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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决战[孙挺信]

_9 孙挺信(现代)
  在这约二百公里的黄河南岸,真可谓筑起一道血肉长城。
  蒋司令长官幻想用这道血肉长城挡住北岸日军进攻。他将战区长官部置于岸边洛阳城,以便在第一线指挥河防作战,同第一线将士安危同在。作为高级指挥官,这种精神固然可嘉,但他却忘了,高级指挥官本人亲临前线,与高级指挥部置于前线完全是两回事。高级指挥官在前线牺牲,只要他的指挥部健在,仍可掌握全局,使指挥不中断;倘若高级指挥部被打掉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第一战区另一兵力集团,就是战区副司令长官汤恩伯上将指挥的三个集团军和其他部队。其兵力部署是:
  王仲谦第31集团军,驻扎于郑州以南。
  何国柱第15集团军和陈大庆第19集团军,全部置于平汉路南段东侧。
  另有贺粹之第12军、刘昌义暂编第15军等和豫皖边区的杂牌军若干。
  汤恩伯集团的兵力态势和企图是:在郑州东边黄泛区中牟,部署前哨守军一个师(暂15军第27师);在平汉线南段西侧配置精锐机动兵团;其他兵力在平汉路南段东侧,向东防守。
  汤恩伯战区副长官部设于叶县。
  4月17日,晚上11时。
  日军第37师团从中牟北方突破黄河防线,从东、西两个方向迂回夹击中牟守军第27师。夜里12时发起总攻,凌晨两点钟即占领中牟镇。
  此时,洛阳的蒋鼎文得到的情报是:“今晚,敌人在中牟渡河,现在只有百余人,正同我军战斗中。”12点过后,蒋长官通知各部:注意警戒河防。
  4月18日。
  早上,敌第37师团全部渡过黄河。一路向郑州扑来,另一路向郑州以南迂回。
  继第37师团之后,敌第12军主力各兵团,从中牟北面争相渡河南进。
  汤恩伯急令暂15军军长刘昌义,速派部队阻止日军渡河。刘军长令新29师86团就近北上,该团刚赶到郑州东北方,就与日军遭遇,仓促应战,大批日军在机械化战车导引下,如同黄河之水,汹涌而来。86团很快就被冲溃。
  “血肉长城”东线情况万分严峻。中部,洛阳北面,敌第27师团从18日至20日,连续三天发动猛攻。第一战区长官部顿时受到极大威胁。其实,第27师团只是佯攻,意在吸引江防军注意力,掩护主力从东线源源不断过河。
  4月19日。
  清晨,日军第37师团一部推进到郑州城下,开始攻城。敌后续部队源源不断赶到,至20日,第62师团、第110师团主力赶到,同郑州守军第4集团军展开血战。
  4月21日。
  日军坦克第3师团全部,骑兵第4旅团赶到郑州附近,以强大的坦克群阵势和骑兵部队,迅速对第4集团军构成包围态势。守军主力防守于北面。敌却从东面突破,迂回闪击,防线顿时震动。该集团军第38军和第96军恐遭敌歼灭,皆奋力向西突围。两个军退到郑州西面四、五十公里处,方才稳住阵脚,然后在汜水至嵩山一带向东布置了防线。
  郑州失守,蒋鼎文将军的血肉长城垮掉了一大段。
  日军攻取郑州后,第37师团一部继续沿黄河南岸向洛阳方向进攻。其主力沿平汉铁路线向南猛扑。
  叶县。汤恩伯在指挥部向有关各部下达命令:(一)赖汝雄第78军之42师和新15军一个团守卫新郑;(二)刘昌义新15军第29师守卫许昌;(三)贺粹之第12军分别防守叶县、襄城、邱城、源河。
  以上各部,必须死守,阻敌南下,作战不力者,擅自撤退者,军法重处。
  (四)石觉第13军各师,分别由临汝。禹县、密县向北运动,迅速在登封地区集结、侍机侧击从郑州向西进攻和南下之敌。
  4月21日。
  日军主力蜂涌南下,新郑守军势单力薄,仅半天就被敌人攻破城池。日军第12军在此设前进指挥所,等候后续部队。27日。日军主力全部集结在此。
  4月28日。
  新郑日军第62师团、第63师团、第27师团、第37师团(一部)、坦克第3师团、骑兵第4旅团、独立第7旅团部,倾巢南下,以牛刀斩鸡战术,会攻许昌。
  同日,日军第13军以八个步兵大队和二个山炮兵大队为基干的混成联合部队,在第65师团长太田米雄中将指挥下,由安徽省蚌埠地区沿黄泛区南侧,向豫中平原杀来。
  新15军第29师血战许昌。
  新15军军长刘昌义将军于开战初,在中牟县组织27师阻敌,该师被优势之敌冲溃。刘军长和几个随从人员从中牟向许昌赶回,途中几次被日军包围,几历险境,才到达许昌以北十八里处的和尚桥。该处为第29师86团阵地,团长姚俊明见军长一身征尘,从前方赶来,十分吃惊,派了一个连护送他到许昌城。
  刘昌义等人从86团出来不远,又被一股南下的日军包围。警卫连扑进一片坟地里,与敌恶战一场。正难以脱身之时,幸好天黑了下来,刘军长才在警卫部队掩护下摸出坟地,到达许昌城;
  日军已将许昌地区四面包围,外围战斗于28日打响,29日许昌外围据点被敌扫除,30日开始攻城。
  第29师师长吕公良将军指挥部队死守孤城。这时,见刘军长只身前来,吃惊不小,埋怨他不该到这孤城死地来。刘军长与吕公良研究了守城计划,又同吕师长一道去守军各阵地检查督战。
  日军第37师团一部、第62师团主力和独立混成第7旅团,在坦克第3师团和骑兵部队配合下,对许昌城猛攻竟日,毫无进展,且死伤甚重。
  下午5时,日军出动重轰炸机十二架轰炸许昌;城外,一排排野战炮齐声怒吼,许昌城笼罩在硝烟和火光之中。
  在敌飞机、大炮掩护下,一大群赤裸着上身的日本兵,举着刀枪,怪声嚎叫着从西南方向城里扑来。这就是由日军陆军中尉小川率领的赤膊突击队。但当他们冲近城墙时,被守军一阵机关枪狠狠扫射,顿时。赤膊突击队纷纷猝然跌扑下去,一个个在血泊里痛苦挣扎、呻吟……
  守军伤亡也极其惨重。
  刘昌义和吕公良在电台上向汤恩伯告急求援:“汤司令,我部伤亡惨重,请速派援军!”
  汤司令斩钉截铁地回话:“限令你部再坚守三天!三天后将有援军前去许昌解围,”
  刘昌义苦笑笑,自言自语道:“三天!日军都已突破一些口子啦!”
  汤恩伯急令第29军和87军前往许昌救援。但日军早已在外围配有打援部队,两支援军都被优势之敌阻击于许昌郊外。
  4月30日,下午。
  日军坦克群冲进许昌城内,在城里进行所谓“全封闭攻击”达一个多小时。城里尚未被敌机和大炮完全摧毁的房屋、战壕工事、尽被坦克轰塌轧平。
  守军誓死不屈,冲击战壕工事,与敌短兵相接,展开手榴弹战。
  敌坦克在城里疯狂了一阵,即被守军用手榴弹、炸药包炸毁几辆,其余的也受到中国步兵的攻击,坦克反而失去威力。日军纷纷跳出战车,同中国军人拼拳头、刺刀。
  整个许昌城都在展开巷战和惊心动魄的肉搏战。
  吕公良命令八个士兵,将刘昌义军长强行拖离战场,送出城去。
  5月1日,拂晓。
  许昌城的枪炮声和喊杀声停止了。日军攻占了全城。
  中国陆军新编第15军第29师全体将士完成了自己神圣的使命,永远地躺在了这座古城的土地上!
