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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学四讲 张澄基博士讲述

张澄基(现代)
佛学四讲 张澄基博士讲述
俗话说得好,‘佛法无边’,佛教的教义,是如斯的博大精微。在短短的一两个小时之内,谁也很难把佛法的全部哲理,甚或一个轮廓的概念讲清楚。今天的讲题是:‘佛法与禅定’。这个题目的范围,实在是太广大了。在短期间内,是不可能讲得好的。今晚我只希望就自己所见到的,与本题有关的几个要点,来跟各位谈一谈。···
佛学四讲
张澄基博士讲词
沈家桢居士编写
佛学四讲简介
佛法与禅定
佛法宗教与今日世界
佛法为今世所急需
大手印愿文介绍
大手印愿文
大手印愿文释
附论:我们急切需要一部佛教‘圣经’
佛学四讲简介
一九五六年我曾在香港和台湾作了几次通俗的佛学讲演,听众希望我把讲稿略加整理印行出来以便流通。该年底,佛学四讲初版问世,以后曾有多次的重印。这本书一般说来佛教徒较为喜欢,但基督教徒则很不以为然,愤嫉的人也很不少。现在已经过了廿几年,重新翻翻此书,觉得有几点需要声明一下:
这本书的前三讲属于通俗的公开讲演性质,因此其深度和精确性都很难达成完美的境地。弘扬佛法,为佛教徒打气是讲演的主要目标,宣传的成份远超过学术的成份,因此‘深入’和‘公允’都未能达成。一位美国听众批评说我是:‘用高层次的佛法来批评低层次的基督教。’这句话我衷心接受,对我的警惕性和启示性都非常之大,但因为是通俗的弘法讲演,这种毛病也是很难避免的。这并不是说佛学四讲中的论点全部都错了,问题是说有些地方未能发扬透辟,和公允的作较为深入的比较而已。大体来说,我想本书的论点并没有太大的谬误,只是火气稍嫌大了一点。今天我要再讲这一类的课题,就不会这样斩金截铁的去说,就会委婉许多,不敢确定(Not Sure)的话必然会多说一些。自己也不知道这是退步呢?还是进步?是可喜的事,还是可悲的事?
四讲中比较有专门性的,恐怕要算第四讲‘大手印愿文’和其注释了。‘大手印愿文’对修心地法门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参考资料;释文也应有点帮助,愿文之第十一颂:‘一切非有诸佛亦不见’过去改译作‘一切是有诸佛亦不见’,不大妥当,现已改正回来。
最后的附论:‘我们急切需要一部佛教圣经’,这个构想,今天看来,我觉得比以前更为迫切更为紧要。我十分肯定的觉得,这是佛教自身和对外宏传的第一件大事。我在一九五五年曾在香港发动此事,由金刚乘学会集资编纂‘佛经选要’。当时和以后连续十年间,我一直害著严重的目疾,几乎完全不能看书,所以根本未能参加‘佛经选要’的实际工作。不客气的说‘佛经选要’是一个澈头澈尾的大失败,与我原来的构想完全不同。编辑诸公并未依照我的原来建议去做,亦没有用最大的功力。环境不容许他们用全部时间去作此艰巨的工作乃是主要的原因。我对出资赞助编辑‘佛经选要’的施主们十分抱歉,愧疚良深。有生之年我对整理佛典,编纂‘佛典选要’的目标,绝不轻言放弃,希望三宝加被给我一点助缘来推动和完成此事。原文中第二:选编办法及内容,现在看起来觉得很不妥当,需改进之处很多。一般说来,我想也许第一步不必期望出一部‘佛教圣经’,先弄一个较详尽的‘佛典选要’使忙碌紧迫的现代人能在一本书中看到佛法的大部精义就很不错了。
一九七九年六月于宾州
佛法与禅定
俗话说得好,‘佛法无边’,佛教的教义,是如斯的博大精微。在短短的一两个小时之内,谁也很难把佛法的全部哲理,甚或一个轮廓的概念讲清楚。今天的讲题是:‘佛法与禅定’。这个题目的范围,实在是太广大了。在短期间内,是不可能讲得好的。今晚我只希望就自己所见到的,与本题有关的几个要点,来跟各位谈一谈。
各位都是老前辈,我的年纪很轻,学识也非常有限,讲得不对的地方,还要请各位善知识指正。
第一,我想先跟各位谈一谈,佛法与其他宗教不相同的地方;第二,我想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佛’;如果了解了什么是佛,与对于佛的定义知道得很清楚,那也就可以说是了解佛法中最主要的地方了。最后,我再来谈一谈佛法与禅定的关系。
第一,佛法跟其他宗教不同的地方:
