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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前夜的中国

_3 罗平汉 (现代)
“四清”性质的高层分歧(5)
  关于“四清”的性质问题,毛泽东说:这么规定可不可以?有三种提法,是前两种提法较好,还是第三种提法较好?我们常委会谈过,也跟几位地方的同志谈过,恐怕还是以第三种提法较好。因为我们这个运动,它的名称叫做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不是叫什么“四清”“四不清”教育运动,不是什么党内外矛盾交叉或者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交叉的教育运动。
  “十七条”中的第十六条规定,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干部在工作态度上,必须“好话,坏话,正确的话,错误的话,都要听。特别是对那些反对的话,要耐心听,要让人把自己的话说完。”毛泽东对此表示:就是要讲民主。天天说讲民主,天天不讲民主。有那么一些同志,叫别人讲民主,自己就不讲民主。
  毛泽东讲完后,其他人又对“十七条”提出了一些具体的修改意见。就在讨论快要结束的时候,毛泽东拿出了带来的那两本书,并且又讲话了,而且语气很严肃。他说:我是没有话了。如果还要讲几句,就请你们回去找党章看一下,宪法第三章也看一下,那是讲民主自由的。有一本书,叫《中国共产党第八次代表大会文件》,第100页到第104页,你们去看一看。不要犯法呀,自己通过的,又不遵守。又有一本书,叫《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章的第一条,这个条文叫第八十五条,中间讲到,“在法律上一律平等”。然后第八十七条讲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比如我们这些人算不算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准不准许我们和你们讲几句话?有没有出版自由?最后,毛泽东说:同志们有话没有?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要耽误你们的时间,我又变成个官僚主义。
  毛泽东讲这番话时,着实一时让与会者摸不到头脑。其实,他是有所指的。这次中央工作会议前,负责会议组织工作的邓小平考虑到这是一般性质的工作会议,曾向毛泽东提出,如果事情忙,可以不参加会议。在一次会议上,毛泽东在刘少奇讲话时插话,刘少奇没有意识到毛泽东准备的讲话比较长,只讲了一个开头就将其打断了。对这两件,毛泽东很不满意。
  这天的会议通过了修改后的“十七条”,并于同一天以中共中央的名义下发。“十七条”提出:社教运动“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些当权派有在幕前的,有在幕后的。在幕后的,有在下面的,有在上面的。在下面的,有已经划了的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坏分子,也有漏划了的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坏分子。在上面的,有中央部门、省、地、县、区、社的那些反对搞社会主义的人。“十七条”规定,今后城市乡村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一律简称“四清”,即清政治、清经济、清思想、清组织。
  “十七条”规定了社教运动的具体方法,这就是:(一)集中力量,打歼灭战。(二)在贫下中农那里,扎根串联,发动群众,组织阶级队伍,这是主要的。(三)讲文件,要抓要点,要讲两条道路的斗争,讲阶级斗争。要结合运动的发展,该讲什么就讲什么。(四)在运动中,要抓生产,抓当年分配(生活问题)。不抓生产和分配的问题,势必脱离群众。(五)看待干部,要用一分为二的方法。对他们,要采取严肃、积极、热情的态度。对于有错误的干部,要鼓励他们交代问题,揭露问题,改正错误。(六)对严重“四不清”的当权派,也要见见面,宣布来意,向他们做工作。(七)情况要逐步摸清。可能有以下四种:好的,比较好的,问题多的,性质严重、烂掉了的。
“四清”性质的高层分歧(6)
  “十七条”还就如何兼顾点和面的关系、运动的时间、对隐瞒土地的政策、工作队的成员、集团问题等方面作出了具体规定。
  按照预定的时间,中央工作会议到这一天就算结束了,参加会议的省委书记们也开始陆续返回。可是,过了两天,中央办公厅又忽然通知各地,“十七条”停止下发并自行销毁,中央工作会议则在1965年元旦后继续召开。
  原来,毛泽东对会议就这么结束不满。据曾志回忆:会议结束后江青请陶铸夫妇在人民大会堂的小礼堂看京剧《红灯记》。演出前,陶铸夫妇在休息室里见到了毛泽东。毛泽东问陶铸:“你们的会开完了吗?我还没有参加呢,就散会啦?有人就是往我的头上拉屎尿!我虽退到二线,还是可以讲些话的嘛!”毛泽东又问:“你们开会的人是不是都已经走了?”陶铸回答说:“有的走了。”毛泽东说:“告诉他们走了的赶快回来。”
  1965年1月3日,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选举国家领导人,刘少奇继续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人大那边的会一开完,刘少奇就赶忙参加毛泽东主持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
  就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对刘少奇主持“四清”运动的一些做法,作了不点名的批评。
  毛泽东一开始说:有的同志提出打歼灭战,怎么打?集中1万5千人,搞一个小县,28万人口,搞几个月还搞不开。学习文件40天,不进村。我看是搞了繁琐哲学。我不赞成这种学习,到农村可以去学嘛。
  毛泽东讲到的“一个小县”,是指河北新城县。毛泽东认为,集中这么多工作队员在一起搞运动,人太多了,既没有必要也不需要这么多。运动不应该只依靠工作队,应该依靠百分之九十上的干部和群众。他说:扎根串联,冷冷清清,这个空气太浓厚了。这样集中力量打歼灭战,我看歼灭不了敌人。现在这个搞法同我们过去搞的不一样。我看方法要改变。
  毛泽东接着说:要那么多工作队干什么?小站一个陈伯达就行了。他扭过脸问刘少奇:你在安源不就是一个人去的吗?还说:反人家右倾,结果自己右倾。
  他又说:(应该)一进村就宣布几条,开门见山。一条是对社员宣布,我们不是来整你们的。我们是整党、整干部队伍。对干部也要宣布来意。小队、大队、公社干部,无非是大、中、小、无,多吃多占,有多的,有少的,也有没有的。贪污几十块、百把块、两百块的,他们自己讲出来,能退就退,不能退的,群众批准,拉倒!其他贪污盗窃、投机倒把,大的怎么办?坦白退赔好的,不戴帽子,千把块的也可以赦免。表现好的,群众同意的,还可以当干部。
  毛泽东还表示,运动中发动群众,要做到相信群众、依靠群众、领导群众起来斗争,不要读文件,不要人多,也不要像以往那样扎根串联,“四清”只清干部,只清少数人,不清社员。有不清者清之,无不清者不清。没有虱子就不要硬找。
“四清”性质的高层分歧(7)