  许昌城永远忘不了他们!永远呼唤着他们那不朽的英灵,他们是:第29师师长吕公良将军;第29师85团团长杨尚武;第29师87团团长李培芹;第29师86团营长胡光耀;第29师87团营长何景明。
  日军围攻汤恩伯军的精锐部队。
  石觉第13军各师,根据汤恩伯命令向登封地区集结。第31集团军总司令王仲廉将军也赶来登封,准备指挥该军和集团军其他各军侧击反攻日军,策应各方面作战。
  第13军正在向北运动之中……
  4月30日。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无线电侦破,获得石觉第13军动向,冈村宁茨顿时两眼发亮,如获至宝,立即向第12军司令官内山中将通报并下达命令:
  汤恩伯军在我军进攻开始后,行动积极,其精锐主力正在北上,决心向我猛扑。据方面军无线电监听到的情报,第13军正向登封一带集结,目前正在北进途中。这是围歼该敌的大好良机。方面军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全歼该敌。为此,着令你军在攻取许昌之后,停止南进,主力迅即向西转进迂回,完成对敌之包围,并将其彻底歼灭。
  5月1日,早上。
  内山中将在刚攻下的许昌城里,向各兵团下达了停止南进,围歼第13军的命令。
  第13军是抗战部队中一支著名的军队。抗战初期,由汤恩伯任军长。汤恩伯指挥该军各师在华北南口与优势日军对抗,即以迂回侧击战术见长。后来,在台儿庄会战、武汉会战等战役中,汤恩伯都以该军为手中王牌,以侧击手段狠揍日军,出师皆捷。第13军因此威名远扬,同时,它也成为日军的死对头,决心予以歼灭。冈村宁茨认为,这次只要歼灭了第13军,第一战区中国军队将不战自溃。
  5月1日,日军兵分三路,同时对登封地区实行大包围。
  第一路:以坦克师团、骑兵旅团为前导,快速推进,以第37师团和第27师团大部兵力随后跟进。该路日军从许昌出发,沿着许昌、襄城、郊县、临汝、洛阳公路齐头并进。前面数百辆坦克和上万匹战马的大军并肩驰骋于千里大平原上;后面,数万步兵成数路纵队浩浩荡荡向西掩杀而来,其来势之猛,推进速度之快,人力之强大,均为抗战以来所罕见。远远望去,人喊马嘶,战车隆隆,豫中平原上平空腾起一片黄色的“浪潮”。
  这路大军在向西行进中,顺便横扫了襄城、颖桥、灵井、郊县等地的守军据点。仅用两天时间,其坦克、骑兵大队,就推进到了临汝镇,切断了第13军的退路,完成了南面和西南面的包围。
  第二路:第62师团主力和部分坦克部队,向许昌西北方的禹县出击。禹县地区驻有第29军,此部亦是汤军主力之一。
  第三路:第110师团主力,从郑州西南出击;第37师团一个联队,从新郑向西出击。两部首先夹击密县附近第4集团军之110师,占领密县后,完成了登封东北面的包围圈。
  正在登封地区集结整休,准备反攻的第13军,突然遭到十多万日军包围,处于异常危急之中。
  汤恩伯电令石觉军长:速将部队转进嵩山之中,力求避免被敌围歼,相机跳出敌军之包围圈。
  第29军也在禹县地区遭到优势日军围攻,受到一定创击,赶紧向嵩山退避。
  第13、第29两军,在嵩山中与敌周旋,力避日军锋芒,于5月10日前后,从西南方向突破日军封锁线,与第85军一部,安全转移到嵩县以南。
  日军围歼第13军的计划顿成泡影。但是,汤恩伯的以第13军为主力,反攻侧击日军的计划也同时告吹了。
  洛阳溃败。
  当汤恩伯兵团在中牟、许昌地区与敌血战和周旋,几乎吸引了全部敌军主力的二十天时间里,蒋鼎文兵团十一个军,却一直蹲在黄河南岸边,向北静待,坐等日军进攻。
  5月初,从许昌出发向西迂回的日军第12军主力之先头坦克群和骑兵部队,一路杀来先占领了临汝,然后继续向西北快速推进,于5月上旬攻下了洛阳南郊的龙门。5月13日,坦克部队开始从南面攻城。
  进抵洛阳南面的坦克师团另一部和骑兵旅团一部,马不停蹄地从龙门继续西进,到达洛阳西南方战略要地洛宁。
  5月10日左右,当中国军队第13军等部突围后,第37师团主力和独立第7旅团从临汝地区向西穷追突围的中国军队。该敌进至嵩县地区,与洛宁的坦克、骑兵部队相呼应,构成一道防线,遮断了洛阳西南侧后。
  5月9日,郑州附近的日军第63师团向西进攻。10日,冲溃第4集团军汜水、嵩山防线,沿黄河南岸西进。11日到达洛阳东郊,以一部兵力从洛阳北面穿插,13日到达洛阳西边重镇新安附近。
  5月9日,日军第1军独立第5、第59两个旅团,在渑池北面白浪渡突破新8军河防阵地,从东面向洛阳杀来。同时,日军第1军另一部兵力,从陕县突破黄河防线,也从东面杀来。
  “血肉长城”从东至西,全线崩溃了。
  蒋鼎文司令长官因恐被日军包围,于5月6日就将长官部撤到新安,又于10日半夜惊慌失措地带着幕僚和参谋人员,从新安向西南撤退,通过洛宁进入了绵亘于豫西的伏牛山中。
  聚集在洛阳附近的河防各军,群龙无首,一团混乱,各自急着如何将自己的队伍带出这块死地。
  5月17日,李家珏带着第36集团军总部和47军来到渑池以南一个叫翟涯的小镇。新组建的第64集团军总司令刘戡也带着总部来到这里。接着,高树勋的第39集团军总部和新8军,被大批日军从河岸上打垮,也逃到了这里来。顿时,这个小小的市镇竟聚集有三个集团军总部和暂编4军、第14军、新8军和第47军。人拥马挤,水泄不通,尾随新8军从河岸上追来的日军,也到了这附近。
  总司令、军长们急得不行,再这样下去,将被日军全歼。于是,公推第36集团军总司令李家珏将军出来统一指挥,将军们聚在一起商议,决定继续西撤。李家珏部主动担负后卫,掩护各军西退。
  5月21日,清晨。部队撤退至陕县秦家坡时,日军又迫到。李家珏指挥一个特务营阻击敌人,掩护高树勋等部转移,日军数千骑兵蜂涌而至,将李部包围。李家珏指挥特务营与敌反复冲杀,终因寡不敌众,将士全部牺牲,李家珏将军亦壮烈殉国。同时遇难的还有第36集团军总部副官处长周鼎铭少将;步兵指挥官陈绍堂少将等人。
  李家珏上将不幸殉国的噩耗迅速传至山城,军民为之震惊。李家珏,字其相,四川蒲江县人。家乡人民为失去这样一位优秀儿子而悲痛万分。各地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
  蒋介石亲自撰文祭悼:
  其相同志忠勇奋发,抗战以后,驰骋疆场,摧击顽敌,迭著功勋。本志决身歼敌之精神,为国家民族尽天职,求仁得仁,实其素愿,正气千霄,河山永共……
  5月上旬,日军打通平汉路南段。5月24日,日军占领洛阳城。5月下旬,日军继续西进……
  3
  5月下旬。
  冈村宁茨决定乘着日军豫中会战胜利余威。从洛阳地区继续西进,直捣第八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西安,以摧毁西安地区中、美空军基地。
  日军分两路向陕西方向进攻。一路从黄河南岸西进,直扑潼关而来;另一路向卢氏方向推进。
  陕西告急!
