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我的一生——卡萨诺瓦自传

_8 贾科莫·卡萨诺瓦著(意)
“噢,这座可憎的城市!我们是从那儿来的。如果您在近几天能拜访我,我会给您几封介绍信的。”
“阁下想在此停留一段时间?”
“五六天。然后返回威尼斯。”
回到我的包厢时,玛科琳问我,刚才拜访的先生是什么人。
“威尼斯公使,他们刚从英国返回来。”我回答说。
她面色为之一变,因为她知道,我已找到一个绝好的机会,把她送回威尼斯。
当我们离开剧院时,又遇见那几位先生。莫罗西尼对我说:“您在社交界可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
玛科琳立即向他躬身,随之走向奎里尼主教,吻他的手。
“您向我表示尊敬,这是为何?”奎里尼惊讶地问。
“认识大人我十分荣幸。”
“您是卡萨诺瓦先生的女伴?”
“是的,我是他的侄女。”
听到这个回答奎里尼向我恶意地瞥了一眼。
我们相互道别,然后回到旅店,饭后梅莫在那里找到我,他说受公使的委托邀我和“我的侄女”次日去吃晚饭。
我极高兴地同意了,翌日清晨我去莫罗西尼处,去取他给我的介绍信。他递给我几封信函和一张拜访名片,名片上写着:“我很遗憾不能亲自与夏比隆小姐说声再见。”
“我如何找到这位女士?”我问,“缺少地址。”
“我跟您一样也不知道。如果您想找到她的住处,需求助您认识的一个高贵的朋友。”
我向执政官表示感谢。
“您知道,您的侄女非常迷人吗?”他彬彬有礼地继续说道。
“我自认为是知道的。”
“您爱她吗?”
“用一颗做叔叔的心爱她。”
“您要带她去伦敦?”
“不,我要把她送回威尼斯。”
“噢,这是好的。希望您不要忘记我们的邀请。”
“肯定不会。”
回到旅店我就开始为玛科琳的穿着打扮忙碌起来,因为同我的计划有关,她要穿得富丽堂皇才是。我给自己选了紫罗兰色缎子做成的裤子,一件灰白色天鹅绒上衣,有硬袖口,光是这副硬袖口就值上千里弗尔。在胸前佩上颁发给我的勋章,每个手指上都戴着昂贵的钻石戒指。此外,我还带了很多表和一些装饰华美的鼻烟盒,算起来我身上所戴的东西值两千多塔勒。
可以高兴地说,我们光彩照人的亮相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席间公使甚至问起我从铅皮牢狱逃出的故事。我满足了他这个要求,激昂慷慨地讲了一遍,使玛科琳为之落泪。
“这可是对一个叔叔的相当强烈的爱啊。”奎里尼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
“我不在爱与爱之间加以区分,”玛科琳回答说,“说句真话:除了卡萨诺瓦先生我从没爱过任何一个人。”
“您忘了有五种爱,美丽的玛科琳。同胞之爱,朋友之爱,父爱和子女之爱,夫妻之爱,最后还有对上帝之爱。”这位老人引出了一通乏味的说教,使他成了一个喋喋不休的饶舌人。
幸运的是玛科琳由于疲倦而流出了眼泪,这使主教大人完全理会错了。突然间他温柔地吻了她的两颊并且说:“可怜的人,您是一个天使!”
当我们回到旅店时,玛科琳问我:“您看到一直站在我身边那个身穿红色号衣的高个仆人吗?”
“是的,因为他的殷勤给我留下个好印象。”
“他是我的叔叔马泰!”
“噢,这是怎么说的!”我叹息一声。“简直是灾难。如果他是你的叔叔,那我就不应当了,我们必须体面地承认这个事实。对任何事你不必胆怯。想想吧,马泰没有向你本人提出要求的权利。”
预先想到的事发生了。主教大人差人把我喊去并问我:“卡萨诺瓦先生,您真的是那个陪同您的年轻姑娘的叔叔吗?”
