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国民党兄弟教父——陈果夫与陈立夫

_4 范小方 (近代)
(五)双方均保持其政治、组织上的独立性。
中国共产党提出的这个抗日救国协定草案应该说是合情合理的,陈立夫本人也觉得无可挑剔,但他早已接到蒋介石的密令,不可能以中共提出 的这个协定草案作为基础进行谈判,而是按蒋介石的旨意,提出了另外一套方案,他装出一副十分坦诚的模样说:“既然共产党开诚合作,那我就好任意提条件了。首先,对立的政权与军队必须取消,中共军队最多编3000人到5000人,师以上干部一律解职出洋,半年后召回,量才录用,适当分配到南京政府各机关服务。如果军队能如此解决,中共所提的政治各点就好考虑了。”陈立夫的意图十分明显,他把共产党“联蒋抗日”的举动看作是软弱可欺的表现,试图以合作为借口,解除中共的政权与军队,然后迫使共产党就范,达到“招安”的目的。
陈立夫凌人的盛气与苛刻的条件,显然是中国共产党所不能接受的,潘汉年当即严正指出:“你这是站在‘剿共’立场的收编条件,不是抗日合作的谈判条件。
当初邓文仪在莫斯科活动,曾养甫派人送到苏区的条件都不是收编,而是讨论合作。你这些条件当然是奉了蒋先生之命才提出的,蒋先生目前有此想,大概误认为红军已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了,或者受困于日本防共之提议。”潘汉年的话一针见血,揭开了问题的实质,陈立夫一时十分尴尬,他见不能压服潘汉年,急忙转了话题,口气也缓和下来,说:“你我均非军事当局,可否请周恩来出来一次,蒋先生愿和周恩来面谈。”潘汉年一口回绝,他说:“在你们这种苛刻条件下,周恩来是不会出来和你们谈的。”陈立夫狡猾地一笑,说:“请潘先生暂不要报告我刚才说的那些条件,我想周恩来应该会来的。”潘汉年十分肯定地回答:“如不把贵党的条件报告,暂时停战的条件不解决,我想他是无法出来的。”这样,陈立夫与潘汉年的谈判便在僵局中宣告结束。
在正气凛然的中共代表面前,陈立夫陷入无可奈何的境地,他既希望国共两党能尽快合作抗日,又不愿违抗蒋介石的旨令,放弃收编条件,正是在这种复杂心情的驱使下,他再次找到潘汉年,向他表示,希望谈判不要因此而破裂。
中共中央在得知国民党方面变化的情况后,即于11月12日电告潘汉年。该电一方面严正指出:国民党的“条件使红军无法接受,恩来出去也无益”。同时,为了争取国共两党合作抗日,顾全民族斗争的大局,又作了重要让步,表示:“为一致抗日,我们并不坚持过高要求,可照曾谈原则协定。”所谓“曾谈原则”,即原来陈立夫通过曾养甫向中共提出的谈判条件:党公开活动;政府继续存在;参加国会;红军改名受蒋指挥,照国民革命军编制与待遇,但不变更红军原有之组织与领导。
这些条件本来是陈立夫遵照蒋介石的旨意提出的,现在共产党方面提出以此为基础进行谈判,确实叫陈立夫不好下台,答应下来,怕蒋介石怪罪,不答应,则堂堂党国要人出尔反尔,岂不遭天下人笑话。陈立夫考虑再三后,决定晋见蒋介石。当时,蒋介石正在洛阳指挥国民党大军围攻红军。陈立夫携带中共中央复电专程飞赴洛阳,向蒋介石请示。但此时,国际上又掀起反苏反共浪潮,日德于11月15日签订了反共协定,正极力拉蒋介石参加国际反共集团,这就使蒋介石对改善国共两党关系的态度更加游移不定。结果,陈立夫的洛阳之行没有任何效果,蒋介石否定了自己原来所提出的条件,拒绝了中共的建议。
第四部分一波三折(3)
陈立夫也错误地认为形势对他们有利,他对国共两党合作抗日的热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这时,他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了。但不管怎样,总得要对共产党方面有个交待,于是,陈立夫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邀请潘汉年前来谈判。
11月16日,陈立夫与潘汉年在南京见面,谈话开始后,陈便告诉潘汉年,蒋介石仍坚持原提各条件,并表示绝无让步可能,要求潘汉年将此意见尽快电告中共中央,希望中共方面能够委屈求全。陈立夫甚至以威胁的口吻说:“日德方面正在拉蒋先生加入反苏战线,中苏关系可能会恶化,那时,红军岂不更糟糕。”潘汉年听完此话,觉得再没有可谈的了,便站起身来,拱手告辞:“蒋先生既然要加入反苏战线,就不会抗日,那我们今天的谈判也不需要了。”陈立夫见此,急忙拉住潘汉年,让他坐下,略带诚恳地说:“我们不希望中国加入反苏战线,因此更希望红军方面能为民族捐弃成见。”潘汉年说,共产党深明民族大义,相反,是国民党不能为民族捐弃成见。
见气氛稍微有点缓和,潘汉年便谈起曾养甫所提的国共合作四个条件,他直截了当地问陈立夫:“听说这四个条件也是先生的意思。”陈立夫一听,连连摇头,矢口否认。潘汉年知道,现在的陈立夫是完全看蒋介石的眼色行事,不会把提出四个条件的事扯到自己身上来的。中国共产党已经作了巨大让步,而国民党方面连以“曾谈原则”为基础进行谈判都不肯,双方再也不能往下谈了。这样,陈立夫与潘汉年的会谈再一次不欢而散。
11月21日,潘汉年将会谈情况详告中共中央后,毛泽东,张闻天即于第二天复电告潘汉年:“目前此事无从谈起。恩来事忙,暂难出去。”中共中央也指示潘汉年:离开实行抗日救亡的前提,就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12月28日,周恩来写信给潘汉年,指出:“至今蒋介石似尚无抗日救亡之决心,合作谈判缺乏必要的前提,谈判显无速成之望。……我们愿以战争求和平,绝对不作无原则让步。”这样,国共两党之间的秘密谈判因国民党无诚意而陷入僵局。
此后,陈立夫又约潘汉年进行过一次交谈。在征得蒋介石同意后,陈立夫将原来所提条件略有改动,如将保留红军的数目由3000改为3万,但其收编的立场仍然没有变,这就理所当然地被中共方面所拒绝。至此,国共秘密谈判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本来预定的周恩来与陈立夫之间的会晤也不能如期进行,这不能不说是件遗憾的事。
对这没有结果的谈判,陈立夫一半是恼火,一半是惋惜。他恼火的是共产党竟不按他们的指挥棒行事,不屈从他们的高压,使他以“招安”的办法解决共产党的企图不能得以实现,几年的心血废于一旦。惋惜的是两党共同抗日的新局面不能成为现实,他也不能因此而在国民党中大出风头了。当然,陈立夫是一个很有耐力的人,他还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为了表示他的心情,他派张冲专程到上海转告潘汉年,希望国共两党的谈判不要中止。潘汉年当即请张冲转告陈立夫,共产党持同样态度,但希望国民党放弃消灭共产党的企图,如此则谈判还是有可能重新开始的。
中国共产党的恳切态度使陈立夫多少有些内疚,为了不中断与中共的联系,12月初,陈立夫按预先的安排,派张冲由南京经西安、延安到达瓦窑堡,与中共领导人见面。陈立夫交给张冲的任务是,取得共产党领导人的谅解,并观察红军的动向。张冲到延安后,毛泽东、周恩来都接见了他,并作了友好的交谈。
不久,陈立夫还指派谌小岑交给吕振羽一份密电码,告诉吕说:“南京谈判到此终止,今后由武汉电台和延安电台直接联系。”陈立夫派张冲的上海陈言和延安之行,以及武汉、延安的电台联系,是他为使国共谈判重新开始所作的努力,这一切,都给国共两党再奏谈判新曲留下了一缕娓娓的余音。
陈立夫主持的国民党与共产党进行的秘密接触和谈判,虽然没有任何结果,但它却增进了两党之间的了解,加强了两党之间的联系,为日后国共两党的第二次合作打下了基础。它在国共两党兵戎相见,战场厮杀的昏天暗地中投下了一丝光辉,在此光辉下,坚冰开始融化。此后,国共两党继续朝着接触、谈判的方向发展,终于导致了第二次合作的形成。
第四部分西安事变(1)
国共两党的秘密和谈停止了,二陈积极协助蒋介石,准备对陕北边区大举进兵,消灭中国共产党和红军。陈立夫加强了在陕西的“CC”实力,完全控制了国民党陕西省党部,并在省党部设置了专用电台,经常直接向蒋介石发送情报,还建立一支行动队,可随时直接捕人径解南京。
但是军事压力与特务政治挡不住抗日的潮流,不但广大人民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就是国民党内的爱国将领也一致要求枪口对外。在国家危难的关键时刻,被蒋介石派往西北“围剿”红军的张学良、杨虎城以民族大义为重,在西安实行兵谏,扣留了蒋介石,向全国提出了停止内战、改组政府、释放政治犯、共同抗日等8项主张,成为时局转换的重要枢纽。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的爆发,在南京国民党内部立刻引起了一片混乱。事变发生的当天下午3时,曾养甫得到西安“CC”特务发来的急电:“张、杨叛变,领袖被扣,生死不明。”他一看吓呆了,急奔陈果夫公馆,正好陈立夫也在那儿,兄弟俩为这突如其来的事变所震惊。本来,陈立夫准备12月11日乘飞机赴西安,向蒋介石报告国共谈判情况,因突然发高烧,所以没去成。他们急忙打电话给戴季陶,查消息是否准确,待知事实后,便再打电话给何应钦等军方要人,要他们迅速作出决策,以救当前。刚放下电话,何应钦已派人传来口信,要求各中央执行委员到何公馆一聚,共商对策。于是,陈果夫与陈立夫匆匆赶到何公馆,只见公馆门前,警卫荷枪实弹,一些党政界要员正陆续来到,都神情严肃,见了面只点点头,便快步进入公馆。整个公馆笼罩着一片忧虑而紧张的气氛。
谈话一开始,便在如何处理和解决张、杨扣留蒋介石的问题上,分成了尖锐对立的两派。一派以冯玉祥、李烈钧、孙科等为首,主张以蒋介石的生命安全为重,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另一派则以戴季陶、何应钦、吴稚晖、居正、叶楚伧等人为首,坚决主张以武力讨伐西安“叛逆”;只有少数人模棱两可。陈果夫与陈立夫在会场上一会儿沮丧无语,一会儿义愤填膺,他们兄弟俩都站在戴季陶、何应钦一派的立场上,要求出兵讨伐张学良、杨虎城,以武力解救蒋介石。陈立夫慷慨陈词:领袖一身系天下安危,今竟为叛逆所扣押,生命难保,前途堪虑,惟有大张挞伐,聚歼丑类。
当时,有人提出,是否满足张、杨部分条件,使蒋介石能尽快获释,如释放上海被捕的爱国领袖和一些政治犯等。陈果夫与陈立夫即站起来,声色俱厉地说:“绝对不行,这是向绑匪赎票的办法。”并提出立即处死“七君子”,以回答“张、杨叛逆”。同时,陈果夫还向会议建议,南京城内应立即戒严。他认为“集会结社,足以肇乱”,应绝对禁止,要以强硬手段处理西安事变。
谈话会经过激烈的争论后,主战派占了上风,会议决定对西安方面进行讨伐。后来,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第30次会议决定,推何应钦为“讨伐军”总司令,下令将张学良“褫夺本兼各职,交军事委员会严办”,表示要“迅速指挥国军,扫荡叛逆,以靖凶氛,而维国本”。为了推动武力讨伐,陈立夫指令《中央日报》撰文发动声讨。陈果夫于会后以江苏省主席名义,拟定了致各省主席的电稿,对张、杨大张鞭挞。在致云南省主席龙云电中,陈果夫称:……乃西安方面,忽有胁制统帅,破坏统一之举动,不惜自乱阵线,自堕纪纲,并举国一致之人心被其摇动,救亡图存之大计益感艰难。闻听之余,痛心会既。
今幸中央已决定巩固中枢,保障统一之办法……当此安危一发之际,是非不可不明,趋向不可不定。素钦明达,当(表)同情,更望一致主张,促其悔祸之觉悟……13日是星期日。早晨,中央政治学校照例举行总理纪念周,陈果夫匆匆赶到学校,因为先一天的事变,政校学生已知晓,都议论纷纷,陈果夫要张道藩向大家通报情况,以稳定人心。张道藩便在纪念周上向学生讲了西安事变的大概情况,并在会上大骂:“张学良是什么东西,他竟敢劫持我们的领袖。”陈果夫接着发表演讲,他说:“中央已经决定大计,对叛国作乱的张学良进行镇压。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不过两个月,即可平定叛乱,大家安心读书。”与陈果夫一样,对西安事变的发生,陈立夫也处于十分焦急之中,据他自己回忆:参加12月12日会议之后,回到家里,当晚无论如何不能入眠,我不断问自己:我能做什么?经过反复考虑,陈立夫认为,在进行武力讨伐的同时,还可利用自己正和共产党谈判的有利条件,敦请共产党和共产国际出面协调,以保证蒋介石在西安的安全。陈立夫回忆说:第二天早晨,我请潘汉年到我家来,要求他致电共产国际,分析西安形势。作为共产国际代表,他应该电陈意见,帮助决定政策。我建议他指出,如果蒋先生出了什么事,其结果将是灾难的。中国将失去抗日的领导人。日本由于企图征服我们,必然发动侵华战争,其后,目标将转向苏联。其结果不仅关系中国的存亡,也将关系苏联。我还建议他报告,人们一致反对张学良,支持蒋先生。他同意并且起草了电报,我们将它译成密码发出去了。此前,为了和共产国际通讯,他将密码转交给了我们。
陈立夫对西安事变后的形势分析应该大体还是正确的,但他的动机则是为了共产党出面调解,以保证蒋介石的安全,然后调动大军进行讨伐,迫使张学良、杨虎城就范,武力解决西安事变。所以到了第三天,他要求潘汉年再次致电共产国际,希望共产国际指令中共领导人,设法保证蒋介石的安全,最好是释放蒋介石。
第四部分西安事变(2)
陈立夫的活动收到了效果,据他说:第二天,接到了来自共产国际的一份电报,中称:收到潘的两份电报,他对形势的分析是正确的。共产国际赞同他的观点,并已按建议致电周恩来。
陈立夫在与潘汉年会谈后,对蒋介石在西安的安全问题,心中似乎踏实了许多。
有了这些许宽慰,他认为下一步将是迅速出兵讨伐西安了,因此,陈立夫与陈果夫积极活动,促使何应钦尽快向西安方面进剿。在一片讨伐的气氛中,何应钦即调派大军开赴潼关,做好进攻西安的部署,并派飞机轰炸西安附的的渭南县城和赤水车站,大规模内战有一触即发之势。
正当主战派武力讨伐西安的主张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宋美龄于13日回到了南京。她主张营救蒋介石,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宋美龄的主张得到了宋子文、孔祥熙等的坚决支持,于是该派很快压倒主战派,占居上风。何应钦虽然说宋美龄是妇道人家,不许她管国家的事,但在蒋氏裙带派强大势力下,他也无可奈何。这样,南京当局遂采用“正面处置严正,营救则多方运用”的原则。宋子文、蒋鼎文及与蒋介石、张学良均有密切关系的英籍澳大利亚人端纳等,往返于南京、西安之间,以使事变和平解决。宋美龄则亲赴西安,参与处理事变。
宋美龄等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主张,影响了国民党中两派激烈对峙的态势,二陈兄弟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态度。原来,他们之所以极力主张武力解决西安事变,是出于以下动机:第一,他们认为以前蒋介石与各地方实力派之间的矛盾的解决,大多是军事行动起决定性作用,现在张学良、杨虎城以武力扣押蒋介石,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更应该诉诸武力。只有这样,才能迫使张、杨放回蒋介石,否则,即使蒋被放回,也难以再统帅三军。第二,他们认为西安事变是受共产党所影响,他们的特务机关就报告,张、杨会见过周恩来。陈果夫认为:“张之脑中已有共党入之矣。”因此,西安事变发生后,当陈立夫找来中共代表潘汉年,希望共产国际与中国共产党居中调解时,陈果夫竟逼潘汉年承认共产党插手西安事变,由“曾养甫与陈立夫两人,与他面谈,潘不承认”。从反共的立场出发,他们便主张武力讨伐。现在看到宋美龄等蒋宋裙带派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主张占了上风。再加,中国共产党已通过潘汉年就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向他们兄弟做了许多工作,因此,陈果夫与陈立夫不得不考虑转变态度。
12月20日,又是星期日,也是总理纪念周,陈果夫再次向中央政治学校学生讲西安事变。他说:校长虽然没有出险,但肯定张学良不敢加害他。我们担心的是,事变开始后,关于校长的下落没有消息,因为这样,张学良、杨虎城可借口说已被乱兵杀害。现在既有了下落,谅他们不敢公开危害。
这与前一星期大骂逆贼,要平叛、镇压相比,明显已经变了口气。后来,他再次致电龙云,也委婉谈到:至委座安全问题,俟前往之美顾问端纳回京询明真象后,再熟商营救办法。
虽然陈果夫与陈立夫对解决西安事变的态度有所变化,但总的来说,还是希望以武力讨伐张、杨的。为了配合这一行动,这期间,二陈对CC特务组织的活动作了进一步安排:(1)急电西北区和河南特务室迅速派员潜入西安进行侦查。
(2)指示南京邮件和电报检查所所长张志鹏和叶定严密检查邮件(特别是电报),即时具报。
(3)责成所属南京区区长钱永健、周光亚加强侦查戒备,并与宪兵司令部配合,防止坏人乘机造谣扰乱治安。