  蒋介石令中国远征军总司令官陈诚赶往豫西,收拾第一战区残局,协调第一和第五战区作战,阻止日军西进。
  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胡宗南将军此时正在华山养病,得知日军对陕西大兵压境,急忙下山。亲率精锐第34集团军东出潼关,在豫西灵宝、卢氏一带山岳地区凭险布阵,迎击日军。
  第34集团军中的第1军,是胡宗南精锐中的精锐,被冈村宁茨看作与汤恩伯的第13军同等厉害的王牌。胡军士气旺盛,以逸待劳,狠狠打击西犯之敌。
  日军的机械化兵团一进山区便失去优势,经胡宗南兵团凭险阻击,锋芒顿挫,被阻击于崤山之下。
  此时,汤恩伯已在伏牛山下调整好第31集团军等部,以第13军为前锋,向洛阳西南重镇宜阳发起反攻。
  西进日军后方受到汤军威胁,又被胡军阻止在崤山前进不得,遂放弃进攻西安企图,主力回援洛阳,反击汤恩伯兵团。
  陕西危机解除,蒋介石大大地松了口气。但是,他又敏感到另一个危机:南阳和襄樊之间那一块平原,仍是日军机械化兵团逞凶逞狂的大好之地,若日军从豫中平原挥兵南下,势将把包括第五战区长官部所在地老河口在内的中国军队全部圈了进去。
  5月末,蒋介石电令陈诚,赶紧调整兵力部署,加强豫西南和鄂北防卫。蒋介石的电令说:
  (一)令68军、55军以一部守备鲁山,而以主力为机动,准备打击南犯之敌。
  (二)令陈大庆第19集团军转进南阳东北方城一带。
  (三)令59军在南阳西方内乡附近选择有利地形,构筑据点工事。
  (四)令汤恩伯兵团停止宜阳方面之反攻,主力转移内乡以北地区待命。
  (五)第五战区主力应特别注意意豫中日军南下,随时准备反击进攻南阳、襄樊之日军。
  6月初。
  蒋介石为加强西安、陕南防卫,将日军拒止于豫中,特命陈诚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将第八战区的陕南地区划为一战区,设战区长官部于西安。
  任命陈诚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这说明蒋介石对该战区的高度重视。同时,给一战区配备的兵力,也为抗战后期全国战区之第一。
  第一战区兵力序列如下:
  司令长官:陈诚。
  副司令长官:胡宗南。
  兵力:
  第28集团军:李仙洲(辖第89军);
  第31集团军:王仲廉(辖第85、第78两军);
  第4集团军:孙蔚如(辖第38、第96两军);
  第34集团军:李文(辖第1、第16、第90三军);
  第37集团军:丁德隆(辖第36、第80、第7三军);
  第38集团军:董钊(辖第3军、骑兵第3军);
  商南指挥所主任:郭寄峤(辖第27军);
  豫省警备司令:刘茂恩(辖第15军);
  战区直属暨特种部队:
  第17、第40、暂编第5三军:
  炮兵第11团;重迫击炮第3团;战防炮第52团;工兵第3、第5、第9。第13四团;宪兵第14团。
  陈诚对一战区防御态势进行了认真调整。他认为:为了确保西安、巩固陕南,须以伏牛山为根据地,固守豫、陕边境交界处的潼关、朱阳关、西陕口、荆紫关等各要点,以控制豫陕公路。兵力应以豫陕公路为轴,呈辐射状纵深配署于山地。
  当豫、陕形势稳定下来后,蒋介石才回过头来收拾他的两个不争气的浙江老乡——蒋鼎文和汤恩伯。蒋介石对原第一战区失守郑州、洛阳,兵败豫中,极为愤怒,责令蒋鼎文辞职。还撤了汤恩伯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和鲁苏豫皖四省边区总司令职。
  陈诚也借着整顿一战区部队战斗作风为名,狠狠收拾了一下汤恩伯。在陕西商县清油河镇召开的豫中会战检讨会上,陈诚拉下老脸,视而不见同乡情面,对汤恩伯严厉指责,把豫中失守的责任尽都归咎于汤恩伯兵团的“四不和”。即将帅不和、军民不和、军政不和、官兵不和。
  陈诚的老部下,原第六战区战地党政工作总队少将总队长刘培初(已转任四省边区党政工作总队长),也跳出来跟着陈长官大反汤恩伯、还投书揭发了汤恩伯“四不和”的罪行。
  河南党政代表团的一些政治嗅觉特灵的人物,也从检讨会上跳了起来,义愤填膺地控诉汤恩伯的十大罪状,这些人还联名写请愿书,要求蒋介石严办汤恩伯。
  在陈诚的胁迫下,汤恩伯只好硬着头皮当众检讨交待错误和罪行。但是,当大会一完,汤恩伯就翻脸不认帐,跳起脚大骂:“陈矮子,这回整得老子好苦,妈的浙江人还整浙江人。总有一天整到他自己头上去!”
  接着,汤恩伯接到蒋介石电令:离开一战区,前往重庆接受统帅面训,听候处理。汤恩伯只好打点行装,带着几个亲信随从,孤孤单单、凄凄惨惨地离开部队,取道陕南前往重庆。
  4
  1944年春季。
  东条英机在决定打通大陆走廊作战的同时,又向太平洋“绝对国防圈”上增加和新设了第31、第32两军和第7方面军,使美、英军在太平洋上的反攻受到异乎寻常的顽强抵抗。
  为了牵制日军兵力,策应太平洋反攻作战,罗斯福和邱吉尔决定在缅甸北部发动反攻。部署于印度东部英帕尔和科希马地区的英军第14集团军和印军一部,奉命向印、缅边境推进。
  3月5日,温盖特少将的英军远程迂回突击部队约一个旅的兵力,在日军缅甸方面军第15军的后方伊洛瓦底江沿岸空降成功。
  在这之前的1943年11月,史迪威将军指挥着中国远征军新1军和美军第5307暂编团组成的中、美联军,从东印北部的利多向缅北进攻,旨在打通滇缅公路。到1944年3月,中、美联军推进至缅北胡康谷地,与日军第18师团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殊死搏斗。
  日驻缅方面军对温盖特空降兵造成的威胁并不怎么理会,只用少数部队进行封锁作战。驻缅方面军主力第15军却倾巢而出,对英帕尔地区的英、印军予以迎头痛击。
  3月8日至15日,日军第15军主力第31、第33、第15三个师团,在第5飞行师团配合下,突过缅北亲敦江,向东印边境进攻。
  3月16日,第33师团将印军第17师包围子印缅边境的通赞、新盖尔之间的狭窄谷地,同时还将印军中的许多劳工、一千多辆汽车、二千多头家畜也囊括在包围圈中。
  当天,日本各大报刊电台宣称;缅甸前线的歼灭战达到最高潮,完全截断了英、印军退路,万余敌军在通赞的烈火中挣扎。
  3月17日,罗斯福急电蒋介石:
  ……新编第1军正予日军第18师团以沉重打击,日军缅甸方面军主力已被拖在英帕尔及阿恰布方面。英空降部队正在威胁第18师团背后,对此请予注目。盟军如失此良机,日军恐将重整旗鼓再度进攻。预料胡康方面之第18师团必将求援,对此可能由第56师团抽调一个联队。
  望阁下命令云南军司令长官发起攻势,使此大好机会得到发展……
  蒋介石完全明白,罗斯福此时敦请中国远征军反攻缅甸,主要是解英、印军在英帕尔平原之围,蒋介石出于两方面的原因,拒绝令远征军出击缅甸。
  第一方面,当时日军打通大陆走廊作战尚未开始,但他已从日军大量转运中国等迹象中预感到,中国将面临一次异乎寻常的进攻。因此,他正准备把云南远征军调往内地,作为反击日军这一大进攻的骨干力量。
  第二、在开罗会议上,蒋、邱、罗三人曾商定,反攻缅甸由中、英两军共同进行,即英军从缅甸沿海登陆进攻,中国远征军队云南打出去,两头夹击缅甸日军,收复缅甸全境。但是,开罗会一结束,邱吉尔就不认帐了,拒绝出动海军舰队和陆战队向缅甸沿海进攻。蒋介石也幸灾乐祸,认为缅甸本来是英国属地,占领与否,与中国并无多大关系。你英国人都不愿打,我中国人何苦操那份心。
  拖了十天时间,蒋介石才给急得坐卧不安的罗斯福回电。在说明中国面临的紧张突变形势后,说道:
  ……中国为能对盟军及中国自身尽到义务,当前之重要课题为:
  一、必须倾全力保持作为大规模轰炸日本本土唯一地面基地之中国战区。
  二、因盟军决定不久将为进攻日本本土进驻中国沿海基地,中国需要为此进行准备。以上乃中国方面当前之重要事项。同时考虑到中国在过去长达七年的对日战争中所承担之兵力、物资已达巨大数量。强使超出中国之国力,必将招到灾难,并为云南、四川乃至全中国造成深刻影响。倘如此,恐将招致日军入侵云南、四川以及新疆革命、山西赤化与最终全国赤化的新局面,进而使我政府无法尽战争之义务,以至失掉对日作战之基地。权衡上述理由与中国之义务,如目前中国战区不能适当加强,自云南发起攻势则不可能。在开罗会议之际,余曾向阁下言及,一俟英国在缅甸沿海展开大规模登陆作战,我主力当立即对缅采取攻势。
  此一约定,现今仍当有效。
  正因余考虑缅甸之军事地位,理解协力之必要,故已同意自云南派往印度两个9师,以增强新编第1军。总之,余深知中国对东亚地面作战所肩负之重任,并感谢迄今给予中国之援助。
  请对阁下之盟友,寄予一如既往之信赖……
  3月末,日军三个师团在英帕尔、称希马地区,对英、印军展开了大规模的追击歼灭战。
  3月27日,日军前线报道:战火在英帕尔平原燃烧,敌第4军的根据地陷于极度混乱中,败敌两个师的大兵力拥进了英帕尔平原,造成了大混乱。
  英、印军吃紧,罗斯福着急,于4月3日,再次电催蒋介石令远征军反攻缅甸。电文云:
  日军目前对英帕尔的进攻,其目的在于截断印、中联系。如攻势得逞,日军下一攻击目标无疑为胡康之新编第1军,其次为阁下之云南军。
  当前缅甸西部及缅甸西南沿海虽正在激战,但独怒江前线平静。如此,日军得以抽调第56师团之一部,以对付英空降部队及新编第1军之威胁。
