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和任舒啸毕竟年轻。年轻的好处就是对未来的风雨没有多深刻的体会,所以也就没有多深的畏惧。但坏处就是太过自以为是,以为没有什么可以难得住自己。
陈先生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自然懂得他们的心理,因此并不多说。
青玉也就端酒,敬了陈先生,也敬了任舒啸。三人俱都喝了,点到即止,便叫了饭,青玉在一旁以茶相陪。
一顿饭吃的热闹,说说笑笑,不见丝毫离愁别绪。
直到任舒啸走了都两天了,青玉才恍然惊觉,她竟然早就习惯了任舒啸的无所不在。他在的时候,如同涓涓细流,即使不过是谈笑两句,也觉得毫不寂寞,可他这一走,原本离的不远的家也变的这么漫长。
青玉不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但感情之于人,毫无理智可讲。尤其习惯是个很难以琢磨的东西。拥有时不觉得,失去了才觉得怅惘。
好在青玉还有事可做,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读书写字,聊以打发寂寞。
任舒啸说好了一个月之内就回来,可这一走,已经快两个月了。青玉想,大概他有事绊住了,大概他娘的病挺危险的,大概,他已经准备回来了,大概,他正在找寻青璧,大概,他在替她购置她想要的那些小玩意儿,大概……
不知道京城到底什么样,不知道任舒啸生活的环境是个什么样,青玉对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一点想像的余地都没有。
石氏竟然专程进了一次城,对青玉道:“青玉,哪天跟陈先生告个假,回趟家吧。”
青玉不解,问:“娘,是什么事?”
追问了许久,石氏才道:“亲事。”()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06、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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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抱歉
关于青玉的亲事,沈四海和石氏的想法是大不相同的。沈四海是个男人,总觉得青玉还小呢,再拖一两年好好打听打听再说。但他很少出门在外,偶有和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多半是以听为主,真正用到他打听的时候太少了。
他本就不擅言谈,况且自家有闺女,上赶着问人家子、侄人品如何,太下自己和自己闺女的面子了。就是旁敲侧击,也太容易昭显他的心思。
因此不避嫌就是好的了,打从过了年,口中说着,其实一点行动都没有。
按照他想的他说的,就是一个意思:不着急。
石氏却是着急的。
一来朱实宽有事没事总拿朱燕的事炫耀,如今阖村都知道朱燕许了个好姑爷。那小伙子也来过,人不高,但是看着挺诚实,长的不是特别好看,但胜在为人很有眼色,也很会说话,很会来事,和朱实宽不像翁婿,倒是有点像父子。
甚至比强子还像朱实宽,这爷俩才像是不折不扣的爷俩,因为那说话的口气实在是太像了。
三天两头来,石氏也有碰见的时候,这位准侄子女婿就彬彬有礼的跟石氏打招呼,偶尔还能寒暄两句,看着很是稳重成熟。
他家境不错,穿衣打扮也很像一回事,又因为和朱燕订了亲,脚上的鞋都是朱燕做的,看起来小伙子又利落又精神。
人头挺不错,而且心地也好,不像朱实宽那样浅薄、刻薄。
石氏不无泛醉的跟沈四海私下里说:“这朱燕倒是个命好的,找了个好人家,这姑爷人头是真不错。”
难得见她有这样实心实意夸人的时候,沈四海怔了下,随即道:“要说好,也不错,但要说多好,也就那样吧。”
“嗬。”石氏倒有些奇怪起来:“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就从没听你说过谁一句不好,怎么燕儿这姑爷你看着不遂心?”
