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揭秘--调查抗日战争中的故事》
第一集 花园口事件
第二集 掠食者——日本移民东北揭秘(上)
第三集 掠食者——日本移民东北揭秘(中)
第四集 掠食者——日本移民东北揭秘(下)
第五集 滇缅公路(一):建设一条生命线
第六集 滇缅公路(二):争分夺秒的运输
第七集 滇缅公路(三):出征缅甸
第八集 滇缅公路(四):空中的战斗
第九集 滇缅公路(五):曲折的航线
第十集 滇缅公路(六):大反攻
第十一集 滇缅公路(七):滇西反攻
第十二集 恶魔导演的战争(上)
第十三集 恶魔导演的战争(中)
第十四集 恶魔导演的战争(下)
第十五集 铁道游击队
第十六集 叛国者——汪伪政权秘史(上)
第十七集 叛国者——汪伪政权秘史(中)
第十八集 叛国者——汪伪政权秘史(下)
第一集 花园口事件
1938年4月,台儿庄大捷后,由于蒋介石错误判断形势,匆忙把他的20多万中央军调到了徐州战场,企图和日军在徐州决战。
中国军队在徐州地区的大量集结,日军认为这正好是消灭中国军队主力的好机会。5月初,日军迅速集结10多个师团30多万人向徐州地区夹击。
5月15日,日军在徐州的包围圈马上要形成时,蒋介石发现自己的主力部队有被包围在徐州的危险,就决定放弃徐州。这样,所谓的徐州会战刚开始就失败了。
正在这时,日军土肥原14师团约二万人却强渡了黄河,他的目的是阻止一战区的援军增援徐州。这样土肥原师团在陇海线附近就形成了孤军深入之势。
蒋介石他匆匆飞往郑州程潜第一战区指挥部,决定亲自指挥豫东战役。此时豫东中国军队有6个军, 6个军12万人包围土肥原1个师团2万人,程潜认为‘就是吃也能把土肥原吃掉’。
5月23日,土肥原开始突围,并把进攻的重点放在了兰封。但守兰封的却偏偏是蒋介石的爱将,却又贪生怕死的桂永清。他只守了不到一天,兰封就失守了。
土肥原跳出包围圈后,程潜不得不再次调兵布阵,围攻土肥原。
战斗正激烈进行,据程潜预计,再有两三天的时间,就有全歼土肥原的可能,不料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守商丘的黄杰又逃跑了。
蒋介石这两支嫡系部队有恃无恐,不听指挥,临阵脱逃,彻底打乱了程潜的战略部署,歼灭土肥原的宝贵战机就这样被两位逃跑将军葬送了。
因蒋介石嫡系部队将领贪生怕死,中国军队前后共投入15万多人,没能消灭土肥原的2万人,连蒋介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兰封战役是“战争史上一千古笑柄”。
程潜刚一撤退,土肥原就重新占领了兰封,并立即向仅有50公里的开封进攻,开封失守已成定局。
郑州岌岌可危。这么快被土肥原逼到城下,这是蒋介石根本没料到的。蒋介石决定孤注一掷,扒开黄河。6月3日,土肥原猛攻开封,蒋介石怕开封失陷,再扒黄河就来不及了,就急忙打电话命令程潜掘堤,并告诫他“要打破一切顾虑,坚决去干,克竞全功”,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国防大学教授徐焰:应该说(扒黄河阻挡日军)早就有想法,但下命令又是比较仓促的,决口的任务交给了守卫黄河的商震的部队,地点首先选在了中牟县境内大堤较薄的赵口,因赵口流沙太多,没能扒开。蒋介石知道赵口无望扒开后,就指示再换地点重新决堤。经过紧急协商,驻守在黄河附近的新八师初步把地点选定在赵口以西的花园口附近。
6月9日凌晨,经过两天两夜不停的挖掘,几乎在距郑州30公里的中牟失守的同时,花园口也终于挖开了。
花园口决口后,黄河水顺着贾鲁河迅速下泄。第二天,黄河中上游普降了一场暴雨,黄河水量猛增,花园口决口处被冲大,同时被淤塞的赵口也被大水冲开。赵口和花园口两股水流汇合后,贾鲁河开始外溢,漫溢的河水冲断了陇海铁路,浩浩荡荡向豫东南流去。
土肥原14师团先头部队1500人、另一支日军16师团3000多人已经开始向郑州进犯,这时突然陷入了黄水的包围之中。
日军被黄水阻隔后,就放弃了从平汉线进攻武汉的计划。他们退守到徐州后,南下到蚌埠,过淮河,再到合肥与日军其他部队会合,又开始从长江北岸进攻武汉。
黄河改道,虽然为蒋介石争取了喘口气的时间,但到了1938年10月,花园口扒开后第4个月,武汉仍然失守。花园口决口终究没有挽救武汉失陷的命运。