所有一切的宗教,舍佛法以外,基督教也好,回教也好,犹太教也好,或是其他任何宗教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相信宇宙之间有一个万能的上帝,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上帝;上帝创造世界,没有上帝就没有世界;上帝是全知,上帝是全悲,上帝也是全能,上帝什么都可以做。
可是佛法却不承认有这么一个上帝。佛法对于全能上帝这一个概念,特别不能接受。理由等一会儿再谈。现在我们先来检讨一下:‘上帝’这个概念的起源,是怎么来的。
许多人类学家、和科学家,都相信上帝这个概念的来源,是由于古代人民,对于宇宙间许多奇妙现象之不了解所产生的。古代人民,震慑于自然界伟大的变化现象,如:雷雨、风暴、地震、海啸等等,就创造出一个主宰万事的神来。因为他们的知识不能解释这些现象,所以他们觉得:这些现象,一定是由一个超乎凡人的神在背后指挥的。此外,因为古代人民科学智识,和生产工具不够,所以对于农业的生产、和疾病的传染与治疗,也无法控制,因此又不得不求助于神。人类所创造出来的这个‘神’的观念,不仅对宇宙现象的奇妙,有了解释,同时也满足了人类实际的需要,使他们得到了‘安全感’。
‘神’或‘上帝’的概念,演化到后来,越来越进步,愈来愈复杂。许多神学家、哲学家、和近代的科学家,都以他们研究之所得,来支持、佐证、和圆满‘神’的存在。他们讲的道理,也非常的广大和精深。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来批评这些学说的全部,我只想提出一点来讨论。那就是这些支持‘神的存在’的理论家们,认为:‘如果一切事都有其原因,一切现象界的事情,都不能脱离因果关系。万事和万物,皆有其所产生的‘因’,那么,追溯万物的起源,便一定有一个‘最初的因’或是‘原始第一因’。讲得深一点,因为有了这个‘最初因’的先天意念,才造成了后来那个具体的创造世界之神来。
现在让我们分析一下,解剖一下,这个最初因的概念,是否正确:最初因也就是最初的开始,(The very beginning)。究竟世界上有没有这个‘最初的开始’呢?我想任何人,都没有经验过这个最初的开始。事实上也是经验界、和现象界所不能存在的事情,举例来说:今天这个演讲,由八点钟开始,到九点钟终了。所以我们可以说这个演讲是有其确定的开始,和确定的终结的,但是这个‘演讲’绝不是一个最初的开始。因为显而易见地,在演讲开始之前,还有其他的许多“因果相续”关系之存在。八点钟以前,各位都在家中、或其他的地方,准备到这里来。这些都是在演讲会以前所发生的事。对这些事而论,八点钟的演讲是终了而不是开始。因此‘开始’这个概念,只能在对某一特别事物而言,始有其意义,否则根本无意义。全面的开始,或绝对的开始,是无意义的。‘开始’这个观念,是人类发明的。‘开始’是因众生有限的心,不能涵括万千之因果关系,因此为基本身之思想便利起见,所创造出来的一个假想而已。我想用一个图表,来说明这一个非常重要之点:
图一
上图十一条线代表十一个听众参加演讲会‘之前’、‘之际’和‘之后’的三段因果相连续相。这些相连续相或‘因果炼’,如果站在另一立场,(如另一星球上之生物)来看这些‘因果炼’,就根本不见有一‘开始’或‘终了’。他所见到的,只是复杂错综和不断的一连串因果相绩相。根本不见有所谓‘始’或‘终’。人类思想,先天就是一个‘有限性’的。因此为了便于了解和思维起见,就武断地,自私地,违反因缘法尔之相地,把无始无终无穷无尽的‘因果大相续流’,生硬硬的截断。凭自己的意思,对某一点叫做‘始’,对某一点叫做‘终’,因此我说‘开始’与‘终了’,只对某一点特别事物而言,始有意义,对全面事物而言,则无意义。‘开始’或是‘终了’是一个有限性思维的产物。以有限性的思维观念,来对属于无限性、和绝对性的畴范之内的问题,臆测而创造出的一个‘宇宙原始’论,当然是不免错误的。佛教根本不承认有创造世界的上帝。其理由甚多,最主要的,我以为还是上面所讲的道理。
佛教有一个最通用的俗语,即所谓‘无始以来’如何如何......。以佛法的观点,看现象界的事物,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开始。‘无始’一理,有极高深的哲学基础。这一点将来有机会再谈。总之,佛法既承认‘无始’,当然甚么最初因的上帝、创世界、原罪、自由意志、先天宿命论(Predestination)、最后裁判等等神学上的问题,一概都不存在了。