沈四海没什么兴致背后说人,只道:“又不是替我闺女挑的,我有什么遂心不遂心的。”
那倒是,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别人家的女婿。
石氏叹口气,道:“要说燕家丫头,也是个懂事的,比她爹娘强多了,平时看着还知礼,但是就是脱不了一股小家子气。也不容易了,就那么个占尖取巧的爹,蛮不讲理的娘,生出这么一个姑娘……嫁的也不错,据说这姑爷家底不错,人也算不错的了,下边还有一个弟弟,将来有事还能分担……”
见沈四海无所谓的鼓捣着农具,不由的叹道:“这姑爷下地也是一把好手,我瞧着他跟着朱实宽一起下地间秧苗去了,要说也是娇客,倒能负得起苦,冷眼瞧着,家里有什么活都能沾把手,干活又麻利又利索。”
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要是咱们青玉也能找个这样的,我就知足了。”
石氏素来要强,虽说不是样样要比,但也从来没有这样要求低过。沈四海哼了一声道:“你对自家闺女也太没信心了。好小伙子有的是……”
石氏看他这样就来气:“是,天底下的好小伙子多了去了,那也不一定都是给你闺女订做的,人家不兴挑挑啊。”
沈四海道:“我闺女怎么了?我闺女是最好的姑娘,谁娶了她是谁的福气,还挑挑,换我闺女挑还差不多。”
石氏怔了怔,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她爹,你不是,说真的吧?”
一次两次,沈四海的话头里都带出了这种骄傲劲,开始石氏只当他是说着玩的,可这总说总说,他不会真的太过宠溺自家闺女,太过感情用事,连最基本的现实都看不到了吧?要是一味的抬高自己的闺女,早晚是要耽误姑娘的。这天底下最丑的、最好的姑娘是最不愁找不着对像的,倒是中间的,高不成低不就,反倒最容易耽误了终身。
石氏揣着这个令她惶恐的猜测,心头实在不安,因此一听府村的表兄陆梁要给青玉说亲,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同意了先看看再说。
沈四海还要端着架子:“可说好了,怎么着也得咱们先看小伙子的人头儿再说,可别盲婚哑嫁的……”
石氏道:“行了,我知道了,总比她大姑说的靠谱,这不表兄说要亲自过来嘛,先听听他的意见,回头再找机会相看小伙子。”
这陆梁是沈家老一辈的姑老爷,按辈份,沈四海得叫一声姑父的儿子。沈老姑奶奶身子弱,七八年前就亡故了,虽说两家还有走动,但总是不那么亲了。陆梁要说亲,石氏猜想,大概是对方那面主动提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又是怎么知道青玉的。
媒人的话,是不可全信的。陆梁虽不是媒人,可他的确是受人所托,因此一上来就把对方的小伙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直夸的跟天下星宿下凡的一样。
他介绍的这人家就在府村,也姓陆,一儿一女,现在城中居住,有两三个铺子,家境也很殷实……
石氏听的云山雾罩,越听越觉得这么好的小伙子,为什么要说给青玉?就算是府村出去的,可人家现在到了城里,家底又好,城里的姑娘有的是,要是没什么缺陷,为什么要到乡下来说媳妇?
因此老两口面面相觑,反倒更觉得不靠谱了。
陆梁也瞧出点苗头来了,不禁笑道:“表弟,表弟妹,我光说没用,不行你们就先看看,瞧我说的是不是实情,要是觉得不符合,你们就只管骂我。”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沈四海和石氏也就抱着亲自看一眼的态度同意了。
不过沈四海私下和石氏商量:“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足够了,可我还是想让青玉看一眼。”
石氏犹豫:“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不好叫青玉先和对方见面的吧?”
“那有什么,只叫青玉躲起来,偷偷看一眼不就成了?”沈四海都能想出这主意了,石氏也就没了话,这才进城叫青玉回来。
青玉哭笑不得:“我不看,你和我爹自己看吧。”石氏只当她说的是气话,劝道:“哪还有你爹这样开明的?让你瞅你就偷着瞅一眼,要是好呢咱们再商量,要是不好,那就算了,没二话,叫你爹和你表大伯推了。”
青玉无耐:“娘,我这才多大啊,你不是一直说嫌我年纪还小呢吗?”