国防大学教授徐焰:事实上来讲,没有起到阻止敌人多长时间的作用,更何况我们的抗战是持久战,不在于多一天、多一个月,在持久战中,多这几天少几天,那个是并不无关大局的,但是保存自己国家的实力,保存人民的力量来讲,坚持长期抗战,这是根本。
花园口决堤时,蒋介石以军事机密为借口严密封锁消息,没有通知老百姓疏散和迁移,黄水下来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老百姓突然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花园口决口,淹死和饿死的群众多达89万人,而日军伤亡只有1000多人,花园口决口造成了历史上人为的一次大灾难。
黄河水下泄后,西边一路沿颖河下泻淮河,东边一路沿涡河到安徽怀远流入淮河,黄,淮合流后涌入洪泽湖,淮河、洪泽湖沿岸立即变成了一片汪洋。这次洪灾,河南、安徽、江苏共计44县市被淹,受灾面积29000平方公里,受灾人口1000万以上。黄水所到之处,房倒屋塌,饥民遍野。这次洪灾,豫、皖、苏三省共有390万人背井离乡,他们一路乞讨,远的一直逃到陕西甘肃等省,从中原到西北,迤俪着一幅长长的饿殍图。
南岳堤村民田方武:房也冲塌了,麦垛也冲完了,老百姓也没法住了,没法住了,那就有亲的投亲,有友的投友,该要饭去要饭。他没有啥了,他不去要饭?
蒋介石为逃避责任,决定把这盆脏水泼到日军头上,他发动宣传机器,宣传是日军飞机炸毁了黄河大堤。日本人也不甘示弱,一口咬定是国民党军队自己扒开了黄河。双方一时陷入了一场道义的论战中。
随着花园口口门越冲越大,下游故道逐渐干涸,黄河水全部从花园口下泄,黄河就彻底改道了。由于没有固定的河道,新黄河滚来滚去,这样在豫、苏、皖三省之间就形成了一个沼泽区,也就是黄泛区。黄泛区从花园口到淮河长约四百公里,宽10公里到50公里不等,最宽处可达80公里。
1945年8月15日,日本终于投降。而此时的花园口也被扒开了7年多的时间,决口处已经由最初的4米多冲宽到一公里多长,远望已是茫茫一片。抗战刚一结束,蒋介石声称让泛区人民早日回家,做出了堵塞花园口,让黄河回归故道的决定。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到1947年3月15日,花园口堵口工程终于成功。历时8年零9个月,横冲直闯的黄河终于回归了故道。
在大陆时,蒋介石从来不敢承认是自己下令扒开了花园口,后来台湾编写的“抗日战争史”承认了这件事,总算替蒋介石认领了这份历史旧账,但却极力为蒋介石辩解,说成是抗战的需要。不过,无论怎样辩解,“花园口”都是中原人民无法摆脱的噩梦,“花园口”“ 黄泛区”这两个词也成了蒋介石的终生大忌,从来不愿提及。
第二集 掠食者——日本移民东北揭秘(上)
三集纪录片《掠食者――日本移民东北揭秘》追踪日本向中国东北移民侵略政策的实施过程,透过具体的日本“开拓民”家庭的日常生活和最终命运,揭示出在那个年代,由于日本的政府狂热、社会团体的狂热以及民间的狂热,终于导致了日本移民在战败时的悲惨命运,全景地披露这一重大图谋的来龙去脉,为深入认识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提供着充分的客观影像叙述。
日本自从明治天皇登基以来,为了侵略中国准备了几十年,于1894年发动甲午战争。从那时起,日本上层就产生了向中国东北移民来培育实力的思想,其中具体移民规划的提出者是儿玉源太郎和后藤新平。
儿玉源太郎和后藤新平的殖民思路是:派遣大规模的日本人与中国东北的土地结合,通过农业把被占土地经营起来,形成日本人在中国东北的利益范围。即使在军事上和外交上失利,日本的利益也能够靠自身的经营得以存续,这种殖民理论叫“满洲经营论”。
从1912年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期间,日本尝试着各种方法向中国东北进行移民侵略,学术界称之为试探移民时期。
爱川村实验揭开了日本向中国东北移民侵略的序幕。
历史学者王子平:“日本在东北的移民对土地与移民之间的关系的要求确实与别的移民不一样。首先他不是以生存为目的,他是以占有为目的。他必须要让日本移民非常紧密地和土地结合在一起,使他真正地成为这块土地的主人。”
但爱川村在建立的第一年就碰上了旱灾,对前途失去信心的日本移民大部分转向经商,有的漂洋回国,爱州村里只剩下3户移民陪伴着村口的这块石碑。