“不是,主教大人。我只称她为侄女,这样做是为了使我同她关系有一个正经的名义。”
“您是一个诚实的人。她和您在一起已很长时间了?”
“两个月了。”
“您在哪儿认识她的?”
“对不起,我对此必须沉默。”
“那好,我们不再说这件事了。您至少问过她的家庭了吧?”
“我只知道,她有一个贫穷却是正直的亲戚。至于她本人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玛科琳。”
“这是她的教名。我的侍从把一切真相都告诉我了。”
“我不明白,您的侍从与玛科琳有什么关系。”
“他是她真正的叔叔!难道她没认出他来?”
“没有,否则她一定会同我说这件事的。”
“也许您有意和玛科琳结婚吧?”
“尊敬的先生,您知道我对婚姻反感。”
“如果情况如此,您必须允许我把玛科琳带回威尼斯她父母那里。”
“如果她激起了大人的恻隐之心,这对我是一个安慰。若是大人肯把她送还给她的父母的话,那有谁敢去责备这个可怜人的出逃呢。”
“那么说您完全信任我?”
“绝对信任。无疑这是主宰一切的上帝的旨意。上天有它的秘密,人们必须敬重它。”
“我亲爱的卡萨诺瓦,您是非常正直的人。请您准备一下,把玛科琳带来同我们会面。”
我把这事告诉给玛科琳,并给她一些指示,教她在与她叔叔马泰再次见面时该采取什么态度。“戏表演得自然些,”我告诉她,“拥抱,流泪,后悔——什么都不能少。您的未来取决于此!”
玛科琳出色地扮演了她的角色。开场是在晚饭前几分钟进行的。马泰出现了,他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主教大人的眼镜。玛科琳立起身来,带着真正的威尼斯式的激动向他扑去。“叔叔!”她喊叫起来,“马泰叔叔!”
他把她抱在怀里:“我的好侄女!”
“您好,表弟!”我笑着对马泰说,这位胖叔叔也拥抱了我。
奎里尼主教大人对他承担的这项虔诚的任务感到满意,席间他对玛科琳说:“我的女儿,以您现在的心情,在威尼斯您立即就能找一个丈夫。”
“这当然好极了,因为我想结婚,”她回答说,“但他必须在婚前就让我喜欢,而不是在婚后。”
“见鬼了!”奎里尼叫了起来,他忘了他是神职的身份,“是谁教您有这样的看法?”
“马泰叔叔!”
“这是真话!”胖叔叔喊道,他偷偷喝了一杯酒。
“您选择的丈夫要有什么特殊才能?”莫罗西尼插进谈话。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必须喜欢他。”
“若他是一个废物呢?”
“那我就不会喜欢他。正因为此,我只跟一个结婚前我考验过的男人结婚。”
“若他是一个靠不住的怎么办?”
“这对我很糟;也许对他也是一样。”
“是啊,那您可能很容易陷入贫困。”
“这决不可能,”我喊了起来,“我给玛科琳五百塔勒的年金做保证。”
“一项聪明的谨慎之举,”奎里尼主教大人赞许地说,“有这样一笔养老金我们的美人就能独立地生活了。”
“如果能在大人的保护下,那我定能幸福。”玛科琳补充说。
“那好,我的好女儿,我要带上您。”
“大人也要对我做出安排?”
