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一下子就慌乱了,格鲁派更是担心两方打斗起来会贻害地方,这时候,拉藏汗的经师嘉木样协巴挺身而出,他对桑杰嘉措说,“第巴,我去劝一劝他,我想汗王与您之间是有一些误会。”
误会?桑杰嘉措暗自冷笑,他明白,嘉木样协巴此举只不过是要做做样子,不过,这种样子也是必然要做的。
听到师父前来调解的消息,拉藏汗也很清楚,动起军队来,民心肯定背离自己,如果再不接受格鲁派的调解,那显然是要得罪很多人的。对自己的师父,这个面子他是不能不给的。
笑脸招待了师父后,他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师父,第巴对我误会太深啦,这都是他手下人挑拨的。我倒有个主意,第巴这些年劳苦,也该休息一下了,不如他暂歇一段时间,这样,那些手下人想挑拨也无法了,我们之间的误会自然会消除。”
听到嘉木样协巴传回来的话,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桑杰嘉措微微一笑,他早料到这个结局,也早做好了安排——第巴这个位子我可以不坐,但是也绝不能落到蒙古人的手里。
他派人对拉藏汗说,“汗王的好意,我实在感激,这些年我也确实劳累,早就想歇歇了。不过,汗王刚刚当政,对很多情况不甚了解,第巴这个职位只能由我儿子担任,他这些年襄助我,这副担子他是很熟悉的,除了他,没人能为汗王分担。”
拉藏汗没说的了,政治斗争不是一锤子买卖,最忌讳的是得陇望蜀,既然对方示弱了,咄咄逼人下去就是天怒人怨了。只要桑杰嘉措这颗大树倒下去,那些小树早晚会七零八落,想到这里,拉藏汗很爽快地批准了。
“仓央嘉措诗传”试读:一篇独特的仓央嘉措传记(8)
可是,桑杰嘉措和拉藏汗两人,谁能真的罢手呢。
短暂的和平维持了两年,退了位的桑杰嘉措一直在观察这个野心膨胀的拉藏汗,看到他一意孤行地将西藏搞得民怨四起,他再也坐不住了,1705年,他决定最后一搏——再不搏,自己培养安置的部下都没有势力了,再不搏,拉藏汗的实力就更难以撼动了,而再不搏,仓央嘉措就该长大亲政了,可是,他哪里斗得过拉藏汗啊,必须在他亲政前铲除拉藏汗,否则,五世达赖喇嘛临终的嘱托,自己完全没做到。
桑杰嘉措买通了拉藏汗的内侍,让他往拉藏汗的食物中下毒。
这显然是个笨法子,可桑杰嘉措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很快,他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事情败露,拉藏汗闻听大怒,马上调动军队,要一举铲平桑杰嘉措。
桑杰嘉措只好匆匆应战,可他暗暗叫苦,手中的兵实在不多啊。
这时,嘉木样协巴又带领格鲁派高僧们调解来了。经过了上一次调解,桑杰嘉措和拉藏汗心中都清楚,所谓的调解,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谁能真把对方说的话当真呢?再说,就算真调停了,也不过是暂时的,解决这事儿的唯一办法就是武力。
不过,格鲁派高僧们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两边达成协议,各自退步,桑杰嘉措离开拉萨,反正早就不是第巴了,干脆移居到山南的庄园休养,但拉萨不能落到拉藏汗手里,他也得离开,回和硕特蒙古的大本营青海去。
两方人马各自启程了,格鲁派的高僧人长出了一口气,可他们想不到,一边是在政治舞台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主儿,一边是心狠手辣、手握重兵的家伙,谁能把这种协议当回事儿?