  对阁下美式装备的云南军不能进击已被削弱的第56师团,余实难想像。即使区区一个师团的炮弹能在怒江江畔干扰贵军,亦无力阻止贵军之进击。我方过去装备、训练阁下之云南军,正为在此时机予以利用。
  云南军如不能用于协同作战,则空运装备,提供训练教官等我方费尽心血的广泛支援,完全失去了意义。日军在英帕尔、胡康、阿恰布方面作战,七个师团之大部正在展开。
  余殷切希望阁下迅速采取行动。
  对于罗斯福总统这一措词强硬的电报,蒋介石于当日回电,表示抗议。因为当时日军从山西黄河北岸的大规模进攻已迫在眉睫。
  4月4日。罗斯福不顾蒋介石的抗议,再次致电,以更加强硬的态度,要求蒋介石履行同盟国义务,迅速越过怒江进攻缅甸。
  蒋介石也火了,采取软抗,不作任何答复。
  罗斯福更火了,认为蒋介石大自私,只要美援,不履行共同的义务。4月10日,史迪威将军奉命停止了对中国远征军的物资供应。
  4月14日。
  蒋介石不得不改变态度,指示军政部长兼参谋总长的何应钦,向中国远征军下达了反攻命令。
  中国远征军是一支经过蒋介石在中国精锐部队中挑选出来,又经过美军在云南严格训练,配备美武装备的精锐之师。它是蒋介石的本钱和骄做,但若没有美国资助,恐怕难以成其为远征军。
  1944年4月,在卫立煌司令长官指挥下,在怒江东岸发动北缅反攻的中国远征军部队有:霍橙彰将军第20集团军所辖第53、第54两个军。宋希濂将军第11集团军所辖第71、第2、第6三个军。何绍周的第8军。
  5
  1944年5月25日。
  派遣军总司令官(火田)俊六大将和第5航空军司令官山下琢磨中将,以及参谋人员飞抵武汉,分别将总军和航空军战斗指挥所推进到汉口,以便就近指挥打通大陆走廊第二阶段作战——长沙、衡阳会战。
  在这之前,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已将主力悄悄地集结到长江沿岸;日本国内的第47师团和新征招的十万补充兵及战马四万匹,已顺利运达武汉,补充和加强第11军战力;在日本首都东京担任防空的最新“四”式战斗机第22战队,亦安抵广东和武汉机场;担任打通平汉铁路南段作战的华北方面军第27、第34两师团和坦克第3师团一部,亦巧妙地南下,集结于武汉地区。
  当天夜里,在汉口第11军司令部(派遣军前进指挥所设于此),由总军召开各参战部队兵团长会议。
  (火田)俊六总司令官讲话:“我方投入长沙和衡阳作战的兵团为:第11军七十个大队;第1军第37师团、第13军第64师团、独立步兵第5旅团、第1、第2、第4三个野战补充队,共三十个大队;华北方面军坦克第3师团一部,第27师等部三十个大队;华南方面军二十个大队。地面陆军部队共计一百五十个大队。另外,还有第5航空军,两个飞行师团,海军舰队和陆战队协同作战。这是自我军对中国开战以来,使用兵力最大的一次作战。”(注:1938年武汉会战,日军地面部队为一百四十个大队,航空兵约一个师团;1942年摧毁浙江中、美航空基地,日军地面部队为八十二个大队。)
  (火田)俊六接着说:“总军判断,敌第九战区部队加上第六战区可能增援的部队在内,在我军进攻长沙时,敌方使用的兵力约为四十个师;我军进攻衡阳时,预料敌交战兵力为五十五个师左右。区区五十五个师;在我如此强大的步空兵团面前。是不足为虑的。”
  “本次作战,攻克长沙是重要一环,自应全力以赴。但是,我军此次所用兵力,长沙一举可破,不成问题。战局的关键在于,我军攻克长沙之后,向衡阳进攻时,中国远征军可能回援反攻。这是本次作战的最大危机。因此,在远征军到来之前,能否攻下衡阳,是本次作战成败的关键。总军要求,所有参战兵团、务必重视作战速度。陆海空军紧密配合,快速推进,抢在远征军到来之前,一举攻占衡阳城!”
  “由于本次作战涉及几个方面军部队参战,总军将亲自负责协调指挥。战场总指挥由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担任。”
  在此之前,横山勇的几位前任,曾指挥第11军同薛岳将军的第九战区进行过三次长沙会战,三次都以第11军的失败而告终。横山勇认真研究了这三次失败的原因,从中研究了薛岳将军的战略思想和第九战区的作战特点。在此基础上,横山勇制定了第四次进攻长沙和进攻衡阳的作战方案。其总的原则是:第一,将兵力分为两个梯队,前后两次出击,对攻击目标进行波浪式的交替推进,交替攻击;第二,置强有力的精锐部队于两翼,造成对方中心地区的空虚和孤立,以便攻击夺取之。
  就这两点,对于在湖南省这样的山岳水网地带进攻作战,堪称一绝。
  横山勇向参战部队的将军们指示:“这两点完全是针对薛岳第九战区以往一贯战略、战术来的。因此,在进攻时必须注意两个方面。第一,当我军第一梯队全线进攻时,中国军队必然以有力部队从两翼侧击,尾追。我第二梯队的进攻,正好将这些侧击和尾追,以及破坏后方交通的中国军队夹在中间,予以歼灭。第二,我第一梯队全线进攻,快速推进时,中国军队必以精锐主力从两翼运动,以期包围我军进攻长沙的部队。这是以往三次进攻长沙失败的根本原因。因此,此次进攻,我军特配置精锐的优秀兵团于两侧,将中国军队两翼山岳丛林中的机动兵团变为内线被夹击状态。这样中国军队就无外线机动兵团可言。长沙重地成为孤城,我军预定的攻城兵团,尽可放心攻城,无需担心被敌包围侧击。”
  此一计谋确实是取胜之策。它摆在第九战区面前的有两种选择:第一,要使自己的机动部队处于外线,就尽早退得远远的,不要去救长沙城,听凭日军占领长沙好了。第二,若想救援长沙,或尾击牵制进攻之敌,自己则被置于前后夹击、左右受敌的死地。
  厄运已经注定。
  (火田)俊六总司令官决定:进攻长沙的日期定为日军战史上最“光荣的纪念日”——5月27日一1904年的这天,是日俄战争中,日本海军在对马海峡打败沙俄波罗的海舰队的日子。
  5月中旬。
  长沙,第九战区长官司令部。
  第30集团军第34师101团团长骆湘浦匆匆赶到,向薛岳司令长官报告一个十万火急的情报:“据刘立藩处传来的情报,日军正在武汉地区大量集结,征集民工,准备向长沙大举进攻。同时,日军鉴于三次长沙会战,从正面进攻失败的教训,今后将以大兵团从湘赣边境插入,指向株洲以南,围歼长沙外围机动部队。”
  刘立藩当时任汪伪政权武昌市长,此人为重庆军统方面人物,打入日伪营垒为抗战服务,他的情报一向较为准确。但是,这个情报并未引起薛岳重视。他认为,日军在太平洋战事吃紧,正急于从中国抽兵南下。再说,日军调集了华北和武汉的兵力,正在进攻豫中平原,不可能再有大的兵团向武汉集结。还有,目下正值夏季,湖南的稻田、堰塘和江河湖泊都蓄满了水,最不利于机诫化部队行动。基于以上情况,薛岳非常自信,日军不可能在这个倒霉的季节向长沙进攻。
  薛岳和许多人一样(包括罗斯福、邱吉尔)还不知道,日本于1944年初猛然扩编新设了三十二个师团。这一数量相当于日本1943年兵力总数的一半。当然有能力在进行豫中大会战的同时,再增加兵力于中国,进行长、衡会战。
  又过了几天。
  第27集团军之20军军长杨汉域将军来长沙向薛长官报告:“本军在临湘敌后打游击的一个营,近几天接连向军部报告,日军已在临湘、岳阳一带大量集结兵力,准备进攻长沙。情况异常严重”
  薛岳对此付之一笑。认为是下级军官被敌迷惑,大惊小怪。因当时豫中大战仍在进行,日军必然在长江岸边虚张声势,向南佯动,以牵制南岸部队。
  翌日,机要秘书送来重庆统帅部发来的十万火急的军情通报:现已证实,有大量日军集结于湘北和鄂东南通城,崇阳一线,目前正向南移动占领前进阵地,准备大举进攻长沙。
  薛岳这才吃了一惊。
  当天夜里,第九战区长官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研究御敌方案。会上因意见不同分成两派,争论十分激烈。以战区代理参谋长赵子立将军为首的人认为:日军进攻豫中平原所动用的兵力,规模空前,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日军进攻长沙的兵力也是规模空前,又加上日军有三次长沙会战吃败仗的教训,必然采用新的方法来攻。因此,我们必须确定新的作战方案。以薛岳为首的人坚持认为,日军可能用较大兵团来攻,但决不是所谓规模空前,大得可怕。同时,这山这水这地仍是以前的模样儿,日军在这样的环境中作战,纵有千变万化,也逃不脱“天炉战法”的天罗地网。
  最后,当然是司令长官薛岳的意见占主导,仍按老办法布置兵力,迎击来敌。薛岳唯一接受了一点新东西,就是鉴于最近蒋鼎文的长官司令部被敌打掉,使一战区陷入大混乱的教训,为防万一,决定将第九战区长官部转移到长沙以南约二百公里的耒阳。
  薛岳布置完兵力,就带着长官部人员去了耒阳,并将第九战区的兵力部署和作战计划上报军委会及蒋介石。
  薛岳刚到耒阳就收到何应钦、白崇禧的电报,指出第九战区的敌情判断不合实际,过份乐观,兵力配置存在问题,令其迅速变更部署。
  薛岳对此不予理睬。
  不一会儿,电话铃便响了起来。薛岳拿起话筒一听,原来是白崇禧的长途电话。
  白崇禧说:“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日军在湘北集结的兵力,大大出乎我们原来的预料,其战力绝非到长沙就达极限,就是到了衡阳也未必达到极限。因此,我和何应钦总长的意见是,放弃长沙,固守衡山,在渌水以南与敌决战。”
  薛岳在电话中对白崇禧说:“长沙为湘省中心,第九战区配署数十万大军于此,如果不守长沙,还有何颜面见湘中父老?长沙必须死守,主力在渌水以北浏阳以西地区与敌决战!”