一切宗教因为先有了一个最初因的假想,所以接著就弄出一个创造世界的万能上帝来。问题是:上帝如果是万能、而又慈悲,他老人家为什么不把我们这些苦痛的众生,当皮球一样,一脚踢上极乐天堂,岂不痛快,岂不妙哉吗?可是事实上,他没有这样做,恐怕他也永远做不到!唉!宗教家们,对于主宰我们的大悲、大智、而又万能的上帝,与现在世界的苦恼、缺陷,同时并存之矛盾,真是煞费了苦心!他们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来创造出一些理论,如自由意志、原罪等神学上的一套东西,来解释这个难题。可是我认为这一套东西,都很难自圆其说。这一切神学家所感到头痛的难题,佛法中根本不存在。其理由刚才已说过,这是佛法与其他宗教,最不相同的一点。这也是我们佛教徒引以自豪的:佛教超胜于其他一切宗教之处。
现在让我们来谈第二点:什么是‘佛’?什么是佛的定义?这里我先申明,我所提出的佛之定义,不是由历史学家、或人类学家的眼光来看的。以历史学家的眼光来看,‘佛陀’不过是二千五百年前的一位印度的思想家而已。我现在要向各位介绍的‘佛’的定义,是以宗教的立场来提出的。过去传统的说法,佛者:‘无上正遍知’也。这个定义,似乎只说明了佛陀无尽大功德中‘大智慧’的一面。其他要紧的功德,在这一个术语里,似乎未能表扬尽致。我现在大胆地对‘佛陀’下个如下的定义:——
‘佛’是一个理智、情感、和能力都达到最圆满境地的人格。让我重复一遍:‘佛’是理智、情感、和能力都达到最圆满境地的人格。换句话说:佛是全智、全悲与大能的人。这里请注意‘佛法与他宗教’之不同点:佛不是全能,只是大能。全能者,无所不能也。佛不是无所不能者。佛不能赐我们以解脱,佛也不能使我们上天堂,或判我们入地狱。这是佛法与其他宗教,另一不相同的地方。
说到这里,我们再来研究一下:什么叫做全悲、全智、和大能?或者,佛的智慧、慈悲、与大能的内容,究竟如何?
第一:佛的全智,应该包括两方便的大智慧:一个是纵深的;一个是横面的。这个纵深的智慧,佛家称为如所有智;这个横面的智慧,佛家称为尽所有智。‘如所有智’就是深入法性最深一层的智慧;‘尽所有智’就是遍知一切法相,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智慧。
我们先来谈谈‘如所有智’:我面前有一杯水,这杯水在常人的眼光看来,不过是一杯解渴的饮料而已。可是在化学家的眼光看来,却是氢二氧一的一个化合物。在物理学家的眼光看来,是一连串的电子活动。在哲学家的眼光看来,是一串相续的因果关系,或本体之表现。在菩萨的眼光看来,是心识变现的幻相。在佛的眼光看来,却是圆满佛性的流露。因此证明,对同一事物,了解的深度,竟有如斯之差别悬殊。佛的如所有智,不但要透过凡夫、科学家、哲学家的境界,甚至要超出圣哲们的境界,达到法性尽地,不可思议的如如境地......法性实相,非语言思虑所能及。只能以‘如’字来代表,所以这个智慧就叫做‘如所有智’。
第二,‘尽所有智’。尽所有智就是无所不晓的智慧,这个智慧,是不容易为一般人所接受的。一个人怎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庄子说得好:‘吾生也有涯,知也无涯,以有涯及无涯,殆矣!’廿世纪的人类,对于庄子这两句话,尤有痛切的感觉。从前的时代,也许还有所谓‘通儒’,三教九流无所不知。今天一个人,一辈子研究某一种学问的一个专题,就够他一辈子的努力了,那能谈得上‘无所不知’呢?因此一般人都认为这是个不可能的事情。好!现在让我们来研究一下究竟这个‘无所不知的智慧’是否可能。
首先,让我来把人类的思想分析解剖一下:看看用人类的思想方式,是否能够得到‘尽所有智’。
我个人研究的结果,发现人类的思想有六大特性,或是六种不同的形式:
第一:人类的思想方式,是累积性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在儿童时代,父母教我们认字,认‘一个个’的字,例如一、二、三、四......长大一点,进小学,先生教我们一句句的句子;进中学,先生教我们读文章;进大学,我们研究论文,做论文。拿数学来讲,我们先学加减乘除,再学代数几何,三角微积分。我们学习的方法是渐进的,是一点点积聚起来的。亦即是我所谓累积性的方式。用这种累积性的方式,是否能得到尽所有智呢?当然是不可能的。不是因为知识太多了,我们不能全知道,而是因为我们求知的方法不对。试问用累积性的方式,怎能达到尽头呢?一点点的往上面堆,一点点的往多的聚,是永远也堆不到顶点,聚不到尽头的!