(4)指使所属密电研究室主任马懋文、陈文彬对于各派系(指桂、阎锡山、龙云、刘湘等系)加强侦查,可了解他们对西安事变的态度和行动。
(5)与军事机关密切配合。
虽然二陈作了很多加强特务政治和恐怖活动的准备,以配合国民党大军武力讨伐西安,但事态并没有按二陈所想象的方面发展。由于各方面的努力,特别是中国共产党以民族利益为重,对西安事变正确引导,终于和平解决了西安事变,达到了逼蒋抗日的目的。
12月26日,蒋介石由张学良陪同,回到南京。陈果夫、陈立夫及其他国民党高级官员都到场迎接蒋的归来。陈立夫作为蒋的亲信,被允许跟随到达蒋介石的住所。蒋介石由于背伤还没痊愈,一进屋便躺在了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立夫即向蒋问起西安事变的情况,他最关心的是周恩来在西安事变中的态度,因为此刻,他与共产党之间的谈判正紧张地进行。因此他迫不及待地问:“周恩来态度如何?”蒋介石半闭着眼,缓缓地说:“不坏!不坏!”陈立夫听后,眉头开始舒展,心中似乎感到了一丝宽慰。
第四部分西安事变(1)
但陈立夫对共产党的基本态度并没有变,即把武力解决放在第一位。他当即向蒋介石建议:中央军各部继续全线西进,一举消灭共产党。此时,陈立夫正主持与共产党谈判的事宜,为什么会如此坚决地主张向共产党武力进攻呢?因为他自以为形势对国民党是有利的。一方面,他在与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接触过程中,探得了苏联对华政策及基本态度,他认为,此时,国民党如果进攻中共,苏联将不会反对。另一方面,当时中央军已借武力讨伐张、杨之名大量集结,且已进入潼关,这在西安事变以前是决不可能的。因此,是消灭共产党的绝对机会。他进一步向蒋介石建议说:“共产党是虚弱的,不真诚的,您必须走在前面,命令何应钦全线西进,向延安进军,碾碎共产党人。”听了陈立夫的建议,蒋介石半晌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实际上他是否定了陈立夫的建议。对此,陈立夫后来颇为遗憾,他认为蒋介石太慈善了,由于被周恩来所感动,就以共产党是真心实意地抗日,所以就不采纳他的意见。实际上,陈立夫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历史的发展并不决定于个别人良心或愿望,蒋介石之所以不再支持“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共方针,继续围攻共产党,主要决定于当时国内外的形势。
陈立夫的建议没有为蒋介石采纳,而且,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又是对他们讨伐方案的否定,这使二陈十分难堪。为了讨蒋介石的欢喜,也为了给自己讨回一点面子,他们广造舆论,说什么西安事变的解决是“领袖诚意感召,迫使张、杨回心转意的结果”,是所谓“人心一致之胜利,中央政府处置得法及地方政府维持治安之胜利”。刚开始,蒋介石倒没说什么,但过了不长时间,蒋介石便与宋美龄、陈布雷合作《西安事变回忆录》一文,并以宋美龄的名义发表,文中把戴季陶、何应钦等包括陈果夫、陈立夫在内的主战派好好地挖苦了一顿:中央诸要人,于真相未全明了之前,遽于数小时内决定张学良之处罚,余颇觉得措置太骤;而军事方面复于此时,以立即动员军队讨伐西安,毫无考量余地,认为其不容诿卸之责任,余更不能意断其为健全之行政。军事上或有此步骤之必要,委员长亦或悬盼此步骤之实现,然余个人实未敢苟同。因此立下决心,愿竭我全力,以求不流血的和平与迅速之解决。是非得失,将付诸异日之公论。
二陈被不轻不重地批评一通,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以致几十年后,陈立夫依然耿耿于怀,说“宋美龄毕竟是个女人……她的丈夫处在危险中。我不相信任何人能完全没有个人考虑。蒋夫人没有参加会议,但是每个人都同情她。谁不知道政府的强硬危及蒋先生的安全,但是,有谁希望拿蒋先生的生命孤注一掷呢?没有。
”但陈立夫当时是不敢这样说的,他必须慎重对待一切,尽量去迎合蒋介石的心理,去协助蒋解决面临的难题,以减少蒋介石对他们兄弟的不满。
西安事变后,蒋介石即于1937年2月15日召开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讨论内战和国共关系问题。中国共产党致电大会,提出了五项要求和四项保证,要求国民党“抛弃一切成见,亲密合作,共同奔赴中华民族最后的伟大前程”。中国共产党人的主张和态度,多少对陈果夫与陈立夫是有触动的,再加上他们想到西安事变的教训,所以在三中全会上,二陈的顽固反共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他们站在国民党民主派一边,与汪精卫为首的亲日派进行了激烈斗争。陈立夫主持大会党务组的讨论中,没有再出现反共的言论,在其通过的《推进各省边区党务方法》中,也没有出现“共匪”、“反共”、“清共”、“剿共”等字样。
在多数国民党人的努力下,全会基本上接受了中共中央的提议,提出对外决不签订任何损害主权的协定,如果主权蒙受损失超过忍耐限度,则决然出兵抗战;对内用商榷的途径而不用武力解决国内政治分歧等等。这就为实现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打开了大门。面对三中全会出现的这种合作抗日的气氛,陈果夫与陈立夫也受到了鼓舞,他们对恢复已经停止了的国共两党之间的谈判又有了新的信心。
第四部分国共携手(1)
五届三中全会后,国共两党的关系出现了柳暗花明的局面。国民党“使一切形式的国内战争基本上是停止了;对民主方面表示相当的扩大,决定修改选举法,承认在某种条件下开放言论和释放政治犯”,并且主张和共产党进行谈判。为了使以前国共间的秘密接触得到进一步发展,仍然由陈立夫主持两党的谈判。陈立夫虽然思想较以前有所进步,希望国共合作尽快形成,但蒋介石却不肯根本放弃中共必须解除武装、放弃共产主义信仰的方针,陈立夫也不敢在此问题上有太大的松动。
1937年2月至3月中旬,国共两党在西安举行谈判。这次谈判是蒋介石在西安时就约定的,原订地点是南京,由于蒋介石在南京扣押张学良,中共中央为安全考虑,没有让周恩来去南京,而要求改在西安进行谈判。
蒋介石在西安谈判中没有让陈立夫出面,而是派出军方人物顾祝同作为国民党方面代表,后来又增加了军统方面人物贺衷寒。由于顾、贺执行蒋介石的指令,坚持对共产党实行收编,致使谈判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周恩来表示:“这些争执基本上仍是民主政治与红军独立领导问题,不是顾、贺可以解决得了的。”在这种情况下,陈立夫建议让张冲参加,因为共产党对张冲印象较好,毛泽东曾在给潘汉年的电报中就表示欢迎“张君(张冲)到西安与恩来会商”,如派张冲参加,至少可以改善谈判气氛。蒋介石同意了陈立夫的建议,增派张冲为谈判代表,但在张冲离南京赴西安时,蒋介石向他交待了几条不可松动的原则:第一,共产党要等宪法公布后才能公开;第二,特区恐怕中央的法令不能相容;第三,红军可以改编成三个师九个团。张冲到西安后,在与周恩来的谈判中,严守蒋介石指令,不敢越雷池一步,除在一些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上有所让步外,整个谈判也无多大进展。于是,周恩来向顾祝同表示,希望与蒋介石直接谈判。顾祝同等只好赞同,这样西安谈判结束。
由于蒋介石在实质性问题上寸步不让,后来,周恩来与蒋介石在杭州的谈判也没有取得大的成果。
对于这种蜗牛似的谈判,陈立夫心中有些着急,但他也不好过多说话。自从西安事变以后,蒋陈之间的关系总像渗入了点什么,不如原来那么自然了,蒋介石虽说也还重用二陈,将主持国共谈判的重任依旧委托于他们兄弟俩,但已不是像以前全权相托了。蒋介石以照顾各方为借口,一方面将军统方面的人拉进来,插手谈判,对陈立夫给予制约;另一方面,自己干脆直接过问,把陈立夫撇在一边。
这种态势,使陈立夫开始明白,蒋介石已不像原来那样信任他了,他如日中天的地位开始面临西斜的趋势,想到这里,他不免自怨自艾。但事已至此,他还得强打精神,尽力为蒋介石效劳,或许会有新的转机。
1937年5月,蒋介石为了加强与共产党谈判的力量,同时牵制陈立夫,又找来军统四大巨头之一的康泽,命他参加国共两党的谈判。蒋介石在庐山牯岭召见康泽时明确吩咐:“你以后就参加国共谈判,现在周恩来他们已经到南京来了,你和立夫先生,张淮南(张冲)一道去和他们谈。”从蒋介石的谈话中,康泽已经明白蒋要他参加国共谈判的用意了,但他却不敢公开对陈立夫表示轻慢,因为在蒋介石指定参加谈判的3人中,张冲也是陈立夫的人,而陈立夫与蒋介石的关系并没有恶化,依然是国民党内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所以康泽庐山听命后,即与张冲商议如何行动,张冲也有意夸大陈立夫在与共产党谈判中的作用,他对康泽说:“这个谈判,我和立夫先生一道参加很久了。”他还介绍了陈立夫主持国共秘密接触的大概经过,并建议:“这件事,只有立夫先生才知道得更清楚,我们一道去南京和立夫先生谈谈如何?”显然,张冲还是希望参加国共谈判的几位国民党代表能统一在陈立夫的领导下进行工作。
康泽无奈,便将汉口禁烟缉私处(当时康泽任该处主任)的事务作了交待后,即与张冲启程到南京,与陈立夫见面。陈立夫见蒋介石又安排了军统方面的人参加国共谈判,心中老大不舒服,但又不好表示出来,便在康泽面前摆出一副领导者的姿态,他先要康泽谈了自己对国共谈判的一些构思,然后,便提出了一些指示性的意见。他冷着脸,郑重而严肃地向康泽与张冲交待:“第一,关于边区辖境问题,委员长说过,多划一两县,少划一两县没有多大关系;第二,关于边区隶属问题,不给它隶属于行政院,要它隶属于陕西省政府,不然,他们就要直接找行政院的麻烦;第三,关于边区主任的人选问题,他们要求于右任、张继、宋子文三人中择一任命;第四,释放政治犯的问题,就是要他们开名单来,等他们开来后,我们借口向全国调查,可以任意拖时间;第五,关于办报问题,这不能准他们。”陈立夫对康泽的这段指示中,基本原则没超过蒋介石所限定范围,但也有一些表示他自己的态度,如关于边区主任人选问题,他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相反的意见,实际上是对共产党所提方案的一种默许。关于边区隶属问题,他只是怕找麻烦,才提出隶属陕西省。关于释放政治犯的问题,他没有完全拒绝。关于办报的问题。陈立夫坚持不准,但后来他得知国民党宣传部长邵力子已经允许共产党办《新华日报》后,便不再说什么了。应该说,陈立夫表现了比蒋介石稍微灵活一些的态度。
对于陈立夫的意见,康泽显然不能完全接受,他知道,有些并不是蒋介石的本意,于是他很快找到蒋介石,汇报了陈立夫对谈判的意见,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第四部分国共携手(2)
康泽认为,从于右任、张继、宋子文三人中选择一人去任边区主任是不相宜的,他说:“张继先生对党虽然忠诚,但很感情用事,恐怕不能担当此任。于右任经不得一拍,共产党对他好了,他就会跟着共产党走的。至于宋子文,好像更感情用事。所以这三个人跟共产党打交道,都只会受共产党影响。”这一说,蒋介石也好像突然醒悟,连连说:“他们三个人都不相宜。”但派谁去相宜呢?蒋介石一时还难以定夺,康泽便趁机向蒋推荐了丁惟汾,蒋介石因找不到更适当的人选,便同意派丁惟汾到边区去担任主任。
康怿推荐丁惟汾明显是针对陈立夫的,其一,对陈立夫在此问题上暧昧的态度是一种无声的批评。其二,丁惟汾是陈立夫的对头,早先时候,国民党内由丁惟汾主掌党务,丁大权独握,蒋介石也敬他三分,一时有蒋家天下丁家党之说,后来却被二陈所取代,丁家党变成了陈家党,所以丁惟汾一直对二陈心怀不满。现在提出丁惟汾,是想让陈立夫不好下台。开始,陈立夫听说由丁惟汾出任边区主任,心中十分恼火,但知道蒋介石已同意后,便装聋作哑,不再说话了,心中不免暗暗忌恨康泽,认为这是军统方面故意给自己作难。后来,国共两党在谈判时,国民党所推荐的丁淮汾被中国共产党所拒绝,陈立夫心中暗自高兴,便顺水推舟,指示张冲等人不要再坚持派丁惟汾。这样,边区主任人选之事便不了了之。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发生,抗日战争正式爆发。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二陈都主张抗战,陈立夫认为:“世界上任何民族,如未丧失其自信心,必能抗拒任何危难,保持其民族之独立自由。”陈果夫在卢沟桥事变后,提醒当局,注意上海的防卫,说:“海陆争攻,不可不防也”,并亲赴江苏各县,“促速组织民众,为国防准备”。要抗战,必须动员全国人力物力,必须各党各派团结一致,因此,二陈都希望国共两党能尽快实现合作,以利中国的抗日战争。
中国共产党从民族利益的大局出发,以极大的诚意加速完成与国民党的谈判。9月,中共代表博古从延安来到南京,与原在南京的叶剑英一起,和国民党进行谈判。谈判期间,陈立夫一直没有露面,主要是由康泽、张冲直接参加。但陈立夫要求每次谈判前,一定要见他,由他指示谈判意见,谈判后,也要向他报告情况。
实际上,整个谈判,国民党方面一直由陈立夫所主持。在有些方面,陈立夫表现了他的顽固性,始终坚持是接纳共产党,而不是对等的合作,要求共产党在国民党的领导下,在三民主义的指导下活动。但在有些方面也表现了其灵活性,作了某些让步。双方经过激烈的争论和紧张的谈判后,陈立夫不得不指示康泽、张冲等国民党代表同意中共在《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中所提出的政治主张,并在宣言稿上签字,蒋介石也同意发表这个“宣言”。
9月22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23日,蒋介石发表对中国共产党宣言的谈话,这就标志着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正式形成。
在谈判取得基本成功后,仍然还遗留着一些有关两党合作的重要问题,如合作形式、共同纲领及改革政治问题等,而这些问题的解决,对巩固两党合作,推动全民抗战,均具有很重大的意义。继续通过谈判,解决这些问题,就十分迫切和必要了。
9月以后,日军侵略气焰更加嚣张,中国军队连连失利,上海、南京失守,国民政府移到武汉,这时,中共以周恩来、博古为代表,继续与国民党谈判,以解决遗留问题,国民党方面,陈立夫仍是谈判的主持者,他继续为改善两党关系而努力。
在谈判中,周恩来等提出,为使已经形成的两党合作关系更加巩固,应该成立两党关系委员会,作为合作的领导机构。还提出应决定共同纲领,扩大国防参政会为民意机关等建议。
对这些建议,陈立夫都表现了比较积极的态度,他将中共的建议向蒋介石详细报告,并说明自己的意见,以取得蒋的同意。在蒋陈意见趋向一致后,陈立夫便建议蒋直接与周恩来等中共代表面谈。在陈立夫的帮助下,中共代表周恩来、王明直接会见了蒋介石,当王明向蒋介石说明中共关于建立合作的领导机构等主张时,蒋介石当即答复:“所谈极好,照此做去,前途是见好转”,并说他想的也不过如此,对中共建议表示同意。谈到日本侵略时,他认为“外敌不足虑,他愈前进困难愈多,军事虽失利,并不足虑,只要内部团结,胜利定有把握”,同时告诉周恩来、王明等,今后两党关系已告陈立夫等并可与之商量一切。在蒋介石的首肯下,作为国共合作的领导机构,两党关系委员会很快成立了,陈立夫由于对两党关系所作的开拓性的工作,也作为国民党方面的代表,参加委员会。
第四部分国共携手(3)
关于共同纲领,周恩来、王明亲自会见陈立夫,希望尽快讨论拟定,陈立夫也表示要加快速度,并在有些方面进行了讨论,双方“谈话尚接近”,陈立夫也“承认两党关系须调整,规定共同纲领,努力实现”。经几次交谈后,陈立夫准备将双方所达共识的东西整理成文,报蒋介石批准,作为共同纲领草案,再逐步完善。但后来,蒋介石却坚持要共产党合并于国民党,这种无理要求即遭共产党拒绝,这就使两党关于合作形式及共同纲领的谈判不了了之。而已经建立起来的两党关系委员会,也因为没有什么实际活动,渐渐不取自消。二陈对国共合作也逐渐冷淡下来,陈果夫甚至认为第二次国共合作是“共党之策略,极为恶毒,拟仍用十三年至十五年之方法,以消灭本党”。并不再关心两党合作的发展与巩固。
这样,第二次国共合作也就最终形成了一种“没有成文纲领,只是遇事协商”,道义承诺比重颇大的“东方式”的合作。但不管怎样,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终于达成了,这对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陈果夫、陈立夫兄弟俩在国家和民族处于被外敌侵略的危急关头,能顺应历史的潮流,努力使国共两党在十年内战后重新携手,“相逢一笑泯恩仇”,他们做了一件有益的工作,也是他们对国家、对民族的贡献,更是他们人生历史上值得骄傲的一页。
第五部分力主抗战(1)
