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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传

_2 冯尔康(现代)
“知我者,颚老将军。若九功这般样子回宫,太皇太后追问下来,我也不好交待。老祖宗不让我私自出宫,每次出宫出了岔子,都免不了要挨一顿责骂。就依你的意思,让九功在你府上住些日子。我就说九功去盛京了。”
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康熙便走了。本来是想和颚老将军切磋武艺,可现在内力尽失,只好作罢。况且,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失去内力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尤其自己的皇祖母。
离开鄂府,康熙没有着急回宫,他四下里闲逛起来,思量怎么跟皇祖母说起今天的事情。直接说魏九功去盛京肯定不行,要想一个妥善的理由,不容易被怀疑的理由。
可想来想去,还是一点主意没有,一个太监,能回盛京干什么呢?要是王公贵胄,安上一个祭祖、拜天的名头,谁也不能反对,可九功的身份太特殊了,难道要说他告老还乡?他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连自己都不会信。
“哎,对了,”康熙自言自语起来,“这新生了皇儿,我大可以借机回盛京祭祖,然后让九功先行回去安排祭祖事宜。”
想到这,康熙紧锁的眉头展开了,但心情还是好不起来,这失去内力的事情,仍困扰着他。那‘武者杀’的毒不解,四气劲无从施展,自己便如同一个力气大一点的士卒一般,何以治国平天下呢?
康熙叹了口气,呼出的气凝成了‘白烟’,顺着鼻子、嘴冲上额头,凉丝丝的。
康熙很好奇,连着呼出三四口起,那白雾一道接一道,煞是好玩。原来,康熙修习了内功,吸纳吐气要经过周天运转,根本不会有热量从体内带出来,自然没见过‘哈气’。
正当康熙童性大发之际,不远处的一阵喝彩声打断了他。
“好,再来一个!”一阵阵欢呼声从街尾传来,四五十人围成了一圈,老百姓都不顾冬日的严寒,驻足观望着什么。
康熙好奇的走过去,可围观的人太多了,自己丝毫挤不进去。
“挤什么挤啊。”康熙身边凑过一个猥琐男子,贼眉鼠眼,一面往人群里钻,一面不住的喝到,“别挤了,你挤着我了。”
康熙顺着猥琐男子挤开的地方,一步步凑到了圈子中央,大概有八九个人站成一个小圈子,圈子里是一个女子,在耍杂技。一个个一尺开外的瓷盘子被她抛向空中,接回来,再抛出去,过手只有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四个盘子在空中轮番纷飞,惹得观众叫好声一片。
女子耍完杂技,从地上拾起一个破铜盆,里面放着几个铜板,开始顺着小圈子转,时不时的有人把铜板扔进铜盆里,发出叮叮的声音。
康熙以前在宫里也见过杂耍,要比这高明许多,可不知怎地,今天看完这女子的表演就是莫名的欢喜,顺手将一锭银子扔了出去。
银子砸在铜盆里,砰的一声,吓住了女子,女子一看是锭银子,连忙冲康熙道万福,“谢谢这位小哥。”
“咂,真是有钱人,八成又是京城里哪家达官显贵的公子哥。”康熙身后有人嘟囔起来,“准是看上这姑娘长的眉目清秀,呸。”
康熙听着后面有人再议论他,当即转过身,可在转身的当口,感觉腰间忽然一紧,那个猥琐男子从身边擦过。康熙看的真切,那男子把他腰间的荷包给扯走了。
康熙没有言语,怕惊动了小贼,顺势拨开人群,意欲追赶。那猥琐小贼也有所察觉,忽然高呼,“抓小偷。”
众人听见有人喊抓小偷,都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钱口袋。
“咦,我的钱囊不见了。”
“我的也丢了。”
“抓贼啊,那个穿灰麻布衣服的人就是小偷。”有人把矛头指向了那个小贼。
可那小贼甚是机灵,一猫腰,从一个扑向自己的人腋下钻了过去,快步闪进了喧闹的街头,临了,还不忘拉康熙下水,“兄弟,我先走了,你自己想办法。”说完,还跟康熙挥了挥手。
丢了钱的人拿不到小贼,立刻将怒气撒到康熙身上,把康熙团团围住。
“你别跑,你跟那个小偷是一伙的。”
“对,拿他去见官。”
面对百姓的围攻,康熙也算沉的住气,要是换成平时,他早就盛怒冲冠了。
“诸位,我是被人冤枉的。”康熙不住的解释着。
可众人不依不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替康熙解围,“这个小哥,我看你衣着华贵,断不像与那小贼同流合污之辈,但众怒难犯,不如这样,你留在这,和我们一起等官府的人到来,去那衙门处讲明情况,可好?”