第二:众生的思想方式,是有限性的。
人类的心,只能在一个时间内,思想一件事物或几件事物,绝不能思想无限的事物。依佛教唯识学者的看法,人有八识,也就是说:人的心有八种不同的功能。这八种不同的功能皆有其先天的有限性。非将这八识澈底的改头换面,决不能成佛。这亦即所谓‘转识成智’。详情我们没有时间来谈了,总之,人类思想方式的有限性,是一个很普通的常识,显而易见,为大家所能了解和接受的。例如:人的八识,每一识的能力,都有其限度,每一个识,对诸法的认识程度,也都有限度。如普通眼识,只能见色法中的一部;色法中的无表色,就是普通眼识所不能见到的。以近代常识来说,普通眼及耳识,所能见到和听到的,只是某一段波长的颜色和声音,高波的色和声,就都看不见听不到了。鼻、舌、身三识,也是一样。至于第六意识,表面上虽较其他各识活跃锐利,实际上他的功能,也是很有限的。这也是心理学上的普通常识。第七识只缘假像的我,当然更属有限性的。至于第八根本识,是否有限一点,却颇费推敲。佛学家们,对这一点看法,颇不一致,我认为承认第八识的功能,在众生位,是有限的。恐亦不为太过;如果从大圆镜智之无限性,来看阿赖耶识,就很明显的反映出阿赖耶识的有限性了。
第三:众生的思想方式,是矛盾性的。
人生的苦痛,原是多端的,这千万种不同的苦痛当中,有许多苦痛,都是因了理智与感情的冲突所产生的。我们的情感,要我们这样做,可是我们的理智,却告诉我们不应那样做。人生的悲喜剧,无非是冷酷的理智,和热烈的情感,这两个导演冲突决斗之下的产品。可怜的人类,在这两大相反的激流冲激之下,真是尝尽了辛酸。如果我们说人生的经历,无非是情感和理智反复消长之纪程,亦不为太过。理智和情感,在众生的心中,是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东西;一个是冷的,一个是热的;一个是先天本能的冲动,一个却是后天经验的观察(理性自有其先天性,此处仅就其与感情对比而言,故属后天经验界之成份多,而属先天纯理性形式之成份少)。众生心中的理智与情感,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这个冷的理智,和热的情感,不能在同一时间存在;理智到了高潮的时候,情感总是低潮’。例如:我们专心地思想一个数字,或哲理上的难题时,我们当时的情感总是很微弱的;可是当我们与人恋爱,或是吵架的时候,那也就是情感发挥到最高潮的时候,此时的理智,几乎是等于零的。试问天下有没有任何人在谈恋爱的时候,或是与人吵架的时候,发明过什么科学、或哲学的定理呢?因此我们证明理智和情感,这两个东西,在众生位时,有两个特性:一个是互相抵消性,一个是同时不并起性。以这样一个水火矛盾的心,怎能达到悲智无碍的佛境地呢?这是决不可能的事!说到这里,我给诸位讲一个笑话作比喻:要是西方的阿弥陀佛,也和我们一样理智情感互不并起的话,那就真正的不堪设想了。比方说:我们有紧要的事情,祈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说:‘善男子,请你现在不要祈请我,因为我现在理智偏胜,情感现在正在最低潮的时候;请你等到我情感到了最高潮的时候,再祈请我吧!’这样,岂不成了笑话了吗?
大悲与大智并起,是诸佛的不可思议境界,也是我们佛教徒所努力的目标。上面的这一个比照,说明了一个最重要之点:——众生心识的内含是矛盾性的,用这个矛盾性的心态,是决不能成就圆满佛位的。
第四:众生的思想方式,是颠倒性的。
关于这一点,我想用一个比喻来说明它。
我面前有一张桌子,静静地站在那儿。我们看不出这张桌子,有任何动态。换句话说:眼识告诉我们,这张桌子是静止的。可是我们的意识,却告诉我们说:根据科学的推理、与实验证明,这个桌子是时时刻刻在运动的。眼识与意识,及其他各识之间,其实是经常在那儿打架的。打架打得太多了,人类就养成了一种调协的本能,不求各识之间争斗冲突之是与非,只要各识能相安无事,各尽其能就算了!如果我们认真推敲,人类的心识,真是一堆乱糟,一篇糊涂帐!这种各识各自为政、各是其是的现象,我称之为‘颠倒性’。想来各位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第五:众生的思想方式,是虚弱性的。
人如果不能集中力量,来应付一切事,是很难成功的。力量集中,实在是成功的必要条件;力量分散,也是失败的主因。人类心识既有八个,这八个识,又各行其是,力量自然就分散了。我们工作最有效率的时候,也就是诸识集中力量,向某一问题进攻的时候。我们在应付一个大问题时,或遇见一个重大难关时,我们总是全神贯注的。普通人的心识力量,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是分散的或浪费了的;再进一步说:人的行动与思想,是都受‘习气’所支配的。无量的‘习气’或‘潜能’,都潜伏在含藏识之内,一遇机缘马上现行。于同一刹那,各识之种子,既皆能遇缘而现行,事实上也是诸识恒常并起,因此力量自然就会分散。诸‘智’同时并起,在‘佛位’是妙用功德,在众生位却成了过患,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事情。佛教中有一个俗话:‘众生以菩提为烦恼,诸佛以烦恼为菩提。’话不要扯得太远,总之众生的心识,是衰弱性的,没有大力量的。要成就诸佛的大力用,以这个衰弱的心识形态,是绝对不行的。
第六:众生的思想方式,是实执性的。
这一点是六特性中,最重要的一点。为时间所限,我们无暇广论此一道理。简单说来,就是众生的思想,无论何时都是‘执实’的。执实者,执万法实有也;或执万法有定相及自性也,至于怎样‘执’,又怎样的‘执以为实’,却是个极复杂的心理问题,及哲学问题。以我个人的浅学,认为西藏中观学派、及西藏无上密宗,对这一问题,有独到的精辟之论。希望以后有机会与各位详谈。在这个广泛的园地里,今晚只想提出一点来谈谈:我们看见这是一张桌子,那是一个柱子,桌子不是柱子,柱子也不是桌子;此者此也,彼者彼也;此者非彼也,彼者非此也。亦即逻辑学中所谓的排中律。谈到此,我有一点感想,近代的符号逻辑家们,以为符号逻辑之形成,对人类求知,有了很大的贡献。我个人以佛法的观点来看,符号逻辑的贡献,却在它“深刻地及活生生地说明了‘众生思想实执性’之形态。”(The patterns, or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lingings)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课题,希望佛学家们在这一方面去发扬光大,用超理则学的佛法观点,来批判一下现代的理则学!