桑杰嘉措接受调停,只不过当时匆忙之间手里军队不够,要是有绝对优势他早就开仗了。
拉藏汗假意退兵,一方面是顾及拉萨是桑杰嘉措多年经营的地盘儿,动起手来胜负难料,另一方面,他也担心手里军队不足,要是有必胜的把握,他才不想放虎归山呢。
两方表面上都离开了,其实暗自里开始调兵。过了没多久,双方主力开始在拉萨北面决战,桑杰嘉措虽好不容易凑足了三路人马,可藏军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精锐的蒙古大军,很快败北。桑杰嘉措也被活捉,被拉藏汗的王妃砍了头。
拉藏汗赶到之后,假惺惺地哭了,他伏在桑杰嘉措的尸体上惋惜地悲号,“第巴啊,我只不过想杀掉给我们挑拨离间的坏人,没想害您啊,您要是不发兵,我的军队怎么能动手呢?”哭归哭,心里可是乐着呢,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西藏还有谁敢不服从自己?
拉藏汗想错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话没人敢不听,但他却还得听另一个人的。
这个人就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
“仓央嘉措诗传”试读:一篇独特的仓央嘉措传记(9)
仓央嘉措现在23岁了,一个成年的宗教领袖,是天然的横在面前的一座大山,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这座大山会越来越雄壮,早晚会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他。
莽撞的拉藏汗能做到汗王的位子,也不是全靠蛮力,头脑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这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时,他也不由得暗暗心惊:除掉活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这种事情动武可没任何道理,反而会惹祸上身。
怎么办呢?除非……
他马上派人,给康熙皇帝汇报,将罪名一古脑地扣在桑杰嘉措身上,说他一直勾结准噶尔人,准备谋反朝廷,现在我将这个心腹大患铲除了,皇帝您放心好了。不过,他拥立的那个仓央嘉措可是个假喇嘛,这小子成天沉湎酒色,不守清规,请大皇帝废了他。
为了给自己的说法找依据,这一天,拉藏汗将格鲁派三大寺高僧都给“请”了来。高僧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凶恶的魔头想干什么。
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拉藏汗竟然满脸赔笑,很礼敬地对高僧们说,“众位大师,今日相请,我们议一议仓央嘉措的事儿。”他环顾了四周,看高僧们不解,继续说,“此人是前任第巴伪言灵童之名而立,近年来更是不守教规,德浅才薄,无法服众,今日请众位大师来,我等共同废除他的名号……”
还未说完,一位高僧大声说,“不可,仓央嘉措何罪之有?”
“哦?”拉藏汗转脸看了看这个胆敢反对自己的僧人,“他前几年本该受比丘戒,为何推托?为何又将此前的戒体废掉?这样不守教规之人,我格鲁派怎么能姑息?”
“这……”这位僧人无语,不过另有僧人缓缓地说,“汗王所言之事不假,但轻言废立,也难说是我派教规吧。”
拉藏汗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他是个假的,他是桑杰嘉措蒙骗大皇帝的,不是真的转世之身。”
这话一出口,众僧人都气愤了,“大喇嘛行为稍有错失,固然令人心寒,但凭什么说他并非转世活佛?这一说太过无理!”
拉藏汗眼见格鲁派高僧们异口同声反对自己,也没了办法,气鼓鼓地回来了。
难道就这样放手不成?
拉藏汗咽不下这口气,当然,他也没怎么真生气,因为他心里是没当回事的,僧人们反对,能怎么着?我只不过是要你们帮帮腔,没有你们我还没辙了不成?