  过了一天,即1月5日,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再次召开扩大会议,毛泽东继续对刘少奇进行不点名的批评。他说:我听说有六怕,一怕扎根串联,二怕沾干部等,所有的怕,都是怕右倾来的。怕右倾成为一种框框。还是江苏那句话,有啥反啥,有多少反多少,有右反右,有“左”反“左”。现在的问题是工作队的人数很多,按兵不动,人海战术。
  毛泽东说:现在,有些人好像马克思主义都是对别人的,对自己就一点马克思主义都没有了。完全否定一切,不是漆黑一片嘛!干部贪污几十元、百把元、几百元的还是多数嘛,千元以上的不多嘛。有百分之七八十是好的,是可以争取的。王光美去的那个大队,我数来数去,贪污上千元的只有四个人,没有第五个人嘛。
  会上,有人提出,运动的时间是否可以缩短一些,毛泽东说:时间问题,全国六七年搞完不要改了,可以提早。这句话写上去是为了防止急躁。事实上,一个单位只要几个月就行了。搞运动首先要依靠群众,再就是依靠放了包袱的大多数干部,第三才是依靠工作队。工作队也要依靠前两者。
  毛泽东还讲到了矛盾的性质问题。他说:七届二中全会提出,国内主要矛盾是资产阶级同无产阶级、资本主义同社会主义的矛盾。那个时候还没有修正主义。八大一次会议、二次会议都是那样说的。杭州会议制定十条(按:即“前十条”),一直都是搞社会主义,整个运动是搞社会主义教育。怎么来了个“四清”与“四不清”的矛盾,敌我矛盾与人民内部矛盾交叉?哪里的那么多交叉?这是一种形式,性质是反社会主义的嘛!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讲到这里时,刘少奇对毛泽东说:对于这个“派”,我总是理解不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有,但是资产阶级都要消亡了,怎么能有什么“派”?一讲到“派”,人就太多了。不是到处都有敌我矛盾。像煤炭部、冶金部,哪个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毛泽东当即说:怎么没有?张霖之就是。
  张霖之时任煤炭部部长。经毛泽东这么一说,刘少奇不敢再说了。
  毛泽东如此尖锐地批评刘少奇,除了在主要矛盾、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性质及如何搞法这些问题上发生了严重分歧这个主要原因外,也与当时正在召开的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和各地反映的情况有关。在这次人大会议上,周恩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充分肯定了调整国民经济以来取得的巨大成就,与会代表也都认为各方面的形势越来越好。在这天的会议上,宋任穷在讲话中说,现在形势一年比一年好,生产一年比一年好,毛泽东插话说:“在人代大会上讲的一片光明,在工作会议上讲的一片黑暗,对不起头来嘛!”正如薄一波在其回忆录中所说的:“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的这种气氛,各地对‘四清’运动中‘左’的做法的反映,都很容易引起毛主席对少奇同志的不满。”
“四清”性质的高层分歧(8)
  这天下午,毛泽东还将山东省委第一书记谭启龙找去谈话。毛泽东说,人代会上讲的一片光明,党内开会一片黑暗。过去看不到蚂蚁(指阶级斗争),现在又说满地是蚂蚁。他还谈到了打歼灭战的问题,认为一个地方集中的工作队员太多了,并强调要依靠干部的大多数,要允许人家革命,在这个地方不行,可以到别的地方去革命。
  1965年1月6日,已经回去的省委书记们又陆续来到北京,继续参加中央工作会议。会议期间,毛泽东又多次讲到防止出修正主义的问题,并对刘少奇等中央一线领导人作了批评。
  1月13日,毛泽东在同一些省、自治区负责人谈话时说:去年10月,我在北京讲过,如果北京搞修正主义,你们地方怎么办?我总感到要出问题。我讲了以后,一路上从天津到南京,经过许多地方都没有听到反应。
  第二天,毛泽东在各中央局书记会议上说:1963年5月杭州会议写出了第一个“十条”,为什么刚过了三个月,9月北京又搞了个“十条”。只有三个月,有那么多经验?
  1965年元旦之后的中央工作会议,主要内容是修改“十七条”,这项工作主要由邓小平、彭真、陈伯达负责。经过一个星期的讨论、修改,原来的“十七条”变成了“二十三条”,文件仍定名为《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当然,这个文件不但条文有了增加,更重要的是内容有了很大的变化。
  “二十三条”与“十七条”比,增加了“形势”,“搞好运动的标准”,“集中力量,打歼灭战”,“抓面的工作”,“干部问题”、“建立贫下中农协会”和“思想方法”等七条,去掉了“集团问题”这一条,全文共23条。
  在“二十三条”的修改过程中,毛泽东亲自对文件作了多处修改,并加了一段措辞很严厉的批语,如:“不是说什么社会里‘四清’‘四不清’矛盾,也不是说什么党的内外矛盾交叉。从字面看来,所谓‘四清’‘四不清’过去历史上什么社会里也能用;所谓党内外矛盾交叉,什么党派也能用;都没有说明今天矛盾的性质,因此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②
  “二十三条”提出,绝大多数农村基层干部是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对待干部要一分为二,要采取严肃、积极、热情的态度,好的和比较好的干部是多数;对于那些犯轻微“四不清”错误的、或者问题虽多但交代好的干部,要尽可能早一点地解放出来,逐步实行群众、干部、工作队“三结合”。“四清”工作要走群众路线,不要冷冷清清,不要神秘化,不要只在少数人当中活动,也不要搞人海战术。“四清”要落在建设上面,增产要成为搞好运动的标准之一。这些规定,对于纠正1964年下半年社教运动中的许多“左”的做法,维护农村的稳定,都是有积极意义的。
  但是,“二十三条”没有也不可能改变“四清”运动中“左”的指导思想,相反,它认为“我国城市和农村都存在着严重的、尖锐的阶级斗争。在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反对社会主义的阶级敌人,企图用‘和平演变’的方式,恢复资本主义。这种阶级斗争势必反映到党内”。并且强调运动的性质是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的矛盾,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有在幕前的,有在幕后”,“支持这些当权派的人,有的在下面,有的在上面”。“在上面的,有在社、区、县、地、甚至有在省和中央部门工作的一些反对搞社会主义的人”。这就把斗争的矛头尖锐地对向了党的各级领导人,使阶级斗争扩大化的“左”倾思想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四清”性质的高层分歧(9)
  “二十三条”去掉了原“十七条”中关于“扎根串联”的相关内容,代之以“在整个运动中,省、地、县级党委和工作队,必须逐步做到,依靠群众大多数,依靠干部大多数(包括放了包袱的干部),实行群众、干部、工作队‘三结合’”等规定。