后藤新平的退伍军人计划共有移民34户,到“九一八”之前仅剩下了17户。爱川村等计划均以失败告终,官方组织的农业移民继续留在中国东北的没有超过一千人。
1927年6月在日本东京的东方会议上出笼的《田中奏折》,发誓继承明治天皇的“大陆政策”,这份文件制定了将满蒙从中国版图中分离的政策,其中移民占领满洲被放在重要的位置。
1929年日本政府设立“专管满蒙进取之事务”的拓务省,专门负责推行移民侵略。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四个月后,110多万平方公里的东北大地全部沦陷。
日本关东军在军事进攻的同时,又迫不及待地着手移民侵略活动。1932年1月,关东军在沈阳召开专门会议研究移民问题,逐渐形成了以加藤完治为核心的殖民集团。
历史学者高乐才:“加藤完治集团就是以加藤完治为首的所谓学术团体,特别在九一八事变之后积极向政府游说向中国东北移民进行侵略。”
1932年9月,492名日本退役军人被重新召集起来,他们接受了为期10天的短期训练,在出发之前来到明治神宫进行参拜,在仪式上,加藤完治鼓励他们前往中国为天皇建立皇村。
这些退伍军人大多是最下层的农民,有的因破产而失业,现在怀着发财的梦想来到中国。而日本政府期待着他们潜入到中国的山河深处,在所到之处复制出大大小小的日本国。
第二年2月这个屯垦大队进入吉林省依兰县永丰镇,他们组建的第一个定居点叫“弥荣村”,“弥荣”一词意思是“繁荣昌盛”。
经过十四年的总结,弥荣村的移民方式更为贪婪:它有492个青壮年男性,不仅规模远远大过已往,并且回避了聚集一处的居住模式。关东军规定,武装移民在两年之后方可接来家属亲友,未婚者到那时才能组成家庭。两年之后,每一个人都构成了一个家庭,到那时,对中国土地的日本化就显得迅捷而顺畅,即彻底又自然。
弥荣村规划用地六十七万亩,人均占地一千三百多亩,这相当于他们在日本时的228倍。在弥荣村,日本武装移民低价收购不成就抢夺良田,他们强行驱赶中国农民迁往别处。他们的名义是屯垦队,而依兰县的中国农民把他们称作“屯匪”。
历史学者辛培林:“日本试验移民阶段无论在思想准备上,物质准备上都是很不充分的。土地问题、物质问题、粮食问题 、住房问题 在这些问题上由于没有充分准备。日本军国主义分子这种野性就暴露出来了,就开始抢中国农民的土地,抢中国农民的住房。”
五个月之后,第二批武装移民又来到依兰县,他们在“弥荣村”南15公里外的七虎力设立移民村,取名“千振村”。
第三集 掠食者——日本移民东北揭秘(中)
1933年2月和7月,日本武装移民在中国东北的依兰县先后组建了“弥荣村”和“千振村”。日本移民从中国农民手中买地、买房时以势压人,当地农民在被掠夺之后变得一无所有。
失去家园的中国农民秘密集结,成立民众义勇军。1934年3月爆发了“土龙山暴动”。从此,中国农民的反抗持续不断。
弥荣村建立后仅仅两年,这个日本移民村遭受中国人民的武装打击多达二十四次,死伤60多人。
在千振村1933年7月出现了集体骚动,一半以上的移民要求退团撤回日本。
到1935年,有三分之一的“弥荣村”移民退团或逃跑;在“千振村”,退团者接近一半,剩下的半数武装移民生活在惊悸不安之中。
转眼间又到了征募第三次武装移民的季节了,受“土龙山暴动”影响第三次只征招到259人,而两年前的第一次招募时有900多人报名。
东宫铁男和加藤完治发现仅凭借个人的力量很难蒙蔽成年移民,经过共同策划,这两人将希望转移到青少年身上。
另一方面,日本政府在全国进行战争动员的同时进行全国移民动员,以此来保证充沛的移民来源。
1936年广田内阁发表“二十年百万户移民”方案,计划向中国东北移民侵入一百万户共计500万人。
历史学者辛培林:“二十年的百万户计划,它就是要通过这一百万户改变中国的人口构成。通过这种野蛮的或者说很原始的方式,来占领中国的东北。”
1937年11月,日本近卫内阁的反应速度创造了五十年来行政方面的新纪录,在短短两个月之内,不仅完成了政府拨款,实际的招募工作也同时开始了。
就这样,近十万日本青少年的命运被匆匆地决定了。这些青少年被命名为义勇队移民,它和分村移民构成日本政府最主要的两种移民方式。
到1945年日本战败,共有八万六千多名15到18岁的青少年被安置到中苏边境地区,这就是关东军的“活人堡垒”计划。
历史学者辛培林:“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日本有北进政策。它把日本青少年义勇军,部署在所谓的“满苏边境”。结果在1945年8月苏军进攻东北的时候,这些青少年义勇军大量地死亡,充当了炮灰。”