石氏打量着花骨朵一样的女儿,充满感情的道:“是还小,就是再拖个三四年,娘也舍不得让你嫁,可是,这毕竟是终身大事,要是咱们太拿乔了,传出去也不好,只说咱们太傲,万一以后没人敢登门给说亲了呢?”
要说石氏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青玉没法,道:“说就说吧,你和我爹先看着,要我看干吗?”
石氏却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莫不是,你还惦记着任家公子?”
这句话就像踩着了小猫的尾巴,青玉立刻就乍跳起来,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惦记谁也不惦记他。根本就是没踪没影的事,再者说了,压根不可能,谁要去惦记了……”
就因为这句话激的,青玉跟着石氏回了家。
青玉并不太热衷,横竖有沈四海和石氏安排。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两口倒是难得的配合默契,不过还是时不时的爆发几句争吵。
沈四海把院子打扫、清理干净,石氏负责买菜、做饭,阳光正好时,陆梁带着人进了门。沈四海和石氏迎出去,笑着打招呼。
陆梁回了礼,这才把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叫出来,道:“晓彬,这就是你沈伯父、伯母。”
沈四海有些怔,半天才回了一句:“你,你不是晓陆吗?”
晓陆点头道:“是,我姓陆,叫晓彬,乡里乡亲都叫习惯了,管我叫晓陆。”
沈四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石氏一边往里让,一边悄声问:“怎么,你认得他?”
晓陆话不多,虽不惊讶,却也难掩他一向的羞涩本质,尽管已经在克制了不结巴,竭力的想让自己说话流利些,但还是有点束手束脚的感觉。
好在沈四海也不怎么擅长说话,两人一对一答,倒还顺利。
陆梁在一旁觉得很是满意,这翁婿倒也相像,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亲事,大抵能成。
到了午饭时分,沈四海两口自是要留陆梁和晓陆吃饭,晓陆却百般推辞,只说还有事,再不肯留。
沈四海也没相强,一路将二人送出门外。回来时,石氏才又追问:“你和这晓彬是怎么认识的,既是熟人,你觉得他如何?”
沈四海不曾答话,却正看见门口立着的青玉,便问她:“青玉,你觉得如何?”
青玉淡淡的道:“我听爹的。”
沈四海默不作声。石氏一头雾水,转向青玉道:“虽说要听你爹的,可人好歹你也见了,就没有一点意见?好或不好,你也说句话,我和你爹难道还能逼你不成?”
沈四海却一拉石氏道:“说这些做什么,明儿个,我就推了去。”
石氏睁大了眼,随即道:“你说的时候可温和着些,别凭白得罪了人,也别把人贬的一无是处,倒像你多骄傲一样……”
青玉只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喃道: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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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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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村妇
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小,小到你愿意不愿意见到的人,偶尔一抬头就能看到,仿佛约好了一样。可有时候这世界很大,大到两人擦肩,便再无相见之期。
青玉和任舒啸就是如此。
自他一走,已经两月有余,还是没有一点音信。
这天青玉从私塾回来,刚进门,做饭看家的婆子就迎上来道:“沈大姑娘,家里来客了。”
青玉脸上漾起笑,问:“是谁啊?”她满心欢喜的往屋里走,还以为是任舒啸回来了。谁想一进门,正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对上。
青玉就是一怔。
眼前的丫头身上的衣料极为考究,颜色也鲜亮,青玉再无见识,也知道这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况且并未梳妇人头,应该还是个姑娘。
一怔之下,脸上的笑意渐隐,狐疑的问:“敢问姑娘是?”
那丫头见了青玉,眼中闪过一抹极为轻淡的不屑,客套而生疏的道:“敢问可是沈小姐?”
青玉笑道:“什么小姐,我就是乡下丫头,你叫我青玉便好。”
那丫头口中客气,其实态度极为轻慢,疏离的一笑道:“沈姑娘,我家夫人要见你。”
“你家夫人?不知道是哪位夫人,见青玉何事?”青玉不可能稀里糊涂的就跟她走,而且这丫头的态度也太傲慢了,青玉不想计较,可她表现的太过了。
这丫头便捺下性子道:“我家老爷姓任。”
竟然多做一句解释都不愿。青玉却心下微微有些忐忑,任夫人,是任舒啸的娘亲吗?她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又为什么要见自己?是任舒啸和他娘说了什么?