1937年7月7日晚,在北平城西南15公里的卢沟桥畔,响起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炮声。中国守军奋起抵抗,中华全民族的抗日战争正式爆发。
面对日军的疯狂挑衅,在全国抗日高潮的影响下,蒋介石在军事上作了紧急部署,并表示:早已决心运用全力抗战;宁为玉碎,毋为瓦全。
民族的危机,全国抗战的兴起,蒋介石对日态度的变化,对二陈是有影响的。抗战爆发后,他们坚决主张抗战,反对汪精卫集团的投降主义论调,他们的民族热情进一步勃发。当汪精卫等人被日本帝国主义“三个月灭亡中国”嚣张气焰所吓倒,散布“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的滥调时,陈立夫坚决反对这种投降主张。
他说:“世界上任何民族,如未丧失其自信心,必能抗拒任何危难,保持其民族独立自由。”主张坚决抵抗。
七七事变第二天,十多名中外记者在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采访陈立夫。一美国记者以十分轻视的态度问陈立夫:“中日强弱十分悬殊,你们如何能抗日?”陈立夫正气凛然,从美国历史联系中国现实,侃侃而谈:“你们美国人,应谙美国历史,如果依照你们看法,则美国今日犹为英国的殖民地。华盛顿在起义时,仅凭几十支乱枪,与英国驻军之武器相比,有天壤之别,华盛顿所凭藉者为民意,民意是看不见的伟大力量,远胜于枪杆子,其所以最后胜利者,民意为之也。
今日日本侵略中国,全国民意主张抵抗,蒋委员长顺从民意以抵抗之,故今日之问题不是‘能战不能战’而是‘应战不应战’,应战虽打到一兵一卒仍须顽抗,美国独立战争,最后得到法国之援助而成功,焉知我国之抗战,亦将获得他国之援助而战胜敌人乎?所谓‘得道者多助’是也。诸君之估计仅从物质一方面作比较,是错误的,须知精神道德之力量,实较物质的力量大得多,北伐战争,以少胜多,此乃一可证之近例也。”一席话,说得美国记者直点头,话毕,十多位中外记者鼓掌以示赞同。
正在江苏主政的陈果夫,在卢沟桥事变后,积极建议在上海设防,阻止日本军队从上海进攻。他说:“海陆争攻,不可不防也。”同时,他召集各县县长进行训示,要求各县“促速组织民众,为国防准备”。还在省府镇江召集各界领袖人物谈话,对敌我情形及如何准备防卫等,分别提出说明,以提高众人之警觉。他对山东韩复榘不作抗战准备十分不满,说:“想做英雄者自己不准备,且不许他们准备,致有事时毫无对外力量。”战争开始后,陈立夫积极参与国民党中央决策工作。陈果夫也被推为国防最高委员会委员。蒋介石起先对列强各国抱很大希望,要求各国“主持以道”,认为:“现在局势只有各关系国尤其美、英二国之合作,挽危机。”但并没引起列强各国的积极响应。这时,陈立夫建议把目光转向苏联。因为卢沟桥事变发生后一个星期,苏联外长季维诺夫便接见中国大使蒋廷黻,表示:“苏联愿助中国。”根据中苏双方商定,苏联将援助中国一批物资,关于运输路线,当时决定从新疆运进。为了落实这一问题,9月28日,蒋介石派陈立夫秘密赴新疆,与盛世才商洽,因为盛世才主政的新疆,基本上维持着半独立状态,对南京国民政府的指令常常不买账。而陈立夫与盛世才有过一些交情,北伐时,陈立夫是秘书处科长、盛世才是参谋处参谋,在行军时互相认识。由于都是年轻人,一下子成了好朋友,那时陈立夫工作忙,每到一驻地,便开始忙碌文电的处理,盛世才对陈立夫工作认真的态度十分敬佩,而陈立夫则欣赏盛世才的才气。后来,盛世才到新疆,搞垮了新疆领袖金树仁,取代了金,与南京政府关系并不好,陈立夫时常在盛世才与南京政府的争执中作些调解,盛对陈立夫也能另眼相看。陈立夫到新疆后,对盛世才晓以民族大义,盛终于同意苏联援华物资从新疆通过。陈立夫还对沿途各站飞机、大炮等重武器运输所需的汽油等细节问题都作了细致安排。当时一头骆驼可载8桶油,这可以说是用最古老的运输方式运最新式的运输油料。新疆方面按陈立夫的安排,把油料运送到目的地,一桶一桶放置好,而那些由苏俄赠送给中国的飞机、大炮等军用品,便可在新疆加油,然后经甘肃到西安,再飞抵汉口。
后来,在保卫武汉的空战中给日本飞机以重大打击的中国飞机,就是从这条运输线运到抗日前沿的。因为这一成绩,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授予陈立夫空军奖章。
在关于对日政策方面,陈立夫也有很多考虑。他曾向国民党中央建议:一、作一详细报告,说明“九一八”以来日军侵略我国之经过及违反九国公约之点(由军政部负责起草)。二、明显表示我方对于东亚问题之根本主张及解决中国问题之意见(由外交部起草)。三、对英、德及各国分别进行经济方面之接洽。四、关于停战之先决条件:(一)有恢复卢沟桥事变发生以前之保证;(二)有九国公约国及有关系各国之实力监视;(三)须有根本问题解决方案在后。
这些建议中,虽然在关于停战条件中有恢复卢沟桥事件发生以前之保证的条款,这与蒋介石抗日不坚决彻底的态度有关,其他方面应该说还是强硬的。
第五部分力主抗战(2)
抗战开始后,陈立夫还应军事方面的要求,组织军事工程团,该团任务是在浏河与嘉定之间,修筑一条碉堡线,以阻止日军的西进。因当时日军正进攻上海,占领上海后下一目标将是南京,蒋介石为了延缓日本侵略者的进攻速度,以进行南京保卫战的准备工作,便要求陈立夫以极短时间建一道坚固的碉堡防线。陈立夫接受任务后,以他在工程界的影响,迅速集合上海、南京两地的工程师,组成军事工程团,由陈立夫任团长,随即开展工作。他们很快作出设计,画出图纸,雇佣民力,开始建设。陈立夫统筹全局,还抽出时间,到工地督察,以确保按时、保质完成任务。由于处此民族危机之时,国民政府出资,陈立夫有热情,民众有干劲,所以,很快这道艰固的碉堡线奇迹般出现了。只是可惜日本军队占领上海后再向南京西进时,蒋介石并不想守南京,而是快速撤退,因此军方并没有很好利用这道由民众辛苦抢修起来的碉堡线。后来,这条碉堡线为日军占领,成为日军对付新四军的防线,真是莫大的讽刺。
抗战开始后,为了争取苏联的帮助,陈立夫受蒋介石指派,加紧了同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的谈判。中国希望和苏联订立军事同盟,以对日本造成威胁,但苏联从自身利益出发,害怕得罪日本,致使日本与德国联手进攻苏联,造成其两面受敌,所以对中苏建立军事同盟采取消极态度。
当时苏联人打的如意算盘是,这场和法西斯主义的战争,东方让中国和日本打,西方让法国和德国打,俄国不卷入战争。陈立夫抓住苏联人的心理,提出,既然要中国和日本打,苏联必须支援中国各种武器,包括飞机、坦克、高射炮、大炮等。苏联人急于让中国挡住日本北上的步伐,因此一一答应,陈立夫很快与鲍大使签订了苏联支援中国武器的条约,并商定了武器的数量、运送的时间及方式。
随后,陈立夫进一步与鲍大使谈中苏军事同盟问题,而鲍大使坚决回避,谈判未能达到预期目标。陈立夫在请示蒋介石后,退让一步,与鲍大使商谈订立中苏互不侵犯条约,经过种种努力,这一谈判终于成功,1937年8月21日,由中华民国外交部长王宠惠与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签订了《中苏互不侵犯条约》,规定:双方斥责以战争为解决国际纠纷之方法;不得单独或联合其他一国或多国对于彼此为任何侵略;两缔约国之一方受一国或数个第三国侵略时,彼缔约国约定在冲突全部期间内,对于该第三国不得直接或间接予以任何协助,并不得为任何行动或签订任何规定,致该侵略国得用以施行不利于受侵略之缔约国。
《中苏互不侵犯条约》虽然不是军事同盟条约,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规范了苏联的行动,也在一定程度上宣示了中苏两国的友好,对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有利的。
第五部分高校内迁(1)
抗日战争爆发后,由于国民党执行片面抗战路线及指挥上的失误,致使其从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平津京沪一带相继失守,大片国土沦陷,广大人民流离失所。
特别是“我国易受敌人攻击之区,多为学校文化中心”,因此,随着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和国民党军队的败退,我国的文化教育事业遭受重大损失,国民党政府自己也承认:“当时平津京沪各地之机关学校均以事变仓卒不及准备,其图书仪器设备能择要转运内地者仅属少数,其余大部随校舍毁于炮火,损失之重,实难估计。”据不完全统计:29万所小学损失12万多所;3000多所中学损失1900多所;108所大学,被轰炸破坏的达91所,其中25所不得不暂时停顿,继续维持的仅83所。至于学校多年积累的珍贵资料的损失,更是无法用金钱数字来计算的。在日寇的炮火下,学校损失、学生流失、教职员走失,情况一天天严重,整个教育陷于一片混乱,面对如此情况,教育部长朱家骅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教育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未来,如果没有了教育,这个国家就没有了希望。在中日战争激烈进行的非常时期,如何保护教育,如何经办教育,学校的出路在哪儿,这是国民党政府必须认真考虑的。
非常时期必须有非常措施,容不得半点犹豫,也容不得不动脑筋,一筹莫展,很显然,朱家骅不适应担任非常时期的教育部长。为了稳定人心,控制学校混乱的局面,国民党政府决定走马换将,此时,正好军事委员会第六部解散,蒋介石便将担任第六部部长的陈立夫调来,接替朱家骅,主掌教育部。
陈立夫尽管很早就想得到这个位置,但他知道处于战乱非常时期,教育部长是难当的,因此他想推脱。但蒋介石不同意,结果,陈立夫只得辞去调统工作而任教育部长,开始了他长达7年的教育行政生涯。
陈立夫上任后,面临的复杂而严峻的形势,颇有点“受任于乱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的意味,据他自己说:“当我初接部务时,就面临急须解决的两大问题:第一是战区逐渐扩大,学校员生不能在原地进行教学,纷纷内迁而流亡在途,除紧急救济外,这些学校是继续办理呢?还是紧缩归并?此为‘量’的问题;第二是抗战前夕,即有人高唱‘实施国难教育’,完全改变了平时教育的性质,一切课程及训练均以适应军事需要为前提,因此极须在正常教育与战时教育两者之间作一抉择,这是‘质’的问题。”这里,陈立夫实际上面临的是三个急须解决的问题:第一,高校内迁问题;第二,学校是紧缩还是发展的问题;第三,非常时期教育质量的问题。对这三个问题,陈立夫不能回避,必须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并认真加以处理和解决。而最重要的,首当其冲的问题则是高校内迁。
当时,中日战争一天天吃紧,沿海沿江一带地区相继陷入敌手,而这些地区都是高校集中之地,如不迅速内迁,将会对我国高等教育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但当时国民党内有人提出“焦土抗战”的主张,认为高校不必内迁,应与国土共存亡,内迁是后退,是失败主义。陈立夫坚决主张内迁,并强调各高校应在政府的统一部署下内迁。在陈立夫及其他国民党人的坚持下,为了保护中国的高等教育不被摧毁,国民党政府下令沿海沿江各高等学校一律内迁。
陈立夫即将高校内迁作为教育部当时的主要工作,并亲自主持了这一教育史上空前壮观的大迁徙。他往返于南京、杭州、上海、武汉、广州等沿海沿江大城市,与这些地区的高校负责人一起商量,拟定迁移的具体计划,如内迁地点的选择、房舍的建筑、图书资料仪器设备的运输、师生的生活安排等,都得一一考虑周到。为此,陈立夫在教育部设立了专门负责高校内迁的机构,负责为高校内迁筹措经费,补充图书设备,修建房舍等,“其工作之巨,实非笔墨所能描述”。
第五部分高校内迁(2)
特别是内迁地点的选择十分不易,因战争情况千变万化,今天是后方,说不定明天就是前线,有些高校历尽千辛万苦刚刚迁到一个地方,师生还来不及喘口气,新迁校舍又置于战争的炮火之下,因此不得不再度迁移,有些高校反复迁移达五次之多。如北大、清华、南开等平津地区大学最先遭到日寇破坏,他们也最先行动,开始南下迁往湖南长沙,组成长沙临时大学,后来,日寇铁蹄逼近湖南,他们只好于1938年2月再度迁往昆明,组成西南联合大学。北洋大学、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等校则向西迁移,到陕西组成西安临时大学,后改名西北联合大学。
中央大学、复旦大学、武汉大学、东北大学、齐鲁大学、东吴大学、金陵大学等31所高校迁到四川,散布各地,如武汉大学在乐山、齐鲁大学在成都、中央大学则在重庆。浙江大学开始迁到浙西天目山一带,后又到江西,再到广西,最后辗转迁到贵州才安定下来。中山大学迁往云南南部,上海交大等就近迁入英美租界区,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上海交大和中山大学再次内迁。迁校次数最多的是广东文理学院,由广州迁至广西梧州,再迁藤县,三迁融县,四迁广东乳源,五迁连县,六迁曲江,七迁回至连县;迁校最迅速最完整的是国立中央大学,全部师生员工及图书仪器,由南京溯江西上,直抵重庆沙坪坝建校。农学院的牛羊牲畜,舟运不便,则由陆路徒步西行,也安全抵达重庆。直到日寇投降前夕,一些高校仍处在动荡不安的迁徙中。最后,内迁高校大多集中于重庆、成都、昆明等地。
据不完全统计,战前的108所高校,内迁的有94所。
这次高校大迁移,涉及全国几十所高校,在“天地军麾满,山河战角悲”的战争年代,在交通极其困难的条件下,数万名师生员工和家属及若干吨的图书资料、仪器设备的大搬迁,是极其困难的。沿途,日寇的飞机狂轰滥炸,师生们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辛苦之极,财产的损失、经济的浪费、人员的伤亡,难以数计。
在整个内迁过程中,身为教育部长的陈立夫在连天的炮火中南来北往、东奔西走,察看校舍,询问校情,慰问师生,解决困难,历尽种种艰辛。有一次,从武汉撤出,当时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走水路到洞庭湖;经长沙到贵阳,再到重庆,一是乘飞机直飞重庆。当时陈布雷约他坐船走,而且送来船票,而陈立夫晚上做了一梦,梦见天上一只老虎跳下咬他,象征虎(祸)从天降。陈立夫从来不信迷信,但他第一想法是不走水路,于是坐了飞机到重庆,不料不久就接到电报消息说,洞庭湖上那艘船被敌机发现,以机枪进行扫射,陈布雷万幸脱险,而陈立夫的那个床位正好遭子弹扫射,如果坐了船,则已一命呜呼。在陈立夫的不懈努力、教育界人士的共同协助、广大学生的积极配合下,这次高校内迁的艰巨任务终于得以胜利完成。
这次高校内迁,保存了中国教育的精华,并改变了原来高校布局不合理的状况,促进了西南、西北落后地区文化教育的发展。
第五部分稳定人心(1)
非常时期的教育部长是难当的,一是战乱遍地,家国破碎,人心惶惶;二是突然换了教育部长,而且是从事党务和特务工作的人,今后教育界难免党化和特务化,人心也惶惶。
陈立夫深知处此非常时期,不能按常规办事。因此,上任第一天,首先得稳定教育部大小官员、工作人员的人心。在发表就职演说时,陈立夫特别强调:“凡是愿意干的,我都留用。留任的概不更动,已去职的位置物色适当人才补充。”他还说:“我过去受任中央党部秘书长时,只带了一个秘书,我自己从不分人我,人家的人自然也可为我所用。”一席话抚慰了部属的惶恐之心,免去了大家的疑虑之情,起了很大作用,保证了事务、行政的稳定性和连续性。
当然,陈立夫并非完全像他所说的那样,用人唯才,一秉大公,在关键职位上,他还是任用自己的亲信,他认为有些主要职位,都与将来教育政策的制定和执行关系重大,为从全局出发,必须用自己信得过的人。
老教育部长朱家骅离任时,带走了两位次长和两位司长及主要秘书,这一空缺怎样补上呢?陈立夫认为这是重要职位,便任命曾担任过浙江省教育厅长、交通部和内务部次长的张道藩为常务次长,任命曾担任过河南省政府秘书长及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的张廷休为简任秘书。对此,陈立夫并不掩饰他的派系色彩,他公开说:“这两位都是与我共事较久的同志,他们都曾担任过大学教授,也是教育界知名人士,把部内日常事务交给他们,我完全放心。”只是,陈立夫拉来教育部任职的党方人士并不多,所以,并没引起教育界的微辞。
另外三个职位,因并不特别重要,陈立夫则从教育界选择。经慎重考虑后,陈立夫任命清华大学工学院院长顾毓秀教授为政务次长,复旦大学教育系主任章益教授为总务司长、北京大学教育系主任吴俊升教授为高等教育司长。这样一来,教育界人士有所释疑,当时蒋梦麟就说:“自从教育部的新人事发表以后,我们知道陈部长系纯粹从教育的立场来主持行政,大家都放心了。”对于司以下的官员,陈立夫一般不插手,而是各主管部门保荐,由陈最后核定。
这样,既可避免部外的人情委托,也可发挥下面主管部门的积极性。