原日本青少年义勇队开拓团员岩间典夫:“你说我是牺牲品也好什么也好,当时我们不来中国你能行?那上面就不行了。”
1939年以后,日本政府把移民更名为开拓民,移民村更名为开拓团。到1945年日本投降,共有800多个开拓团侵入中国东北。
开拓团在中国东北构成了特殊的食利阶层,它的实质是外来的地主团体。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日本大量征兵,青年男性开始不敷使用,一般开拓团越来越少,青少年义勇队开始占据移民的主体地位,每年以一万多人的速度迁往中国东北。
日本青少年移民到达中国不久,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以及枯燥的生活诱发了一种被称为“屯垦病”的精神疾病,一些人肆意地将强奸、殴打、偷抢等暴行加害在驻地邻近的中国农民身上,而在青少年移民内部,放火、斗殴甚至互相残杀之类的事件频繁发生。
为了渡过危机,日本政府建立了“寮母”制度。
历史学者孙继武:寮就是宿舍,管理宿舍的中年女性就叫寮母。青少年离家脱离父母了,在这里有一个女性来管理,这样就稳定了青少年移民的情绪。
“大陆新娘”是和“青少年义勇队”相对应的机制,并且被宣传得更为频繁。从1941年开始,日本政府征召大批17到25岁的日本女子集体送往中国东北,嫁给“义勇队开拓团”团员。
青少年义勇队正在育龄,日本政府的这种婚配制度形成了极高的生育率,新出生的婴儿享有“大地之子”的荣誉,报纸宣传说他们将是建设满洲新天地的中坚,他们的出生关系到国家的命运。
在精神方面,日本的移民动员体系用一些神话来蛊惑人心。每天清晨,所有的开拓团员都必须做一套《皇国体操》。他们面向日本天皇所在的方向高声喊叫。在自我陶醉的仪式之中,没有一个人去思考他们为什么在中国的土地上做这样的体操,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他们的开拓给中国的百姓带来了什么。
第四集 掠食者——日本移民东北揭秘(下)
1941年原籍鹿儿岛和冲绳县的八百多个日本开拓民来到黑龙江省方正县建立伊汉通开拓团,他们把炮台山脚下的正郊屯改名为吉兴村,并建起开拓团本部。中国百姓根据日本语发音称之为红部。
本部周围土地非常辽阔,是方正县最好的耕地,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中国农民被驱赶到西边的山地中。
这年冬天这条山沟里的死亡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一天死亡的人数最多达30余人,全家挑灶者(全家死亡)20余户。
到1944年,已经有57个移民点取消了开拓团的名称,改叫村庄。从日本的侵略构想来看,开拓团的外来色彩较浓,而现在从体制上进入中国的社会结构内部,外来的开拓者就变成了本乡本土的居民。
采访历史学者赵连泰:“它总的方针是与中国农民融为一体,然后慢慢演变。它是采取一种隐蔽的办法。”
所谓的“五族协和”、“王道乐土”等宣传口号在被占领者与占领者之间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出现。
采访历史学者辛培林:“我亲身采访过一个中国农民,给日本开拓团放猪。他多次挨过日本开拓民的打骂。日本开拓民对中国这个放猪的农民就称呼为猪。”
到1945年初,日本向中国派遣开拓团的总数达到了860多个,它们密布东北各地,被用来稀释中国的人口结构,另一方面,关东军给每个开拓团都配备了武器,并要求经常军训。
随着征兵力度的加大,每一个开拓团的村子里很少能见到青壮年男性,剩下的几乎全是妇女、老人和儿童。
与此同时,移民活动并未因战事紧张而停步。直到1945年4月,还有1056户农民被送往中国东北。
此时距日本战败只有五个月,日本开拓团悲剧的大幕即将拉开。
8月9日,苏联军队从四面八方攻入伪满洲国境内,其主攻方向正是开拓团密布的所谓国防第一线地带。由青少年义勇队构成的防线顷刻间被苏军瓦解,三分之一青少年义勇队员的生命徒然消失了。
1945年8月15这天中午,松田千卫割草回来准备编织草袋。这里部落长关清治突然通知她:日本战败投降了,赶快回家做好准备,下午就走,往哈尔滨方向撤退!