任舒啸有时候挺宁的,他拿定了的主意,别人说什么也改不过来。青玉一想到他或许会百无禁忌的跟任夫人乱说一通,就觉得有些气苦,可同时,又隐隐的带了点甜。一个男人要是为了自己主动去争取,说不开心是假的。
因着这些顾忌,青玉就有点羞涩,一时许多疑问都问不出口,只得略作收拾,随同这丫头去了任府。
任夫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肤色白嫩,面容姣好,看上去很是亲和。青玉行了礼,道:“任夫人,青玉在此给您问安了。”
任夫人凝神往下一瞧,见是个面容出众的姑娘,一身布衣,倒也还算落落大方,没有小家子气,便点点头道:“你就是青玉?”
问的太直接了,青玉有些脸红,只得点头道:“是。”
“我常听阿啸提起你。”任夫人盯住了青玉,道:“听说你们是昔日的同窗,都是陈先生的弟子?”
听这话倒像单纯是来叙叙的。青玉也就落落大方的陪着任夫人谈了几句。
任夫人不紧不慢的拨着茶碗里的茶叶沫,问起当年任舒啸在学堂里的情况。青玉声音清脆,再简单乏味的小事,由她讲述出来也栩栩如生,十分动听。
任夫人唇角噙笑,放下茶碗,道:“你倒是好口才,说的真动听。”
青玉顿了下,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和任夫人毕竟不熟,不过谁让她跟谁都自来熟呢。
任夫人微微笑笑,道:“你和阿啸,走的挺近的。”
“嗯,他帮了我不少忙。”青玉并不刻意隐瞒。但任夫人也并没有要打听的意思,郑重其事的道:“我们任家,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从小我就告诫阿啸,交友要慎重。现如今世风日下,什么人都有,我不想让人带坏了阿啸。”
青玉闭住了嘴,就像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一样。她似乎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富裕尊贵奢华优雅的夫人,对她压根就不像从前家里的那些大娘那样慈爱,而是,早就带了一点敌意。
青玉也有自尊,她平时没心没肺,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任夫人这种撇清般的嫌恶很让青玉难堪和侮辱。
她微微仰起了头,站的笔直,倨傲的迎着任夫人的目光,脸上的笑意隐去,神情也变的有点冷硬。
任夫人对这个女孩子实在没什么好感。要是个本本分分的农家姑娘,她宁愿给她点钱打发了。她要是个青楼女子,妖妖媚媚的,自己也有本事叫她打了退堂鼓,要是差不多门当户对的小家碧玉,说不定也能给阿啸纳了。可这个姑娘……
实在是,处处都配不上阿啸。
青玉执拗的站着,她很想离开这,她甚至已经预见到了任夫人接下来还会有更难听的话,可她就是想知道一点,到底任夫人要见自己,是不是任舒啸的授意。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有许多话,想说可以当着她的面说,为什么要人代传?而且还是他亲娘?况且,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误会曲解,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辱自己?