由于以上措施,稳定了部内人心,使得陈立夫在以后7年教育行政管理中进展顺利,有所成就。
其次,要稳定全国教育界人心,也就是要统一思想,消除混乱。当时,处在抗日战争非常时期,问题很多,但重要的如陈立夫自己所说,“面临极需解决的有两大问题:第一是战区逐渐扩大,学校员生不能原地进行教学,纷纷内迁,流亡在途,除需紧急救济外,此等学校,是继续按原来规模办学,还是紧缩归并?此为‘量’的问题;第二是抗战前夕,即有人高唱‘实施国难教育’,完全改变平时教育的性质,一切课程及训练,均以适应军事需要为前提,因此极须在平常教育与战时教育两者之间作一选择,这是质的问题”。
关于量的方面,即学校是缩减还是发展的问题。国民党一些官员认为,现在正处于战争非常时期,一些学校已被破坏,一些学校迁徙流亡,干脆停办。而且国民政府资金有限,应把有限的资金全部投入战争,争取战争的胜利,缩减一些学校可以节省资金,支援战争。另外,抗战需要大量兵源,学校缩减停办,青年学生可以参军参战。因此,他们主张:“高中以上学校除个别与战事有关者外,为配合抗战,均应予以改组和停办,俾员生应征服役,捍卫祖国。即初中以下学生未及兵役年龄,亦可变更课程,缩短年限。”陈立夫不赞成这种主张,他认为即使在战争年代也有建国的任务,抗日后更要恢复生产、建设国家,要建国就需要人才,要培养人才学校就不能停办,他说:“建国需要人才,教育不可中断,并且即在战时,亦需要各种专技人才的训练和供应”,根据这种情况,“遂决定学校数量不仅不应减缩,并且依据需要,还须相当扩展”。他重申要坚决执行1937年8月27日国民政府颁布的《总动员时督导教育工作办法纲要》,即:“战争发生时,全国各地各级学校及其他文化机关,务力持镇静以就地维持课务为原则”,“各级学校之训练,应力求合国防需要,但课程变更,仍须照部定范围”,“中央及各省市教育经费在战时仍照常发给”等。
根据这些原则,陈立夫主掌教育部期间,在稳定旧有学校的同时,还发展了一定数量和规模的新校。
对高等学校,陈立夫根据需要,使之有一定程度的适当发展。当时,国内师范、工科、农科、医科等方面的高等学校比较少,特别是师范大学,战前全国只有一所,而国家又急需这方面人才。于是,陈立夫便根据国家的需要、根据各类学校的布局,设置了一些新的高校和新的学科。
他先在几所国立大学设立师范学院,不久,便在一些地区创建独立的师范学院,到抗战结束时,全国已有11所高等师范学院。与此同时,一些有特色的工学院、农学院、医学院也建立起来。在一些条件较好的老校,还设置了新的科系,如西南联大开设了航空工程系,中央政校开设了蒙、藏、印等语言专修科,复旦大学开设了职业教育系、法律系、数理系等,中央、西北两所大学还开设了边政学系等。
第五部分稳定人心(2)
陈立夫还根据战前高校布局不合理、西南西北一些省区高等教育几乎是空白的状况,提出抓住高校内迁的机会,发展内地高等教育的主张,使得战后高校迁回原地后,西南、西北省区都有自己的大学。因此,陈立夫将新设的高校,多建在西南西北地区。如贵州省文化比较落后,原来没有一所高校,陈立夫了解到这种情况后,便决定在贵州建立一所综合性大学,他亲自到贵阳察看地形、选定校址,并对校舍的建筑、图书的购置、仪器的配备、教师的选定、学生的招生等问题一一过问并督促落实,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筹备,终于建成了集文理工医为一体的贵州大学,为贵州教育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在陈立夫的努力下,抗战期间,高等学校在巩固的基础上有了一定的发展,战前的1936年,全国有高等学校108所,到1944年,发展到145所,而且门类较齐全,布局也较合理。
对中等教育,陈立夫要求有更大的发展。抗战期间,一些从日寇占领地区跑出来的中等学校师生失去了执教和受教的场所,到处流浪。陈立夫针对这一情况,决定由教育部出面,在大后方建立一批国立中学,以安置这些流离失所的师生。
1938年,陈立夫主持制定了《国立中学规程》,提出:“教育部为谋战区省市立中学教职员及公私立中等学校学生继续施教与受教起见,特暂设国立中学若干所,以继续发挥教育效能,充实民族力量。”于是,教育部拿出一批资金,在后方地区创办了国立中学31所、国立华侨中学3所、国立中山中学2所、国立女子中学2所,并改办中学4所,此外,还创办了四川造纸印刷职业学校、国立商业职业学校等共13所,创办国立师范学校13所、华侨师范学校2所。这些学校安置了大批流亡师生,也发展了后方的教育事业。
同时,教育部还鼓励与督促后方各省区办了一些地方中等学校,使中等教育有了一个比较大的发展,抗战前,全国共有中等学校3264所,1944年发展到3745所,其中中学战前1956所,1944年发展到2759所。中等学校的在校学生战前为627246人,1944年发展到1163113人。
对初等教育,陈立夫上任后,即取消了战前普及4年小学的义务教育制,改为实施“国民教育制度”。1940年,陈立夫主持制定了《国民教育实施纲领》,将小学教育与补习教育合并进行,并规定乡镇设中心国民学校,保设国民学校,分别由乡镇长和保长担任校长。后来,由于“保长之资格,大都不合于修正小学规章第六十二条规定”,所以到1942年,改定为“中心国民学校、国民学校校长以专任为原则”。在这些国民学校里,都设有小学与民教两部,分别对儿童实施义务教育和对成人实施补习教育。
通过不断对初等教育实行改进,小学数目逐年增加,学童入学率逐年上升,陈立夫自己说:“就学龄儿童入学率言,三十三年度后方19省共有学龄儿童3411万余名,入学者有1722万余名,连同已受义务教育而不在校者合计约共2500余万名。
入学儿童约占学龄儿童总数70%强,较前占53%大有增加。”陈立夫的统计当然有夸张之处,但客观地说,在当时战争的烽火年月里,基础教育达到如此成绩还是不容易的。
总之,在陈立夫的努力下,高等学校在稳定的基础上有适当的增加,中等教育、初等教育都有一定程度的发展。
关于质的方面,即关于非常时期教育质量的问题。当时,国民党政府的一些官员认为,在战争的非常时期,正常的教育程式应该废弃,应该实行与抗战有关的短期训练班和训练所,其课程也应该是研究抗战学术。他们提出:“在战时,大学是抗战人才供应所,是救亡干部训练所,同时是民族革命青年先锋战士的产生地。”陈立夫不同意这种主张,他认为要为建国储备人才,正常教育仍应维持。1938年3月,陈立夫以教育部长的身分发表《告全国学生书》,向全国学生阐述了他的教育政策,他明确指出:“教育之任务,为在智德体各方面培养健全之公民,使其分负建国之艰巨责任,故青年之入校修业,自国家立场观之,读书实为其应尽之义务,使青年而有废学之现象,实为国家衰亡之危机”,因此,“各极学校之课程不为必须培养之基本知识,即为所由造就之专门技能,均有充实国力之意义。
纵在战时,其可伸缩者亦至有限,断不能任意废弃。”公告书的发表,至少在当时众说纷纭的主张中,有了一个主导性的政策,对稳定大局起了重要作用。
为了在战争非常时期坚持正常教育,陈立夫拟定了《战时各级教育实施方案》,确定了他的战时教育方针,这一方案在1938年4月召开的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获得通过,实施方案包括九大方针和十七要点,强调“三育并进”,“文武合一”,“对现行学制大体仍维现状”,“对于管理应采严格主义”等。这一方案深获蒋介石的赞许,在1939年3月召开的全国第三次教育会议上,蒋介石发表“训词”,就肯定了陈立夫的主张,他说:“我们为适应抗战需要,符合战时环境,应该以非常时期的方法,来达成教育本来的目的,运用非常精神,来扩大教育效果”。蒋介石明确指出:“目前教育上一般辩论最热烈的问题,就是战时教育和正常教育的问题,亦就是说我们应该一概打破所有正轨教育的制度呢?还是保持着正常的教育系统而参用非常时期的方法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个人的意思,以为解决之道,很是简单,我这几年常常说,‘平时要当战时看,战时要当平时看’。
平时,我们决不能关起门来,不管外边环境,甚至是外敌压境,安常蹈故地紧张不起来。但我们也不能说因为在战时,所有一切的学制课程和教育法令都可搁在一边,因为在战时了,我们就把所有现代的青年无条件地都从课堂、实验室、研究室里赶出来,送到另一种境遇里,无选择无目的地去做应急工作……”蒋介石一锤定音,对陈立夫给予最有力的支持。大政方针定下之后,整个教育界人心稳定,陈立夫便好专一致志,戮力同心地去做好他的教育行政工作。对此,陈立夫深深感谢蒋介石,几十年后,他在回忆录中,还提及当年蒋的一番讲话,感谢蒋对教育的指示和对他的信任。
第五部分改革教育(1)
陈立夫担任教育部长后不久,一天,无意中翻看国联调查团为调查中日冲突到中国进行调查后写的《国联调查团报告书》,他特别看了其中关于教育的内容。报告书说,调查团考察了中国的一些高校,发现中国高校“受外国教育的影响巨大”,学科研究大多以外国语为媒介,引用的资料和例证,也多取自外国。大学的历史、政治、经济课程,似乎是为研究西洋的学生所设。自然科学教育方面,偏重外国的情形更为严重。
报告书对陈立夫的触动很大,其深厚的民族情结促使他作出一个重要决策:要收回“文化租界”,办中国的大学。后来,陈立夫写了《从根救起》一书,对他当时的心情作了详细的论述,他说:“文化侵略对于所侵略的国家,首先要毁灭其历史文化,我起先对于这些阴谋,还不大了解,民国二十七年到了教育部以后,才恍然大悟。那时沿江、沿海都被日军占据了,所有大学都往后撤,我一一为之安顿下来。我发现这些大学都像外国租界。这个完全采德国学制,那个完全采法国学制,其他不是采美国制,即是英国制。但是采中国学制的又在哪里?课程五花八门,毫无标准,有关中国历史的部门为最缺乏。学政治或经济的不谈中国政治或经济制度史,学农的不谈中国农业史,国文更是最不注重的一门功课了。”正是基于这一现状,陈立夫下定决心,“把中国人应知的中国各部门的历史材料放入必修课,无教材的则奖励写作,使中国的大学像一座中国的大学。”为了建设中国的大学,陈立夫作了一些大的改革。
首先,在课程设置和教材方面。陈立夫亲自主持制定了“部颁”大学课程表及课程标准,要求各校统一执行。课程分必修与选修两种,在必修课中,增加了中国历史方面的课程,这是陈立夫特别强调的。他说,一些大学生对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缺乏了解,这种状况有利于敌人而不利于自己,因为侵略者要毁灭其国家,必先毁灭其国之历史与文化。如中国法制史、中国政治史等;语言科中,将中国文列为与外国文同等的基本工具科目,中国文要求能阅读古文书籍和写作通顺文章,外国文要求能阅读所学习的学科外文参考书,不达标者不能毕业。同时,陈立夫还根据当时战争的需要,提议在一些学校增设了抗战国防课程,如“堡垒工程”、“军用结构”、“兵器学”等。在部颁课程中,凡是没有教材的,鼓励教师编写教材。
在确定课程时,由教育部先定了一个整理课程的三原则:第一,规定统一标准,这个标准,不仅在提高程度,而且与国家文化及建设的政策相吻合;第二,注重基本训练,先从事学术广博基础的培养,由博反约,不因专门的研究而至偏颇之弊;第三,注重精要科目,所设科目,力求统整与集中,使学生对于一种学科的精要科目,有充分的修养而有融会贯通的精神。根据这一原则,一些无用的课程删掉,一些重要而没有的补上。如根据我国是一个农业国的情况,设立水利、肥料、茶叶、丝绸等科系,并设置相关课程等。
除了改革课程设置外,陈立夫还领导教育部进一步拟定各科目教材内容,以备各校试用。1940年,在征集各校课程科目的基础上,开始编制教材纲要,当时集中了数百名教授,历两年努力,编写了各科教材纲要草案42种,颁发各校参考试行。与此同时,教育部开始编辑大学用书,在陈立夫的直接领导下,成立了大学用书编辑委员会,该委员会成立后,采取特约撰稿、公开征稿、采用成书三种办法,确定了163部书作为大学教材。几年后,各学校终于能按部颁课程标准,教材标准统一起来,一举改变了中国大学课程无中国特色,课程无中国教材的局面,为收回“文化租界”起了决定性作用。
其二,统一大学教师评聘标准。陈立夫认为要办好学校,教师是十分重要的。他通过对一些学校的调查,发现大学教师的资格评聘,过去毫无标准,而且教授和副教授的评聘只有一条原则,即必须是留学返国者,他认为这种评聘既不利于调动教师的积极性,也不科学,是崇洋的表现。因此,他主持制定了《大学及独立学院教员资格待遇暂行规程》,1940年由教育部公布。该章程规定:教员资格分为教授、副教授、讲师、助教4个等级;对资格审及定升等年资均有适当规定,担任助教、讲师有一定年资、有特殊成绩并有著作者,均应按照规定升格为教授或副教授,不受“留学返国”的限制。同时,对教师实行奖励的办法,凡“合格教员,可准休假进修,并发给研究费讲助金,其资深望重者,经过同科目教授之选举,可以担任部聘教授”。
以上措施的实行,一定程度上调动了教师的积极性,使学校的教学质量与科研水平都有一定提高,出现了一些高质量的学术成果。文科方面,如闻一多的多种文学史著作、王力的语法理论、钱穆的《国史大纲》、贺麟、汤用彤的哲学、逻辑课;理科方面,如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王竹溪的《热学问题之研究》等,都在中国教育史上有重要地位。
其三,改进考试办法。陈立夫认为考试是促进学生学习的重要手段,也是检查学生学习成绩的主要方法,而以前考试有不少弊病,应该加以改进。
第五部分改革教育(2)
大学入学考试以前是各校单独命题,陈立夫认为这种考试办法增加了应考学生的困难,因为战争时期,交通困难,学生为参加各大学的考试,到处奔波,十分不易。而且,这种考试使各校录取新生的成绩相差悬殊。为了整齐学生的入学水准,解除学生应考奔波的困难,陈立夫决定,从1938年度起实行在后方19省市分区实行大学入学统一考试办法,教育部成立统一的招生委员会具体执行。在各考区分设招生委员会,办理报名、考试及阅卷、录取等工作。
大学毕业考试以前只考最后一年所学课程,陈立夫担任教育部长后,决定在毕业考试时,实行4年内学生所学3种主要课目的总考,他认为:“此种办法可使学生对以往4年所有主要学科有一总复习,而不致支离破碎,比欧美各国的办法均胜一筹。”对平时考试,陈立夫提出在学生中举行“学业竞赛”考试,由学生自由参加,成绩最优者及次优者均得奖励,并在学校公布。
通过改进考试办法,较好地激发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学校不仅为抗战和战后建设输送了大量人才,而且还培养出了后来获得诺贝尔奖的杨振宁、李政道这样的优秀人才。
第四,实行贷金制度。当时处于战争,一些青年流离失所,要读书十分困难,陈立夫认为这些学生不但要教,还要养,便设立贷金制度。即由学生向国家贷款维持生活,进行学习,将来出校后还款。但后来法币贬值,按初借数目偿还,等于不还,因此陈立夫指示教育部向财政部申请,索性将贷金制改为公费制。据当时的统计,战时由中学至大学毕业,全部靠贷金或公费完成学业的,大约有128万人。陈立夫认为,这笔费用虽大,但成就是了不起的。好多年后,当杨振宁、李政道获诺贝尔奖后,都写信告诉陈立夫,他们是靠贷金读完大学的,陈立夫听后深感欣慰。
陈立夫对中国教育的改革可谓用心良苦,颇费艰辛,这种改革也不是没有问题,当时就有一些学者有异议,“以为妨害讲学与研究的自由”。但从总体上来说,还是应该肯定的,它对于建立中国的现代大学教育的基本框架,促进中国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第五部分艰难进展(1)
在陈立夫的领导下,通过教育界广大人士的艰苦努力,在抗日战争纷飞的炮火中,中国的教育不但没有萎缩,反而在艰难困苦中蹒跚前进。
大学教育方面。原有大学内迁后很快复学,顽强地存在和发展。同时,为了适应战时对医、工等技艺人才的需要,设立了一些专科学校。增设这些学校,需要各种器材设备和建立很多专门实验室,需要大量经费,陈立夫通过各方活动,往往能够筹得巨款,用于新校的创设。陈立夫还认识到发展教育,最重要的是师资,因此首先要发展师范教育,他除在几所综合大学设立师范学院外,还创立了男女师范学院各一所,又增设了贵阳师范学院、南宁师范学院、湖北师范学院等,将西北联大的师范学院独立出来,改称西北师范学院。为了训练社会教育人才和音乐人才,还设立了社会教育学院和国立音乐学院。为了改变高校内迁后一些地方高等教育的空缺,在江西省设立国立中正大学、在浙江省设立国立英士大学等。
这些举措,使大学教育能稳步发展。
中等教育方面。教育部只是决定政策方针,监督地方教育行政部门具体办理,但在战时情况下,也有例外的措施。
第一,由于战争,当时很多中等学校教师、学生都举家流亡,到内地后,教师失业、学生失学。陈立夫认为,必须妥善安置,同时又不能让后方省份增加经费。
于是,由国家投资,在内地创办了国立中学31所、国立华侨中学3所、国立师范学校13所,安置了大量教师和学生。
第二,规定各类中等学校划分学区。1938年,陈立夫主持制定了《各类中等学校划分学区办法》,颁令各省执行。这一办法要求各省根据其人口、交通、经济、文化发达情形,分别划定三类中等学校(即中学、师范、职业学校)校区,分区设置各类学校,以免重复。其中学区则注意小学升学儿童之比例;职业学校区则注意配合地方经济之发展;师范学校区则注意区内小学师资之需要。这一办法的实行,保证了战时中等教育在区域和比例方面达到合理的分配。