匆忙之中这位日本妇女背起女儿,带上三天的干粮,开始了十一天的逃难生活。
由于形势不明、处处受阻,亡命途中的日本开拓民在山林里狼奔豕突,几乎无路可走。一路上倒毙和自杀的尸体不计其数。
逃亡途中,从逊克县出发的岩间典夫等人白天不敢行走,他们躲到荒郊野外后很快陷入饥饿之中。
采访岩间典夫:“有人吃疯狗,自己也疯了,吃猫,口吐白沬,这是侵略带给我们的灾难。”
松田千卫和她的女儿与别的难民汇集在一处,11天时间一共才走了60多公里,一路上死者累累,侥幸活着的人最终来到了方正县的伊汉通开拓团。
其他的日本难民从同江、饶河、虎林、宝清等地赶来,由于路途漫长,死亡的人数更加惊人。
1945年10月过后,中国东北的严寒如期而至,在伊汉通开拓团本部吉利村,一万多名日本开拓团员默默地熬着日子等待遣返。在这个阶段由于寒冷、饥饿等原因出现了大量的死亡现象。
这一年12月松田千卫染上疾病,几天后她6岁的女儿佐智子也病倒了。
在整个移民侵略的过程中松田千卫的悲剧只是日本移民侵略所带来灾难的冰山之一角。
就在松田千卫来到北靠山屯之前,在1938年的秋天里为了给开拓团清出土地,日军纵火烧毀农民的房屋,从依兰县城到土城子村烧得75里没有人烟,100多中国农民惨遭杀害。杀戮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刺刀挑死,另一种是用细绳将人的大拇指和大脚趾拴在一起扔在江中,日军给这个杀人方法起了个艳丽的名字,叫“燕子凫水式”。
这些惨绝人寰的场面日军没有文字记录更没有拍照,当时的中国农民也没有文字记载的能力和条件,这些隐藏在文字之下的历史事件牢牢地记在中国农民的心底。
在炮台山上,五千多具日本人的遗骸被埋在这里,它是东北地区最大的日本移民公墓。炮台山上的第二座公墓是中国养父母之墓,它由日本遗孤发起建成。
1945年冬天,许多中国人来到了设在伊汉通开拓团本部的难民收养所收养日本难民。
中国长春市有一栋中国养父母楼,1945年这些善良的中国妇女收养了年幼的日本遗孤,七十年代之后这些遗孤返回了日本,楼里只剩下了这些孤单的老人,57年的亲情如今化为无奈的思念。
在1945年寒冷的冬天里,共有4000多名日本妇女和儿童被中国农民收留和抚养。后来许多日本妇女嫁给中国农民,被日本官方称为“残留夫人”。松田千卫也是这样。
1946年5月到11月间,大批被遣返的日本人从葫芦岛登船回国。到此时为止,日本向中国东北移民侵略的阴谋以彻底失败而告终。这些被遣送的移民回到日本,回到了他们应该生活的地方。
松田千卫在丈夫去世后回到日本山形县定居,她开始撰写文章致力于中日两国的和平与友好。
今天,在东京郊外的一个山岗西侧,一块石碑面向西北而立,朝向着中国东北方向。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日,仍有许多人在此地聚会,当年的移民口号仍被三呼。
战争中,全部33万移民中有八万多人因所谓的开拓事业而死亡,在战后,“遗孤”、“残留夫人”等名词也被日本人所熟知,但是中国人和日本人的鲜血、苦难和死亡,在战后的日本,既没有人试图寻找原因,也没有人宣布对此事负责。
第五集 滇缅公路(一):建设一条生命线
1937年,抗战爆发。日军迅速占领了中国北方的京津地区、南方的南京、上海、汉口、广州等华东、华中和华南地区。中国沿海几乎所有的港口都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
如此一来,不仅摧毁了中国本来就十分可怜的国防工业,还可以堵死国际上援助中国的海上通道。
1937年日军进攻上海时,中国向国际社会发出救援呼吁,但只有苏联表示支持,因为它自己的远东边境同样受到日本人的威胁。
但1941年4月,苏联通过努力终于和日本签署了《苏日中立条约》,从此苏联对中国的援助就停止了。
旅居在海外的华侨得知祖国遭遇日本侵略后,纷纷捐款捐物,筹集了大批的国内急需的物资。国民政府还拿出极为珍贵的外汇从西方购买了大量的汽车、石油、军火等,一起堆放在越南的海防港。
海防港是前法国殖民地越南的一个港口,也是滇越铁路的起点,这条铁路从海防港到云南的昆明。但是从安全、实际的角度看,中国应该在大后方云南建设一条通往印度洋的交通线。