  此外,“二十三条”规定,城市和乡村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今后一律简称“四清”: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城市中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过去称为“五反”运动,以后通称“四清”运动,取消“五反”的名称。
  1月14日,此次历时一个月的中央工作会议终于结束了。可是,这次会议却造成了毛泽东和刘少奇这两位主要领导人之间巨大的裂痕。经历了这次会议的许多人都为这种情况的出现而忧心忡忡。会议期间,朱德、贺龙等人找到刘少奇,希望他顾全大局,要谨慎,要尊重毛泽东。刘少奇也为此主动找毛泽东谈话,并作了自我批评。他还在自己家里举行有部分中央领导人参加的党内生活会,听取他人的批评和帮助,并且让陈伯达将每天生活会的情况向毛泽东汇报。①然而,刘少奇的这些努力,并非达到了他所期望的效果。中央政治局在开会时,刘少奇检讨说:对主席不够尊重。毛泽东说:这不是尊重不尊重的问题,而是马克思主义同修正主义的问题。在原则问题上,我是从来不让步的。事已至此,两位伟人之间的裂痕已是无法弥合了。
  经历了这个过程的薄一波后来回忆说:“党内高层领导中发生的这些思想分歧,影响是深远的。最严重的是使毛主席产生了对少奇同志的不信任,从而埋下了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种子。毛主席1966年8月5日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上写的那张《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中,就把‘1964年形左实右的错误倾向’,作为少奇同志的一条罪状。10月25日,毛主席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还回顾说,在制定“二十三条”的时候,就引起了他的警惕。1970年12月18日,当斯诺问毛主席从什么时候明显感觉到必须把刘少奇从政治上搞掉时,毛主席也回答说是制定“二十三条”那个时候。”
  在中央工作会议结束的同一天,中共中央印发了《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即“二十三条”),并且规定:“中央过去发出的关于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文件,如有同这个文件抵触的,一律以这个文件为准。”
  1月20日,中共中央又发出《关于宣传〈二十三条〉的通知》,要求点面结合对“二十三条”进行广泛宣传,点上要传达到全体“四清”工作队员,面上要向所有的干部群众进行宣传。中共中央还要求将文件印成布告,发给农村的每一个党支部和每一个大队在室内张贴,在城市的一切工厂、机关、学校、街道的支部和军队的连一级单位也要在室内张贴,以教育和鼓舞广大人民,孤立极少数社会主义事业的敌人。
“四清”性质的高层分歧(10)
  随后,各地立即开展了对“二十三条”的宣传贯彻,并对前一阶段运动中的过“左”做法有所纠正。
  中央工作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北京市委就召开扩大会议,传达毛泽东在会上的讲话精神,讲解“二十三条”。参加会议的多数人认为,这个文件的主要精神是反“左”,理由是:一是文件说明了运动的性质,规定了主攻点,纠正了打击面过宽的“左”的做法;二是规定对农村基层干部的看法要一分为二,特别是指出好的、比较好的干部是大多数,纠正了“左”的估计;三是工作方法是提出要三结合,就是要团结大多数,不整社员,反对简单粗暴;四是对于“四不清”干部的经济问题,由过去的退赔改变为表现好的可以减、缓,问题虽多但表现好的还可以解放出来;五是文件强调了要发扬民主,强调要耐心听取不同意见。②可见,对于广大干部群众来说,他们对于“二十三条”所关注的,并不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而是如何尽早地解放一批干部,改变以往运动中的一些过“左”的做法。
  1月25日,北京市委在通县召开“四清”广播大会。参加会议的有“四清”地区的全体贫下中农积极分子,社队干部,工作队员,少数中农积极分子,进步的地富子女,干部家属,社办企业、事业单位、农村基层财贸及文教单位的职工,共有11万多人,分别在61个会场集中。会议开始后,先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全文宣读了“二十三条”。接着,彭真联系通县的“四清”情况,讲解了“二十三条”,确定了今后运动的搞法。彭真说:阶级斗争的形势是严重的,但是,“四不清”干部,混入干部队伍中的地、富、反、坏分子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干部是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是好的或者经过教育、帮助可以改造好的;运动要依靠大多数群众,依靠大多数干部,实行群众、干部、工作队三结合;有错就改,一切有错误的人都要改,对犯错误的干部,要采取团结——批评——团结和惩前毖后的方针,群众犯了错误也要改;在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时,要抓紧生产,不可放松。
  1月28日至31日,北京市委把通县“四清”地区的县、社、队干部二万多人,集中到县城,由市委领导统一动员,县委组织“洗手洗澡”、“放包袱”。会议首先重读“二十三条”,播放了彭真25日的讲话录音。接着分别由社队干部自己主持,由有问题的干部自己主动交代,然后举行从宽处理大会,选择十名自动交代重大贪污行为的干部作典型,宣布从宽处理。从宽处理大会之后,到会的22000名社队干部中,新交代和补充交代各种问题的有12000人,交代出贪污盗窃粮食27万多斤,现金22万多元,使大多数干部放下了包袱。
  2月25日,北京市委向中共中央报送了《关于通县试点地区“四清”运动最近情况的报告》。3月3日,中央书记处讨论农村“四清”问题时,肯定了北京市的做法。第二天,中共中央批转了这个报告,刘少奇、邓小平还将彭真在通县“四清”广播大会上的讲话录音批转全国。
“四清”性质的高层分歧(11)
  5月8日和5月10日,湖北省委和河北省委分别就今后农村“四清”运动的部署问题请示中共中央。湖北省委在请示报告中提出,以县为单位,集中省、地、县各级党委的力量,今冬明春在面上进行初步的“四清”,然后在一个区或几个区进行系统的“四清”,解决在初步“四清”中没有解决的问题和落后社队的问题。河北省委的部署是以地委为单位,每个地委搞几个县。两个省委都提出要在1967年年底基本完成农村的“四清”工作,在农忙季节搞好县、区、社的“四清”,在冬春农闲季节,搞好农村“四清”。中共中央同意了湖北和河北省委的部署,并要求各省、市、自治区参考湖北、河北的报告,作出本省、市、区的“四清”部署,同时要求在符合六条标准的条件下尽可能快一点地完成农村的“四清”运动。
  到1965年上半年,全国已有649个县结束了“四清”,占总数的32%。已经基本结束的有北京、上海两市,完成了40%以上的有河北、辽宁两省。从1965年下半年起,毛泽东对“四清”运动已不大感兴趣,认为“四清”也好,与“四清”同时进行的文化领域的大批判也好,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反修防修”问题,转而酝酿发动一场新的自下而上的运动,来解决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谁战胜谁的问题。