  白崇禧说不动薛岳,两人又在电话上吵了起来。
  薛岳认为,你白崇禧纯粹是蹲在重庆瞎指挥。想想1939年9月第-次长沙会战,你和陈诚跑来浔口,不是也说长沙守不得吗?结果怎么样?三次长沙会战都打下来了。按我薛某人的办法,次次凯歌高奏,你蒋委员长,你统帅部的大员,也得次次为我挂胜利的勋章。
  白崇禧深知要说服薛岳这牛脾气太难。现在他有那三次长沙大捷为理由,别人更是难以动摇他的态度。实在说,在湘省方面的战事中,最有发言权的当然是他薛岳。何、白二人只好默默祷搞:但愿这次也像前几次一样,一切都如薛将军预料的那样,再打一个长沙大捷。
  5月27日,拂晓。
  湘北大地。日军在横山勇指挥下,第一线兵团同时发动了进攻。
  左路兵团(外线精锐兵团):第3、第13师团,从崇阳沿湘、赣边境山岳地带,向南猛插。左路兵团的第二梯队为第27师团等部。
  中路兵团:第68、第116师团,从岳阳地区突破第20军防线,直向长沙扑来。中路兵团的第二梯队为第58、第34师团。
  右路兵团(外线兵团):第40师团、独立步兵第106联队、独立混成第17旅团、独立第5旅团、军直辖针支队、海军舰队、陆战队等部队,从洞庭湖水域向南进攻。
  前线已在激烈战斗。
  长沙,湖南大学内。
  奉薛岳之令守卫长沙城的张德能第4军,战区代理参谋长赵子立随带特务营,战区炮兵指挥官王若卿率炮兵第3旅,此时正在大学内召开“三方”会议,研究兵力配备和步、炮兵协同作战问题。由于薛长官仅指定张、赵、王三人负责守城,却没明确这三人中谁为统帅。因此,职责不明,三马同槽,谁也管不了谁,造成指挥混乱。
  会上,三方一致认为日军将以大的兵团进攻长沙。但在兵力部署上,却各执己见,相持不下。
  赵代参谋长提出:“长沙只应作为一个持久的防御点来迟滞、消耗敌人有生力量,以争取时间,以利于我机动部队的集结与决战。因此,应将第4军的两个师和炮兵置于城西岳麓山,一个师放在城里。只要岳麓山阵地能确保,长沙城就可确保,就是在长沙城不能确保时,由于主力在岳麓山这边,也可掩护城里那个师西渡湘江,免遭日军歼灭,向西或向南撤退也来得及。”
  张军长的意见与赵代参谋长针锋相对,主张将主力放在城内死守。决心亲率两个师住进城去,一个师放在湘江西岸岳麓山。
  在双方争执不下时,张德能搬出薛长官这块王牌压人,说:“第4军将主力放在城里,这是薛老板指示的。”
  张德能军长是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上将的侄儿,与薛岳关系当然密切。有了这层关系,张军长当然没把赵代参谋长放在眼里,一味地按自己的主张行事。他将第90师放在岳麓山这边,自己亲率第102师和第52师住进城里,军指挥部设在城内坡子街中央银行的防空洞里。
  6月6日。
  日军右路兵团突过洞庭湖水系,占领沅江,并将第六战区南下救援的王耀武集团军阻击于益阳地区。同时,敌以有力之一部继续南下,于6月16日攻占长沙西面战略要地宁乡。
  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两个师团,突破新墙河第20军南岸第一道防线,一度包围20军133师,并企图包围歼灭第27集团军总部和20军主力。经20军另外两个师救援,打破日军包围,20军主力和第27集团军总部才从平江退向左侧,并南下,企图向浏阳地区靠拢。
  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长驱直下,于6月8日抵达长沙城郊,仅以一部兵力攻打长沙城,主力却绕过长沙,继续向南推进。
  中路日军第二线兵团第34、第58两师团,在一线兵团扫清的通道上快速推进。6月13日,第34师团与右路军的志摩支队和针支队会合,共四万余兵力,从长沙北面突然西渡湘江,迂回攻打岳麓山守军。第58师团也在这时一鼓作气推进到长沙城下,迂回到西南方向长沙发动猛攻。
  日军左路(外线优秀兵团)之一、二线兵团于6月中旬,在浏阳地区将正在运动中的第九战区机动部队第44、第72、第58、第37等各军前后夹击,左右围攻,打得该几军一团混乱,纷纷向江西边境突围溃退。
  整个战区乱了阵脚,陷入被动挨打局面。
  薛岳急得顿足捶胸,叫苦不迭,只得向各集团军、各军下令:“各部队索敌攻击。”
  长沙城处于危急之中。
  攻打长沙城的日军是中路第二线兵团和右路一部兵力。如同巨浪汹涌而来,其锐气在推进途中丝毫未受挫折。
  岳麓山守军力量单薄,在日军连日猛攻下,渐呈不支状态。
  张德能军长此时才感到赵子立的意见是正确的。他想从城内抽一个师增援岳麓山,但城内船只早已派去疏散物资去了,无船可用。
  6门16日,深夜。
  岳麓山外围阵地失守,山上炮火支援受到削弱。湘江东岸,日军发疯似地向城内猛扑,城里一部分核心阵地也被敌突破。
  张军长面临的情况万分险恶,若岳麓山失守,城内两个师将被全歼,遂命令第102师抢渡湘江,增援岳麓山。
  由于战况惨烈紧迫,从城里撤退的第102师官兵,以为是从长沙撤退,当队伍拥到江岸时,便争相渡江,秩序大乱。队伍过江后,只好沿着岳麓山至衡阳的公路退却。
  张德能军长还蒙在鼓里。
  九天来,他在城里亲自到各阵地上指挥督战,成天挨敌人的飞机轰炸,大炮轰击,早已疲惫不堪。那天夜里,他将守城的任务交给第59师师长后,带着几个卫士乘船过了湘江,准备亲自去镇守岳麓山。当他来到岳麓山湖南大学时,已是凌晨四点钟,走进屋子,一头栽倒在地上便呼呼地睡了过去。岳麓山上百十门大炮的吼叫,也没把他吵醒。
  6月17日,晨。
  一卫士首先醒来,见外面江边上,102师的官兵过江后往衡阳方向跑。便赶忙推醒张德能军长。
  张军长闻讯,勃然大怒,冲出去“砰砰”地朝天放了两枪,大声吼道:“统统回来,不回来的我枪毙你们!”但是晚了,该师大部已于天亮前就退走了。
  6月18日,晨。
  岳麓山失守。
  同日,守城的第59师见岳麓山彼日军攻占,城内部队失去依托,只好突围出城,向浏阳方向退去。
  长沙失守。
  蒋介石在重庆。得知长沙失守,十分震怒,第4军是怎么搞的,谁叫他们撤退的?