如果他早说,她绝对不会往跟前凑半步,她沈青玉还不至于上赶着去舔谁的脚,不管他有多富贵。
任夫人瞥了一眼青玉:“如果青玉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出来,我但凡能帮得上,一定不会吝啬。”
看青玉一脸的傲然,她又补了一句:“阿啸不会回来了,也免得你到时候想找人帮忙的人都没有。”
青玉再听不出来,便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她勉强刻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道:“多谢任夫人的好意,不必了,我虽是乡下穷苦出身,却也知道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
满心苦涩,真是懒的解释,还是要解释,青玉艰难的干咳了一声,道:“任公子,是个热心人,承蒙他顾念贫贱之交,对我多加援手,我感激不尽。在此,我向任夫人表达谢意。任夫人忙,青玉不敢多打扰,告辞。”
任夫人脸色铁青,见青玉如此强硬无理,很是不悦,见她要走,却又叫住她道:“沈大姑娘请稍待……”
青玉站住,问:“不知道任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任夫人的视线下移,落到青玉的腰上,道:“姑娘身上这块玉珮——”
青玉低头看一眼,随手解下来,道:“是任公子托我保管,想来任夫人……”青玉苦笑一下,道:“我早就想还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正好,请任夫人代为转交,也算物归原主了。”
任夫人示意,早有丫头接过来,还要毫不掩饰嫌恶,用最干净最奢侈的帕子再三抹拭。青玉只觉得脑门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任夫人轻笑道:“阿啸年轻,管不住自己,爱胡闹,平时在京里的花楼里也没少这样,今送个钗,明儿送块玉,我也不当什么,只不过,他是个男人,名声上无碍,但姑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留着这块玉珮,实在不合适。”
青玉气的脸都白了。拿她当什么了?花楼里的姐儿啊?他任舒啸又算什么?路边街柳,随意攀折的吗?也太小瞧她沈青玉了,她还没那么下溅。
青玉淡淡的道:“多谢任夫人提醒,是青玉不懂事,要早知道这样,哪怕任公子再恳切,我也不会收的。儿子是您的儿子,请您多加管教,别等到出了什么事就怪到别的女子身上。”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管教,管不住就别怪他总往外边跑,什么孝不孝的,拿外面的女人说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你自家儿子当条儿狗一样锁的家里,叫他一辈子别出来见人。
青玉一向说话直接惯了,可任夫人哪里受得这个,当即脸色铁青的道:“你,你说什么?我自己的儿子,自然会管教,不劳姑娘费心。”
青玉嘲弄的道:“夫人这话说的极对,想我青玉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自己家的鸡狗之流,不打不成器的,必须得见天的锁起来,它才老老实实安安份份,要不然被黄鼠狼掏了祸祸了,我也只念一声晦气,自认倒霉了。家里老人常说一句俗话,被狗咬了,大不了打回去,难不成也要回咬一口不成?”
把他儿子比喻成……比喻成……
任夫人抚着胸口,撂下脸面,道:“真是乡野村妇,说话全无顾忌,好没廉耻。你爹娘平时就是这么教养你的?哪像个姑娘家。”
青玉只是露出了一个很天真的笑,朝着任夫人道:“夫人这话好生奇怪,我说的话难道不对吗?难道没有道理吗?我虽然没有做过爹娘,可却很能体会爹娘的心意,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呢?只是,你的儿子是宝,别人的女儿也不是草,您当着我的面跟我说这么多话,可有一点顾忌?还是说您觉得您权大势重,我人微言轻,不值得您给我一点脸面?我就是个乡下丫头,没读过多少书,见识风度,自然都不及夫人,还请夫人体谅。”
“村妇,无知女子,亏得阿啸他整日在我面前说你怎么怎么好,简直没有体统,他是绝对不会娶你的。我本还想着,你若识趣,我便让阿啸完婚后纳你为妾,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大大的错了,你这粗蠢无礼的丫头,怎么配得上我的阿啸……”
青玉脸色变了两变,终是平静如水,冷冷的道:“任夫人您弄错了吧?任公子爱娶谁娶谁,爱纳谁纳谁,我沈青玉何曾对他有过一星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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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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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宽慰
天不知何时变热了,虽是过了正午,可阳光正烈,透过街两边的树叶,直直的射下来,凭空让人生出一阵躁意。
青玉踢踏着出来,随手踢飞了一个石子,看着它骨碌碌的滚出老远,撞上粗壮的树干,这才蹦跳着停下来,才觉得心中郁闷之气稍减。
任夫人的话言犹在耳:“阿啸不会回来了,他此次回京,你以为是去做什么?他会为了你这样一个乡下丫头违逆父母吗?他是去成亲了,他娶的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女……”
青玉涩涩的一笑。还是那句话,他爱娶谁娶谁,他爱纳谁纳谁,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凭白受任夫人这样一顿侮辱,真是让人有油烹火煎之感,整个人几乎都是皱紧了,滋滋往外炸油一般的疼。
青玉最想做的就是揪住任舒啸的领子质问他,他凭什么敢这样对自己?一定是他对任夫人说了什么,她才会兴师动众,气势腾腾,从京城不远百里,跑过来跟自己问罪。
欺人太甚了。
就因为她是乡下丫头,她就可以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羞辱吗?