第三,统一课程与教科书。教育部对中等学校的课程实行统一,1940年公布了《高初级中学教学科目及时数表》,1941年又公布了各科目的课程标准,要求各地执行。其所用教科书也由教育部统编,交由各书局印制,发放各学校使用。
以上措施,当时虽有人批评陈立夫“统制思想”,“与民争利”,但在战时特殊情况下,还是值得肯定的,对中等教育的稳定与发展,起到了一定作用。
国民教育方面。国民教育过去为地方政府所主办,抗战时期,陈立夫领导的教育部也积极推进。新县制实行后,要求每乡设立中心学校,每保设立国民学校,而学校教育要求有儿童、妇女、成人三部分。为适应这一变化,教育部设立了国民教育司,主管义务教育和失学民众的补习教育。教育部还专门拟定了《国民教育法》,为立法院通过后,于1944年公布执行。为了很好推行国民教育,教育部制定了《国民教育实施纲要》,计划分期实行,最后使入学儿童达到学龄儿童90%以上,入学民众达到失学民众60%以上。后仅实施了两期,到1944年,实施国民教育的后方19个省市已设立国民学校25万多所,平均每三保有两所学校,离每保一校之规定,已不太远,入学儿童已占学龄儿童总数70%以上。应该说,在战争年代,这一成绩是很可观的。
社会教育方面。陈立夫认为,社会教育虽是无形的,但在日本侵略的紧急关头,社会教育对人心士气的振奋,同仇敌忾心理的激发,是有相当大作用的。陈立夫对与社会教育有关的文物十分重视,在高校内迁的同时,他分出很大精力主持文物内迁。文物到内地后,陈立夫亲自勘定馆址,指挥安放,要求尽快复馆,对外开放,以资育人。除恢复、发展原有的中央博物馆、北平图书馆、故宫博物院等外,还在重庆创设了中央民族教育馆、国立礼乐馆、中央美术馆等;在兰州筹设西北图书馆、甘肃科学教育馆、国立敦煌研究所等。这些机构逐步发展,后来都颇具规模,发挥了社会教育的功能。
为鼓舞人心,宣传抗战,1938年,教育部还组织4个巡回戏剧教育队,到各地巡回演出,起到了很好的社会教育作用。陈立夫认为电影、播音是最有效的社会教育工具,他入主教育部后,在社会教育司增设一科,专门管电化教育,1942年创设中华教育电影制片厂,并成立电化教育巡回工作队,分赴19个省市巡回示范,深受各地欢迎。
边疆教育方面。1939年,全国教育会议通过了陈立夫主持制定的《推进边疆教育方案》,1941年,教育部制定的《边地青年教育实施纲领》由行政院颁布,确定“蒙藏及其他各地之人民,其语言文化具有特殊性质者”,为实施边疆教育的范围。规定边疆教育由教育部主管,过去由中央政治学校,蒙藏委员会,中央组织部办的边疆学校,一律划归教育部主管。
第五部分艰难进展(2)
陈立夫深感责任重大,花了很大精力来促进边疆教育的发展。第一,派员考察边疆各地。除零星派员到察哈尔、绥远、宁夏、青海、甘肃,新疆等地考察外,教育部还组织了一个大型的西南边疆考察团,从1939至1940年在四川、云南、贵州、广西等地考察,了解情况,提出建议,最后由教育部形成措施,进行施行。第二,开展边疆学术研究。在中央大学、西北大学设立边政学系,在其他一些有条件的大学设立边疆建设科目及讲座,1944年还设立了边政学院,对边疆历史、文化、社会等进行研究。第三,译印教材。由于边疆地区经济落后,没有条件自印教材,陈立夫指示教育部置办文印机件,用蒙、藏、回文译印小学国语、常识课本,分发边疆各地应用,后来逐步将其他教材译印,同时编印蒙藏辞典及其他补充读物。这样,边疆教育得到了一定发展。
在发展教育的同时,陈立夫担任教育部长期间,极力加强国民党对学校的控制,想尽办法将CC力量渗透于学校中,以实现其党化教育的宗旨。
1939年,陈立夫主持制定了《大专学校组织要点》,共12条,确立了国民党领导的“以党治校”体制,规定学校领导人必须加入国民党,并在各校设立国民党区党部和三青团分团部,1939年起还在各校增设了训导处。“要点”规定国民党区党部“协助学校行政”,党部书记“得列席校务会议”;三青团分团部“协助学校训育”,训导处执行党部或三民主义青年团之委托事项。这就使学校置于国民党的直接领导与严密控制之下。
为了强化对学生的思想控制,陈立夫主持制定了《中等以上学校导师制纲要》、《青年训练大纲》、《训育大纲》等,规定学生要“耳听心唯,时时刻刻心领袖之心,行领袖之行”,要“格物、致知、正心、诚意”等。1939年,由陈立夫主持的全国教育会议确定以“礼、义、廉、耻”四个字为全国各级各类学校的校训,并将训练国民党员的《党员十二守则》来要求学生,即要学生做到忠勇、孝顺、仁爱、信义、和平、礼节、服从、勤俭、整洁、助人、学问、有恒等。总之,国民党的党义加上中国封建社会的旧道德,就是所谓训育的主要内容。
陈立夫还指使CC特务在学校大肆活动,对有进步思想或抗日论的师生,进行严密监督,甚至实行绑架、逮捕、杀害等。
陈立夫在主掌教育部时,虽然有所成绩,但他在教育界势力的膨胀也引起蒋介石的不安和国民党其他派系的不满,特别是在学校实行的思想强化政策和特务政治,激起广大师生的反对。于是,在抗战即将胜利的1944年底,蒋介石重调朱家骅任教育部长,陈立夫只好将教育大权归还于朱,黯然离开了教育界,此后,再也没有涉足。
对于在抗日战争非常时期担任教育部长的这段经历,陈立夫是十分留恋的,他认为自己在主掌教育部时,还是做了不少的工作,也颇有一番政绩。1984年,已经84岁高龄的陈立夫写了一篇《回忆抗战期间的教育》,追思往事,他不无得意地总结道:“从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起到三十四年八月日本投降的八年抗战期间,我整整地担任了六年十一个月的教育部长(二十七年一月至三十三年十二月),主持战时教育行政。在这几年中,抚辑流亡学生,重振后方弦歌,扩展各级教育,改进并创建教育制度、厘定课程标准,收回‘文化租界’,创设训育规范、发扬民族文化,发起建教合作制度,征调及训练10万学生为青年军直接参加抗战工作,确实做了不少的事”。
第五部分进侍从室(1)
陈果夫与陈立夫虽然控制了国民党的党务,但并非在国民党内具有可以处置一切的大权,每有大事,须呈报蒋介石批准,而在蒋介石与二陈之间,还隔着一个十分特殊的机构——侍从室。所有一切面呈蒋介石的报告、公文须先送侍从室,再由侍从室分门别类、分轻重缓急先后转呈蒋,并对有些文件,还可自行处理,机构虽小,地位极高。二陈对这个凌驾于国民党各部门之上的侍从室位置一直十分觊觎。另外,二陈当时只是控制了国民党党务,而对政务和军务,特别是对其人事权无法过问。蒋介石对人事权一直控制很严,凡属中央和地方各行政单位的高级军、政主管人员的任免、升降,他都亲自核定,再交主管部门发布命令。对人事主管权限,有个大概的分工,一般行政人员的考核、选拔由考试院主管,而高级行政人员的储备、考核、挑选、任用,蒋介石则责成侍从室二处第五组主管,这是一个相当重要而又权力很大的部门。这自然会引起二陈的无限兴趣。
正是基于以上两方面的原因,二陈一直处心积虑,寻找时机,想尽各种办法以进入侍从室。
二陈通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后,终于有了办法。1939年下半年,陈果夫专程晋见蒋介石,在谈到随着中日战争的发展,国民党党政军各方面需要很多新干部这个问题时,陈果夫不失时机地向蒋介石提出了“由党(国民党)培植掌握新干部”的计划,并提出建议,成立一个独立单位,专门办理高级行政人员的人事调查、登记、考核的业务。正好,蒋介石也考虑到高级行政人员的选用、考核需要进行广泛调查研究,工作量大,且业务范围涉及面广,情况也比较复杂,单靠侍从室二处第五组主管,已经是难于应付了,而这种工作又是十分重要的,成立一个独立单位,扩大人员编制,使之严格规范化,势在必行。所以,蒋介石听了陈果夫的建议后,没加什么考虑,便同意了,而且很快批准了他的“由党培植掌握新干部”的计划。当然,蒋介石并不希望这个独立单位独立性太大,为了便于他直接掌握和控制,也为了业务的保密起见,于是,蒋介石将这个独立单位列为侍从室系统之下,编为第三处,其任务为主管全国高级行政人员的人事调查、登记、考核、分配与通讯指导等。第三处的主任理所当然地由陈果夫担任,同时,蒋介石还任命萧赞育为副主任。这样,陈果夫顺利地进入侍从室,成为蒋介石的最高人事幕僚。
第三处的成立,陈果夫插手人事权,引起国民党元老戴季陶等人的不满,戴季陶时任考试院长,而人事的储备、考核、任用本是属于考试院的,现在第三处成立,说的是主管高级行政人员的人事权,实际上所有行政人员的人事权,陈果夫都有权插手。这样一来,考试院将无事可干、无权可行。于是,戴季陶等人便开始以十分强硬的态度攻击陈果夫,说考试权的独立行使、铨叙部主管全国人事行政是孙中山有关行政制度的一个特点,也是孙中山政治思想的一个特点,而陈果夫单独搞第三处,是违背国父遗教的。戴季陶与蒋介石称兄道弟、又是党国元老,陈果夫自然不敢公开与之争锋,只好采取妥协态度。他声称第三处并非专管人事,也不是独立单位,只是侍从室下一个人事参谋单位,所做的工作也是幕僚性质的,而且不对外行文。如此云云,才将戴季陶等人敷衍过去。
陈果夫到第三处走马上任后,按侍从室一、二处各组的顺序,在第三处下成立了第七、八、九三个组,并将自己的亲信都收罗到该处工作。同时,还到有关党、政、军各机关中遴选人员,使文职、武职人员各占半数。他要求文职人员没有书生气,而武职人员则是文质彬彬、恂恂儒雅,当然最重要的是政治立场,即绝对忠于蒋陈。
通过不长时间的筹备,侍三处便在陈果夫的指挥下开始工作。首先,他们派出人员,向国民政府有关机关收集人事资料。国民党军事委员会铨叙厅提供了全国军事机关科长以上人员简历册,考试院铨叙部提供了全国荐任以上主管人员名册及全国各机关的概况、隶属和相互关系。资料收回后,陈果夫指示他们将这些资料和各种统计图表进行分门别类的整理、登记,以此作为侍三处今后开展工作的基础。通过陈果夫细致的工作,侍三处逐步建立了一套比较完整的人事登记制度和方法,他们将人事资料经过分析、研究,制成各种卡片,同各种原始资料构成人事登记卷,再按指定姓名和指定范围制成各类索引片,依照运用程序很快可以找到需要的资料。
其次,陈果夫便根据这些资料在全国开展调查,虽然陈果夫在向调查人员交待时说:“做人事调查工作首先要‘无我’,正心诚意为之”,而实际上,则是通过调查,对国民党各级党政军首先进行监督、控制,发现思想、政治态度、立场有问题的,即行处置。
然后,在此基础上,采取一切方式控制人事的考核、选用。陈果夫虽然声称他的第三处只是参谋单位,是幕僚性质等,但那是哄戴季陶的。他入主持三处后,极力抓组织人事权,他以国民党CC派为核心,采用种种手段,将国民党党、政、军从中央到地方的人事权逐步控制到自己手中,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做了以下一些工作:(一)成立所谓“实业计划学会”。为了在知识界形成他们的势力,陈果夫与陈立夫商量后,由陈立夫出面,拉拢一些高级知识分子和知名人士,如大学教授、工程师及科研工作者,成立了一个“实业计划学会”。由于陈立夫是学工程的,他在北洋大学读书时,在美留学时,都有一些关系,因此,他便以所谓同乡、同学、同专业、同留美等作为纽带,笼络了一些人,并将这些人的简历造成表册,通过侍从室第三处向蒋介石推荐。蒋介石在战争年代,自然十分需要知识人才,对这些人另眼相看,给予重用。而这些人被任用后,自然十分感激二陈,成为他们的力量。
第五部分进侍从室(2)
(二)成立“党政训练班”受训结业学员通讯处。为了对党政训练班结业的学员进行控制,陈果夫指示成立了结业学员通讯处,并指派CC系骨干吴铸人为主任,梁子青为副主任。他们规定,凡在中央党政训练班及后来的中央训练团受训结业的学员,在回到工作单位后,必须按时和“通讯处”联系,汇报自己读书、工作和活动的情况,还要汇报周围人的思想状况,侍三处根据其汇报进行考核、登记,择优予以升迁。通过这一办法,二陈便能随时了解全国各地党政人员的基本情况,以加强对这些人的监督与控制。
(三)成立中央训练团高级班。高级班学员主要为国民党政府厅、司、局长及专员级的干部,受训期为半年,结业后,由侍三处登记,直接掌握,作为中央培养使用对象。所有参加高训班的人选都由侍三处提名,报蒋介石批准。陈果夫便以此作为笼络人心的筹码,到高训班受训的人都知道自己能参加受训,成为中央培养的对象,是陈果夫的提携,因此从内心感激他。陈果夫还命侍三处人员每月与高训班学员聚餐一次,以增进了解、融洽感情,使一期一期的高训班学员成为二陈的势力范围。二陈也通过这一形式加强了对国民党高级干部的控制。
陈果夫并非像他对戴季陶所说的那样,不干预考试院的工作,他早就想把这一工作揽于自己手中。他在侍三处工作有一定进展后,便开始染指考试院。
陈果夫利用侍三处的特殊权力,将大批CC派的骨干塞进各地考铨处当处长、科长,考铨处本是考试院铨叙部派在各地的分支机构,CC派的人当了处、科长后,便掌握了考铨处大权,表面上,考铨处还是考试院的下属机关,实际上,已经成为侍三处在各地的办事处。陈果夫就是利用这种偷梁换柱的办法,逐步地控制了地方人事权。
陈果夫主持的侍三处,除了进行各种人事的调查、考核、选用外,还常以到各地调查的其他情况进行分析研究,向蒋介石提出施政方案,以获得蒋介石更大程度的信任。如1939年,国民党军队从日寇手中收复了广西南宁、宾阳、九塘等地区,侍三处在人事调查时碰到了一系列社会问题,如汉奸问题、伪军问题、老百姓的耕牛问题、房屋问题等,陈果夫看了调查人员写的报告后,认为虽不属侍三处的工作范围,但又十分重要。他便亲自与第十一组(即通讯组)进行研究,又与内政部、中央政治学校等单位联合召开会议,邀请有关人员进行讨论,在其基础上,陈果夫拟定了“战后伪军处理办法”、“战后汉奸处理办法”、“战后社会问题办法”等20多个方案。交蒋介石审阅,蒋介石看后十分赞许,并指令有关部门执行。再如,陈果夫曾邀请中央政治学校财经教授及有关学者,一起讨论、研究,拟定了《三民主义经济制度与经济政策》;陈果夫还邀请社会学专家进行认真磋商,草拟了《工作竞赛办法》等。这些方案都呈交蒋介石参考,为蒋介石的统治出谋划策。陈果夫忠心耿耿,受到蒋介石的赞扬。
这样,陈果夫的侍三处完全超越了人事幕僚单位的职权范围,而成为蒋介石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参谋机构。
由于侍三处擅权越职,专横跋扈,引起了国民党、政、军各方人士的不满,所以,抗战胜利后,侍从室第三处便被撤销,陈果夫也从主任宝座上翻落在地。由于他的肺病日益严重,他也不太管事了,虽然还是国民党高层领导人,但已是今非昔比了。
总之,陈果夫、陈立夫两兄弟红得发紫的辉煌时期结束了,虽然他们并不服输,还在努力以保持自己的已有地位,但确确实实,他们开始步履蹒跚地迈入人生的下坡路。
第五部分组建中统(1)
还在1937年初的时候,国民党在全国人民要求抗日的压力下,召开五届三中全会,提出了处理与共产党关系的“最低限度之办法”,其中有国家军队编制统一、政权统一等主张,要统一政权就必须对各种特务组织统一领导。正是基于此种目的,根据蒋介石的提议,国民党在三中全会后不久,即1937年4月便成立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这个总的特务机关。将原复兴社与CC派两大特务组织集合在一起,进行统一管理。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设局长一人,副局长一人,下设三个处,“局长是陈立夫,副局长是陈焯(首都警察厅厅长);第一处处长是徐恩曾;第二处处长是戴笠;第三处成立在后,没有搞多久,处长先是少将秘书丁默邨兼,后来换的是金斌”。
对于蒋介石的这一安排,二陈自然是喜不自禁。本来,CC派与复兴社这两大特务系统从成立以来就是互相水火,明争暗斗,摩擦事件时常发生。二陈一直想插手复兴社事务,达到吞并复兴社的目的,但总不能遂意。现在成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将两大特务系统集中起来,统一由陈立夫指挥,对陈立夫来说,实在是“天助我也”,他可以凭其职权,染指复兴社,逐步将其吃掉。
但蒋介石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成立统一的特务机关,只是为了让他便于指挥,压根没想将整个特务组织全交给二陈,因此,局长虽然让陈立夫当了,而下面三个处却是各成系统。一处统原来的CC派,二处统原来的复兴社,三处开始两方面人都有,后来也拨归复兴社,CC派再也不能问津。三个处不但各自成一体,而且办公也不在一个地方,第一处设在南京道署街,第二处设在鸡鹅巷,第三处设在山西路,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
戴笠由于有蒋介石的宠信,对陈立夫的领导并不十分恭顺,他自成一体,二处俨然是一个独立王国,其编制、人事、活动形式与范围都由他一人主掌,CC派休想过问,对此,陈立夫虽然忌恨,却又奈何不得。
陈立夫也十分看不起戴笠,每当戴笠例行公事去见他时,他眼也不抬一下,鼻子也不哼一下,只是用手挥去挥来,极为藐视,这使戴笠怀恨在心,久久不忘,常在军统特务中讲陈立夫的坏话。