正是出于以上考虑,在抗战刚刚爆发的1937年8月,云南省主席龙云向蒋介石提出《建设滇缅公路和滇缅铁路的计划》,建议各修筑一条从昆明出发,经云南西部到缅甸北部,最后直通印度洋的铁路和公路。
据说当时蒋介石听后连声说:"好得很,好得很,我告诉铁道部和交通部照此办理。"
龙云提出修筑滇缅铁路和滇缅公路,固然是基于抗日救亡的考虑。但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借此来发展云南的地方经济。
1937年10月,也就是上海沦陷前的十多天,国民政府官员火速赶到昆明,同云南省政府协商,11月初,最后确定了滇缅公路由昆明经下关、保山、龙陵、芒市、畹町出国,然后在缅甸的腊戌与缅甸的中央铁路接通、直通仰光这一路线。
滇缅公路的路线确定后,龙云旋即派缪云台作为特使前往缅甸与统治这里的英国殖民政府洽谈在缅甸修路的事宜。
就在缪云台赴缅谈判期间,抗战局势急转直下。正计划修建的滇缅公路一下子成为了全国关注的焦点。
1938年1月,滇缅公路总工程处紧急成立。
当年的滇缅公路管理局局长谭伯英在一本叫《滇缅公路》的书中详细介绍了当年修建公路时的情况。
公路的测量工作是在十分艰难的情况下进行的,而且还要考虑到一些别的因素。
这时缺乏受过训练的技术人员这一问题突出出来。滇缅公路的总工程处只好对流落到昆明的一些有文化的年轻人进行培训。
后来,这批年轻人在滇缅公路建设中磨炼成为技术骨干,创造出滇缅路上的又一奇迹。
龙云主观地认为滇缅公路可在三个月内修通。因此他严令公路沿线地方当局必须在1937年底以前开工建设,限期三个月之内先建成一条可以勉强通车的简易公路。
这种公路比较简单,只需先把路基平整出来,再在它的上面铺上碎石,用压路机压平就行。
1938年初,也就是临近春节的时候,滇缅公路沿线约20万各族劳工被征集到公路上。由于严重缺乏施工机械,他们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来修筑一条世界最崎岖的、上千公里的公路。这些人绝大部分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锤石头、把爆破现场清理成为平整的公路这些艰苦和危险的工作几乎都是由妇女和儿童来完成。公路修建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严重的疟疾。
谭伯英就此写道:“在那些日子里, 我们无法知道明天谁将离我们而去,许多不可代替的工程师和能干的工人都死了,人越来越少,工程随时可能停下来。”
疟疾尽管如此地猖狂,但滇缅公路的建设却从未因此而停止过。
为了能在怒江和澜沧江上建造能够通行载重卡车的柔性钢索大桥,桥梁的总设计师徐以枋先生被派往仰光的一家桥梁构件厂定购所有建桥用的器材。他从工地出发步行约1000华里,走到中缅边境上的畹町,到了畹町才有汽车去仰光。在仰光,徐先生一头扎到工厂里就再也不出来,拼命地工作。几个月后,这家工厂终于生产出了中国人急需的建桥材料,都是按照徐先生设计的规格精确切割制成的。
大概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材料才运到建桥工地。这时候两边的桥塔已经建好,下一步就是铺设钢索。这需要派人把一卷很长的绳子带过河去,许多人为此献出了生命。
在1938年间,怒江和澜沧江上一共架起了三座大型的钢索大桥。它们分别是:惠通桥、昌淦桥和功果桥。这些桥成为滇缅公路上的咽喉,没有它们,整个滇缅公路的畅通就无从谈起。
原定的三个月的工期,也就是必须在1938年3月底完工的期限很快就到期了。但在台儿庄战役胜利,举国欢腾的情况下,滇缅公路总工程处向龙云申请,工程延期至5月底完工。
为了保证工程如期完成,龙云向沿途各县发出十万火急的鸡毛信,严令各县县长严加督导,务必按期完工。
但是到了这年的六月底,滇缅公路仍然未见通车。
这时日军大举进攻河南,并沿平汉铁路向武汉推进,又沿长江向西推进,接连攻下安庆、九江等地,武汉保卫战被迫提前开始。
这样,远在云南的龙云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下令:各路段官员及工程技术人员“因恶习太深,敷衍成性,任意拖延,皆应从严惩处”。