罗瑞卿遭打倒内情(1)
  在1965年11月10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被免去在中央的职务,理由是“背着中央私设窃听器”。
  林彪为什么要打倒罗瑞卿呢?罗瑞卿自己在1978年的一次讲话中说:“是因为林彪要拉我入伙,我不干。”
  或许是历史的巧合,在1965年11月10日,即姚文元发表《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同一天,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被免去在中央的职务,名义上是调任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实际上是隔离审查。理由是“背着中央私设窃听器”。
  所谓“窃听器”,其实是录音机。以前毛泽东讲话没有现场录音,手工记录既不准确且事后整理还找不到依据,这使时任中办主任的杨尚昆很伤脑筋。一次毛泽东同外宾谈帝国主义是纸老虎、真老虎的问题,因事先安排了录音机,后来在整理成文字时很准确,还得到了毛泽东的赞扬。此后,在中央领导人特别是毛泽东讲话时,都尽量安排录音,但有时领导人讲话不是那么很正式,面前摆一个录音话筒也感到不舒服,于是有关工作人员就用花之类的东西将录音机挡着。其实这完全是工作需要,根本不存在“私设窃听器”的问题。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对杨尚昆的冤案进行了复查,中共中央办公厅写了复查报告,经中央书记处批准给予彻底平反。复查报告指出:“杨尚昆同志原在中办机要室的录音工作上,从来没有搞过阴谋活动。过去在党内外公布的有关杨尚昆同志在这个问题上的所谓错误,是不存在的。”
  在江青等人频频活动于密室、点火于京沪之时,一向善于观风察色的林彪,也认为机会到了,开始施展阴谋手段整人了,并首先将矛头对向了时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秘书长、解放军总参谋长的罗瑞卿。
  林彪与罗瑞卿长期是上下级关系。罗比林大一岁,但林一直是罗的上级。林任红四军军长时,罗是其手下的第十一师师长。林任红一军团军团长时,罗任军团保卫局长。红军长征到陕北后,林任红军大学校长,罗任教育长。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两人没有在一个地区工作。1959年庐山会议后,林彪取代彭德怀任国防部长,原总参谋长黄克诚因被打成“彭德怀反党集团”成员而被免职,经林彪向中共中央提名,罗瑞卿由公安部长职位调任总参谋长。
  起初,林、罗工作上相处尚可,但从1961年起就有点矛盾。1964年以后,林彪在几个重要问题上逐渐对罗瑞卿心怀不满,以致发展到恨之入骨的程度。1965年秋,林彪对陶铸说:1960年,罗瑞卿对我的合作是好的。但是从1962年起,就开始疏远我、封锁我,到1965年便正式反对我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林彪对罗瑞卿不满呢?林彪垮台后,罗瑞卿曾在一份材料中写道:“那么,在什么一些事情上,我触怒了他呢?因为他总是有什么病,经常不在北京,有些事我就请示主席办了,或者主席有什么指示,我就布置执行了。有些重大一点的事情,事后报告了他。有些事当时因为照顾他的病,也没有告诉他,我想,这样办,我在政治上、组织上都没有错误,因为主席不仅是党的主席,而且是党的军委主席。他对我不经过他就直接向主席请示决定问题,表示不满,但又说不出口,我是感到了的。”
罗瑞卿遭打倒内情(2)
  林彪对罗瑞卿表露出明显的不满,是从1964年的全军大比武开始的。为进一步促进部队的军事训练,1964年春,中央军委决定在全军举行一次比武活动。1964年6、7、8月期间,全军分18个区举行了比武大会,参加比武和表演的有1.3万余名干部、战士和民兵,军内外参观的干部近10万人。
  1964年6月15日和16日,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董必武、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检阅北京部队和济南部队的比武表演。毛泽东对这次比武活动评价很高,并指示要在全军普及“尖子”经验。
  这次全军大比武对于提高全军的军事素质和战斗力起了重要作用,但这一做法却并不符合林彪此时的治军思路。1960年,林彪曾提出部队的政治“四个第一”的观点,即人的因素第一、政治工作第一、思想工作第一、活的思想第一。全军大比武显然与他的“四个第一”不一致。因此,对于这次全军大练兵和大比武,林彪起初采取的是静观的态度。后来觉得有文章可做,就派叶群等人到广州军区当年他参加南昌起义时所在的连队等基层单位搞调查。调查中发现有些单位军事训练占用的时间多了一些,比武中个别单位有锦标主义、形式主义等问题。于是,林彪、叶群抓住这些问题不放,指责大比武是单纯军事观点,冲击了政治。
  1964年11月30日,林彪借全军组织工作会议召开之机,提出了“突出政治”。他说:“各级党委一定要把政治思想工作放在首要地位,一定要突出政治”。12月29日,林彪又紧急召见总政治部领导人,批评说:现在出现了不好的苗头,军事训练搞的太突出,时间占的太多,军政工作比例有些失调,冲击了政治。林彪还强调,军事训练等“要给政治工作让路”,“时间上谁让谁的问题,基本上要确定一个原则:让给政治。”他甚至说,军事训练不应冲击政治,相反政治可以冲击其他,并要求1965年应当着重抓政治。林彪的讲话作为《关于当前部队工作的指标》下发全军贯彻执行。在林彪的压力之下,大比武活动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罗瑞卿不同意林彪对大比武的批评,认为“1964年军事训练工作是建国以来最好的一年”,“去年是不是冲击了政治、冲击了学毛著?主要的不是,有一些是,主要的我看不是。”对于林彪关于“突出政治”的指示,罗瑞卿说:政治“也不能乱冲一气”。以后,罗瑞卿又多次提出,不要搞空头政治,说:“如果单纯把政治搞好,别的都不好,垮下来,这种政治恐怕不能算政治好,是空头政治,哪里有这种政治!”“军事训练搞不好,浪费事小,打起仗来就要亡党亡国”。
  本来在大比武这件事上,林彪就认为罗瑞卿不听话,同他有二心,产生了要将罗整下来的想法。1964年5月,毛泽东提出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的问题,要求每个人都要准备接班人,还要有三线接班人。在贯彻执行毛泽东指示的过程中,罗瑞卿曾就新老干部交替问题向林彪作过汇报,并曾讲过有些老干部应当主动“让贤”之类的话。一向多疑的林彪听了,认定这是罗瑞卿要他让贤,更坚定了打倒罗瑞卿的决心。
罗瑞卿遭打倒内情(3)
  可是,仅一顶“不突出政治”的帽子,还不足以整倒罗瑞卿。于是,从1965年下半年起,林彪就授意李作鹏等人写揭发罗瑞卿的材料。1965年11月30日,林彪写信给毛泽东说:“有重要情况需要向你报告,好几个重要的负责同志早就提议我向你报告。我因为怕有碍主席健康而未报告,现联系才知道杨尚昆的情况,觉得必须向你报告。为了使主席有时间先看材料起见,现先派叶群呈送材料,并向主席做初步的口头汇报。如主席找我面谈,我可以随时到来。”