陈立夫在任局长期间,为了排挤戴笠特务系统,总是极力提高一处的地位,压低二处,许多政治上的便宜尽量让一处多占,当时局本部的工作人员也以CC派居多,在委派外任时,一处也总是压着二处。如南京邮件检查所和南京电报检查所,是由特务机关直接控制的两个单位,其作用十分重要,邮检所的中校所长张志鹏是由第一处派任的,少校副所长童襄则由第二处委派;电检所所长叶定也是由第一处任命,副所长由第二处任命。这样一来,凡是由两所检获的材料,第一处总是首先看到,而第二处只能从经办人员那里偷看一点,不得全貌。为此,第二处一直耿耿于怀。两个特务组织虽然统一在一个局内,表面上也似乎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已是剑拔弩张了。
抗日战争爆发后,国民党军队连连败退,蒋介石放弃南京,国民党中央中机关大部分撤退到武汉,二陈所指挥的两大特务系统一片混乱,特务们如鸟兽散,原有的组织几乎全部停止活动。陈立夫尽管作了很大努力,也不能将其恢复起来。
1937年9月,蒋介石为适应战争需要,成立了“大本营第六部”,任命陈立夫为部长,主管“民众动员”事宜。陈立夫仍旧不忘他的特务组织,他担任部长后,利用其职务的方便,将原来特工总部的一大批星散的特务招集起来,全部安排在“大本营第六部”工作,编为第四组,以徐恩曾担任该组中将组长,CC派重要骨干王思诚、王杰夫、刘桂等都挂少将、上校、中校等军衔,在该组任职。实际上,这个所谓的第四组,就是原特工总部的翻版,这批特务打着“动员民众”的幌子,继续进行迫害共产党、迫害进步人士、破坏民众运动的特务活动,而这些特务活动正是蒋介石、国民党所需要的。
国民党蒋介石在外敌侵略的情况下,在全国人民一致抗日的压力下,虽然实行了第二次国共合作,但蒋介石的内心深处并没有真正放弃反共政策。1938年3月9日至4月1日,由蒋介石主持的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汉召开,大会继续对共产党进行攻击,说:“共产党挟其不适合国情之主张,使国家人民在精神上与物质上遭受不可胜计之损害。”于是,在所谓“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名义下,强调“消灭政治斗争之意识”,为此,大会决定国民党实行领袖制,选举蒋介石为总裁,为全党最高领袖。
正是在这种要求独裁、反对民主的气氛下,大会藉口防止敌谍汉奸活动、提高工作效率、增强抗敌力量,决定将国民党两个御用的特务组织加以扩大,各自组建独立的组织。以原中央组织部调查处(即特工总部)为基础,成立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其活动范围以党政机关、文化团体和大中学校为重点。以原复兴社特务处为基础,成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其活动范围以各级部队、各军事学校、各军事机关为重点。这两个特务组织的任务均是对共产党员、进步人士、革命群众以及国民党内不满蒋介石独裁统治的人进行调查、监督,炮制黑名单,配合军警进行逮捕、关押、审讯、杀害等。中统局以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长朱家骅任局长,徐恩曾为副局长;军统局则让蒋介石侍从室主任贺耀祖任局长,戴笠为副局长。
第五部分组建中统(2)
蒋介石所走的这着棋实际上是对陈立夫的分权,使他能对两个特务组织统而羁之、分而控之。同时,为了不让陈立夫因领导特务组织时间太长而基础盘根错节,甚至连新成立的中统局局长也没让他担任。对此,陈立夫心中颇为不满,却又不敢有所流露,当有人和他谈起新成立的两个特务组织时,他还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每个人有两只眼,两只耳。作为领袖的耳目,也应有两个,兼听则明嘛。”话虽如此说,在其内心深处,对蒋介石的分权行动,却藏着一股深深的哀怨之情。
当然,陈立夫也有高兴的一方面,他们兄弟俩多年苦心经营的特务组织如今也成了堂堂正正的国民党的正式机关了,这与当年的“私生子”特工总部显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虽然局长的宝座由朱家骅登上,但副局长是他的亲信徐恩曾,整个班底基本上还是他们的人,中统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想到这些,心中又不禁多了几丝安慰。
朱家骅虽然当了中统局长,但他又是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长,秘书处的事务繁多,再加中统局这边没有他的班底,所以,局内诸多事务都交由徐恩曾办理,而徐恩曾又惟二陈之命是从,这样,中统局内的人事安排完全在陈立夫的一手干预下进行。
在陈立夫的指挥下,中统局内的组织机构逐步建立起来,局下主要设有三组、三处、五室、四会。
三个组按番号排列,相当于其他机关的处。
第一组,主管情报、资料、档案、文牍及总务,特别是对共产党情报、资料的收集和研究。下设情报科、秘书科、资料室、档案室以及总务科。
第二组,主管党派(主要以反共为重点,其他进步党派、团体组织也为工作对象),另外,对反对帮会、宗教团体及盗匪扒窃集团,日伪汉奸的工作,也属其范围。下设四个科室分管。
第三组,主管特务组织的训练和对外工作。初设四个科,后缩减为三科。
三个处为:经调处,即经济调查处,其任务主要是调查解放区经济和日伪经济。
交通处,主管全国“中统”的电台、电讯器材、通讯以及沦陷区的交通,特别是通往解放区的特务秘密交通。
统计处,主管中央党部各部处和中统局的各项统计。
五个室为秘书室、人事室、机要室、会计室、专员室。
四个会即训练委员会、纪律审查委员会、海外工作委员会、党网建立与运用委员会。
除此外,按国民党中央的规定,在各省、特别市及铁路党部内设立调查室,作为该省、市、路党部的一个组成部分,但陈立夫指使中统局将原来各地的特务室改为调查室。这样,就把各地调查室也置于中统局的领导与指挥下。另外,还有直辖于中统局的重庆实验区,直接指挥重庆地区的特务活动。
朱家骅原本也属CC派的人,但他与二陈不是隶属关系。他因与戴季陶的私人情谊而得宠于蒋介石,同时他也属于江浙地域圈圈里的官僚。他在任中统局长后,开始还不太管事,不久,便雄心勃勃地干起自己一套来。他以局长的权势,先后在局本部及各处室安插了一些他自己的人,以便逐步排斥二陈的CC派。如局本部秘书刘次箫、特经处长陈介生、统计处长郑尧柈、专员胡祥麟等。不久,中统局内职位较高的人员中,朱家骅派的人占了一半以上。1942年,朱家骅在担任了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以后,曾对各省市党部的CC分子加以清洗。
朱家骅自立门户的野心使二陈十分不安。二陈原先对朱还是比较信任的,陈立夫担任“大本营第六部”部长时,每逢召开重要会议,都邀请朱参加,并请他讲话,关系十分密切。现在,二陈看到朱家骅来者不善,也就不顾情面了。陈果夫曾对此大发脾气:“朱骝先太不像话,怎么单对我们的人开刀。而我们人中也有些失节之徒跑到朱家,真是人心大变。”二陈发动CC派对朱家骅进行全面攻击,并不予合作,同时,二陈还向蒋介石推荐CC重要骨干郭紫峻、顾建中担任中统局副局长,以架空朱家骅,后来,朱被迫离开中统局。二陈在朱离任后,即对中统局进行全面清理,将朱派人物全面调走,于是,中统局又成了CC派的纯种。
中统局在二陈的经营下,逐步发展,成为一个组织庞大,人数众多的特务系统。
据当年中统的人事科长孙翼谋说:“我们局里,大概有13000多正式的调查工作人员。”陈果夫与陈立夫多年经营的特务组织逐步发展,在中统时期可以说达到了鼎盛,成为与军统势均力敌的国民党内两大特务系统。
第五部分争夺三青团(1)
在改设中统局和军统局的同时,蒋介石借“团结抗战”的名义,企图将全国各党各派统一于自己的领导之下,特别是对青年人,他更感兴趣,千方百计想将全国青年笼络于国民党的旗帜下。从这一目的出发,蒋介石决定由国民党出面,组织“三民主义青年团”。最初,他把筹备、组织的任务交给了陈立夫、刘健群和康泽。
1937年9月中旬,陈立夫突然接到蒋介石召见的秘密通知,他不知又有什么紧急任务,也不知是祸还是福,心里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南京中山陵蒋介石的别墅。走进客厅,蒋介石早已等候在里面,客厅里还有刘健群和康泽两人,蒋介石见陈立夫来后,便招呼他坐下,态度虽然和蔼,但神情依然严肃,大家互相客套几句后,蒋介石便开始训示,他说:“现在抗战已经开始了,过去秘密的小组织形式不合需要,要来一个大组织,把党部的(指CC),同学的(指复兴社)和改组派(指汪精卫派)都团结起来,并以此为中心,再求各党各派的团结和全国的团结。”蒋介石说完,便要大家出主意,陈立夫等人不知蒋介石的本意是什么,都不敢提出自己的看法,一个个都不吭声,蒋介石见此,也不逼着大家发言,只是说:“你们去把这个问题研究一下。”这是蒋介石的特性,他要干什么,常常不直接说出来,让大家去揣摸。陈立夫等人对此十分清楚,便不再询问,诺诺退出。
陈立夫回来后,对蒋介石的训示进行了认真考虑,他想,蒋介石说要搞大组织,以什么形式才能把以前的小组织统一起来,以什么名义才能号召大家呢?对此,他始终不能酌定。第二天晚上,陈立夫便约集了CC派、同学派、改组派三方骨干人物张道藩、余井塘、萧铮、徐恩曾、周佛海、贺衷寒、酆悌、康泽、萧赞育等人聚餐。待大家到齐后,陈立夫便提出蒋介石的训示,要求对此进行议论。于是,大家便七嘴八舌地开始了讨论,一个个宏谈阔论,言语激昂,都表示对蒋的训示拥护、照办,但到底搞一个什么样的大组织呢,谈了几个小时,也没有提出任何具体方案来。
不久,陈立夫等三人又被蒋介石召去。蒋开口便问他们关于成立大组织的方案想出来没有。本来,三个人都还没有定见,但蒋介石冷峻的眼光一扫,三人不寒而栗,竟吓出了一身冷汗,主意也随之而来。康泽和刘健群主张大组织的名称用“三民主义青年团”,陈立夫则有不同看法。他说:“党里面有几个人的意见要加上‘中国国民党’几个字。如果用三民主义青年团,就是‘中国国民党三民主义青年团’。”陈立夫自有他的如意算盘,因为“国民党”是他陈家的,如果加上“党”这顶帽子,那么“团”这个大组织也就自然归于他二陈的领导下了。但蒋介石比他更精明,蒋要成立大组织的目的就是要把各派的实力都集中于他的旗帜下,听他指挥,岂容陈立夫借此机会扩大势力呢,他几乎不等陈立夫说完,就插言道:“有你这‘中国国民党’几个字,人家就不来了。我看就用三民主义来号召的好,用我的名义来号召的好。”康泽与刘健群立即附合,陈立夫碰了一鼻子灰,再也不敢说什么。
陈立夫用国民党的名义组织三民主义青年团的主张虽然没有被蒋介石所采纳,但他并不灰心,对筹组三青团依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有他自己的考虑,他认为,蒋介石将筹组任务只交给了他们三人,三人中又是以他领衔,这说明蒋对他还是信任的,而且,这三人中,无论是在国民党内,还是在蒋介石心目中,他陈立夫的地位是最高的。将来,三民主义青年团成立后,蒋介石最多只是名义上的领导,实际领导权肯定会落入他手中,那时,不管是用“国民党”的名义也好,还是“三民主义”的名义也好,三青团这个大组织会慢慢演变成陈家团,他们兄弟俩的势力会更大。
因此,陈立夫丢下了其他一切工作,一心投入筹备活动中。为了加快筹组步伐,他开始进行紧张的幕后联络,他先后与青年党领导人曾琦、民社党领导人张君劢、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周恩来、社会民主党领导人陈铭枢及其他一些党派的负责人进行了会谈。会谈中,陈立夫以“团结抗战”为借口,要求各党派自行解散,然后合于一起,组建一个大党。实际上,这是蒋介石的阴谋,企图吞并各党派,实际国民党的一党专政。
陈立夫的活动受到了中国共产党的抵抗,周恩来明确表示:中国共产党不能解散,处此抗战紧急关头,各党派只能团结一致,最好建立一个各党派共同参加的某种形式的民族解放同盟,使全国人民和各党派更加团结起来,以利抗战,而不能互相火并。大多数民主党派都赞成中国共产党的主张,不同意解散组织。只有少数党派跟着陈立夫的后面,表示支持陈的提议,曾琦、张君劢于1938年2月下旬先后发出通电,说他们青年党、民社党的主义与三民主义并无二致。陈铭枢也发表宣言,同意解散派的主张,并宣布解散社会民主党。尽管他们发通电、发宣言,好像很热闹,但应者寥寥。由于大多数党派不同意解散自己的组织,合并到国民党中来,所以蒋介石解散各党派,合并成一个大组织的初衷没有实现,但他还是指示陈立夫尽快把三民主义青年团建立起来。
1938年3月,蒋介石经过反复考虑后,拟定了一个“三民主义青年团筹备委员会”成员的名单,由于陈立夫的卖力工作,他被蒋介石定为筹备委员之一,但却列名于陈诚之后。这种安排使敏感的陈立夫想到,陈诚有可能捷足先登,取得“三青团”领导大权。因此他不能示弱,他与陈果夫商量后,觉得应该加紧活动,以与陈诚争夺“三青团”大权。
第五部分争夺三青团(2)
3月底,在武昌召开的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根据蒋介石的意旨,作出决定:“为健全党的组织,巩固党的基础,将预备党员制取消,设立青年团,在统一的组织之下,训练全国青年,使人人信仰三民主义。”紧接着,在4月6日举行的国民党五届四中全会上,经过国民党中央委员们认真讨论,通过了由陈诚、陈布雷、康泽三人起草的《三民主义青年团要旨案》。这个文件规定了三民主义青年团的政治纲领、组织形式等,该文件称:“为全国青年意志之统一,能力之集中,以充实国民革命之力量起见,依照本章第五条之规定,设立三民主义青年团”,并规定:“青年团设团长一人,以本党总裁兼任之”;“青年团之干部由团长指派之”。这样,蒋介石成了三青团的太上皇,他可以指挥三青团的一切活动。蒋介石成立三青团的本意,是为了解除国民党内各种小组织和派别,将各种势力统一在自己的指挥下,现在国民党通过了成立三青团的决议,实际上也就赋予了蒋介石大刀阔斧剪除各种派系的权力。五届四中全会后,蒋介石便以国民党总裁的名义,名正言顺地下令解散党内一切小组织,以尽快实现国民党内的统一。
蒋介石命令下达后,陈立夫确实感到为难,对于他与其兄陈果夫苦心经营的小组织,他实在难得割爱,但为了在三青团正式成立时,能捞取重要职务,特别是要压倒陈诚,他又不能不服从命令,解散组织,以获得蒋介石的信任。因此,他在与陈果夫经过密商后,决定尽快作出响应蒋介石命令的姿态,将过去的秘密小组织解散。
经过一系列紧张的善后安排后,二陈在汉口召集原国民党忠实同志会及青天白日团成员大约500人开会,由陈立夫主持会议,陈果夫作报告,陈果夫在对过去两组织的工作简单地回顾后,便以低沉的语调宣布:当初组织同志会及青白团有两个目的,一是“拥戴蒋总裁为国民党唯一领袖”,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使命已经完成;二是“反共”、“安内”,现在形势发生变化,抗日军兴,国共又开始合作,这项任务也算告一段落。现在中央决定成立三青团,蒋总裁也下令解散国民党内一切小组织,遵照中央决议和总裁命令,中国国民党忠实同志会即日予以解散,青白团因早就取消,所以勿须解散。同志会有关报刊停止出版,经费停止发出,现在出席会议的是同志会的骨干,望传达给所属成员。
陈果夫的话在会场上引起了极大的波澜,他的话还没讲完,当场就有一些CC派死硬分子起哄叫嚷,有的叫:“共产党不停止组织活动,我们却自己解散,这岂不是束手待毙!”有的喊:“复兴社新国民党不解散,我们却早早解散,太傻了。”有的干脆站到椅子上大叫:“我们不解散,我们就是不解散,我们解散了,找谁要饭吃。”吵吵嚷嚷,煞是热闹,一时不可开交。
其实,这些吵闹者怎知他们主子此刻的心情以及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二陈解散同志会并非出于本心,他们只是做个样子给陈诚看、给蒋介石看的,其目的是想抓三青团更大的权。同志会的解散只是解散了表面的形式,而实际上,以二陈为首的CC派已成为一个政治思想的牢固结合体,这个结合体是二陈赖以与蒋介石讨价还价,赖以和国民党其他实力派相争夺的生存基础,岂能真正解体,二陈岂能真正放弃呢?整个抗日战争期间,CC派的特务活动一直没有停止过,而且其势力还在无限制地膨胀。
蒋介石对二陈这种装模作样的表演心中也是有数的,他也不去认真,因为他还不能没有二陈,也不能没有CC派。同时,二陈在国民党内权势日益增长的事实,蒋介石心中也是有数的,他必须对二陈有所限制,不能使他们权力太大而震主,这是蒋介石用人的一贯原则。因此蒋介石把三青团的大权交给了陈诚,而不是陈立夫。6月下旬,蒋介石拟定了三民主义青年团中央临时干事会的干事及常务干事名单,陈立夫虽然也列为24名干事之一,并成为常务干事,但在9名常务干事中排在陈诚之后列第二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三青团是陈诚的而不是陈家兄弟的。果然,陈诚被蒋介石指定为三民主义青年团书记长,为三青团负各方全权责任。