  此时,蒋介石接到第六战区第24集团军总司令王耀武从湘北前线打来的电话,说他奉命率部前去增援长沙,被优势日军堵截在益阳地区。在这之前,他曾打电话去长沙找九战区代参谋长赵子立请求任务。赵向王说在守卫长沙问题上,他和张德能军长意见分歧,张军长固执己见,置主力于城内,看来长沙是守不住了。他虽身为战区代参谋长,但并未履行职权,也未能指挥长沙守军作战。望王耀武千万将此情况报告蒋委员长。
  蒋介石对失守长沙的第4军军长张德能更加愤怒。立即电令:第九战区代参谋长赵子立和第4军军长张德能前往重庆,向军事委员会汇报长沙作战经过。
  赵、张奉令一同前往。刚到重庆,张军长即被军委会军法执行总监部逮捕下狱。后经军法部审判,确认其在守卫长沙城的战斗中犯有罪行,判处死刑,于当年7月被枪毙,赵子立在守卫长沙作战中被张架空,未负实际责任,免予追究。
  6
  长沙失守,蒋介石为确保衡阳,决定在渌水至衡山地区采取“中间堵、两边夹”的战略手段,将长沙地区之敌,屏障于禄水以北,蒋介石电令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迅速调整部署,以达成以上战略目的。蒋介石电令大意为:
  一、令第10军守卫衡阳城。
  二、令欧震将军率第37军、暂编2军,在禄水至衡山间沿铁路线和湘江两岸正面占领阵地,堵住南侵之敌。
  三、令川军王陵基第30集团军所部第72、第58、第26三个军,和川军杨森第27集团军所部第20、第44两个军,在湘江东岸由东向西进攻醴陵地区之敌,令王耀武第24集团军所部第73、第79、第99、第100四个军,和第4军一部,在湘江西岸,由西向东攻击,与东岸川军形成对击夹攻之势,斩断向南进攻之敌。
  由于战场形势急变,蒋介石的战略企图变成了“画饼”。
  薛岳接到蒋介石电令时,第九战区仍在执行“各部队索敌攻计”命令,实际上是各部队均处于被敌追踪攻击状态,根本无法收拢部队,组织实施蒋介石的战略计划。直到6月23日,薛岳才与各部取得联系,下达各自的集结地点和攻击目标,但这时的战场形势已大大变样,为时已晚了。
  还在进攻长沙之前,(火田)俊六大将即向各师团长指出,进攻衡阳比最为担忧的是中国远征军的回援和六、九战区部队形成拳头,使日军不能从长沙南下。要求各兵团务必注重进攻速度。
  横山勇的作战方案中更是规定:在攻取长沙的同时,即以炮兵、坦克、铁道部队快速向南推进,以急袭和强袭手段,迅猛插入衡阳地区;要乘中国军队尚未部署好之前进攻。
  根据这一战略意图,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第68、第116师团,在第二线兵团围攻长沙城时,便沿长沙东侧继续南下,其意图好像是为了阻击从衡阳北上增援长沙的中国军队,实际上另有它图。
  当日军第58、第34师团等部刚攻下长沙,已经过一定休整和补充的第116、第68两个师团,立即从株洲附近沿湘江两岸向衡阳推进,其行动之神速令人咂舌,如同平地兴起的狂涛向南汹涌卷去。
  湘江东岸。第68师团,在佐久间为人中将指挥下,疯狂南进。在衡山地区与守军打了两天,便于6月23日清晨抢渡(氵米)水。23日夜间,进抵衡阳东南郊区的泉溪,并连夜渡江。24日白天,该师团主力,冒着美军飞机的轰炸扫射,继续强行渡江。渡江后,日军即向衡阳机场进攻,26日占领机场。
  湘江西岸。第116师团与东岸日军齐头并进。6月23日到达衡山地区,迅速突破守军防线,于6月26日抵达衡阳附近,并迂回到城之西郊。
  同时向南突进的还有第13师团。该路日军在长沙城被攻下时,从江西边镇上粟市地区突向南进,穿过萍乡、攸县、安仁等县境,在衡阳东北方,担任对井岗山地区中国部队的警戒,以保证向衡阳城进攻的日军的侧背安全。
  这三个师团的日军,都是在中国军队企图中间堵、两边夹的部队尚未部署到位时,就顺利地突过了险峻地域。犹如排球场上打出的一个漂亮的“时间差”一样。
  当日军快速部队在衡阳郊区的进攻打响一天之后,第27、第30两集团军才在渌水以北的湘赣边境山地集结起约十五个师的兵力,向醴陵地区出击。但是,这十多个师的部队,尚未充分展开,即遭到日军第3、第27、第34几个师团的先行攻击,“拳头”尚未举起,就被冲散。
  湘江西岸的王耀武集团也没料到日军南下来得如此之快。本来要调集各军与东岸川军夹击敌人的,可是现在,他还未来得及集结部队,东岸部队就被冲散了,而且日军已经在攻衡阳城了。因而,在此夹击日军已失去意义,便令第100军和第74军各一部,跟着日军屁股后头向南追击,又令其他各军迅速向安化、新化、宝庆地区集结,准备去解衡阳之围。
  日军围困衡阳的部队先后向孤城发动了三次规模巨大的攻坚作战。
  
第八章 泪水欢歌
  中日大决战--第八章 泪水欢歌
  第八章 泪水欢歌
  1
  1945年2月初。
  中国驻英军事代表团的桂永清和郭汝瑰二位将军从欧洲战区风尘仆仆归国,给蒋介石捎来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英国政界主动要求同中国长期结盟。
  原来,英国人认为邱吉尔领导战时的英国政府,为保卫大英帝国的利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那是他作为一个英国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为了避免邱吉尔因显赫战功而由公民变成“神仙皇帝”,滑到独裁统治者的邪路,在全力支持他抗击法西斯侵略的同时,已在国内政治圈内酝酿着形成一种力量。一旦战争胜利,就请他下台,另选政治家组阁,以保证他们的民主制度的连续性。
  当时最有执政希望的英国工党已经明确地意识到,战后将形成美、苏两霸主宰世界的格局,英国原来的霸主地位将继续被降低。为了与之相抗衡,英国工党政治家暗中与中国驻英军事代表团团长桂永清密谈,许诺说该党若在选举中获胜,愿将香港交还中国(邱吉尔一直反对这桩事),作为交换条件。中国在战后不附美,也不要靠近苏联,而与英国结成紧密联盟,英、中两国于战后在美、苏之间撅起一股第三势力。
  桂、郭等人得到英国工党方面这个许诺,认为只要能使香港回归,自然是一大喜事,便怀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匆匆回国向蒋介石汇报。
  蒋介石听了桂永清和郭汝瑰来自英国的报告,思考了几天,才作出答复:令其转告英国工党方面,中方不接受此建议。因为在蒋介石看来,中国在抗战最艰难的时期中,得到美国的帮助,才越战越强。也因为在美国的力主之下,才得以跻身于世界四大列强行列,因此,只有坚定地站在美国一边,才能保持强国地位,此时,蒋介石已明确表示要把中国绑在美国全球战略的战车上了。
  没过多久,中国驻美大使魏道明发来一道密电,顿时使蒋介石惊得目瞪口呆。
  密电说:2月上旬,在苏联克里米亚半岛的雅尔塔召开的美、英、苏三国首脑会议,对外公报为专门讨论欧洲战场问题。实际上,对亚洲的对日战争也进行了磋商,订有极不利于中国的秘密条约。美国为了换取苏联出兵对日作战,在斯大林的强硬态度下,妥协屈服:(1)承认外蒙独立;(2)大连开为国际商港,苏联有优惠权利;(3)苏联租借旅顺为海军基地;(4)中东、南满铁路由中、苏共管。
  抗战,中国全民奋起的大血战,为的是收回失地,包括1895年前被日本夺去的台湾岛。现在却要将北方一百五十六万五千平方公里的外蒙领土割出去,让其“独立”;将被日本侵占的东三省收回来,却又沦为另一个国家的势力范围。
  这是在中国尚在淌血的伤口上又残忍地割了一刀。八年抗战,中国军民死伤两千多万,岂不成了无谓的牺牲。
  造成这个苦果的直接原因,是1944年中国和太平洋战场对日作战都不理想。罗斯福和邱吉尔都并不了解日本在这一年,大力强化扩军,在原有六十九个师团的基础上,突然突击扩充为一百零一个师团的兵力。而这众多的兵力,又主要用于中国作战,企图以打通大陆作战来鼓舞日本士气。这样,美、英军在太平洋上受到更加强大的抵抗和中国军队遭到突然增强的日军猝不及防的冲击。于是,美、英方面把在太平洋上受到的强大阻击,怪罪于中国军队没有有效地牵制日军兵力,同时,又毫无理由地指责中国军队的又一次大溃败。认为中国已无能力与日军对抗。他们把对日作战的胜利寄托在苏联出兵身上。因此,当斯大林在雅尔塔会议上提出那些侵害中国领土主权的要求时,罗斯福和邱吉尔都出于自身利益考虑,不惜牺牲中国这个忠实伙伴,而先后表示同意。因为在他们看来,美国、英国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蒋介石看过魏大使发来的密电,惊愕之后,又发出一番感慨。在日记本上写道:
  中国之独立统一,自由民主政治之建立,而烦友邦
  劳心,且劳其征求英、俄同意,殊为我国耻辱;国不自
  立,人不自强,宇宙之大,其尚有我民族生存之地耶?能
  不戒惧乎哉?