众生思想的实执性,说来虽千头万绪,但如能了解‘此者是此,彼者是彼,此者不是彼,彼者不是此’这一基本实执形态,也就对实执性有一相当的了解了!让我跟各位讲一个禅宗的公案,来说明众生思想的实执性:
从前有一个老和尚,在房中无事闲坐著,身后站著个小侍者和尚。那时门外有甲乙两个和尚,在争论一个问题,坚持不下。一会儿,甲气冲冲的跑进房内,对老和尚说:‘师父,我说这个道理,是应该如此这般的,可是乙却说我说的不对。您看是我说的对,还是他说的对?’老和尚对甲说:‘你说得对!’甲和尚很高兴的出去了。等了几分钟,乙和尚也气愤愤的跑进房来,他质问老和尚道:‘刚才甲与我辩论,他的意思根本不对。我是根据佛经上说的。我的意思是如此这般......您说还是我对呢,还是他对?’老和尚说:‘你对!’乙和尚也欢天喜地的出去了。乙走后,站在老和尚背后的小和尚,悄悄地在老和尚耳边说:‘师父!要就是甲对,要就是乙对;甲如对,乙就不对;乙不对,甲就对;您怎么可以向两个人都说‘你对’呢?’老和尚掉过头来,对小和尚望了一望,说:“你也对!”这是一个很有趣味,同时也极为深刻的故事。这个故事,活现的说明了佛法无碍境界,与众生之实执境界的不同。把华严的无碍哲学,描写得个淋漓尽致!
对众生思想之‘实执性’一点,是已经略予说明了。
由于以上所分析众生思想之六大特性,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就是:以众生现有的思想方式,是绝不能得到佛果的;用众生的思维方法,及识用形态,是决不能得到佛的尽所有智、佛的无缘大悲、和佛的无边大能的!然而尽所有智,不是不可能得,只要把众生的心识形态,转变一下,把六个毛病都治好了就行了。
基于这个道理,佛法不教人在‘所知的境’努力,如科学家对于研究现象界之努力,佛法却教人在‘能知的心’方面努力。把能知的心,扩大和发展到最高峰。一切所知的境界,便都如囊中之物了!