康熙当然不能应承此人的话,去了衙门,当然能讲清楚,到了那,京兆府尹就能认出他,还怕讲不明白?可若是那样,事情就闹大了,万一这风言风语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康熙不住的摇头,“不行,我不能跟你们去衙门。”
“去不去可就由不得你了。”一个黑脸大汉一把抓住康熙肩头。“哎呀。”那黑脸大汉竟呼喊起来。
“好功夫,这抖肩的本事可不是一两年能练出来的。”刚才站出来的那个人看出了康熙的套路,这是满族人特有的功夫,叫抖肩,膀子一甩,借力打力,使用的好,能把对方的胳膊甩脱臼。
“没想到,你竟然是旗人。”那人一抱拳,“在下姓张,跟旗人打过几次交道,你年纪轻轻就能练得如此好武艺,定是将门之后。敢问阁下姓氏。”
“英雄莫问出处。”说完,康熙就要离开。
“慢着,这官府的人还没来,阁下就这么走了可不好交待啊。”张姓汉子一张手,拦在康熙身前,没有多余动作,手臂直挺挺的横在那里。
康熙见着男子一举一动像是练家子,心里那股争强好胜的劲头又燃了起来,手上一较劲,想把张姓男子推开。可一掌推上那男子手臂,却纹丝不动。
“这个公子,你还是留下来吧,省的动起手来,我哥哥伤了你。”那个卖艺女子轻轻的拉住康熙衣袖,“这锭银子是你给我的,我相信你不是那偷鸡摸狗之辈,官府的人来了,我帮你证明。”
这两个人竟然是兄妹,康熙大惊,这才注意观察张姓男子,这男子三十岁出头,面色红润,浓眉大眼,鹰钩鼻子,一对元宝耳朵,身上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长褂子,下摆打着块补丁,却洗的很干净,看不到一丝的污垢。
再观女子,天生樱桃小嘴,眉目清秀,白皙的脸颊因为天寒地冻笼着红晕,发觉康熙端详自己的意图后,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要是非要走呢?”康熙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能留的住我?”
“你能走的了?”男子反问道。
康熙跟着张姓男子对峙,比斗,一触即发……
正文 第五章
听完张姓男子的话,康熙的火渐渐的被勾了起来,自己凭借那独步武林的四气劲,随不说无敌于天下,但起码罕有敌手,现如今,内力不能施展,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卖艺人都敢跟自己叫板,更何况,他乃当今天子,自登基来,除了太皇太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时候被人用此等言语奚落过。
康熙想到这里,大咧咧的向前迈了一步,沉肩、顶跨,想把对方用力量撞开。尽管内力尽失,但凭自己多年习武的根基,还是要比一般人力气大很多,这一步,康熙卯足了力气,只待对方被自己撞飞。
“哎?”身子一贴到张姓男子,康熙就感觉出了点蹊跷,本来应该是势大力沉的肩冲,像是撞上了棉絮一般,任凭自己怎么发力,那劲道都会被对方吸纳过去。渐渐的,康熙成了强弩之末,就在他前力用尽,后劲为生的节骨眼,对方反击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肩膀处出来,越是要站定,越是站不稳,最后,竟然摔倒在地。结结实实的坐了一个屁蹲。
康熙吃了暗亏,心里大惊,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十四路小擒拿手施将开来,意欲挽回面子。
男子也不接招,只看见康熙左一拳,右一掌,围着男子一通猛攻,但就是不能伤其分毫。
康熙越攻越急,拳法已经散乱了,被男子瞧了个破绽,脚下一绊,又摔了一跤。
康熙吃了两次亏,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周围围观的人则一起为男子叫好。康熙正待表明身份,可看见旁边站的那个女孩,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忍住了。自己不能靠身份压倒对方,男人,要凭实力说话。
康熙收了收心神,不再急着出手,而是慢慢观察起对方。这男子不扎马步,就四马平开的站在那里。右手伸在胸前一尺远的地方,五指自然伸开,完全没有所谓的架势和套路,可无论自己怎么攻击,都能被他轻易瓦解。
对方武艺的技巧让康熙震服,简简单单的推、挤、拧,由他施展出来,竟比自己老师教的功夫还巧妙万千倍,康熙暗下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把此人带进宫内,但眼前,自己一定能够要找回面子。
“你这是什么功夫?”