接着给皇帝上书。
拉藏汗又给康熙写了封奏折,再次说仓央嘉措是个假达赖。
这一次,皇帝的旨意很快下来了,而且,随同而来的还有两个钦差。他们对拉藏汗说,既然仓央嘉措是假的,那么,我们将他带回京城吧。
拉藏汗立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直梦想着康熙皇帝让他就地处决呢,没想到朝廷要把人带走。他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暂且推托,说,“若将假达赖解送京师,众喇嘛都要离散,倘若如此,西藏佛域必有震乱,于天下不利啊。”
两位钦差一时没了主意,他们一商量,认为拉藏汗此言有理,既然是佛域,出了个假达赖就够乱的了,如果僧人们再出走他乡,这片土地算怎么回事儿啊。可是,他们毕竟是带着皇帝的命令来的,事情办不成也没法交差,只好回奏朝廷请示。
康熙皇帝接到奏报,淡淡地说,“没关系,别看拉藏汗现在违旨,过几天,不用朝廷催促,他就会主动送人来了。”
不出康熙皇帝所料,拉藏汗也清楚违背了朝廷的旨意是个什么下场,桑杰嘉措匿丧不报的前车之鉴,离此时可没有多少年。再说,既然自己说仓央嘉措是假达赖,而且已经和格鲁派摊牌了,此时箭已上弦,不继续下去,这个场也没法收。
1706年5月,拉藏汗决定,强行将仓央嘉措押送京师。
“仓央嘉措诗传”试读:一篇独特的仓央嘉措传记(10)
17日这一天,当仓央嘉措从居住的拉鲁嘎采林苑启程时,无数僧俗群众闻讯赶来,面对蒙古大军的刀枪,他们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流泪,有些胆子大的,不发一言地走上前来,将哈达献与活佛。
仓央嘉措默默接受了,他在心中默默持诵经文,乞求佛菩萨保佑自己的子民。
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次回到这片土地;
这一走,不知能不能再见到自己的僧人;
这一走,不知会不会换来西藏的安定……
这些问题,都曾在仓央嘉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此时他无暇多想,命运掌控在别人的手中,又能说什么呢?
他上路了,刚刚走到哲蚌寺附近的时候,山上突然冲下来一群僧兵,还没等蒙古军队反应过来,他已经被营救到寺中。
拉藏汗得到报告,震怒之余也是大吃一惊,怒在他没想到格鲁派的僧人竟敢跟他公开作对,惊在无法预知这个事件的后果。他心里很快盘算了一下,手下的蒙古大军攻下几座寺庙是不成问题的,可这样一来便跟格鲁派势不两立,日后再有什么事情,自己的如意算盘也打不响了。
衡量再三,他还是决定,用武力将仓央嘉措抢回来,不然,怎么跟康熙皇帝交代呢。
蒙古军队也没想到格鲁派的僧兵会如此顽强,他们抵抗了三天三夜,虽然死伤很重,却根本没有屈服的意思。
仓央嘉措站在山上,眼望不远处层层的蒙古兵,又看了看身边疲惫而且带伤的僧兵,最后,淡淡地说,“不要打了,我要下山。”
僧兵们大惊,刚要劝阻,仓央嘉措又说,“不能再有死伤了,况且,久攻不下,拉藏汗倘若放火,寺庙如何保全?我又如何面对前世师祖?”
说完,他走下了山,淡定而且从容。
蒙古人不清楚仓央嘉措是怎么想的,拉藏汗也摸不着头脑,更让他心里没底的是康熙皇帝在想些什么,所以,这一路他们走得极为缓慢,到了冬天的时候,才刚刚走到青海湖畔。
这一天,拉藏汗终于接到了康熙皇帝的圣旨,让他费解的是,皇帝没说下一步需要他做什么,而是提了好多问题,其中一条是——你们此时将达赖喇嘛给我送来,让我怎么办?
想来想去,拉藏汗怎么也想不出如何解答这个问题,突然,他反应过来了——不是您让我将仓央嘉措押送到京师的吗?此时怎么不认账了?让您怎么办?我倒要问问让我怎么办?!
实在琢磨不透皇帝的意思,拉藏汗不敢擅自行动了,善于玩弄心机的他十分清楚,这个场只能仓央嘉措来收——如果他承认自己是假达赖,那么自己就可以继续押送,如果他不承认,但是愿意进京,那么自己可以将押送改为护送,仍然可以前行。总之,只要仓央嘉措说一句话,那么,皇帝的问题就不用自己回答,皇帝虽然不满自己也有充足的理由。
拉藏汗马上派人,直接去见仓央嘉措。
得知了康熙皇帝有那样一道旨意,仓央嘉措冷冷地说,“这都是拉藏汗咎由自取,你们究竟是怎么谋划的?现在竟然心虚了,这样也好,我非走到京城去见见大皇帝,把话问个清楚!”