  同一天,叶群坐专机到杭州,单独向毛泽东作了几个小时的汇报,至于汇报的内容,用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写的《毛泽东传(1949—1976)》中的话说:“现已无从知道。”因为汇报是单独进行的,自然没有留下记录。但据几天后叶群在上海会议上的发言了解,揭发的内容大致是罗瑞卿要夺军权,罗瑞卿一贯反对突出政治、反对毛泽东思想、存在单纯军事技术观点等。
  当年中央警卫团负责人张耀祠曾安排叶群向毛泽东汇报,因为叶群谈话的时间太久,他还三次进去催叶早点结束谈话。据他回忆:
  三次催叶群,只听到她的话头话尾。联系起来看,是叶群向毛主席告罗瑞卿的状。她对主席说:“我过去对罗瑞卿是毕恭毕敬的,没想到罗瑞卿跟林彪的关系搞得这个样子。”
  叶群又说:“罗瑞卿掌握了军队大权,又掌握了公安大权,一旦出事,损失太大,他的个人主义,已经发展到野心家的地步,除非林彪同志把国防部长让给他。”“林彪的位子让给他没关系,但会不会发展到‘逼上夺位’的程度呢,我想是会的。主席,他是两个眼睛盯着这个位置的。”叶群还罗列了罗瑞卿的一些罪名,她说:“罗瑞卿反对林彪‘突出政治’,他说,‘病号嘛,还管什么事,病号应让贤!不要干扰,不要挡路。’”
  在叶群来杭州前几天,罗瑞卿也到了杭州。11月25日下午,毛泽东接见柬埔寨的朗诺将军,罗瑞卿在参加接见时见到毛泽东,并且说:“评《海瑞罢官》的文章,我已要了一本,还没看。”毛泽东只向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话。当晚,江青见到罗瑞卿又说:“北京各报至今都不转载姚文元的文章,不知道为什么?”还说:“现在在北京看家的是彭真。”罗瑞卿听江青讲完这几句话后,回到住地即给彭真打电话,说:“姚文元写的评《海瑞罢官》的文章,我同毛主席提起时,主席笑了。估计毛主席是看了这篇文章的。我已要《解放军报》转载,请你也考虑,如果北京的报纸不能同时转载的话,就先指定一家报纸和《解放军报》同时转载。”11月29日,《解放军报》转载了姚文元的文章。11月28日,罗瑞卿离开上海去苏州看望林彪,行前将他这一想法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鼓励说:“去看看好,去看看好。”可见此时的罗瑞卿根本就没想到林彪要对他下手,毛泽东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
罗瑞卿遭打倒内情(4)
  林彪、叶群的诬告显然产生了作用。12月2日,毛泽东在兰州军区第55师的一个报告上写了如下一段批示:“那些不相信突出政治,对突出政治表示阳奉阴违,而自己另外散布一套折中主义(即机会主义)的人们,大家应当有所警惕。”
  12月8日至16日,毛泽东在上海主持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这是一次比较独特的常委扩大会,参加会议的人员,既有中央政治局常委,也有书记处成员,还有军委委员和军队的负责人,作为林彪办公室主任的叶群和总参作战部的一位副部长也参加了会议,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与会者事先并不知道会议的内容,开会时才知道是批判罗瑞卿。罗瑞卿的夫人郝治平曾讲到这样一个细节:贺龙接到通知到上海开会,问通知人开什么会,对方回答说,去上海就知道了。秘书问他,去开会总要带点文件,带什么?贺龙说,带上地图去,他还以为是讨论军事上的事。到了上海后,刘少奇见到贺龙,问贺开什么会,贺说,奇怪,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够知道呢?
  会议分为三个小组,组长分别是刘少奇、周恩来和邓小平。叶群在会上分三次作了近十个小时的发言,据参加这次会议的杨成武回忆:
  小组会由周恩来主持。他宣布开会后,叶群首先发言,她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讲得有声有色,说:“罗长子反对突出政治,他胡说既要突出政治,也要突出军事,军事政治都重要。搞折中主义。”
  “翟月英(按:刘亚楼夫人)对我讲,刘亚楼在病重时要她把罗瑞卿的四条意见转告我叶群。四条意见是:
  一、一个人早晚要退出政治舞台,林总也是要退出政治舞台的;
  二、要我照顾好林总身体,劝林总多管一管中央的工作;
  三、部队的事情让他罗瑞卿负责;
  四、这件事办好了,罗瑞卿不会亏待我叶群。
  我当时就把她的话顶了回去,没想到后来刘亚楼又找101(林彪代号)当面谈。”
  “还有一次,罗长子到林总这里汇报工作,林总身体不好,没有听完就让走了。他在走廊里大吵大嚷:‘病号嘛!还管什么事!病号!让贤!不要干扰,不要挡道呢!’这完全是逼林总交权、让位。他这是存心折磨林总,气林总。”叶群声色俱厉,心情激动,一下子讲了几个小时,硬说罗瑞卿反对林彪,反对突出政治,使别人听起来似乎都是真的。
  对于开这样一个会议,事先罗瑞卿本人更是一无所知,会议召开时,他已离开苏州,正在云南昆明巡视部队。会议进行到第三天,才通知他来上海出席会议。罗瑞卿于12月11日下午到达上海,没能住进大多数到会人员住的锦江饭店,而是住到建国西路618号一个小院子里,一进小院实质上就被看管起来了。会议对罗瑞卿进行的是背靠背的揭发和批判,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给罗瑞卿列的“罪状”,概括起来有三条:一是反对林彪,封锁林彪,对林彪搞突然袭击;二是反对突出政治;三是向党伸手。林彪在会上宣布:撤销罗瑞卿的各项职务。
罗瑞卿遭打倒内情(5)
  12月16日,周恩来、邓小平向罗瑞卿传达毛泽东的谈话:“主席对林彪讲,反对你,还没有反对我呢。就是反对我到长江里游泳,那是一片好意。这是一。第二,主席说,如果没有这三条,可以把问题先挂起来,中国有很多问题都是挂起来的,挂几百年不行,还可以挂一万年。有什么就检查什么。还说,瑞卿的工作是有成绩的。主席讲,这个事,我们也有责任,没有发现,及时教育。然后就说,告诉罗总长回北京,回北京再说吧。”由此可见,当时毛泽东还没有想到完全打倒罗瑞卿。
  罗瑞卿听了周恩来、邓小平的传达后,很想不通,给周恩来打电话,要求去见毛泽东,去见林彪,希望把问题解释清楚。周恩来告诉他不能同毛泽东见面后,罗瑞卿又马上给林彪打电话要求见面。周恩来见此情景,感慨地说:“太天真,你太天真了。”
  会后,罗瑞卿即遭隔离审查。随后又成立了一个“中央工作组”,于1966年的3月4日至4月8日在北京开会,揭发批判罗瑞卿,邓小平被指定为会议的主持者之一。邓小平对林彪素无好感,根本不相信林对罗的那些恶意诬告。于是,会议开始后,他就把会议交给彭真一人去主持,自己与李富春等前往西北,视察三线建设。后来在“文革”中“检讨”此事时,他说:“对于这个斗争的严重性质一直没有理解”,并承认“实际上是在开脱罗瑞卿”。
  这次会议最后作出了《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问题的报告》,给罗瑞卿罗列了一大堆罪名,诸如:“敌视和反对毛泽东思想,诽谤和攻击毛泽东同志”,“推行资产阶级路线,反对毛主席军事路线,擅自决定全军大比武,反对突出政治”,“搞独立王国”,“公开向党伸手,逼迫林彪同志‘让贤’、让权,进行篡军反党的阴谋活动”等,还说他是“妄图夺取兵权,达到他篡军反党的罪恶目的”,是“打着红旗造反”的“埋藏在我们党内军内的‘定时炸弹’。”
  林彪为什么要打倒罗瑞卿呢?