  蒋介石令行政院院长兼外交部长宋子文,以私人身份去见美国新任总统杜鲁门(罗斯福于1945年4月12日因患脑溢血溘然去逝),表示中国政府不能接受雅尔塔会议有关中国的密约。但仍无任何结果。
  6月12日。
  苏联驻华大使彼得罗夫会见蒋介石,提出兑现《雅尔塔密约》中给苏联的那些利益,并转告说,斯大林要求宋子文于7月1日以前,去莫斯科谈判有关事项,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蒋介石为了与苏方讨价还价,派遣宋子文、蒋经国等人前去莫斯科。
  斯大林在单独会见蒋经国时,竟质问:“你们对外蒙古,为什么坚持不让他独立?”
  蒋经国说:“你应当了解,我们中国八年抗战,就是为了把失上收回来。今天日本还没赶走。东北、台湾还没有收回来,一切土地都在敌人手中,反而把这样大的一块土地割让出去,岂不失却了抗战的本意?我们的国民一定不会原谅我们,会说我们出卖了国土;在这种情形下,国民一定会起来反对政府,那我们就无法支持抗战,所以我们不同意外蒙古归并给苏联。”
  斯大林反驳道:“倘使你的国家有力量,自己可以打倒日本,我自然不会提出要求。今天,你没有这个力量,还要讲这些话,就等于废话。”
  宋子文、蒋经国的莫斯科之行,也是无果而返。
  蒋介石一方面继续派人四处活动,以争取拔出插进中国人背后的那把“刀”,另一方面,他也看到了这种活动对于已决意牺牲中国的美、英而言,根本无济干事,于是,加快了与日本单独媾和的步伐。事实上,从抗战开始起,他就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只不过那时日本人大军压境、态度太傲慢,条件太苛刻,逼得又太急,更加上全国民众和军队的反对,美、英的反对,他不得不迫于形势,“坚持抗战”。雅尔塔会议的密约一传到他的耳中,他就立即意识到了两个问题:一是被美国“盟兄”出卖了,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被耍弄、被抛弃的苦衷。二是如答应密约要求,则东北很可能在苏联帮助下成为共产党的基地和大本营,这不能不对他的统治产生极大威胁。
  蒋介石经过仔细盘算,反复思量,决定干脆抛开自己一年多前所许下的绝不与日单独媾和的诺言,马上派人去上海秘密探求中、日媾合之方案,以对抗斯大林在《雅尔塔密约》中提出的条件。
  2
  1945年春。
  曾任汪记南京政权上海市政府顾问的日本特务船津辰一郎,从上海来南京,向派遣军总司令官冈村宁茨大将报告(1944年11月22日,冈村由第6方面军司令官升任派遣军总司令官),重庆方面来人,现住在上海,带来了蒋介石的口信。重庆来人因不便直接来南京,务请冈村宁茨近日前去上海会晤。
  冈村偕同幕僚若干人前往上海。
  重庆来人带来蒋介石的口信有三点:
  第一,中国与美国的同盟牢不可破,但蒋介石认为中日合作对整个东亚地区的和平至关重要。因此,愿与日本合作。
  第二,日本在中、美、英、苏的联合打击下,将面临灭顶之灾。拯救日本非蒋莫属。因此,蒋决计不记前嫌,准备于适当时机为日本讲话。然而,日本人往往不能理解中方的善良愿望,实为憾事。
  第三,希望中、日双方军队互相尽力克制,在再扩大战端。
  冈村宁茨根本不相信苏联会出兵进攻日本,而且此时他正值新官上任阶段,哪里听得进这些话,认为蒋介石口出狂言,不予理睬。错过了中、日单独议和的第一次机会。
  不久,何应钦又派遣一个名叫余万青的人,亲往南京找冈村宁茨,密商中、日停战撤兵之事。但狂妄的冈村宁茨竟拒绝会见,只叫一名小参谋接待来者。冈村宁茨还将亲笔书信一封,交余万青带给何应钦。此书信跟王劲哉对日下战表的态度和做法有过之而无不及,口气更加狂妄,声称:冈村总司令官率百万侵华日军,决不与中国政府调和,誓将中国政府消灭等等。
  日方,第二次错过了中、日单独言和的良机。
  2月底,日本内阁首相小矶国昭有意寻求结束战争,电召与国务相绪方竹虎等人有联系的重庆方面的缨斌前去日本,以便了解中国方面的态度。
  3月16日。
  缪斌带着蒋介石的议和条件抵达东京。
  日本皇室东久弥宫首先与之会晤。蒋介石的使者竭力宣传中方议和原因:中国和日本再打下去,苏联将以反击日本侵略为名,出兵东北。那时,日本将被摧毁,中国亦将受苏侵略。因此。中、日两国面临共同威胁。当务之急,只有中、日双方尽快罢战言和,缔结和平,以消除苏俄出兵的口实。
  同时面呈蒋介石议和的条件,大约是:
  第一,归还东北;
  第二,日本从中国全面撤兵;
  第三,重庆政府暂在南京设置看守府,三个月内还都南京;
  第四,南京看守府由重庆派员组织;
  第五,南京汪伪政府必须取消,汪伪政府的头面人物由日本政府收容;
  第六,日本在与中国媾和的同时,与美、英媾和,共同防拒苏联侵略。
  缪斌正与日方有关人员进行磋商,又收到蒋介石电令:前述六条绝对不容变更。
  小矶首相对和平条件非常热心,力主按此条件缔结日、中和约。
  4月2日。
  小矶首相对如何具体实施和平工作,向天皇汇报,提出:日本方面切莫错过这一良机,争取与中国议和,体面退兵,结束战争。
  可是,天皇对此却不感兴趣,召集陆、海、外三相,听取意见。结果,三相均表示反对议和,主张坚决战斗到底。
  4月3日。
  天皇召见小矶首相,”以三相反对为由,令其停止对和平途径的探索,让缪斌立即回国。
  4月5日
  由于小矶首相的和平工作遭到天皇和军方反对而失败,再加上战局恶化,为此宣布内阁总辞职。
  日本又一次惜过了拯救自己的良机。
  3
  日本方面敢于在绝境中拒绝蒋介石的媾和建议,是基于苏俄在二次大战中与日本的一贯“友好”态度,估计苏联无论如何不会在1945年秋季前参战打日本,多数人则根本否定苏联会对日本用兵。因此,用于防御苏军的关东军,也一再抽调兵力到长江方面作战。
  在日本和苏联关系一度紧张时,关东军确有六、七十万兵力。但是从1944年初日军决定进行打通大陆走廊作战时开始,就大量向南调用该军。在1至3月间,关东军一部分调往华中,使总兵力由一百六十五个步兵大队减少到九十六个大队,炮兵由七十三个大队减少到五十一个大队。兵员总数则由六十五万人减至五十万人。当豫中会战打响后,再次从关东军抽兵南下,至4月中旬,关东军总人数仅为四十万人。
  至1944年底,日军打通大陆走廊作战结束时,关东军比1943年减少了一半,仅二、三十万兵力。调出的主要兵团达十二个师团和一个坦克师团,以及大部分航空兵。1945年初,日军大本营制定了《驻满兵备大纲》,决定让关东军在外观上保持强大军备威容”,“以外貌强大的军备威胁苏联。”
  根据这个“外强中干”的决策,1945年1至3月,关东军再次被调出八个师团(其中一个坦克师团)和第6军司令部(调往华中)。
  3月底时,关东军的外貌是:二个方面军,三个军。关东军的实际兵力是:
  第1方面军:
  直辖:第122师团;
  第3军:第112、第124、第127、第128四个师团;
  第5军:第126师团。
  第3方面军:
  直辖:第119师团;
  第4军:第123、第125师团。
  被一直宣称为百万精锐的关东军,在苏军参战前夕,仅为那点可怜的人马。而且,据日军陆军部记载,关东军的师团基本上是1944年底至1945年初临时征招补充的,名为师团,“实际上与精锐师团相比,战力仅为其30%。”
  在这同期,驻于长江下游地区的派遣军第13军一个军、就有第60、第61、第65、第70、第69,第118、第63、第117、第59、第110、第39、第133十二个师团,再加一个坦克师团和三个独立混成旅团,而且这些师团几乎全是日军精锐。
  1944年7月底,中、美空军第一次从成都基地出击“满洲国”的大连、鞍山、奉天等重要城市;8月初,又接连以B29飞机轰炸鞍山、大连、本溪和朝鲜半岛。中、美空军已经有能力大规模反击到关东军腹地。
  1944年底,日军大本营的战略意图是:派遣军以主力置于东南沿海,阻击美、英军登陆。
  冈村宁茨不以为然,认为派遣军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兵力,就应该继续西攻,等打败了蒋介石,再回过头来对付美、英登陆。具体设想是:发动芷江进攻,夺取芷江要地,再突进重庆;发动者河口进攻,进而攻取西安,再由西安北攻四川盆地。
  经过坚决力争,大本营让步,同意了冈村宁茨的西攻方案,并将日本国内东部、中部、西部各军,及关东军的部分通信部队(计有线电六个中队、无线电十个中队)调入派遣军,又将第8飞行师团的两个独立飞行中队,调入第5航空军。
  1945年初春,大本营再次为派遣军增调各种兵力,计有:从日本国内调往的汽车部队和兵站等若干;新建的三个师团、十二个独立混成旅团,若干个独立警备队,以及从关东军调往的部队。
  1月29日。
  冈村宁茨在南京召开各方面军和各军司令官会议,正式下达老河口和芷江进攻作战的命令。
  令华北方面军实施老河口作战,第6方面军之第34军配合进攻。令第6方面军实施芷江作战。令第5航空军一部协同以上两军作战。
  最后,冈村宁茨在会上狂妄叫嚣,“本总司令官决心在三军将士奋起之下,在北方确保大东亚圈内的宝库;在东方海岸要域布成铁桶般的阵地,当敌登陆时予以歼灭;在西方排除万难挺进深入重庆要域,以摧毁敌之根据地!”