1938年8月底,经过20万人的艰苦努力,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瞩目的滇缅公路终于可以勉强通车了,几乎没有举行任何的仪式就马上投入使用。
学者王黎锐:“在滇西修筑滇缅公路的过程当中,广大的劳工付出了很艰辛的努力,他们抛妻别子,自带干粮工具,然而在整个滇缅公路上,没有一座纪念这些劳工的纪念碑。在我们调查当中,据说在松山曾经有过一块纪念劳工的纪念碑,这个碑上说的就是,我们在记住这些官员、工程技术人员的功绩的同时,不应该忘记那些匹夫的贡献。”
据说这块碑曾经伫立在滇缅公路最险要的地段松山上,后来因为日军入侵滇西而毁于战火。如今,当地政府正计划重新立一块碑,以纪念那些千千万万没有留下姓名的劳工们,那些老人,那些妇女,那些孩子。
第六集 滇缅公路(二):争分夺秒的运输
1937年底,中国军队在上海与日军的战斗打得异常激烈。国民政府调集了最精锐的四十万大军,集中了空军和海军在上海拼死抵抗。与此同时,一场空前的大撤退开始了。
到1939年1月,有大约300多个工厂和几十所银行从上海和南京等沿海城市迁往了内地,这其中有很多迁到了云南。战时撤到昆明来的机关学校也有不少。
大西南的重庆、成都和贵阳等地也迁来了大量的工商企业和大学,还有内迁的大批军政人员,过去人烟稀少的西南地区人口猛增,这些人员所需要的基本消费品和工厂企业所需要的生产原料,绝大多数都需要从国外进口。
1938年8月底,经过20万人的艰苦努力,滇缅公路终于可以勉强通车了。在它刚一竣工后不久,滇缅公路就马上成为了中国与外部世界联系的惟一的运输通道。这时,它也就又多了另一项任务:往大后方运输生活消费品和工业原料。
国民政府的军事委员会成立了西南运输处,负责西南地区的军用物资运输和进出口等业务,它成立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量地招募和训练司机。
这时,旅居海外、特别是东南亚的华侨向祖国伸出了救援之手。当时东南亚的华侨领袖陈嘉庚先生于1939年2月8日发表了《南侨总会第六号通道》,号召华侨中的年轻司机和技工回国服务,与祖国同胞并肩抗战。这个通告很快就传遍了东南亚各地。
原南洋华侨机工王亚六:“我们看了以后,每个人,青年人都动心了,我们在国外呢好像很没有地位在当时,中国人在新加坡多,但是我们有一颗爱国的热心。”
志愿回国服务的东南亚华侨司机和修理工总共有3192人,他们被称为“南侨机工归国服务团”。从1939年2月到1939年8月,南侨技工先后分为九批前往祖国,王亚六是第二批,一共500多人。
回到祖国后,所有的南侨机工都要昆明的潘家湾进行两个月的军事和政治培训。
云南的路难走,以前在南洋各地就很有名。翁家贵所属的第十四汽车大队,几乎都是由南侨机工组成的。过去这些司机大都是在城市里开车。来到云南以后,特别是在滇缅公路上,华侨司机几乎要从头开始学习如何在崎岖的山区公路上开车。
滇缅公路不仅有着的非凡创造力,而且它还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活力,在这种活力的背后,是大后方畸形繁荣的经济所创造出来的巨大商机。
昆明和滇缅公路沿线几乎一夜间冒出了无数家运输公司,这些公司大量购置汽车投入到繁忙的运输业务中。
原滇缅公路上的商人徐世铭:“那时有句俗话,轮胎一转,团长不换,团长他都不干了,开车去了。”
当年在滇缅公路上行驶的车辆种类繁多,许多都是当年美国生产的货车。这些汽车,包括我们经常在电影里才能见得到的美式吉普,在今天的缅甸,他们都还仍然使用着。
滇缅公路的繁忙直接带动了公路沿线的繁荣。
滇缅公路上有一些很奇怪的地名,比如说:七零七、八零八等。
云南施甸县七零七镇居民刘庆芬:“原来的老公路,刚修公路的时候,从昆明来到这里有707公里,就叫七零七了。”
滇缅公路上的人们对于南侨机工也都印象深刻。因为他们总是那么讲究,头发永远是一丝不苟的。据说当时大约三分之一的华侨司机与当地的女士喜接连理。
滇缅公路的黄金时代并没有延续很长时间。从一开始,日本人就想方设法要把滇缅公路切断。