  罗瑞卿自己在1978年一次讲话中说:“是因为林彪要拉我入伙,我不干。”
试图控制局势的《二月提纲》(1)
  1965年2月3日,彭真主持召开“文化革命五人小组”扩大会议。他在会上说:不要提《海瑞罢官》的政治问题,学术批判不要过头,要慎重。彭真还特地讲到要对那些“左派”们进行必要的整风,不要让他们像学阀一样武断地以势压人,进行挑拨离间和破坏活动。
  在罗瑞卿被打倒后不久,彭真又成了被打倒的对象。彭真的被打倒,直接原因是主持制定了《五人小组向中央的汇报提纲》即《二月提纲》,力图把对《海瑞罢官》的批判限定在学术问题的范围,尽量避免事态的扩大。
  按照彭真的意见,1965年12月12日,《北京日报》和《前线》杂志发表了邓拓署名向阳生的文章:《从〈海瑞罢官〉谈到“道德继承论”》,从学术问题的角度对《海瑞罢官》作了批判。
  12月21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中宣部副部长周扬主持写作的署名方求的文章——《〈海瑞罢官〉代表一种什么社会思潮》,这是《人民日报》第一篇在这个问题上的表态文章。文章本身并不是批判姚文元,而是支持他对《海瑞罢官》的批判,但不同意姚文元对清官的分析,并认为《海瑞罢官》反映了一种社会思潮,当然这种思潮是“反社会主义”的。这就是“方求”的文章与姚文元文章的主要区别。换句话说,“方求”试图把《海瑞罢官》当做一个学术问题来讨论,并将吴晗的问题限定了“社会思潮”的范围内,而不是从政治立场上进行批判。所以文章在开头部分这样写道:
  “吴晗同志的《海瑞罢官》和有关的著作是属于哪一家的呢?他在这出戏中尽情歌颂了一个被说成农民‘救星’的‘清官’海瑞,歌颂了一个被说成‘要为生民作主张’,并且因此被罢了官的海瑞。这种歌颂,反映出一种怎样的历史观,又表达出一种怎样的对现实政治的态度呢?它代表着一种什么社会思潮,这种思潮是马克思主义的,还是反马克思主义的呢?是有利于社会主义,还是不利于社会主义、反对社会主义的呢?”
  “方求”在为《海瑞罢官》定性上,还颇费了一番心思,特地引用了列宁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反对工人的方法》中的一段话:“历史喜欢作弄人,喜欢同人们开玩笑。本来要到这个房间,结果却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意思是吴晗主观上并不是反马克思主义、反社会主义的,但客观上却走错了门,走到反社会主义的“房间”去了。
  其实,在讨论这篇文章的时候,作为“方求”文章的指导者周扬还讲过,要讲政治影射的话,最大的影射是罢官,那个时候罢了谁的官?这个影射,政治上就更严重了。但他又说,姚文元的文章没有提这个问题,我们的文章,也不去提这个问题。①可见,“方求”并非没有发现《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而是不愿这样做。文章写罢,已传来毛泽东关于要害是“罢官”的话,周扬赶忙告诉写作组补上几句相关的话。于是“方求”的文章最后便有了这样的文字:“至于《海瑞罢官》这个剧本,那就更清楚了,它有哪一个人物、哪一段情节、哪一点思想、哪一句唱词和道白,是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呢?有哪一点影子是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呢?说它是假冒海瑞而被罢了官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的精神面貌的写照和颂歌,岂不是更像一些吗?”
试图控制局势的《二月提纲》(2)
  12月27日,《北京日报》发表了吴晗的《关于〈海瑞罢官〉的自我批评》。吴晗首先给自己1959年和1960年所发表的海瑞文章,排了一个时间表,以论证自己写《论海瑞》“是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反对假冒、歪曲海瑞的”,以辩解《海瑞罢官》同“单干风”、“翻案风”无关。吴晗也承认,《论海瑞》这篇文章,在论点上,在评价上,缺点、错误是很多的。特别是缺乏阶级分析。他还说:“至于《海瑞罢官》问题就更严重了”,“完全是为古而古,为写戏而写戏,脱离了政治,脱离了现实。是资产阶级思想在指导着,而不是无产阶级思想在指导着。”“总之,没有用阶级分析的方法,没有用一分为二的科学方法,没有用历史唯物主义来正确地评价人物和事件,而用的是形式主义的方法,片面地、绝对地、主观地来描述海瑞和农民群众,这是思想问题,也是阶级立场问题,错误是严重的。”
  江青、张春桥等人见姚文元的文章虽然被转载,但北京方面仍将之作为学术问题对待,岂能就此善罢甘休。于是,他们积极物色“左派”,组织文章,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势。
  在北京的“左派”人物中,跳得最欢要数关锋和戚本禹。关锋出身贫穷,少年投身革命,14岁便入了党,19岁任县委书记,解放后担任过山东政治学校校长、第四中级党校副校长,1956年调中央政治研究室工作。1958年《红旗》杂志创刊后,出任《红旗》杂志编委。关锋除了写理论文章外,还喜欢写杂文,且文笔尖锐,颇为引人注目,他曾用“庆云”、“何明”等笔名在《光明日报》等报刊上发表过不少杂文。1962年,有人将他的杂文送到毛泽东那里,说是反毛泽东思想的。毛泽东看了后说:这点杂文有什么了不起,何明的文章我早看过,还不错。此话一出,反使关锋名气大增。
  姚文元的文章发表后,关锋也未曾看出其中的奥妙。《文汇报》驻北京的记者为了寻求北京的“左派”理论家的支持,特意找到了关锋,请其谈看法,结果他从学术的角度讲了一通。这也难怪,姚文元的文章对中央一线领导人都加以封锁,关锋自然对其背景无从知晓。1965年12月21日,毛泽东在杭州找几位理论家谈话,关锋也名列其中。因毛泽东在谈话中对姚文元和戚本禹的文章都作了肯定,也使关锋明白了毛泽东对《海瑞罢官》的态度。于是,他紧紧跟上,成为“左派”理论家中的一员干将。
  戚本禹在“左派”理论家中属于年轻者。此人1931年出生于上海,建国后在中央团校学习时,被选调到中央办公厅给田家英当助手,后在中央办公厅信访办公室当了一名科长。1961年中共中央提倡调查研究,时在长辛店机车车辆厂的戚本禹写了一篇关于调查研究“成灾”的信给田家英,田又将之转给了毛泽东。毛泽东对此很重视,写了批语转发给全党,戚本禹也由此扬名。1963年8月,戚本禹写了《评李秀成自述》一文,断定太平天国后期的重要将领李秀成是叛徒,将其骂了个一无是处,引起了学术界的普遍反对。不料此文被毛泽东看到,得到肯定。1965年12月,他又写了《为革命而研究历史》一文,对翦伯赞大加讨伐,从而成为“左派”理论家中的重要人物。
试图控制局势的《二月提纲》(3)
  1966年1月13日到17日,关锋和戚本禹写成几篇批判《海瑞罢官》的文章送给中宣部,其中两篇文章是关于“要害是罢官”的,并且上纲上线很高,“要害”讲得很明显。戚本禹在文章中说:吴晗1959年6月写的《海瑞骂皇帝》,“实质上是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向党进攻锤鼓助威”,是“右倾机会主义者”向党进攻的“开场锣鼓”;而他1961年1月写的《海瑞罢官》,则是“为一小撮被人民‘罢’了‘官’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鸣冤叫屈,它的真正主题是号召被人民‘罢官’而去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东山再起”。文章中还说,吴晗用“兵部尚书”的历史人物来影射,并特地注明,“兵部尚书”就是“国防部长”,就只差没点彭德怀的名字了。