“仓央嘉措诗传”试读:一篇独特的仓央嘉措传记(11)
来人慌了,一时不知所措,只是苦苦哀求仓央嘉措,“万万不可啊,佛爷,您与汗王争执,大皇帝自有公断的一日,可我们当下人的实在没法办啊,若到了京城,大皇帝一怒之下,就要了我们的命了。”
仓央嘉措平静了一下,他也清楚这下属说的是对的,再这样僵持下去,无异于将这些无辜的人送入虎口。想了一会儿,他说,“这样吧,我不去京城了,但也绝不愿回拉萨为拉藏所辱。我现在也无意与他争执,徒增伤亡,不如我从此遁走,你们就说我病逝即可。”
来人大喜,叩头称谢,“佛爷,如此甚好,保全了众人,也免得再起刀兵。”
仓央嘉措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我岂不知要保全众人啊。回去跟你们汗王说,但愿他为民着想,再不要有非分之想。”
第二天,仓央嘉措神奇地消失了。
很快,康熙皇帝接到奏报,说仓央嘉措病逝于途中,按照习俗,尸体被就地抛弃。他缓缓地放下奏章,凝神思考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奏报小心地用黄绫包好,锁在密匣之中。
他又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命人传来近侍大臣,下了几道密旨:第一,命西宁大军严阵以待,谨防准噶尔叛乱;第二,命四川等地严密监视西藏动态,如有格鲁派寻访灵童,即刻密折上奏。
大臣们面面相觑,大胆地问,“皇上,大喇嘛之死,我们……”
康熙皇帝扬了扬手,缓缓地说,“随他去吧,追查下去,西藏、回部,两方必反,倘若他们勾结起来,我大清何以应付?”
过了没多久,拉藏汗奏请,立一个叫益西嘉措的人为六世达赖喇嘛。康熙想都没想,立刻批准了。近侍大臣又问,“皇上,此事过于草率。当年第巴桑杰嘉措谎称仓央嘉措为转世灵童,匆忙之间我们认可了,结果是个假的。现在拉藏汗又捧出一个,我们实在无法确定他说的都是真话,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康熙微微笑了,说,“我岂能不知?但若不准奏,怎么办呢?若准部抢先拥立一个活佛,我们又该如何?”
大臣又劝谏,“陛下不可,倘若应允了拉藏,岂不是被他所用?此人之心,实是恃皇上的宽弘而欺天下啊。”
康熙点了点头,沉默了良久,说,“此人其心可诛,我已知晓,可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朕虽贵为九五,也须忍让退避。”
“这……不如征讨拉藏汗,一举稳定西陲。”
“不可!”康熙皇帝立刻制止,“此时我万万不能与西藏交兵,否则准噶尔必然趁机作乱,大清便又要拖入战火。忍一时吧,我不忍,天下苍生便得忍,连年战争,中原百姓家无余资,我怎么忍心再起战端?”
康熙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此番赐予益西嘉措达赖尊号,并不予以册封,以绝后患。拉藏野心,我并非不知,只望静待时局,若准噶尔部真心服膺天朝,我自会安定西藏,若准部阳奉阴违,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拉藏与他联盟,如此,只好暂且退让,但愿他别惹出是非。”
此后,拉藏汗推举的益西嘉措成为第六世达赖喇嘛,可是,西藏的所有人都没把他当成真正的活佛,格鲁派更是暗中寻找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
“仓央嘉措诗传”试读:一篇独特的仓央嘉措传记(12)
1712年的这一天,康熙皇帝苦苦等待的一个消息终于到来了。
为这一天,他足足等了6年。
他等的是仓央嘉措转世灵童的消息,这一天,有人密报灵童已经找到,他在1708年生于康区的理塘。
当然,康熙不会静静地等待的,在等待的6年,他必须为它的到来做好准备,因为,没有这样的准备,它搞不好就要成为坏消息。
他准备的,便是与准噶尔的决战,这些年来,大清与准部虽然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平静只不过暂时掩盖着一触即发的危机,这一场大战迟早是要开打的。经过几年的准备,康熙皇帝已经有把握打赢这场战争了。
有很多时候康熙不禁回忆起仓央嘉措,当年他的“死”,给大清国换来了这个难得的时机。
得到转世灵童的消息,康熙皇帝马上意识到,这个孩子,不能再落入拉藏汗手中,更不能落入准噶尔手中,他一定要靠我们自己培养。只有一个与中央政府心系一处的活佛,西藏几十年的政治纠葛甚至是战火,才会一举平息。
1715年,准噶尔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开始攻击已经服膺清国的哈密。
康熙一直防备这股强大而且富有野心的势力蠢蠢欲动,此时,完全印证了他的判断,此时的准噶尔,已经不复当年,虽然哈密是个弱小得连抵抗力都没有的小汗国,可准噶尔却打得异常困难。
康熙大喜,这一次小小的战役,使他看清了准噶尔部的虚实,他雄心勃勃地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平定准部,安定青藏,时机已到,防了十多年,忍了十多年,也该有个了断了。”
1716年,康熙皇帝秘密叫来内廷侍卫阿齐图,问,“青海塔尔寺,距离我西宁大军有多远?”