不过青玉又觉得庆幸,真要是把自己的爹娘叫到这来,当着面的羞辱他们,比羞辱自己还要难受。父母无辜,何至于要为了女儿就饱受无妄之灾?况且爹娘又是天底下最善良最老实的人,只怕除了羞愤,还是羞愤,一面心疼闺女,一面还要觉得愧疚。
说到底,自己又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与任舒啸……青玉思来想去,只觉得从来没有把话说到情定终身的份上。
当然,也许还是她错了。乡下不计较男女大防,可是城里讲究,京里讲究,也许在任舒啸看来,她和爹娘的默许,在他以为就是对两个人未来的默许。
还是他不好,他自己都不能摆平家里的人和事,凭什么要把这恶果转嫁到自己身上?他既是回京去成亲了,又为什么还要装的没事人一样,还说叫自己等他回来?
青玉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只恨自己平时粗心大意惯了,早就该结束这场不该继续的相处。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她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落到任家人的眼里,也是她想要攀权附贵。
青玉气闷不已,又愤恨难平,一路走来,被晒得头昏脑胀,只觉得胸口似乎烧着一团火,只恨不得能大哭一场才好。
昏昏然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却发现门被锁了,门口站着一个脸生的婆子。青玉还有些懵懂,那简单的大脑还没转过弯来。她只当自己在这已经住习惯了,猛的变换门庭,还有些傻乎乎的以为是谁占了自己的家。
那婆子手里拎个包袱,青玉瞧着眼熟,正待要说话,那婆子已经一把就掷过来扔到了青玉脚下:“我们夫人说了,沈大姑娘是个清高的,只怕这房子您也不屑住,就叫老婆子我替姑娘把衣服都搁置好了,趁着天还早,沈姑娘早些寻个住处去吧。”
青玉一时有些回不过弯来,喃喃道:“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这婆子冷笑一声,道:“凭什么?老婆子倒要问姑娘一声,您凭什么住我家夫人的房子?如今夫人要把房子收回去,把你的东西还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也不废话,径自拿着钥匙扬长而去。
青玉回过神来,脸就涨的通红。她从前不计较这个,只当是任舒啸侠肝义胆,肯出手相助。可这会想起来,非亲非友,无缘无故,他凭什么要把这房子白白的给她住?