“当然!”他回答说,并让人把“温涅朗达”叫来。
这个名字本身已对我说明了一切,温涅朗达是一位女教师的名字。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士,玛科琳按主教大人的指示拥抱她,并对她的友谊做出保证。
公使定于明天启程,我和玛科琳不能再次拥抱了,翌日清晨我们在朝霞中相互告别。
我无法描述这次分离造成的痛苦;因此我放弃了道别的那一瞬,只能说:我坐在轿车里,孤单单一个人,无限悲哀地去巴黎,我已打发克莱蒙特先行去料理换马的事情。我的苦闷由于快速的旅程而得到缓解,看来这对我是有益的。
在巴黎,当多尔弗侯爵夫人再次见到我时,依然迸发出欢乐的声音。她要我带到伦敦去的年轻人阿朗达也站在她身边,她对他说:“您把今早我交给您的便条给骑士看看。”
这是一封装在金色信封里,饰有神秘标志的信笺。它的内容是:“我的守护神为我揭开了黑暗中的朝霞,告知塞因加特骑士离开了枫丹白露,今日中午将与我们共同进餐。”
“这妙极了!”我叫了起来,装出非常惊奇的样子。我还有必要告诉她,克莱蒙特已向她通报了我即将到达的消息吗?
整个下午我们都讨论:如何能促使小阿朗达自愿去英国。他是现在生活在伦敦的梯丽莎?伊梅尔的儿子,对于这个女人读者们还会记起来的。他不想去,但多尔弗夫人又不愿意对孩子说,必须得去。于是我必须想出办法,使小家伙把同我一道去伦敦,看作是一种恩宠。
不过暂时我什么都不去想。晚上在意大利剧院遇见了杜?罗梅夫人,她是神谕的崇拜者之一。我答应次日去拜访她。观剧之后我去我弟弟弗兰茨那里,有好长时间没看过他了。
“好极了!”他一看到我就叫了起来,“说到你,你就来了,请帮忙,把我们那个该诅咒的弟弟赶走。”
“你是说教士?”
“是的!”
“这个无赖在这儿?”
“蠢问题。不是你从热那亚打发他来的吗?”
“请原谅,是他自己不辞而别的!”
“是在你诱拐了他的情人之后!”
“不对!他骗走了我的一些金路易!”
“噢,他是个可怜虫!”
“你最好告诉我他在哪儿?”
“现在是晚饭时间,他很快就会出现。每天如此。啊,若是你知道,他已经跟我玩了多少恶作剧的话……”
就在这时教士进来了,他一看到我就喊叫起来:“玛科琳在哪儿?”
“这与你毫无关系,如果你还理智的话,我为你的一次旅行付费,你立刻从这儿消失。若是你留在这儿,将一个铜板也得不到。选择吧:巴黎还是罗马?”
“罗马。”
“那好,我给你二十五个金路易。”
“拿来。”
我笑了:“你把我当作傻瓜?你将得到在里昂、都灵、热那亚、佛罗伦萨和罗马五个城市兑现的五张汇票。在每个城市你会收到五个金路易,在那边你能很好地生活。除此我为你驿车中的位置付钱。我住在‘蒙特莫伦希’旅店,你可以在那儿住三天,免费。现在你马上给我消失!”
我自己也立刻到旅店去,为他租房间,交三天的房租。同时我告诫,任何情况都不让他进我的房间,并在第四天把他赶出去。
翌日清晨我去拜访杜?罗梅夫人,她还在床上,但立即被唤醒。她感谢我准时前来,随之要求她的仆人拿来墨水和羽毛笔,最后指示说,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打扰她。随后她转向我。
“尊贵的朋友,”她说,“您知道我非常热爱音乐。我的嗓音音域宽广又浑厚,但三个月以来我无法再歌唱了。大夫给我开了些药:甘香酒剂、药丸和类似的东西。我都服用了,但没有什么效果。请您看一下,看您的神谕能否使我的嗓音康复。是啊,我必须歌唱啊。”
我又摆起金字塔,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怎么能使某个失去嗓音的人复原呢?我绞尽脑汁,突然想到,某种特定的饮食也许能够使一个女歌唱家恢复歌喉。于是我给夫人规定了“星辰的崇拜”,并命令她放弃夜间的享乐。除了念一些主祷文之外,还规定了服用一种我称之“月亮糖汁”的饮品,还要洗软性浴,我郑重其事地指出,这种沐浴是根据银河而取名的。
她兴奋极了。我的神谕要求,崇拜仪式要关起窗户进行。但由于她对其中隐藏的智慧感到奇怪,于是就开着窗户举行仪式了。这样一来她肯定会得重伤风的。我认为她的说法正确并且趋势溜之大吉。
第二天上午,我那教士弟弟来声明:“我改变了决定,我不想离开这座城市。”
我回答:“你少用这些废话打搅我。如果你留在这儿,一个铜板也得不到!”随后我喊来店主,当着我弟弟的面对他说,从明天起我不再为他付钱。
午饭我是在多尔弗侯爵夫人那里用的,她把小阿朗达交由我作主。我对孩子说:“你的母亲会来阿伯维尔,当我把你带到她那儿时,她会高兴的,因为她喜欢你。”
“这有什么,”他回答,“也不知道我一个人怎么返回巴黎。”
“坐驿车。”我说。
孩子愣了一会儿,然后就拍起手来:“我能骑马?”