  4
  3月18日。
  豫西大地风云突变,战机勃起。
  日军豫西地区部队从洛阳向西猛攻,大有要打开潼关,进攻西安之势。
  南阳北面,也有三路大军气势汹汹杀来。
  第一路:第110师团,从临汝、登封地区向南进攻。
  第二路:以山路中将的坦克第3师团在前,吉武支队在后,从鲁山向南猛进。
  第三路:第115师团在前,骑兵第4旅团在后,从舞阳向南扑来。
  日军的进攻,如同去年5月的豫中会战一样,利用坦克群和骑兵部队,在豫中平原上快速推进。
  南阳西郊刘相公庄。
  第五战区第2集团军总司令刘汝明在此召开师长以上军事会议,布置迎敌。该集团军根据蒋介石的电令,决定以第55军、第68军会同友军新编第8军,在南阳以北云城、唐河、南召地区阻击日军,然后,相机向南阳西南方转进。
  刘汝明命令第68军第143师坚守南阳城,他对该师师长黄樵松说:“你师必须死守南阳城,以保障第五战区长官部老河口的安全!”
  黄师长知道南阳东、北、南三个方向无险可守,孤军守城,已无生还希望,便横下一条心,表示誓与南阳共存亡。
  会后,黄师长与好友们一一握别,悲壮他说,“来生再见!”
  黄樵松回到南阳城,首先派师部政工人员会同南阳县政府人员,将城内居民全部转移到城外安全地方。又令工兵部队在城关四周大量埋设地雷。
  做完这些准备,他又把师部副官处长张世发叫来,叫他马上派人赶做一口棺材,并按照黄师长的要求搁置在师部大门口。黄师长挥笔写上:“黄樵松之灵柩。”
  官兵见了棺材上那几个大字,莫不抱定血战到底决心。
  3月25日。
  日军三路大军兵临南阳城下,在坦克导引下从四方八面攻城。
  日军以两个师团和坦克师团以及吉武支队,在飞机的大力配合下猛攻两天,未能突破城防。敌总指挥第12军司令官感到南阳一时难以攻下,为了加快向老河口和陕南方向的进攻,不得不改变原计划,令一部兵力绕过南阳向老河口进攻;以另一股兵力向西峡口方向进攻,其余部队仍向南阳猛攻,势必拿下该城。
  黄师长指挥全师沉着应战,哪里战斗最激烈,他就去哪里督战。他在从指挥所赶往打得最危急的北关途中时,随身卫士全部被激烈的炮火打死,他只身一人来到前沿阵地。官兵见此倍受鼓舞,同仇敌忾,拼死打退敌人的进攻,稳住了阵地。
  此时,战区长长官部转来蒋介石电令:黄樵松师长,喋血抗敌,忠勇用命,着即传令嘉奖。
  3月30日,上午。
  日军坦克冲进守军一个阵地,发现守军只有一个受伤的士兵尚在喘息,其他全部战死。敌人将他抓起来,用刺刀逼着要他引路,那伤兵拖着受伤的身子,挣扎着朝城里走去。他把敌人带进地雷区,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个伤兵名叫葛子明,是一个班长。
  3月30日,下午。
  黄樵松接到集团军总司令刘汝明转来蒋介石电令:第143师己完成牵制、阻击日军的任务,现敌人已分别西犯和南犯,南阳孤城已无死守必要,着令该师迅速撤出城垣。
  是日夜,第143师顺利做出城区。黄师长离开师部时,十分遗憾地在“黄樵松之灵柩”上题写了打油诗一首:
  苦战十昼夜,南阳成废墟。
  始将好头颅,留待最后掷。
  老河口之战。
  3月21日,日军第6方面军第34军之一部,从湖北荆门北上,攻占襄阳后,转锋一指,攻取谷城,形成南北夹击第五战区长官部老河日态势。
  第五战区直辖第41军代理军长陈宗进,奉命率部从枣阳向谷城出击,攻击敌第34军。
  在此之前,敌骑兵第4旅团,随第115师团跟进,到达南阳东南方的源潭镇时,突然超前突进,于3月23日,顺利跨过唐河和白河,向老河口扑进,为了隐蔽企图,旅团主力避开南阳至老河口大道,稍向东侧迂回推进。
  3月25日。
  日军骑兵旅团骑炮兵第4联队千百匹战马和一排排战炮,正浩浩荡荡行进在三十里屯附近,突遭中、美空军飞机攻击,滚滚铁骑炮队尽都成了肉靶。该联队官兵被炸死殆尽。联队长尚存一口气,躺在血泊里痛苦地挣扎蠕动。少数幸免的战马尖声嘶鸣着狂奔乱跑。B29轰炸机俯冲下来。每架飞机上十挺12.7mm机关炮一齐吼叫,弹丸如同暴风骤雨,战马连同战马背上的“武士们”都统统被消灭了。
  3月27日。
  旅团长藤田少将下达攻击命令:令骑兵第26联队攻击老河口飞机场,骑兵第25联队占领老河口北关渡口后,向市区进攻。
  3月29日,骑兵旅团经两天激烈战斗,推进到老河口城下。在野炮兵大队的炮火支援下,第25联队和赶来增援的步兵大队从北关,第26联队从南关,同时发起进攻。
  守备老河口的是第45军125师和第41军的368团,统由第125师师长汪匣峰指挥,第22集团军的炮兵部队,在汉水河西岸摆开阵势,对进攻老河口的日军日夜轰击,
  31日拂晓,日军野炮兵队将北面城墙炸开了两个大缺口。早上六时许,第25联队全部人马一齐发动强攻,妄图一举夺取老河口。从缺口处突进去的两个中队遭到全歼,联队主力亦遭到守军包围,被压制在西北角。
  汉水河对岸的守军炮火立即集中轰击第25联队之敌。
  日军独立步兵第30大队,连续发动两次冲锋,拼死救援绝境中的骑兵第25联队,两次冲锋,均被守军打垮。
  被包围压制在城西北角的日军第25联队,占据有利地形拼死顽抗。中岛曹长带了一个机关枪小队,企图攀越城墙打出去,在城墙下遭到守军炮击,全队被炸死。日军伤亡惨重,第2中队长夏目大尉、联队炮中队长锻冶大尉等先后战死。联队长古泽大佐命令烧毁密码本,准备全体战死。
  第25联队苦撑到夜里,少数人突围逃脱。
  第26联队自3月20日以来,连续夜间急行军(白天怕中、美空军袭击轰炸),又加上多次遭到中、美混合空军的攻击,人员战马死伤严重,到达老河口时早已人困马乏。31日黎明,从南关勉强发起攻击,遭到守军猛烈扫射,又被汉水西岸炮火狠狠轰击,死伤无数,无法前进。冲锋队伍垮了下来,无力再发动新的冲锋。是日正午,便接到藤田旅团长撤退的命令。正当联队长山下大佐下令撤退时,退路却又被中国军队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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