1940年,日军占领了前法国人的殖民地越南,有了越南作为前方基地,日军的飞机就可以轰炸滇缅公路全线了。
1940年10月,日本飞机开始轰炸澜沧江上的昌淦桥和怒江上的惠通桥。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里,日军共出动飞机四百多架次,分十多次轰炸这些桥梁。
在1941年以前几乎没有任何防空武器来保卫滇缅公路上的桥梁,惠通桥边一直住着一位张婆婆,当年她的姐夫负责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来防止空袭。
由于滇缅公路关系整个抗战的大局,它一刻也不能停下来,所以每次空袭之后,大桥抢修队就不分昼夜地抢修大桥。
1941年1月23日,日军飞机第十四次轰炸昌淦桥,这一次日本飞机把这座满目疮痍的大桥彻底炸断了。
但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交通部很快接到来自大桥抢修队的电报,说滇缅公路上的车队已经再一次地越过了波涛汹涌的澜沧江,整个公路全线保持着畅通。
原来早在两个月以前,当地的工程技术人员就预计到大桥有可能被日军日益频繁的空袭彻底炸断。他们找到了一些空的汽油桶,每70多个空汽油桶连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就成了一只简易的渡船,汽车开上去之后,用钢缆将渡船在两岸拉来拉去。这样,汽车就可以过江了。
三个月后,被炸断的昌淦桥经全力抢修终于恢复通车,并一直使用至今。
滇缅公路上另一座主要的桥梁、位于怒江上的惠通桥则命运复杂得多。
在1940年欧洲大战全面爆发以后,中国孤军抗战的形势出现转折。不久之后,西方盟国、特别是美国开始考虑对中国进行大规模的援助。
为了提高公路的通车能力,从1940年春起,国民政府的交通部先后花费巨资向美国的美孚石油公司订购了2700吨柏油,开始铺设从中缅边境的畹町到保山的柏油公路。与此同时,国民政府还从美国购买了大量的工程机械以加快工程建设。
1942年3月,当滇缅公路西段的柏油路正紧张铺设的时候,日军突然向缅甸进攻,很快,仰光陷落。这年5月,日军长驱直入,攻入云南境内,并迅速占领的怒江以西的广大地区。此时,花费巨资修建的滇缅公路西段的柏油路正好把怒江以西的路段铺设完毕,由于日军的快速推进,大量的工程设备都来不及撤到怒江以东,就连同西段柏油路一起全部落入敌手。
1985年,云南省人民政府在昆明为南侨机工修建了一座纪念碑,以纪念那些为祖国的抗战而毅然回国服务的海外华侨。
从1939年到1942年的三年中,滇缅公路共抢运约50吨军需物资,15000多辆汽车,以及其他无法统计的各类物资。完全可以这样说,没有滇缅公路,就没有抗战的物资保障。
第七集 滇缅公路(三):出征缅甸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美国珍珠港。随即,日本与英美正式开战。日本军队的进攻十分顺利,很快击败东南亚各地的英军和美军。
1942年12月底,日军开始进攻缅甸,矛头直指仰光。仰光是滇缅公路的入口,日军占领仰光就等于切断了中国这条惟一与外界相连的国际运输通道。美国政府希望中国能出兵与英美军队一起保卫缅甸。
学者周勇:“英国并不真的愿意中国军队进入缅甸,后来的局势证明,英国人的这种想法是狭隘的,它使缅甸保卫战坐失良机,也为后来缅甸的陷落埋下了祸根。”
1942年元月底,日军出人意料地以18000人打败了30000人的英国部队,迅速攻下缅甸的第二大港口城市毛淡棉。在缅甸南部防守的英军溃不成军,仰光危在旦夕。这时,英国政府才紧急派员求见蒋介石,请求中国赶快出兵缅甸。
在此之前,盟国刚刚在华盛顿召开会议,会议决定成立盟军“中缅印战区”,由蒋介石出任总司令。由美国将军史迪威出任蒋介石的参谋长,并担任缅甸战役的总指挥。
1942年2月,蒋介石派出了他最精锐的部队,组成了抗战历史上著名的“远征军”。
当年200师出征时,在中缅边境上举行了一个很隆重的誓师大会。这一年远征军小战士的照片还上了美国《生活周刊》杂志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