到惊讶而且可能不太高兴。他们谈了一阵子然后卡尔格瑞说到此行的目的。
  “不知道,、他说,“你们介不介意给我一个人名和住址?”
  他小心地写在笔记本上。
  她大约五十岁,他想,一个从来就不可能漂亮过的笨重女人。虽然,她有一对很好的眼睛,褐色、仁慈的眼睛。
  “哦,真的,卡尔格瑞博士——”她怀疑、不安。“哦,真的;我确信我不知道……”
  他倾身向前,尽他最大的能力驱除她的勉强,安抚她,让她感到他深深的同情。
  “那么久以前了,”她说。“我——我真的不想再想起——
  那些事。”
  “这我真的了解,”卡尔格瑞说,“而且也不是说要公开出去。这一点我真的向你保证。”
  “你说你想要写一本关于这方面的书?”
  “只是一本说明某种类型性格的书,”卡尔格瑞说。“有趣,你知道,从医学或心理学的观点来看。没有人名,只是甲先生乙太太这一类的。”
  “你去过南极,不是吗?”她突然说。
  他对她突然改变话题感到惊讶。
  “是的,”他说,“是的,我跟海伊斯·班特利探险队一起去。”
  她的脸上浮现血色。她看起来年轻一些,一时他看出了她年轻时可能是什么样的女孩。“我经常读到……我一向对任何跟极地有关的事情很着迷,你知道。那个挪威人,不是吗,阿蒙森,他最先去那里的?我想南北极地比埃弗勒斯峰或是狂何人造卫星,或是到月球上去这一类的更叫人感到兴奋多了。”
  他抓住这个提示,开始跟她谈有关探险队的事。奇怪她的浪漫情趣竟然会落在极地探险上,她终于叹口气说:
  “听一个实地到过那里的人谈这一切真是太好了。”她继续:“你想知道——有关杰克的一切?”
  “是的。”
  “你不会用上我的名字之类的?”
  “当然不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知道这种书是怎么写的。丙太太丁小姐。这一类的。”
  “是的。是的,我是读过那种书——而且我想大概这就像你所说的,病——病——”
  “病态。”他说。
  “是的,杰克确实是个病态的例子。他能表现得那么甜美,你知道,”她说。“美妙极了,他。他会说一些活而你会每一个字都相信。”
  “他也许是真的心。”卡尔格瑞说。
  “我老得足以当你的母亲了,’我经常对他说,而他会说他不喜欢年轻的女孩,粗野,他经常说她们,他经常说有经验而且成熟的女人才吸引他。”
  “他非常爱你吗?”卡尔格瑞说。
  “他说是,他看起来好像是……”她的双唇颤抖。“而我想,他一直想要的大概只是钱。”
  “不一定,”卡尔格瑞尽他所能瞒住事实说。“他可能真的受到吸引,你知道。只是——他就是没办法不走歪路。”
  中年妇人一张悲哀的脸明朗了一些。
  “是的,”她说,“那样想心里比较好过。哦,就这样。我们常常订些计划;我们要一起去法国,或是意大利,如果他的一个计划成功的话。只需要一点资金,他说。”
  一般的手法,卡尔格瑞心想,同时怀疑有多少可怜的妇女受了骗。
  “我不知道我着了什么魔,”她说。“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
  “我相信你愿意。”卡尔格瑞说。
  “也许,”她愤恨地说,“我不是唯一的一个。”
  卡尔格瑞站起来。
  “你告诉我这一切真是太好了。”他说。
  “现在他死了……但是我永远忘不了他。他那张猴子脸!
  他看起来那么悲伤的表情然后又笑了开来。噢,他是有一套。
  他并不全是个坏蛋,我相信他不全是个坏蛋。”
  她期盼地看着他。
  但是对于这一点卡尔格瑞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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