曾经去过青海的阿齐图马上回奏,“很近。”
康熙点了点头,“如此,你速去青海,青海的罗卜藏丹津以前曾奏报,有一个达赖活佛的转世灵童,你此去,将他安置在塔尔寺。”
阿齐图马上动身,将孩子送到塔尔寺。接到他的奏报后,康熙长舒了一口气,此地离西宁驻军不远,这孩子不会被蒙古人控制,而且,此地又是藏、蒙、汉交界之处,正好可以让他增长见识、增加声望。
大喜之下,康熙皇帝连下两道旨意,鼓励他弘扬佛法,其中一次,他的圣旨中明确写道:尔实系前辈达赖喇嘛转世。
青海的僧俗群众看到朝廷认可,马上要求将灵童迎请到拉萨。康熙皇帝不动声色,对这些要求置若罔闻,近侍大臣有些急,问道,“皇上,如此一来,岂非两个达赖活佛?”
康熙皇帝微微一笑,“不,一个。另一个如何处置,无须我来做。”
康熙仿佛看到了结局。
很快,1717年,准噶尔部入侵西藏,杀掉不得人心的拉藏汗,废黜了益西嘉措。
接到奏报,康熙皇帝终于放下心来,他知道,对西藏用兵的时候到了,这次用兵,不但要一举清除蒙古人在西藏盘踞多年的势力,而且,还要在西藏驻军、改革地方政务,真正地将西藏的事务由中央政府管理起来。
而此时,那个被供奉在青海塔尔寺的孩子,也已经渐渐长大了,康熙皇帝对他的成长非常满意,他不仅学识好,而且性格谦和,格鲁派的僧众们时常惊异地发现,他的一举一动,或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某种神情,像极了前世的达赖喇嘛。
很快,康熙皇帝任命皇十四子允褆为抚远大将军,远征西藏。这一仗打得极为顺利,经过了多年的准备,再加上皇子亲征,清军一举将蒙古军队从西藏赶了出去。
1720年,允褆率大军亲自将青海的转世灵童送往拉萨。沿途的僧俗群众翘首以盼,欢呼雀跃,尤其看到清政府严整威武的军队,他们都清楚,蒙古势力再也不可能插手西藏的事务了,从此开始,困扰西藏多年的纷争结束了。
这个在青海由清政府悉心培养的灵童,就是第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
“仓央嘉措诗传”试读:一篇独特的仓央嘉措传记(13)
在此之前,从青海湖畔脱险的仓央嘉措,已经来到了内蒙古的阿拉善旗。从1706年的冬天开始,他便四处漂泊,然而,心系西藏的他也时时打听拉萨的消息,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想回到青藏高原看一看,看一看自己的“后世”,究竟是不是万民服膺的好活佛,究竟是不是自己满意的接班人。从1724年到1745年,仓央嘉措在阿拉善和青海之间往来,先后担任了13个寺庙的堪布,隐姓埋名,虔心弘法,当他看到康熙皇帝、雍正皇帝两次册封格桑嘉措,并帮助他改革西藏政务后,仓央嘉措放心了,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在一个稳定和平的环境中,默默地为众生的福祉努力着。
1746年,64岁的仓央嘉措在阿拉善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