由佛的尽所有智,说到众生心识的六个特性,不觉的说了许多话。现在再回到本题,来谈谈佛的全悲和大能。
全悲就是至上的、无比的、和圆满的慈爱。至上的慈悲,是应该有两方面的:一个是视一切有情如己子,无差别,无疲厌的平等大悲;一个是显空双融,无生心性中,法尔流露出的无缘大悲。
佛的大悲,不只是单纯的高度情感,而是最极情感,与最极理智,融为一体,不可分的‘智悲’。前面讲过,佛的理智和情感,是与普通众生不一样的。众生的理智与情感,是相消而不相成的;是时高时低,此起彼伏的,是不能并起的。佛的理智和情感(悲智),却是相成而不相消的,是同时并起的。是永远保持在最高度,而不退失的。理智与情感,在众生位,水火不容;在佛陀位,却成为水火相济。理智与情感,在众生位,是两个东西;在佛陀位,却融成了一个整体。这个不可分割的‘理、情’,佛学上叫做无缘大悲。无缘是理智之极,大悲是情感之极。至极的理智,与至极的情感,化合为一,就是所谓无缘大悲。
讲了大悲,我们再来谈一谈佛的‘大能’:
佛的大能,与上帝的所谓‘全能’,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全能者,无所不能也。换句话说:全能的上帝,他如果高兴,他有能力,把所有的众生,当做皮球一样,一脚踢上天堂,去享天褔,可是佛陀却没有这样大的能耐。佛的能力,虽然是无限的,却不是万能的。佛的能力,只能做助缘,而不能做‘亲因’。其他宗教却说:神不但能为一切做助缘,同时亦为一切的‘亲因’。这是违背因果律,违反理性的说法;也是一切宗教的先天致命伤。
刚才我说佛的能力,是无限的,但却不是万能的。这句话需要解释一下,我用一个譬喻来说:
太阳的热能,是广大无限的,但是我们的吸收、或利用多少太阳能,则要看我们自己的努力,及条件来决定。用一个普通的放大镜,可以吸收太阳热能,来燃著一枝火柴;用一个较大的放大镜,可以吸收太阳热能,来燃著一根木头;现在科学家可以用吸收镜,吸收太阳热能,来充作工厂之动力。
佛的能力与加持,应该用这个譬喻去了解,在不坏缘起,不坏因果法则之下,去了解佛的大能。
以上我已把佛的理智、慈悲、与情感,大略地讨论了一下,同时把众生心识的六大特性、或六大缺点,也略予介绍。我再来简略地,把禅定与成佛的关系说一下:
前面所分析的众生心识之六大特性,实为障碍成佛之主要因素。人如想成佛,就非要消灭这六个病态不可。消灭这六个病态,需要用定慧的方法。唯有禅定与智慧,才能对治这六个根深蒂固的毛病,禅定与智慧(或止观),都是专门的浩如渊海的大学问。今天只能把禅定与成佛的关系,作一个大致的概说:
众生心识的六大病态,虽然其表相与功用,皆互不相同。可是他们却都有著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这六大病态,都是‘颤动性的’、‘动作性的’、和‘进行性的’。(vibrating acting and progressing)
‘思想’,在英文中有很多不同的字,例如:thought, reflection, consideration, thinking......等等。在这些字里面,我认为 thinking 这个动名词,颇能描写众生思想之‘动作性’与‘进行性’。在动词多think后面加了一个ing,使人直接的感觉到思想之流动相。这个流动式的思想流续相,是心识病态的根本相状,唯有用禅定的方法,去平息这个波动的心流,才能开始谈到转识成智。众生的流动心识,经过一番平静的锻炼后,就会发生许多的质、和相的变化。以禅定的力量作基础,再加上抉择慧,就能渐次的伏灭众生心识的六大病态了。普通人的心识,是波动的,但入禅定时的心识,却是成一条直线,或一个平面的。(见图二)。‘禅定’原只是一个特殊的心理,和生理现象,并无任何神秘怪诞之处。常人的心理、和生理,有其相互的关联。其相互的影响和作用,自成一套,禅定的心理,也自成一套。不过若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禅定,便认为较‘特殊’罢了!
图二
描述这个特殊的‘心理生理状态’【注:为一个名词,不可分开读,如时空一词。】有许多不同的名词,例如‘静虑’,‘等持’,‘禅定’,‘止’,‘瑜伽’等等。每个名词,都著重在描写此一特殊心理现象之某一面。梵语三摩地 SAMADHI,含义甚多,据中国传记的说法,有定、正受、调直定、正心行处、息虑凝心,定心一处等意思。藏文译为 Din Gnin Tsing 是持心的意思。佛教徒对三摩地一词,只看作是一个普通的定相而已。智度论上说:‘善心一处住不动,是名三昧(三摩地)’,‘一切禅定亦名定,亦名三昧’,又说:‘一切禅定摄心皆名三昧’。但是根据印度教的说法,三摩地却是他们最高的境界;亦即他们所谓涅槃解脱的境界,心识与梵天,或宇宙之绝对心合一的境界。在三摩地之前,还有许许多多的禅定前相。印度教对“三摩地”一词的了解,似较佛教所传,远为严格。三摩地一词,借自印度教,我们今天谈禅定学,是否应遵守印度教的传统说法,或是遵照佛教的说法,是颇费推敲的......。