陈立夫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想不到他为筹组三民主义青年团东奔西跑,上蹿下跳,还忍痛割爱解散了自己的小组,谁知这些都不能取得蒋介石的欢心,大半年的辛苦竟为他人作了嫁衣裳,真是伤心之至。但陈立夫是不敢去得罪蒋介石的,更不敢与之作对,心中尽管有无限的怨恨,表面上却装得无事一样,兄弟俩私下谈起,也只好自认晦气。
1938年7月9日,三民主义青年团中央团部在武昌湖北省议会正式成立。这天,当上了书记长的陈诚好不得意,率领中央临时干事会的全体成员、各处的正副处长、工作人员及第一批入团者,十分庄重地来到会场,由团长蒋介石亲自监视,进行了宣誓仪式。陈立夫心中酸溜溜的,但脸上却是强装笑容,他有他的想法,他有他的主意,在与蒋介石一起宣誓时,他的心中却另外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他虽然没有当上三青团的书记长,但自己所掌握的CC派力量是雄厚的,可以指挥CC分子千方百计向三青团渗透,与陈诚比高低、争输赢,一旦将陈诚架空,三青团还愁不是他陈立夫的。
以后,二陈的CC派与陈诚的三青团争夺十分厉害,三青团企图取代CC派,CC派则从各方面攻击三青团,与之争地盘、争地位,并且有大批CC分子向三青团渗透,这一切当然使陈诚伤透了脑筋。不久,随着保卫武汉战事的紧张,陈诚没有太多精力放在三青团上面,便由朱家骅代理执掌团务。1940年9月,陈诚正式辞去三青团中央干事会书记长一职,一切重大事务概由朱家骅处理,这使陈立夫着实高兴了一阵,以为三青团大权正逐渐向他倾斜。但蒋介石并没有遂二陈的心意,以后,书记长又换成张治中,最后,竟传给了儿子蒋经国。这样,二陈只好望洋兴叹,从此,对三青团这一诱人的权柄,二陈再也没有力量去角逐,再也没有胆量去问鼎了。
第五部分特务政治(1)
陈立夫插手三青团的企图落空后,便一心一意经营中统局,他虽然不是中统局长,但局内的整个班底都是他过去特工总部的一套人马,陈立夫便暗中进行操纵,指挥这帮CC派特务干下了大量反共反人民的勾当,为蒋介石的独裁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
第二次国共合作是在中国共产党的积极促成下形成的。合作后,蒋介石并没有真正放弃反共政策,随着抗日战争相持阶段的到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抗战力量的不断发展壮大,再加日本帝国主义对国民党采取了诱降政策,所以蒋介石的反共倾向也日益显露出来。在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上,蒋介石就提出:“对中共是要斗争的,不好怕它”。还说:“我们对中共不好像十五、十六年那样,而应采取不打它,但也不迁就它,现在对他们要严正——管束——教训——保育——现在要溶共——不是容共。它如能取消共产主义,我们就容纳它。”这实际上就是号召国民党反对共产党,与共产党斗争。
陈立夫对蒋介石的话心领神会,他觉得光在中央全会上讲反共,下面各级党部及一些国民党员不能领会精神,也不知怎样反共,必须制定一个反共的文件,拟定具体方法,发到国民党各基层组织,这样才能动员整个国民党一起反共。因此,陈立夫向蒋介石献计,搞一个“防制异党活动办法”,发到国民党基层党部,这个建议颇得蒋介石的赞许,他们通过商定后,将草拟文件的任务交给陈立夫的亲信徐恩曾办理。
徐恩曾接受任务后,闭门谢客,一人在家日夜思考、写作,不几天,便拟订了初稿,然后交陈立夫审阅,陈立夫看后,即带着徐恩曾一起送交蒋介石,蒋介石看后提出了修改意见,直接由陈立夫带回修改。陈立夫便根据蒋介石的旨意,对初稿一字一句进行斟酌、修改,完成后再呈蒋最后审定。这一次,蒋介石看后十分满意,当即指示发出,这样,反共文件《防制异党活动办法》便出笼了。国民党中央秘书处以绝密文件发至国民党各基层党部、行政系统和军事系统也转发,一直发到县级。
《防制异党活动办法》以反共为主要内容,该文件称:“查共产党在本党权利所及之区尤能猖獗活动长足发展,考其原因虽非一端,而本党组织工作不健全而予人以可乘之机实为主要因素”。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文件规定,各地民众和人民团体均应接受国民党的领导,特别是对共产党活动的地区要严格防制,实行联保连坐法,“使人民不敢与异党分子接近而受其利用”,还要求:“各地党部及军政机关对于异党之非法活动应采取严格防制政策,不可放弃职守,纵因此而发生磨擦,设非出于本党之过分与不是,亦应无所避忌”。如果有以共产党或八路军与新四军等名义组织武装队伍者,“当地驻军得随时派兵解散,不得有误”,“如发现有宣传阶级斗争、鼓动抗租抗税、罢课罢工、破坏保甲、扰乱治安者,无论其假任何名义,应一律依法从严制裁”等等。
《防制异党活动办法》的制定与下发,实际上是国民党对党政军各级组织发出了号召,要他们从各个方面,采取各种手段,加紧防共、反共活动。
为了更好地发挥CC特务在反共中的作用。二陈经过商定,报蒋介石批准,开始在全国建立“党员调查网”,使之成为“中统”的外围组织。于是,中统特务在全国各地的党政机关、学校、工商界、军队中收罗了大批国民党员作为“调查网”成员,要他们在中统局的统一指挥下进行所谓调查,而且向他们交代,调查的首要对象是共产党。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广泛调查后,结果令二陈兄弟大失所望,在所有调查材料中,告发国民党中贪污渎职的材料几乎占80%,揭露国民党中投降叛敌、汉奸嫌疑的占12%,而诬人为共产党或共产党嫌疑的不到10%。实指望通过调查搞到共产党的材料,为反共提供证据,谁知竟搞到了国民党自己的头上,这使二陈十分难堪,不好下台,他们一方面将涉及国民党的材料处理掉,另一方面则大骂特务们不中用,要他们重新再搞。但调查去调查来,总是不能使他们满意,以后,二陈对“调查网”再也不感兴趣,经过商量后,决定放弃“调查网”,于是向蒋介石建议,将最初准备对共产党使用的这张“网”移交给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这个冷衙门。这样,一场调查共产党的闹剧刚刚开场便匆匆降下了帷幕。
为了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二陈专门把徐恩曾找去授机宜,明确告诉他,中统的主要任务是反共,不要再去注意国民党内的贪污、投敌等问题。徐恩曾回来后也鹦鹉学舌地向特务们训示:“抗日是暂时的,次要的;反共是长期的、根本的,第一位的”,“反共,消灭共产党,是我们的历史任务”等。
特务们经过训示后,似乎开了窍,便想尽各种办法去反共,虽然在一个时期内,表面上他们不像抗战前那样公开逮捕、杀害共产党和进步人士了,但暗地里的反共活动却是始终存在。如共产党人车耀先,在抗日救亡运动中组织了“星芒社”,办起了《大声周刊》、《国难三日刊》等,鼓动群众参军参战。中统特务为了破坏该组织,伪装进步,打入“星芒社”,然后进行分化活动,并录制了参加这个组织的大批积极分子的黑名单,1939年以后,这些同志大部分被特务逮捕杀害。
第五部分特务政治(2)
1942年,中统特务还对中共中央南方局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破坏,南方局领导人之一廖承志及多数工作干部及电台工作人员均被逮捕,人数达300多,使共产党遭受很大损失。廖承志被关进集中营,受尽了折磨,到1945年才转解重庆。蒋介石对这一起破坏十分高兴,除表扬陈立夫外,还给直接指挥这一行动的徐恩曾一大笔奖金。
二陈对特务们的破坏行动十分欣赏,但对其破坏手法还不满意。陈果夫在中央政治学校所在地南温泉私宅养病时,就时常把中统特务万大叫去,进行训示。这样,由陈果夫口授、万大执笔,历时两个月,写出了《党员调查工作须知》,作为对特务进行训练的教材,里面所传授的,就是如何在调查的幌子下进行反共的各种办法。特务们按此受训后,都受“益”不浅。
陈立夫则认为,在进行反共的特务活动时,不能光靠硬性蛮干,还必须用软的办法,重要的是从思想宣传方面入手,通过舆论宣传,在潜移默化中破坏共产党在人民中的崇高威信,他认为这比抓几个共产党人、破坏几个共产党组织的效果更大,陈立夫经常对特务们说:“戴雨农(即戴笠)喜欢蛮干,情报工作人员摆出吃相难看的样子,还要情报工作技术有啥用场?”他要求特务们了解共产党的理论、研究共产党的理论,使用共产党的方法,达到以伪乱真的程度,然后以售其奸。
在陈立夫的指示下,一些中统特务采取捏造假事实的办法,写出了大量小册子,污蔑共产党,丑化解放区,以欺骗一些思想单纯的青年,使其迷失方向。当时发行最多的什么《延安归来》、《陕北见闻》等,就属这一类造谣污蔑的宣传物。
为了加强这种宣传,陈果夫还命一些中统特务在重庆南温泉开设了一个书店,用“文化服务社南温泉门市部”的招牌做生意,专门兜售这类反共小册子,并对青年学生进行监督、迫害等特务活动。
为了进一步指导中统特务进行反共宣传活动,陈立夫还关在家里冥思苦想,写了一篇《宣传工作刍议》的文章,指定为特务们的必读材料,该文以和特务们谈心的形式,提出了做宣传工作的八条原则:第一,不能正面自吹自捧和正面骂人,如果这样,有时候恰好是帮对方做宣传;第二,拿出事实来,揭开对方的一角幕布给民众看,不要做大文章,少用形容词;第三,多研究心理学;第四,不要使用“小骂大帮忙”的手法,否则会弄巧成拙;第五,宣传者的语言和行动要符合本身情况;第六,就地物色助手,平时多做准备;第七,不要使花瓶空着,没有鲜花也得插假花;第八,宣传品不可滥发。
陈立夫说的冠冕堂皇,用心却极为险恶,但可惜的是特务们并不都能做到,如不能正面自吹自捧,国民党本身实行的是独裁专制,他们要把一切党派压下去,实行一个政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的统治,在这种情况下,不自吹自捧能行吗?再如拿事实出来,揭开对方的一角幕布给民众看,特务们所进行的就是鼠窃狗偷的活动,国民党蒋介石在反共的时候,根据不管什么正义、良心和道德,这叫特务们到哪里去找什么“事实”来攻击光明磊落的中国共产党呢?他们只能采取捏造事实、造谣惑众的办法而得逞于一时,在人民揭开谎言后,一切大白于天下,倒是暴露了特务们自己丑恶的真面目。还有如宣传者的语言和行动要符合本身情况,这些特务们更是办不到,他们要造谣,只能是造谣的语言,他们要破坏,只能有破坏的行动,怎能去符合宣传者本身的情况呢?陈立夫也太难为特务们了。
中统特务搞宣传不行,盯梢、绑架、捕人,倒是他们的真本事,这种恐怖的特务政治,使共产党和广大人民群众深受其害。
国民政府迁到重庆后,中共领导人周恩来一直在这里领导八路军驻渝办事处的工作。陈立夫为了监视周恩来的行动,便在周的住宅曾家岩50号和八路军驻渝办事处化龙桥附近分别设立了特务监督哨。陈立夫交给特务的任务是:记录这两处出入人员的姓名、来去时间、所乘汽车及单车牌号等,如遇有陌生的人出入,便进行盯梢、跟踪,了解其姓名、住址、身分,必要时实行逮捕。陈果夫对这两处监督哨十分重视,他要求担任监视的特务一定勤手勤脚勤脑,随时记录,随时整理,逐日汇报到中统局,由局再送他本人过目,他如认为有重要价值的情报,再呈报蒋介石。这两处特务监督哨数年如一日,一直进行特务活动,到周恩来离开重庆,八路军驻渝办事处撤销为止,从未间断过监视。不光对中国共产党,对其他一些亲近中共的民主进步人士,二陈也采取过监视行动,如1943年,曾对沈雁冰、萨空了、陈此生等人实行过类似的监督。
在其他地方,中统特务常常是便衣便装,夹杂在人群中,对广大人民的言论、行动进行监督,发现有倾向共产党、不满当局、进行抗日的人,即行绑架、逮捕,直至暗杀,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常常是不明不白地死去,莫名其妙地失踪。“万千逻卒列街衢,偶语宁辞杀不辜”,这就是当时恐怖的特务政治的真实写照。
第六部分问鼎农行(1)
1940年,对于陈果夫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年,他在主掌国民党党务的同时,开始插手金融界。
2月,蒋介石致函四联总处(即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农民银行四行联合办事处)秘书长徐堪、副秘书长徐柏园,命令银行发放农贷必须与地方政府及各级党部合作,提出“此可尽量利用县的党政机关之人员使之有事可做,而使党政机关有积极精神从事工作,不致如过去之消极也。关于党方联系,可约陈果夫、朱骝先、谷正纲、康泽诸同志参加之,并可以陈果夫同志为四行机构内设计指导负责人之一也。5月24日,蒋介石再次下令,农贷必须置于国民党控制之下。
办理农贷人员应尽量利用国民党党员及三青团团员。各级合作金融及贷放机关主办人员应切实负责。蒋介石突然将与金融毫不相干的陈果夫提出来,这对陈果夫来说,无疑是一个好的消息,说明蒋介石将给陈果夫在金融界的一席之地。
陈果夫虽然20世纪20年代在上海经营钱庄,由于开办证券交易所失败,饱尝了金融世界的甜酸苦辣,曾决心不再与金钱打交道,但思想深处却总是“别有一种滋味在心头”,特别是在办党务中,更加体会到金钱的重要,因此,插手金融界的欲望一天甚似一天。但他却冠冕堂皇地把掌握金钱、人人发财说成是孙中山的思想,他曾说:“我曾经记得总理在某年元旦的一天,对同志与民众演讲的第一句话,就是普通的一句俗语:‘恭喜发财’。为什么总理也要说这一句话呢?因为总理生平所注重的是民生,要使大家能够发财。”同时,陈果夫还认为,一个国家的经济要发展,必须要有强大的资金做后盾,这样,金融事业的发展就能成为经济发展的先导,他说:“金融制度为国家之心脏,心脏衰弱,则身体难臻健康;金融制度不健全,国家基础亦难以巩固。”因此,无论个人的发财也好,国家经济的发展也好,都与金融息息相关。陈果夫更加对金融感兴趣,总想以各种办法进入金融界,以重温当年在上海办金融的旧梦。
1927年,陈果夫曾与他原来在上海学德语的老师薛仙舟、叶楚维等三人创办了江苏省农民银行,其宗旨为推行农村合作,调剂农业经济,但在业务上常与江苏省银行发生冲突和矛盾。1932年陈果夫任江苏省主席后,以行政上的职权对江苏省银行限定了业务范围,规定该银行只能以工商业为对象,并更换了该行的总经理。从此,这家所谓的省银行再也不敢与江苏省农民银行争锋,除工商以外的一切业务均为省农民银行占有。江苏省农民银行在陈果夫的行政保护下,以征收农村两角亩捐为资本,后来又在江北发行流通券,在全省发行仓库券,而逐渐发展起来,基层分支机构达78处,遍布全省61个县,成为江苏省第一大银行。
陈果夫从办江苏省农民银行中尝到了甜头,他还想求得更大的发展。因为江苏省农民银行毕竟只是一个省级银行,为求更大的发展,就必须向国家银行渗透。但在当时,中国、中央、交通三大银行已是宋子文和孔祥熙的天下,他即使有再大的本事也休想染指丝毫,于是,陈果夫便把眼睛盯向了中国农民银行。
中国农民银行的前身是国民党“剿总”内部设立的一个农村金融救济处。1932年,蒋介石在对中央红军第三次“围剿”遭到失败后,为了准备第四次“围剿”,从经济上支持地主还乡,稳定其在农村的统治,便于11月在其“剿总”内部成立了农村金融救济处。1933年,蒋介石的第四次“围剿”又遭失败,为了发动第五次“围剿”,便于3月在农村金融救济处的基础上特许设立了豫鄂皖赣四省农民银行,蒋介石对四省农民银行极为关注,亲自任命郭外峰为总经理,并命令从鸦片税项下拨款250万元作为股金,以利开展活动。1934年10月,随着工农红军战略性的大转移,蒋介石“觉得仅有四省农民银行不足以济事,于是乃将四省农民银行改为中国农民银行”。1935年4月1日,中国农民银行正式成立,董事长孔祥熙,常务董事周佩箴、徐桴、周苍柏,总经理由33岁的原中央银行汉口分行经理徐继庄担任。中国农民银行成立后,在蒋介石的支持下,其机构的扩展之快异乎寻常,到1937年,在全国各地设立的分支机构达87处,它依仗其享有军事护照和军用交通权,为所欲为,资金得到飞速的发展,其业务范围主要有:垫支军费、调运军饷、救济地主、开设典当、支付特务费用、滥发钞票等。
陈果夫开始是想另起炉灶,与农民银行平分秋色,最后达到挤垮农民银行、取而代之的目的。抗战期间,陈果夫指使其亲信肖铮等人进行筹备,企图搞一个所谓“土地银行”,1940年9月,肖铮等12人向国民党中央提议:“拟请设立中国土地银行,以促进土地改革,实现平均地权,活泼农村金融,改善土地利用案。”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来者不善,这是和中国农民银行唱对台戏,正担任农民银行董事长的孔祥熙首先反对,宋子文派的人也群起反对,蒋介石心中也十分不快,便以众人反对的借口不予批准。于是,组建“土地银行”的方案便告搁浅。蒋介石为了安慰陈果夫,便下令在中国农民银行内设立土地金融处,由陈果夫直接派CC派人物主持。这样,陈果夫总算在农民银行内捞到了一块地盘,心中的气才稍稍平了些。
第六部分问鼎农行(2)