“当然!”
“这太棒了!我能穿一身信使的衣服?”
“肯定,”我回答,“我们会给你定一套华丽的衣服,天蓝色的领子和翻边,再加上白色的皮裤和高筒靴子。”
“那我就会被当作一个内阁信使了,”他欢叫起来,“我要在回来的路上告诉全世界,我是从伦敦乘快马而来的。”
当我离开时,多尔弗夫人请我把这个小废物的行李运送到加莱,几天以后,为年轻人阿朗达所做的准备都已就绪,我们能离开巴黎了。我向多尔弗夫和杜?罗梅夫人辞行,与阿朗达骑马离去。
直到阿伯维尔一切正常。但到了那里他充满狐疑地问我:“请您告诉我,我的母亲在哪儿?”
“她稍后就到了。”我规避地回答。
“啊。”他请求休息,因为骑马使他疲乏已极。
我则到外面去散步,过了较长时间,当返回旅店时,有人告诉我,那孩子早已骑马走了。
“什么,早已走了?”我问。
“不是您叫他走的吗?”
“我?”
“他告诉我们,他必须回巴黎,去取您忘在那儿的一封紧急公函。”
我立刻奔到驿站长那儿,他在很短几分钟就派出了一辆马车去追这个小调皮鬼。三个小时之后他被带了回来,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好了,”我对他说,“现在我要求你做出爽快的回答,你是老老实实跟我去伦敦,还是耍滑头?”
“老实,”他疲惫地说,“我答应您。”
我们到加莱时,阿朗达十分惊奇能在“金臂”旅店找到了他的行李。我向他做了解释,然后去找一艘客船,凑巧找到了。我花了六个基尼租下它,并定于明晨动身。随后我与阿朗达一道用晚饭,当店主通知我们英国驻巴黎的公使,伯德福尔德公爵到达时,我这位年轻的后生显然活跃起来了。
几小时之后,公爵的仆人敲我们的门,他受他的主人的委托希望与我谈话。我让他进来,他通知我,他的主人有重要事务急于赶赴伦敦。因此他请求我退掉我租的客船。
我回答他:“能为英国公使效劳,这对我是一种幸事,但有条件,提供两个座位供我使用。”
仆人表示感谢,不久就返了回来,递给我六个基尼。
“我不是船主,”我告诉他,“当我为公使效劳时,这不是交易,而是一种帮忙。”
几分钟之后,公爵让人通报来访。相互客套一番之后,他告诉我,他不能接受我的建议,并请求我,至少允许给我一半的费用。我接受了这个提议,我们像好朋友似的道别。
翌日,正巧顺风,不到三个小时我们就来到英国的港口。
《我的一生》 第三部分
伦敦(1)
马丁内里
科内利夫人
佩布洛克勋爵
情妇们
保琳娜
英国与大陆诸国的外观完全不同。这是一个雾国,人们在多数时间里看太阳都像透过一层油纸似的。但它是有趣的,在前往首都的路上,我有机会看到秀丽的风光,规整的住房井然有序又环境干净,对此我感到惊讶。
十六个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伦敦,立刻前往小阿朗达母亲的住处。