  关和戚的文章,本是中宣部的约稿,现在文章写成这个样子,已大大超出了中宣部将《海瑞罢官》限定在学术讨论范围的设想,发与不发,只能由部领导拍板决定。恰巧这时负责此事的周扬因发现得了肺癌而要住院动手术,他负责的工作由另一副部长许立群接管。有关人员请示许立群如何处置。许说,这样大的政治问题他也作不了主,彭德怀现在还是西南三线的副总指挥(按:1965年11月,庐山会议后被免职的彭德怀被任命为此职)哩,能不能这样明显地在报纸上公开批判?于是他让中宣部有关部门将关锋与戚本禹的文章作出摘要,上报“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可是,此时“文化革命五人小组”虽有这么个组织,并无具体的办事机构,对于中宣部上报的这个材料没有及时作出答复,后来这件事还被指责为“扣压‘左派’稿件”。
  与受到中宣部冷落相反的是,江青对关锋等人极力拉拢。1月下旬,通过张春桥安排,江青在上海接见关锋,向他交底说:“批判《海瑞罢官》不单是学术问题,而是反击彭德怀的翻案”,“姚文元的文章,北京不转载,不发行,是黑线专政的一例”。这样一来,关锋等人有了尚方宝剑,更是有恃无恐。
  由于关锋等人乱扣帽子,乱舞棍子,为许多人所不齿。1966年1月初,许立群等人将关锋(署名为何明)1962年写的一篇杂文《从陈贾说起》找了出来,上送“文化革命五人小组”。为了论证“何明”就是关锋,有关人员还找到了关锋用真名于1957年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杂文集《边鼓集》。因为收进这本集子里的文章,有些在发表时用的就是“何明”的笔名。许立群等人认为,关锋也讲过道德继承性问题,当年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现在整别人不要太过分了。这件事后来被指责为“整‘左派’材料”。
  1966年1月2日,彭真召集文教、报刊、北京市和部队有关负责人会议,强调“放”,全面地“放”,索性让大家把心里话都讲出来,讲透讲够,然后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统一认识。在放的同时,各种问题扯得越宽越好。并说,“政治问题两个月以后再说,先搞学术。”①陆定一在会上也说,先搞学术问题,政治问题以后再搞。这有利于思想的展开。陆定一在中宣部主持会议时还说:“当前的这场讨论,是学术性的。社会科学、文学方面的题目多得很,对古人的评价,历史主义,现实主义,形象思维,美学,一个题目一个题目的来,解决这些问题,要一、二百年。”②可是,康生却在会上说:批判吴晗要同庐山会议结合起来。庐山会议前,吴晗写了《海瑞骂皇帝》,9月间写了《论海瑞》,以后又写了《海瑞罢官》。毛主席指出,《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1959年,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彭德怀就是海瑞。学术界有资本主义思想、封建思想的人很多,没有清算过,也不是一次清算得完的,要清算多久,至少一百年。③
试图控制局势的《二月提纲》(4)
  自从提出《海瑞罢官》的所谓“要害”问题后,对吴晗批判的文章日多,调子也日高,还有人提出对郭沫若和范文澜也应该批判,郭沫若闻之很紧张,向中国科学院党组书记张劲夫写了封辞职信。信中说自己耳聋眼花,对于科学院的工作一直没有尽职,对此心里很难过,怀渐抱愧,每每坐立不安,因此早就有意辞去有关科学院的一切职务,务请加以考虑,并转呈领导批准。郭沫若是中国知识界的领军人物,他之所以要辞职,一个重要原因是他1961年游海南时曾拜谒了海瑞墓,还写了两首关于海瑞的诗,因而担心由此引来公开批判。
  为了不因《海瑞罢官》引起学术界、思想界的大混乱,彭真等人认为有必要制订一个相应的文件,并采取一定的措施,使这场讨论有序进行,1965年2月3日,彭真主持召开“文化革命五人小组”扩大会议。这也是“五人小组”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开会,有关方面负责人许立群、胡绳、姚溱、王力、范若愚、刘仁、郑天翔列席了会议。彭真在会上说:经查明,吴晗同彭德怀没有关系,因此不要提庐山会议,不要提《海瑞罢官》的政治问题,学术批判不要过头,要慎重。他并且要刘仁(北京市委第二书记)、郑天翔(北京市委书记)证明邓拓是拥护三面红旗的。还指出:当前开展的这场学术讨论,涉及到我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确实需要很好地引导。彭真还特地讲到要对那些“左派”们进行必要的整风,不要让他们像学阀一样武断地以势压人,进行挑拨离间和破坏活动。陆定一赞成彭真的意见,还特别讲了斯大林时代的历史教训,提出学术批判不能过火,一过火就有反复。许立群在发言中谈到关锋在1962年写的几篇杂文也有错误,应该批评。
  康生却在会上表示了完全相反的意见,主张谈吴晗的政治问题,要害问题,要把斗争锋芒针对吴晗,并批评许立群为什么那么有兴趣搜集“左派”的材料,认为关锋等人是“左派”,并且要保护、依靠他们,组织队伍写批判吴晗的文章。
  会后,许立群、姚溱根据彭真的指示和会议精神,起草了《五人小组向中央的汇报提纲》(即《二月提纲》)。
  2月5日,中央政治局常委开会。会前,彭真把这个提纲送给了在京政治局常委。会上,在京的政治局常委在刘少奇的主持下,对提纲进行了讨论,后经彭真修改后,在京政治局常委审阅同意,于2月7日用电报发给在武汉的毛泽东。
  2月8日,彭真、陆定一、许立群到武汉向毛泽东汇报。毛泽东在听取汇报中,除说过“‘左派’整风”三年以后再说的话外,没有对提纲表示不同意见。毛泽东在询问“吴晗是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后表示:吴晗不罢官了,还是当他的市长。这样,就不至于造成紧张局势,就可以放了吧。毛泽东还表示对关锋也要放宽,看过他的文章,写篇杂文讽刺一下也可以,这样的问题,三年以后再说。对于《汇报提纲》,毛泽东只说了两条意见,一是关于《提纲》中提出的两个月后做政治结论,他说两个月以后也做不了结论;二是提出不要批评郭沫若和范文澜,他们还要在学术界工作。
试图控制局势的《二月提纲》(5)
  彭真以为毛泽东已经同意了《二月提纲》,就让许立群代中共中央起草了一个批语。2月12日,中共中央正式批转了《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关于当前学术讨论汇报提纲》,作为批判运动的一个指导性文件。从2月3日的会议至8日到武汉向毛泽东汇报,作为“文化革命五人小组”成员的康生参加了所有相关的会议,文件下发前,彭真曾将批语和提纲一起送给康生,当时康生正在看电影,等秘书念完了批语,康生就在批语上画了一个圈,对提纲和批语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后来,康生说这个提纲是背着他搞的,根本不是事实。