没想到设立土地金融处倒给陈果夫以新的启示,他想,另起炉灶目标太大,是不可行的了,现在只有采取逐步驾空农行,以达到最后独占农行的办法。以后,陈果夫便多次发表有关农村金融的谈话,并向蒋介石表示愿从事农行事业的心迹,此时,蒋介石也认为孔祥熙财力太大,需要给予限制,因此,也有意让陈果夫渗透进来,以分散孔祥熙在农行的权力。1940年10月,蒋介石决定中国农民银行董事会进行改组扩充,按蒋介石的原意,准备让陈果夫担任农民银行常务董事,后来又考虑到不能让他一下子权力太大,到临时发表时,突然改变主意,只让陈果夫当了董事,而常务董务则让其三叔陈其采担任,陈果夫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总的来说还是满意的,因为他毕竟成了农行董事会七个董事之一,跻身于农行高层决策者,而常务董事陈其采是他自家的叔叔,今后慢慢推进,不愁农行不是他陈家的天下。
在董事会举行就职仪式那天,陈果夫仍然十分愉快地参加了会议,在会上,春风得意的农行董事长孔祥熙有意要给他一点难堪,他在向大家介绍时说:“陈果夫先生是办党特别有研究的人。”用意十分明显,一个国民党的党务专家却要来从事金融事业,岂不是笑话,陈果夫也不客气,当即把孔祥熙给顶了回去,他说:“我曾经在金融界,不过落伍了约二十年之久。”弦外之音是:别小看人,二十多年前我就是搞金融的,今后当心点。几句话说得孔祥熙倒尴尬起来,只有嘿嘿干笑几声,会场上的人也都明白了陈果夫的来头,心头不禁都紧了起来。
陈果夫果然来者不善,他任农行董事后,便放下手头其他工作,专心投入到农行工作中。不久,蒋介石又任命他为四联总处金融设计委员会主任委员,他便以自己独特的身分在农行中独往独来地苦心经营起来。
首先,陈果夫提出统一农贷业务。以前,由于农村金融制度未臻完善,加之政府也无一定方针,所以农村金融机构重复繁乱,中央、中国、交通等银行和农本局、邮政储金汇业局、合作事业管理局都可办理农贷业务。陈果夫认为:要使农民银行发展壮大,一定要把全国农贷业务变成农行一家独营、一家垄断,因此他向行政院提出统一农贷办法,得到行政院的同意。1941年1月,行政院最先命令农本局将原办农贷业务移交中国农民银行接办,至此,成立已近五年的农本局便被赶出了农业金融领域。
1942年,在陈果夫的建议下,蒋介石下达手令,规定从7月1日起:“中、交两行现有之农贷业务,应逐渐收缩,移交农民银行接收办理。”8月31日,中国、交通两银行及中央信托局所有农贷业务,全部移交中国农民银行接管,总计农民银行接收:“(1)贷款本息共298,529,135元6角7分;(2)农贷区域共299县市;(3)农贷机构112所;(4)农贷人员共772人。”这是陈果夫的一大胜利。“自此中国农民银行在法律及事实上已演成兼管长、中、短期农贷之惟一中央农业银行。其业务以全国为范围,以全国农民为对象,所负使命之重大,百倍于往昔也。”陈果夫在农民银行有一定实力后,便开始了第二步计划,即将孔祥熙赶走,由他登上董事长的宝座。当时,在农民银行中,孔派人物互相勾结,贪污舞弊,中饱私囊,闹得乌烟瘴气,为了捣孔,陈果夫通过他的特务系统,调查了大量材料,然后抓住这些把柄,于1944年提出了弹劾农民银行信托部贪污舞弊案,由国民政府监察院出面处理。陈果夫的目的是想通过此案,搞掉倾向孔祥熙的总经理顾翊群,让CC派人物当总经理,以驾空孔祥熙,待顾下台,最后赶走孔。可是顾翊群下台后,总经理一职并没有落到CC派手中,而是由蒋介石指定叶琢堂的大女婿李叔明来接替,陈果夫不禁大失所望。于是,将矛头直接指向孔祥熙。原来,太平洋战争爆发时,国民党政府获得美国5亿美元的贷款,蒋介石拿出1亿美元作为基金,让孔祥熙发行所谓“同盟胜利美元公债”,1亿元折合法币20亿元,许诺到期兑付美金。但刚开始人们都不愿购买,孔祥熙只好在政府支持下强行摊派,结果公债价格由20元跌至17元。不久,法币价格低落,美元汇率提高,黑市汇率高达100元合1美金,孔祥熙见有利可图,即停止美元债券销售,将尚未售出的5000万美元债券全数由中央银行业务局购进,将799万债券以官价卖给所属职员,而孔祥熙一人就独吞350万元美金债券。而此时美元债券已涨至法币250~270元。
即使这样,孔祥熙等人还不满足,还企图将剩余部分再次私分。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孔祥熙等人私分剩余美金公债的消息不胫而走,公众舆论大哗。
陈果夫见时机来到,即借此大加发挥,风助火势,大造舆论,欲将孔祥熙致于死地。但孔后面有蒋介石这棵大树,他是不会倒的,最后只以“分期吐出”所吞款项和辞职了事。陈果夫一看势头不对,再加后来看到政学系俞鸿钧在此案中获利最大,不仅作了财政部长和中央银行总裁,而且农民银行董事长也可能将由他来代理。于是,陈果夫见风使舵,由原来倒孔反转头来拉孔,到处为孔说好话,打圆场,孔祥熙不但不怨恨陈果夫,反倒感激涕零,决计将农民银行让与陈果夫。
1945年9月22日,陈果夫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央财务委员会主任委员,10月,陈果夫被任命为中国农民银行常务董事兼董事长。11月1日,陈果夫宣布就职,在就职仪式上,农行总经理李叔明向大家宣布:“孔董事长因身体曾经割治,尚未复元,故辞去董事长职务,以便休养……现在本行董事长一职,由党国元老陈果夫先生继任。”这时的陈果夫好不得意,他梦寐以求的独掌中国农民银行的愿望终于达到了,回味着李叔明的“孔董事长因身体曾经割治,尚未复元”几句话,看着出席会议的保养得极好的孔祥熙,暗暗好笑,不禁想到了红楼梦中的词“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自己也会下台吗?不会的!他心中暗暗地说,不会的!自己一定不会下台,一定要牢牢坐稳董事长这把交椅。
第六部分巧取豪夺(1)
陈果夫主掌中国农民银行后,亲自为农行制定了“清慎勤敏”的行训,并解释说:“一个不取为之清,深筹远虑为之慎,刻苦耐劳谓之勤,注重时效谓之敏。”这四个字,陈果夫真的做到了吗?深筹远虑、刻苦耐劳、注重时效应该说还可以过得去,但真的是一个不取吗?那是自欺欺人的,一个不取,他的农民银行的财富能增长得如此快吗?尽管陈果夫上台后,主动将自己的薪水由每月1200元减至1000元,尽管他亲自制定了《中国农民银行经营方针》18条,强调为中国农民谋福利、为农民服务等,但这都不能说明问题,最重要的是看他在实际工作中对农民是助还是夺,是取还是与。
首先,陈果夫十分清楚,中国农民银行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经济组织,它当初成立,就是为了反共防共,陈果夫现在也不能违背这一初衷,他在农行股东大会上就强调:“本行在民国二十二年创立时,为豫、鄂、皖、赣四省农民银行,至二十四年才扩大改组为农民银行。当时的主要使命,为恢复共匪蹂躏区域的农村经济。其股份虽有官股、商股之别,实际上根本无纯粹的商股。其性质和发展过程与其他国家银行不同。”蒋介石也一直把农民银行作为反共的工具,他要求农行职员必须加入国民党、三青团,陈果夫担任董事后,蒋在给陈果夫的信中,仍然十分强调农行的政治作用,要求农民银行“以经济力量配合乡镇保甲制度组训农民之方法。”以更好地反对共产党。要反共,就必须在经济上支持地主、剥夺农民。
其次,陈果夫千方百计想赶走孔祥熙,主掌农民银行,为的就是发展官僚资本,既要发展官僚资本,怎能一个不取,为农民谋福利呢?1.发放“农业贷款”,支持地主盘剥农民。
农民银行作为专门的农业银行,中心任务应是农业贷款、土地金融及普通银行业务,其中农业贷款是农民银行一大特权,这是一笔巨额财政专项拨款,一般分为普通贷款和特别贷款,普通贷款用于农业生产、加工、种子、运输、副业等;特别贷款用于茶叶、蚕丝等,一般春荒时贷出,秋收后收回。陈果夫为了牢牢掌握这笔拨款,亲自拟定了“放款政策”方案,提出优先贷款的原则,对农村的地主、富农、工商业者优先,对官僚资本企业优先,实际上大量资金均进入这些领域。对一般佃农,陈果夫也规定给以贷款,但“佃农自己备有资金1/3以上,欲为自耕农者,应由下级金融机关,依照上级专业金融机关之计划与指示、贷与款项、购买土地。”但当时农村的情况是:佃农生活极端贫困,一无土地、二无生产资料、三无资金,只靠出卖自己的劳力过活,哪有1/3以上的资金呢?农贷实际上是把他们排除在外的。另外,按《中国农民银行农贷办法》规定:发放农贷必须“邀请当地民意机关及有关团体与地方公正士绅、协同办理,以迅事切,并示公开。”这样,农贷发放实际上掌握在当地地主豪绅手中,他们怎会把这种好处让给农民呢?当然,有些地方更加巧妙,乡长、村长、地主豪绅在信用社向他们放款时,他们也填上农民的名字,而实际上他们自己将贷款扣押。到秋收后收款时,农民莫名其妙地要还款,“在这种情况下,农民既不愿偿还没有见过面的借款,扣掉的钱已经追不回来了,可是银行的钱仍必须还,最后晦气的当然还是农民”。所以,陈果夫所标榜的这种为农民谋福利的农贷业务,实际上是坑害农民,就连当年国民党金融管理局长李立侠也说,农民银行“所谓支援农业,实际上是支援了地主、豪绅、还乡团”。
陈果夫还以主持苏政时期的经验为由,将中国农民银行变成农产品的最大承包商,他以农行的经济优势,要各地分支机构大建粮食仓库,然后由农行出面收购粮食,他们并不是用现金,而是用所谓粮食库来收购,农民将粮食交给农行后,便得到一张粮食库券,然后凭粮食库券按市价去兑换粮食。这样,陈果夫仅一张废纸便囤积了大量粮食,仅以发放和兑换之间的差价,农行便大发其财了,更不用说粮食价格暴涨时,农行的收益更是难以估计。当然,更重要的是,陈果夫以此办法,将全国粮食掌握于自己手中。
当时,解放战争正激烈进行,为了应付战争,蒋介石需要大量军粮,原由国民党政府粮食部收购,但粮食部一是收不起来,二是大量贪污粮款,蒋介石便将收购军粮的任务也交给陈果夫,由农民银行独家办理。蒋介石将粮款交给农民银行,农行在收购中赚手续费,手续费为收购金额的3%。陈果夫从1946年开始一直办理此项业务,从中大获其利,并多次受到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行政院的表扬。陈果夫更是卖力,他曾设想将收购粮食完全纳入农民银行的业务范围,使农民银行成为全国最大的粮食托拉斯,后因全国解放,这一设想成为泡影。
2.举办信托业务,从事商业投机。
对于农贷与粮食收购中的大量获利,陈果夫并不满足,他在主掌农民银行后,其业务活动的重点便转向信托活动。以前,农民银行靠滥发钞票大肆赚钱,1942年发行集中了,农民银行被取消了作为“法币”发行银行的资格,靠发行赚钱的这块肥肉被挖掉了,因此,便把重点转向倒卖物资,转向信托的商业投机。当时,因为通货膨胀的原因,使产业利润落后于银行利润,银行利润又落后于商业利润,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农民银行把资金抛到商业投机的活动中可瞬息万利,陈果夫正是看准了这一发财的契机。
中国农民银行信托部总部设在上海,同时在南京、汉口、杭州、广州、福建、重庆、汕头、蚌埠、西安、南昌设有分部。中国农民银行的纯益大部分来自信托部,而农民银行信托部的纯益,主要来自中国农业供销公司。农业供销公司由农民银行直接投资建立,是农行投资的公司行号中投资最多的一个,公司高级职员均由农行派任,以100亿元作为本金,该公司主要收购农产品,然后从中渔利。
第六部分巧取豪夺(2)
在农产品中,一是棉花。农行一方面以低价强迫向棉农收买,另一方面以高价卖给厂商,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而且收购的资金还不必由农行自己出,而是由政府拨给,即由中央银行这一“发钞供应所”无代价地供给,农民银行转手之间,便获得大量利润。由于政府的支持,陈果夫的投机生意做得又大,又无风险可担。1947年至1948年,农业供销公司经营的棉花因为陇海铁路不通,陕西的棉花运不出,他们就利用飞机运到上海,取得巨额利润。二是杂粮及其他经济作物,这些都是工业品原料。陈果夫对此也十分重视,大搞贱买贵卖的投机活动,如1947年,他们在万县、常德购进500吨桐油,周转期只三个月,按当时上海市价,除去缴损耗利息外,总共盈利25亿元。同年,农行在汉口、蚌埠两地收购蚕豆4000吨、大豆300吨,四个月周转期,盈利45亿多元。他们还在河南等地大量收购杉木、杉桐及木板等,运到南京、上海销售,本廉售昂,致获暴利。
除农业供销公司外,陈果夫还指示农行独资开设了中和盐业公司。中和盐业公司于1947年2月正式成立,其业务范围为购运海盐和精盐,行销湘、鄂、豫、桂、皖、赣及上海、北京、天津、徐州、蚌埠等地,并在上海、天津、汉口、长沙、衡阳等地设立门市部,其独占势力,遍及蒋管区各地大、中、小城镇。该公司资本额在登记时为法币2000万元。1947年增为1亿元,后又增至10亿元,“该公司1947年决算利润为33亿元、资本总额按年终账面数额10亿元,利润为资本总额的3倍多,其资本增殖率已属不低。但是账面上的数额还仅仅是它的巨额利润的一部分,因为他们还有许多‘副牌’。‘副牌’是利用同一资本,基本上又是利用原有的人马和设备来经营各种盐业投机买卖的”。陈果夫主持的农民银行为牟取暴利,不择手段地进行投机活动,曾受到当时社会舆论的猛烈抨击。1945年,参政员黄宇等人便提出了“查中国农民银行运盐、售油、囤糖、违反法令,有营私舞弊嫌疑,拟请政府彻查案”。认为“已触犯刑章,应即移交法院办理”。
3.勾结地主豪绅开设典当,进行高利贷剥削。
陈果夫当上农民银行董事长后,在1946年11月的一次会议上说:“……合作事业交给合作金库后,农行对农民做什么工作呢?我想要做典当。”于是,陈果夫积极筹备开展典当业务,1947年3月14日,在他的主持下,召开了典当座谈会,陈果夫在会上大肆宣传典当的好处,说:“典当之设立,原为打击高利贷之猖獗。以前经营典当者,多为公正士绅,故经营典当,多认为正当事业。”当有人提出典当有高利剥削之嫌时,陈果夫为其辩解说:“目前典当发生剥削现象,因为其资金来源不济其营业。”参加会议的一些代表见陈果夫执意要搞典当,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便都附和他,大谈典当为民解难的作用,在陈果夫的控制下,这次典当座谈会最后作出决议:“农民银行自行选择示范典当,已设农仓或简易农仓之地,可由仓方兼办典当业务,各地典当可申请农行约为‘特约典当’,农行贷给款项,并派员督导。”“资金:公典基金应请地方政府筹4成,中央政府拨6成。私典营运资金:由中央、中农两行洽数,于中、农行透支办理。各地典当资金存在农民银行。”随后,中国农民银行便在湖北、江西、河南等一些地方举办典当,在农村,一般叫农民抵押贷款所,实际上是旧典当,典当100元要索取年利20到30元,甚至更高,实际盘剥程度甚于旧式典当,是一种更加残酷的高利贷。陈果夫通过此举,每年可以安稳地获取高额利润。
4.操纵进出口业务。
农民银行手中有了粮食、棉花、茶叶等大量农产品,就可以操纵出口业务,换取大量外汇。以前,农民银行并未开办外汇业务,当时仅有外汇资产而无负债。陈果夫主掌农民银行后,由于实力增强,特别是手中掌握了大量出口农产品,便被指定为经营外汇业务银行之一,于是,农民银行更加肆无忌惮地出口大量农产品,例如蚕丝、烟叶、猪鬃、食盐等传统的出口物资一概经营。获取外汇,为了业务发展,农行除在上海外,“并在国内出口贸易重要据点各行处(包括香港在内),开办外汇业务”。先后有广东、香港、汕头、厦门、福建、天津、青岛、武汉等地开办此项业务。
除抓出口换汇外,对进口物资陈果夫也毫不放松,陈果夫知道,孔祥熙、宋子文是靠此发财的。抗战胜利后,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每年要拨给中国一些物资,这批物资一直为宋子文专管。陈果夫看到这里边大有甜头,也想插上一手,想设法搞到一部分物资分配权,但宋子文到手的财富岂肯让陈果夫染指,便寸利不让。
陈果夫通过CC特务搞到宋子文假公济私的一些材料,对宋子文进行威胁,宋子文还不让步,陈果夫便逐步抛材料,造舆论,大有全部抖出之势,宋子文无奈,只得让出一部分物资分配权给农民银行,将1947年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向中国提供的一批化肥交农民银行分配,化肥总数为88771吨,这一大笔物资的分配,使农行从中获利不少。
在陈果夫的苦心经营下,中国农民银行迅速崛起,财产迅速膨胀,大有与中央、中国、交通三大银行争鼎之势。对此局面,蒋介石是喜忧参半,一方面是他以陈果夫制约孔祥熙、宋子文的目的达到了,另一方面又害怕陈果夫真的与宋孔过不去,因为宋、孔毕竟是自己的亲戚,他不想让陈果夫的权、财太大,因此,他对农民银行抓得一直很紧,在农民银行董事长之上还设了一个所谓的理事长,这一职位由蒋介石亲自担任。农民银行的人事权一直操纵在蒋介石手中,农行前后五位总经理,除了顾翊群是由孔祥熙推荐的外,其他人都是由蒋介石亲自指派,农行的董事、监事及关键部门的负责人都由蒋介石亲自圈定,所以陈果夫不无悲伤地说:“一切重要问题又都直接请示本行创办人蒋主席的意志办理”。当然,陈果夫是不甘寂寞的,他一方面看蒋介石的眼色行事,另一方面又采取一切办法,尽量把农民银行办成具有陈家特色的专业银行。
第六部分党营事业(1)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