梯丽莎?伊梅尔——她在维也纳叫庞伯阿蒂夫人,在阿姆斯特丹叫特伦蒂夫人——现在称科内利夫人。她住在索霍广场,可我们到达那儿的时候,一个仆人递给我一张便笺,梯丽莎在上面画了一座我们应当去的房子,并说晚上在那儿与我们共进晚餐。于是我们就到那座住宅去,那儿有一个打扮得体的法国女人,劳库特太太,她热烈地拥抱阿朗达并指给他用的三间装饰一新的房间。随后她给他介绍了两个听凭他使唤的仆人,最后她指定给我一间专用的房间。简陋得可怕,这对我是一种侮辱。我想发火,但按捺住了,并回到阿朗达住的房间。劳库特太太正在竭力使科内利的前途似锦的后代了解他母亲的财富和家产:她有三个秘书,三十二个侍从,六匹马,一群猎犬和一个陪伴女人。在我听她这样唠叨期间,几乎站着就能睡着。
“索菲在哪儿?”阿朗达打断了这乏味的讲解。
劳库特太太惊讶地望着他:“谁是索菲?”
“我的姐姐!”
“噢,您是说科内利小姐,她可是一个真正的奇迹,先生。聪明、高贵、美丽——都集于她一人身上,只是在她这样的年纪身材稍微矮小一点儿。”
“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她?”
“晚饭时。”
“什么时候吃晚饭?”
“十点。今天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提早的,因为您的母亲同她的律师有一个会议。”
我在想,当科内利夫人办完她的急事时,我还要等她很长时间。于是就拿起帽子进城去,走了很长一段路,进了一家名叫“欧朗尼”的咖啡馆。这是一家常有游手好闲的人聚在一起的小酒馆,但是我不知道。我要了一大杯果汁,观察一位坐在我身边的先生,他在读一份报纸,用一支铅笔在报上划去一些字句,并用另一些字句代替或者在旁边写上一些评注。
最终我转向他并问道:“请原谅,您是一位学者?”
“算是吧。我的名字叫马丁内里。”
“卡尔萨比基的一个亲戚?”
“对的。”
“先生,我高兴地读过您的讽刺文章。”
“阁下尊姓大名?”
“塞因加特骑士。您的新版《十日谈》已经问世了?”
“还没有。我缺少足够的印数:预订户不足!”
“那我请求立即把我列入订户的名单。”
“这使我十分高兴!这儿是一个基尼一份订单。”
“我签两份。”
他搓了搓手:“在这样一家咖啡馆能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为什么?”我惊奇地问。
“是啊,您不知道这家咖啡馆的名声?”
“不知道,我是今天才到伦敦的。”
“那是天意把您立刻带到这个最最声名狼藉的地方。待一会儿我可以领您去找住处,否则您要花费一番力气的。”
我摇了摇头:“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如果这个地方是如此的下流龌龊的话,如您所说的那样,那您为什么坐在这里?”
“我可以到任何我要去的地方,人们不会对我有任何微词。我在伦敦已经四年了,除了斯宾塞勋爵,我没有拜访过任何人。文学是我最爱的事业。”
我喜欢马丁内里这个人。我问他,他能介绍给我哪些伦敦的生活方式。
“如果您财力够的话,我认为,首先您要租一所设备齐全的房子,然后就能自由地像一个英国人那样生活了。”
“我在哪儿能租到呢?”