“算不得什么功夫,”男人淡淡一笑,“巧力而已,以巧破千斤。”
“师从何人?”康熙一边问,一边寻找对手的破绽。
“无师自通。”张姓男子把抬起的手放了下来,“你这功夫……”
还没等张姓男子说完,就在他放手的刹那,康熙动了,脚下使足了力气,一个箭步冲到男子身边,左手抓脚踝,右手搂向裆部,要用最直接的摔抱决胜负。
事情远远没有康熙想的那么简单,男子看康熙欺身,右手陡然一转,捏住了康熙的肩膀,照着关节连接的大穴暗下狠力,若是这一下被拿捏住,康熙这条膀子恐怕就得修养十天半月了。
两个人一个照面过后,纷纷倒在了地上。
康熙拍了拍身上的土,揉了揉肩膀,刚才这男子的一下捏的真切,现在康熙整个右肩都涨肿酸麻。康熙微微的抡了一圈胳膊,确认筋骨没有受伤,才将目光转移到男子身上。
这男子也摔倒在地,却迟迟没有从地上起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紧咬着。
“哥,哥,你没事吧?”女孩扑到了男子身上,四处的摸索着,“哥,你哪伤了?”
“妹子,我没事。”男子艰难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这位公子,好功夫,好内力,竟然能在关节穴位之处发出如此霸道的内力。真是后生可畏啊。”
内力?康熙很是不解,难道自己内力又恢复了?他试着将气劲运转一周,可那四气劲和‘武者杀’的毒依旧绕在一起。
“这位公子,以你这身手,恐怕在场的人没人能拦的住你。你去吧。不过,敢烦公子留个名号,我张X改日定当登门拜访,再领教公子神功。”
“张X?”康熙这才知道了男子姓名,“你我七日之后,在此会面,可好?”
“好,七日后,我在此等候公子。”那女子搀扶起张X,走进了人群。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康熙如此神武,也不敢阻拦,自动闪开了一条路,让康熙走了。
张X在妹妹的陪同下,约莫走出了半里地,来到了外城门口,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渐到城墙上,满是血沫子。
“哥哥,你没事吧。”女子见哥哥吐血,顿时慌了手脚,“哥哥,你怎么了?”
“妹子,我没事,就是胸内气血翻腾,吐了口血就好了。”张X吐过血,气息脉搏方才平稳,“那旗人功夫稀疏平常,可内力深厚莫测,我用柔劲掐住他身体大穴,可却被一股浑厚的内力反冲,而且这内力中,还参杂着毒性,太霸道了。”
张X不知道,康熙那傲人内功可谓举世无双,只是因为被毒性抑制,无从发挥。刚才张X制住康熙大穴,康熙下意识运起内力,这四劲与毒性合一,反噬的劲道当然刚猛无比。康熙不能单独运用四气劲,可这四劲合一,连同毒性,像是一张弓一样,无论身体何处收到内力冲击,都会自动反攻,而且韧性十足,无论冲击多么强悍,在四气劲的缓解下,最后都会消散无形。那四气劲在缓冲后,如同拉满的弓,那毒性就像箭一般,反冲对方。
再说康熙,康熙跟张X交手过后,感觉体内的气息还是如刚刚中毒时候一样,只要将四气劲拆解开来,就会被毒性侵染。康熙不明白张X是如何被自己震伤的,只当是内劲自动护主。
眼看日薄西山,康熙没有在宫外过多停留,径直走向了比武场。没有了魏九功,自己连那紫禁城的门都进不去,只好找颚东领自己回宫。
比武场,四项基本测试结束后,明天参加复赛的三十二个人都已选定出来,这次选拔龙贲护卫,各旗精锐尽出,最后还是正、镶黄旗略胜一筹,各自入围六人。
颚东看着手中的花名册,不禁设想起明天的比武场面,就在这时,士卒来报,“颚东都统,有人自称是鄂府上宾,姓叶,前来拜访都统。”
“叶?”颚东忽然想起,康熙平日里微服出宫,总是用与‘烨’字同音的‘叶’来称呼自己。
“有情。”颚东连忙让士卒将康熙请进了大帐。
“微臣颚东,参见皇上。”颚东见来人真是康熙,急忙单膝跪地请安。
“颚卿,平身。”康熙将颚东让了起来,“颚卿,你一会得把我送进宫,我没腰牌。”
“九公公没和万岁一起出来?”
“九功?他伤了,正在你家调养呢。”康熙一把拉过了魏九功,“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颚老将军知,若是让皇祖母知道,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万岁,九公公怎么伤了?伤情如何?万岁龙体安康?”颚东这才察觉康熙衣服满是尘土,“是何人能让万岁如此狼狈?”
“他就是皮肉伤,我这没什么。”康熙没有说自己失去内力的事情,“此事你别多问,速速送我回宫即可。”
颚东让康熙换了普通军士的衣服,带着他进了宫。
正文 第六章
Sorry,昨天用智能ABC没有把‘垚’字打出来,就用X来代替了,今天,该用了搜狗,你还别说,打字都比以前快了很多。
抨击一下单位的旧电脑,连搜狗输入法都目有!