禅定学除了佛教、和印度两大系统外,中国道教对禅定的了解,也极为博大精深。其在禅定上的成就,也非同小可。道教徒所用的名词,除了借用某些佛教名词外,自己也创造了许多名词。我个人认为,为了避免无意义的名相争辩,和建立一个共许的禅定学基石起见,我们今天需要建立一套共许的、或极成的禅定学上的新名词。在这个工作未能完成前,我暂来大胆地,对禅定下一个尝试性的定义或界说:
禅定是一个特殊的心理生理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心理方面的显著现象,是心注一境、或无波动式妄念起伏的现象;生理方面的显著现象,是呼吸作用,血液循环,和心脏跳动的缓慢、微细、以至于绝对的停止’。
以我个人研究所得:深的禅定境界,大都是呼吸停止、和心脏跳动停止的。用佛法的眼光,来看人身的生理结构,我们认为:消化系统、呼吸系统、循环系统、排泄系统等等,都是为了支持神经系统的作用而设的;神经系统,亦只是为了作精神(或心识)活动的依靠(缘)而已。在入定时心识已几乎停止活动,其时神经系统已不必忙碌地工作去支持他,那么为了支持神经系统而设的循环系统、呼吸系统、和心脏跳动等作用,都变成多余的了,根本不需要的了!明白了这个道理,对于入定时呼吸停止、心脏跳动停止等现象,也就不会大惊小怪,或发生一般浅视的生理学家们的怀疑态度了。
要了解禅定,一定先要了解‘心气无二’的理论。‘心气无二’藏文叫做Rlun Sams Dwyer Med英文我译做:“the identicalness of mind and prana”‘心’之一词,大家都对他有一概念,不必多说。‘气’,梵语:“prana”比较需要略加解释。中国人对‘气’这个字的了解,是颇为深刻的。这个含义颇广、捉摸不定、和深奥莫测的‘气’字,欧美人真是很难了悟。欧美人的脑筋,执著异常,文字也是极具实执性、与偏狭性的。在英文中,就简直找不出一个相等的字,来代表这个东方的‘气’字。对欧美人讲‘气’,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们还丈六金刚,摸不著头脑,真是苦哉难哉!广泛详尽地来讨论‘气’,固然是千头万绪,但如果简短说来,‘气’也不过就是‘动能’而已。说得露骨一点‘气’就是‘电’。依西藏密宗,对于气的分类法有:性质上的区分,种类上的区分,和功能上的区分。其名称与种类,不下数十种之多。要研究‘气学’The study of prana,一定要读密宗无上部的各种论译、印度教的约噶学、和中国的丹道的书籍。现在无暇详论气的一般,我只想说明:‘心’如没有气或电,就根本不能活动。脑电波就是气,心是无形象的,不能直接观缘的,但是心的活动,却可以由记录脑电波,来推测其一部份之动相。忿怒、失望、冲动、和静定等时,‘气相’由脑电波的震动,可以略知一二。其时的心相,则当事人自己可以亲身感觉。由此关联,可以证明心气之相依性、与不二性。密宗说心是能依,气是所依,心如人,气如马。又说:‘心如眼,气如脚,无眼不识路,无脚不能行’。我们了解了这个关系,就知道心气无二的根本道理了。
如今再来谈一谈,‘心气无二’与禅定的关系。禅定就心份说,是心注一境,就气份说,却是粗分气停灭不起的境界。修禅定可以由摄心入,也可以由摄气入。因为心与气,根本就是一个东西,仅在表相上,有两种不同的功能而已。(注:以后有机会,我很想写一部‘禅定之理论与实验’)
众生心识的六大病态,与‘气’也有不可分离的关系。显教唯识学中,只有一个空洞的‘转识成智’的理论和说法,但没有‘转气成智’的说法,更没有详尽的转识成智的记录,观法次第,抉择和口诀。这些实地经验的详细纪录与修法,在显教中是很不够的。因此研究禅定学的人,一定要在密宗中下功夫,否则恐怕不容易了解禅定学啊!
拉杂地说了许多,现在让我简略地,把普通禅定的三步境界,次第说一下:
修禅定第一步境界:修定的人,如果精进的话,不需好久,就会觉得在修定的时候,妄念特别多。比平常不修定的时候,更要多几倍!同时烦恼特盛,心不能安。其实这是好现象,是进步而不是退步。普通人的妄念,如同瀑流一样,从不减少,不过在未修定时,自己不察觉罢了。
妄念之流,是一个非常可怕、非常顽固、非常不易调服的东西。妄念流只有在修定有了相当进步时,才能察觉到。我十七岁时,曾在江西庐山闭关,念诵莲花生大士心咒,这个心咒只有六个字。每一秒钟,至少可以念三遍到四遍。有时我观察到,在念一遍心咒时,亦即三分之一秒时,有两三个甚至四五个不同的妄念起灭。换句话说,在十二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就有一个‘完整的思潮’(一整个妄念)的生灭相。据说定力较好的能觉到,在持一遍心咒时有十个以上的妄念生灭。解深密经上说:
阿陀那识甚深细,一切种子如瀑流。
我于凡愚不开演,恐彼分别执为我。
足证在我们众生的潜伏识中,一切妄念种子之持续不断,是像瀑流一样的汹涌澎湃!