他领我到帕尔—梅尔,在那儿我很快就决定租下一套设备齐全的住宅,在这所房子里我可以轻松地安排见我所有的老相识,因为它有十六个房间和八间有双人床的小间。用具中还有一套精美的银餐具。我聘用了一个女管家,就是她向我介绍这座房子的。随后我极为得意地去科内利夫人那里,但没遇到她。她的儿子躺在沙发上打呼噜。
她这种轻慢的态度使我受到了伤害;不过她必然会出现的,我在盼望着令她难堪的时刻。这一时刻来了。门被拉开来,梯丽莎?伊梅尔冲向她正在睡觉的儿子,伏倒在他身上,吻了又吻,直到有人报告她,饭已备妥,她才看到我。但不是为了向我表示欢迎,而是让人把我领到餐桌,晚餐是为四个人准备的。
梯丽莎让人拿走一套餐具。
“索菲不与我们一起?”我问,内心在发火。
“不,先生。我也要向您说明理由:因为她一得知您抵达的消息就问起您的情况。”
“您为此而惩罚她?”
“是的,因为她必须首先问起她的弟弟,然后再问起您才对。孩子们不能这么早就养成这样的不良习惯。”
“可怜的索菲。”我叹息了一声。
她不予理睬,又转向阿朗达,对他说:“你知道,为什么卡萨诺瓦把你带回到我身边?你现在已到了能帮我照顾事务的年纪了。”这就是她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因为随后她又对我继续说:“您来的还恰是时候,来参加我在今年为贵族们举办的最后一次宴会。但遗憾的是我不能给您一张请柬,因为您不是贵族。您只能以家族朋友的身份出现,如果有人问起您的等级,您就回答,是年轻的科内利先生的教师。”
“千百次地感谢您这份好心的关照。”我回答说,站起身来走掉了。
阿朗达在我后面跑来:“您要离开我?”
“我不能留在这儿,”我回答,“您的母亲认为把我打入地下才合适呢。”
“我对此感到气愤,我要回巴黎。”
“阿朗达,别做蠢事!您必须留在这里。您母亲的祖国也是您的祖国。但我给您我在这儿的地址,您随时都能找我。”
第二天上午我去找相关的银行家,在他们那里我有一笔总数为三万多瑞士法郎的存款可供支配。随后我到交易所,在那里结识几个有趣味的人,其中有一个商人,他给我找了一个黑人,能说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我也通过他认识了伦敦最好的几家浴池,在那里可以找到体贴入微的姑娘——在英国这样的女人不少——洗浴,吃饭和睡觉。六个基尼就可狂欢作乐,恣意享受一番了。
星期天我去拜访吉尔西先生,他把我引入宫廷并介绍给国王。乔治三世个子矮小,肥胖。当我谦卑地鞠躬时,他向我说了几句话,可我听不懂。于是我再次鞠躬,他又说了些什么。我再躬身——看样子我们只能这样交流,若不是王后及时帮助我的话。她用法语问我,在哪儿出生的。
我回答:“在威尼斯,陛下。”
随后她向在场的威尼斯驻英公使询问地瞥了一眼,他躬了躬身证实了我说的话。她立即问我是否认识威尼斯主教一行人,他们上个月才离开了伦敦。
“陛下,”我得意地回答说,“我在里昂与他在一起待了三天。”
觐见后我到科内利夫人那里,因为今天是举行正宴的日子。我这身奢华的服装令她惊愕,突然间她对我变得垂青有加,热情礼貌了,却没有把我介绍给在场的人。我觉得她太不知羞耻了,想要离去。这时小阿朗达瞥了一眼我的服装,问我,是否想去宫廷。
我回答他:“不去了,我刚从那儿来。”
“什么?您看到国王了?”
“问这样的问题不礼貌。”他的母亲责备他。
“我不懂,为什么这不礼貌。”孩子反驳说。
“因为这会使塞因加特先生不高兴。”
“您不必担心,”我插了一句,“您的儿子这样做使我高兴。是的,我可爱的小朋友,我看到了您的陛下夫妇。”
“也看到了王后?”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