  《二月提纲》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自然不可能对这场波及全国范围的批判运动加以否定,而是认为“这场大辩论的性质,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同资产阶级思想在意识形态领域内的一场大斗争”,“应当足够估计到这场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要估计到这场斗争不是经过几个月,有几篇结论性文章或者给某些被批判者作出的政治结论,就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应当积极地,认真地,不间断地把这场斗争继续下去。”
  但是,《二月提纲》又明确将对《海瑞罢官》的批判及由此展开的对道德继承、“清官”、“让步政策”、历史人物评价和历史研究的观点方法等问题的讨论,划定为学术批判性质,说这是“在学术领域中清除资产阶级和其他反动或错误思想的斗争”,“这场大辩论势必扩展到其他学术领域中去”。《二月提纲》同时指出:“学术争论问题是很复杂的,有些事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全弄清楚。”因此,“要坚持实事求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要以理服人,不要像学阀一样武断或以势压人。要提倡‘坚持真理、随时修正错误’。要有破有立(没有立,就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彻底的破)。”“我们不仅要在政治上压倒对方,而且要在学术上和业务的水准上真正大大地超过和压倒对方。”“要准许和欢迎犯错误的人和学术观点反动的人自己改正错误。”
  《二月提纲》还说,对于吴晗这样“用资产阶级世界观对待历史和犯有政治错误的人,在报刊的讨论不要局限于政治问题,要把涉及到各种学术理论的问题,充分地展开讨论。如果最后还有不同意见,应当容许保留,以后继续讨论。”“报刊上公开点名作重点要慎重,有的人要经过有关领导机构批准。”
  《二月提纲》还要求“左派”“用适当的方式互相批评和互相帮助,反对自以为是”,“警惕‘左派’学者走向资产阶级专家、学阀道路”。《提纲》认为,即使是坚定的“左派”,也难免对新问题认识不清,在某个时候说过错话,犯过大小错误,“要在适当的时机,用内部少数人整风的办法,清理一下,弄清是非,增加免疫力、抵抗力”。
  《提纲》最后提出“五人小组”设立学术批判办公室,由许立群、胡绳、吴冷西、姚溱、王力、范若愚等人组成,由许立群为办公室主任,胡绳负责主持学术方面的工作。
试图控制局势的《二月提纲》(6)
  《二月提纲》下发前后,各地按其要求,就《海瑞罢官》等问题进行学术讨论。这一段时间,《人民日报》发表了《〈海瑞罢官〉的艺术表演错在哪里?》、《对〈海瑞罢官〉剧质疑》、《对批判〈海瑞罢官〉的几点异议》等文章。其中,既有对吴晗和《海瑞罢官》的批评,也有人认为对吴晗不能一棍子打死,强调“学术上的错误不一定都归结为政治上的反动表现”。“吴晗在现实的政治生活中能够分清敌我,辨别是非,只是不自觉地在学术问题上犯了政治性的错误。”①一时颇有一点学术讨论的气息。
一个与《二月提纲》对立的文件(1)
  在林彪支持下,江青主持召开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抛出了著名的所谓“文艺黑线专政”论。这实际上是对《二月提纲》的全面否定,也是对建国以来文艺工作的全面否定。
  为了排除发动“文化大革命”的阻力,毛泽东指责中宣部是“阎王殿”,表示要“打倒阎王,解放小鬼”!并对彭真和北京市委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汇报提纲》的指导思想和许多提法,与毛泽东的原意并不相符合。所以,“《汇报提纲》的产生和发出,进一步加深了毛泽东对彭真以及在中央‘一线’主持工作的领导人刘少奇等的不满”。①江青等人则利用毛泽东的这种不满,在林彪的支持下,炮制了一个与《二月提纲》相对立的文件,即《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
  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是江青一手策划的,可是文章发表后,北京方面先是迟迟不予转载,后来虽然勉强转载了,彭真等人又想方设法使其限定在学术讨论的范围。出现这种局面,是江青所不甘心的,于是,她转而到林彪那里寻求支持。
  1966年1月21日,江青从上海到苏州见林彪,提出由她在部队召开文艺座谈会,以便在文艺界进行更有力的进攻。江青这种特殊地位的人竟主动找上门来寻求支持,对林彪来说可谓求之不得,他正需要利用江青来满足自己的政治需要,于是二人一拍即合。1967年4月,江青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说:“去年2月,林彪同志委托我召开部队文艺座谈会,这个文艺座谈会的纪要,是请了你们‘尊神’,无产阶级专政的‘尊神’来攻他们,攻那些混进党内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那些资产阶级反动‘权威’,才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缴了械。”
  1月下旬的一天,叶群奉林彪之命通知总政治部副主任刘志坚说:江青要找几个部队搞文艺工作的、管文艺工作的同志谈谈部队文艺工作问题,参加的人不要太多,只有四、五个人,去几个什么人,你同萧华(按:时任总政治部主任)商量,把名单报“林办”,最好萧华去。
  萧华以事情太多、身体不好、又不很了解文艺方面的情况为由,不愿带队去上海参加座谈会。在与刘志坚研究后,决定由刘带队,总政文化部长谢镗忠、副部长陈亚丁、宣传部长李曼村参加。萧华还根据他对江青的了解,特意交代说:江青同志是个病人,她对部队文艺工作有什么批评,你们不要当面辩解,你们就是“带耳朵听”,少发表意见,江青这个人疑心大,脾气也大,对她的话要多听少说,不要和她争,要尊重她,有什么意见带回来汇报。对地方文艺工作情况,不要随便表态。
  2月2日,刘志坚一行从北京飞抵上海。刘志坚临行前一天,叶群从苏州打电话给刘志坚,说林彪有几句话,要转达给江青,接着一字一句念林彪的话。林彪说:江青同志昨天和我谈了话。她对文艺工作方面在政治上很强,在艺术上也是内行,她有很多宝贵意见,你们要很好重视,并且要把江青同志的意见在思想上、组织上认真落实。今后关于部队方面的文件,要给她看,有什么消息,随时可以同她联系,使她了解部队文艺工作情况,征求她的意见,使部队文艺工作能够有所改进。部队文艺工作无论是思想和艺术性方面都不能满足现状,都要更加提高。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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