修禅定第二步境界:这个境界,我姑且名之为‘虚幻境界’。这个虚幻境界,在有些人易显,有些人却不易显。由于心气集中和刺激,某些脉胳因而就发生了这些种种不同的幻相境界。有些人在定中看见光明,看见夜色,看见佛相、人相、山河大地,以及种种的境界色相。如果此时心生执著,就会出毛病,也就是普通所谓‘著魔’。让我来给各位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在西藏东部康区高原上,有一个西藏旧教的中心——德格。德格有几个大寺庙,其中有一个白教的大庙名叫八邦寺。八邦寺有一个闭关寮,这寮房自成为一单位,里面住有卅六个闭关修定的喇嘛。闭关的期限是三年三月三天。这关房平时不许人进去,我得到特别的许可,进去参观,因此结识了几位闭关的喇嘛,其中一个修行很好的喇嘛,对我讲了他所经历的一个故事:
某天,他在定中看见一只蜘蛛,起初很小,后来越来越大,每坐必见,这蜘蛛先前离他有四五尺远,后来越来越近,靠近了他的面孔;最后这只蜘蛛,张开大嘴要咬他。他非常恐怖,于是就念咒,想用咒力去降伏它,但是毫无结果。于是他就又作慈悲观,发愿以菩提心,来超度这个孽畜,可是这只蜘蛛,还是不走!他困恼异常,不能再继续修下去,就把一切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都禀告师傅——即是闭关房中的导师。师傅问他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他说:‘我准备明天它再出现时,用刀把它杀死!’
师傅说:‘你先不要忙,等明天蜘蛛出现时,你用笔在他的肚子上,画一个十字,后天再杀死它也不迟。’
他于是遵照师傅的话,在蜘蛛出现时,用笔在蜘蛛肚上,画了一个十字。然后他回禀师傅说:已经照办了。师傅对他说:‘把你的裤带松了,看看你肚皮上,有什么东西?’
他脱下衣服一看,原来肚皮上,有一个自己画的十字!
总之,修定的人,所经验到的种种境界,是一言难尽的,有些是心理的幻相,有些是由气脉变化所引起的幻相,也有些是真正的外魔干扰。但无论是什么,用般若慧一照,就会冰消瓦解的!如果执著幻境真实,就会出毛病!
修禅定的第三步境界:修定的人,如不怕妄念烦恼的干扰,不执著幻境的真实,继续努力,把身心调匀后,定力自然渐次增长,进入第三境界——入正定的境界。
此时妄念不生,心注一境,气息微细或停灭,次第产生乐、明、无念的境界来。此时心理与生理,都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大变化,已经与凡人不同了。又因为禅定的种类不相同,各种禅定的修法、与因地发心,也不相同,所以第三步境界的‘正定’,在本质上,也有很多和很大的区别。现在无暇一一详论。简而言之,第三步境界,是得到正定的境界,得定以后,修行人再根据其自己的见解与意乐,凭借善定力,去探讨或发挥他所追求的目标。
以上概略地,将禅定的三步境界,讲了一下,我们再来大致地谈谈禅定的修法:
禅定的修法,种类繁多,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我把这些法门,就其性质上的不同,大概分列为十类。这里只和诸位将比较重要的六种禅定,提出来说说:
一、依专注修禅定——专注就是以心专缘一处而修定,缘外境某一点亦可,缘内身某一点亦可。道教习定,专守身上某一窍,就是属于这一种修法的例子。大致说来,心缘外境,如缘鼻前十六指处某一点,或观面前的木、石等,出毛病的机会较少,但得定亦较缓。专注自己身内某一点,得定较快,增长觉受亦快,但比较容易出毛病。
二、依观想修定——例如观无量寿经所讲的十六观,和密宗的坛城观、本尊观,都是属于这种观法的。密宗里面,观身内脉轮和坛城,尤能迅速调顺心气,速疾入定。普通人从未用意识连续不断的‘观想’,或意绘 picture 一物。这种继续不断的观想作用,力量颇大,影响极深。
依专注习定,很多人不习惯。因为专注,是一个较硬性的观法。把一个习惯于流放奔驰的心流,系于一处不动,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观想是主宰地,去训练这个心,叫心的动、静,都操之在我。这句话许多人恐怕不会同意,也不了解,他们一定怀疑:‘心是我们自己的,我们要想什么就想什么,要它动就动,要它定就定,何必还要训练呢?’其实这些没有习过禅定的人,根本就不了解制伏此心之困难,人只能部份地操纵他自己的心,全部的操纵自己的心,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是非要下一番死功夫,决办不到的。依观想入定的方便,多不胜举,各种法门,优劣短长互见。限于时间,这里无暇谈了。
三、依调息而入定——前面说过,心与气原是一个东西,若能调心,气自然调;若能调气,心亦自然调。调气的方便很多,在显教有数息观的修法,密乘除数息观外,还有金刚诵,宝瓶气等修法。道教中也有许多很特别、与殊胜的调息法。柔和的调息法,恐怕是最稳当的修定方法罢!
四、依念诵而修定——一心专持一佛名,或一明咒,亦能入定,这也是一个稳妥的法门。同时因持名号,能得到佛力的加持。
这个法门对于分别心重,妄念炽盛的人,也许稍难相应,但一般说来,仍不失为最殊胜,最稳妥的修定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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