从来不知人情冷暖,不知世事险恶,青玉这会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了。
活该。谁让自己缺心眼呢。她这样万事不计较,可不代表旁人都和她一样想的做的光风霁月,说不定任夫人和任家的下人们正在背后数落她多么的不知羞耻,竟然主动的把自己送上门给任舒啸呢。
谁信她是清白的?好好的姑娘家住在别的年轻男人提供的房子里……
青玉脸红如血,心头乱跳,眼泪涮一下就流了出来。她这会只恨自己,白白的让自己成了别人羞辱的对象。
青玉抹了把脸,捡起地上的包袱。她没空在这懊恼、悔恨,当务之急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她最该回家,跟娘唠叨一通,大哭一通,过几天把这事彻底忘了。
没有谁,她也得活,她不光要活,还要好好的活,她还有爹娘要奉养呢。
青玉在这城里谁都不认得,只得先去找陈先生。
陈先生见青玉拎着家当来的,就是一怔。他待青玉,如同对待亲生女儿一样,见她面色不好,便亲手倒了杯水递过去,温声问:“你这上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就这样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玉被问的哑口无言,喝了半杯水,才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说。
陈先生有些难过。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任舒啸对青玉的情意,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知道他们是没有缘份走到一起的。虽然说话本戏曲里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爱情总能传唱千年,但那是虚幻的,不是真实的。真实的就是,普通夫妻,讲究的还是门当户对,光有爱情,是没法生活的。
青玉是个什么性子,陈先生从前就了解一二,最近几个月的相处,更是知之甚深,青玉看上去聪明伶俐,可为人处事,人情世故上实在太天真,她就跟个孩子一样,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从来不会背后给人下绊子,也不会在背后说人是非,更不会明着一套,背后一套,她说什么,她做什么,你只需按明面意思理解就对了,千万不可以旁人、小心之心去揣度她。
但问题是,这世道上的人千千万万,不是谁都能用这种宽容的心态对待青玉的,就比如任夫人。若以世俗眼光来看,青玉所作所为,的确有诟病之处。
但说到底,也是任舒啸主动所为,而且有失厚道。
他看似生性洒脱,实则毫无章法,不管初衷是什么,他到底还是把青玉一个姑娘家推到身前做了挡箭牌。任夫人或许对儿子无力,但却着着实实的达到了羞辱青玉的目的。
任舒啸和青玉,已经再无可能。
陈先生比青玉老道,通过这件事,他想到了一个更深远的问题。
但这是青玉想不到,也办不到的,现下还是先安置了青玉再说。他同情的看一眼青玉,安慰道:“你也别伤心了,此事已然这样,别人的误会,迟早会解开,你的委屈,我们也都明白。就算任夫人始终对你存有误会,但她毕竟是个外人、陌生人,与你无干,也不必在乎。”
青玉面色怏怏。虽然明白陈先生说的有道理,可毕竟这亏吃的太憋屈了。青玉也还是个孩子,从来不知道人情险恶,这会只觉得自己委屈难诉。
陈先生微微皱眉想了想,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哪家女子这样,不得在家里避开是非,躲上一年半载?这也就是为什么女子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原因,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是于名声有碍的大事,可偏生对女人来,名声是比性命还要关键的东西,不由得人不遵从。
青玉有些茫然的道:“什么打算?”
陈先生有些失笑,索性直接道:“我看你心情不大好,要不要回家住几天?”
回家,青玉是有这个打算的,便点了点头。陈先生了然的道:“也好,你先回家吧,学院里的事你暂且撂下,别多想,等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只管和我说。”
青玉一时忘了自己的事,不解的问陈先生:“先生这话何意?我回家最多也就两天,何至于就把学堂的事撂下不管了。”
这回换陈先生愣了,他打量着青玉,见她一股认真坚定的神情,倒是真的笑了,道:“我是怕你经过这件事,不敢再来教书。”
青玉脸色一暗,低声道:“有什么不敢的?清者自清,况且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没有龌龊的心思。”到底还是委屈,说到最后声音一哽。
陈先生倒是点点头,道:“莲出淤泥而不染,你这话是正理,这个世道,人心莫测,只有端正己心,才不会轻易的被人诽谤、污蔑、误会了就失去本心。也只有坚持自己的本心,方是大道。你虽是女子,却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是最最难得的。”
听陈先生这么说,青玉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先生又道:“书院里最近有些事,我也想暂时搁一搁,等收割完麦子,过了忙时,再重新开,到时我亲自去接你。”
这便是给了青玉缓冲的时间,也给了陈先生自己时间。
青玉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陈先生又安慰了几句,这才送了青玉出来,替她雇了一辆车,送她回家。
石氏见青玉忽然回来了,喜出望外,迎出来道:“青玉回来了?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
青玉却忽然就抱住了石氏,哽咽道:“娘——”
石氏大惊,道:“青玉,你这是怎么了?有话进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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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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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耽误
一晃青玉在家待了都有一个月了。
天气变的越加炎热,尤其是白天,稍微动弹就是一身的汗。青玉在屋里替石氏做了会针线活,就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开门一看,果然是石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