康熙回到了寝宫,急忙把索额图召进了宫。
索额图,号称三只眼,意思是说他见多识广,不光是朝廷上的事情,连江湖故事也涉猎很多,对百家功夫了熟于胸。索额图位及户部尚书,作为一介文臣,对于武功的理解却超出常人,归其原因,是因为他有双天生的灵眼。
所谓阴阳眼,不是能够看透阴阳生死,而是眼睛异常灵敏,在夜晚视物无异于白昼,看刹那间的动作如同静台观花、真切异常。虽然不会武功,可索额图凭借着双灵眼就可轻易拆解武功套路。
索额图听完康熙对张垚武功的描述,跟自己印象中的功夫路数一一对照,还是没法认定张垚的武功是什么来路。
“回万岁,此人功夫多以巧劲为主,在微臣看来,或与那天竺国的柔术有些渊源。”
“不,绝对不是天竺国的柔术。那天竺国柔术虽冠以柔字,但多以关节技为杀手,讲究的是快、准、狠,于那汉人不是同一路数。”康熙听完索额图的话,连连摇头。
“皇上,不如下次,微臣随你同去……”
“不必了,下次,我一定要将他带回宫。”康熙打了个哈欠,“国丈,一会的晚膳,朕要了你最爱吃的凤梨酥,吃过后,朕要跟你聊一聊三藩之事。”
“谢皇上。”索额图走到康熙近前,“万岁,微臣有密事启奏。”
康熙屏退左右,和索额图耳语一番,“你说的是真的?”
“回皇上,千真万确,微臣以性命担保。”
“你从何得知此事?”康熙听索额图谈起纳穆福,眉头微微一皱,“纳穆福真的来京城了?”
“我在辽东地区安排的眼线一直在跟踪鳌拜余党,特别以纳穆福为重,昨日,我接到飞鸽传书,称纳穆福昨夜离开了锦州城。”
昨天离开,今天就在京城现身,行刺自己,除非纳穆福能日行千里,康熙越听越觉得有问题。
“你的眼线可靠么?”
“回万岁,绝对可靠。估计今天夜里就能进山海关了。”
不可能,就算快马加鞭,纳穆福也不可能在今天就赶到京城,况且纳穆福预先知道自己要拜访颚府,除非有内奸帮助。内奸?康熙忽然想起了昨夜刺客行刺的事情。
“索额图,你可曾听说昨夜皇宫内有刺客行刺的事情?”
“臣略有耳闻,颚东将军和臣已经联络军机处、九门提督、御林军共同彻查此事。”
“那几个刺客武功稀疏平常,能进入这守卫森严的皇宫大内,定有内奸作祟。索额图,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办理,一定要查出内鬼。”
“臣定竭力而为。”索额图痛快的答应了,这一个全权办理,不知道有能让他捞多少油水。
吃过晚膳,康熙跟索额图就三藩的事情谈了很久,直到鸡鸣时分,方才休息。
第二天的早朝,康熙略略提起了纳穆福之事,让群臣各抒己见。
“万岁,臣以为,纳穆福是逆臣鳌拜之子,此次来京,定然心存不轨。臣建议,立即将纳穆福收进天牢。”
“收进天牢?爱卿,纳穆福的行踪你可曾掌握?”康熙暗暗发笑,一些汉人臣子,除了应承自己,丝毫没有主见,只会夸张、虚报。
“这,微臣不知,微臣不知。”
“好,既然爱卿力主将纳穆福收监,朕就命你彻查纳穆福进京一事,切忌,不能打草惊蛇。如有确凿证据证明纳穆福有谋逆的行为,杀无赦。朕准你先斩后奏。”康熙这步棋很高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追查纳穆福的事情交给了别人,让索额图在背后下力气。
“启禀万岁,臣以为不应草率追查纳穆福一事,纳穆福自从发配辽东后,安分守己,臣在吏部经常接到锦州城都统的书信,心上言明:纳穆福自发配锦州以来,克己自律,并无结党营私行径。这次有人声称纳穆福来京图谋不轨,臣以为,或是有人在煽风点火,希望借此机会铲除异己。”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号称万花筒的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正黄旗人,其父尼雅哈因为和多尔衮有些渊源,受到了牵连。纳兰世家,从尼雅哈一辈开始没落,到了明珠这里,只世袭了一个二等侍卫。可纳兰明珠凭借自己博学多才、处事圆润的特点,一步一个脚印的熬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和索额图一起为康熙重用。
听到明珠有异议,康熙很是诧异,除非事关切身利害,明珠从来不会冒头,更别提为一个逆贼的发配之子说话。
“明珠,那依你之见呢?”
“回皇上,臣认为,纳穆福身份极为特殊,他是鳌拜之子,当初赦免他,就为了彰显万岁隆恩浩荡,此番若是简简单单抓了起来,岂不是适得其反?再者,据臣所知,纳穆福虽然身为叛臣之后,但对大清忠心耿耿。”明珠偷偷瞟了一眼索额图,见索额图微微闭目,一幅不关己的架势,才算放了心,“以臣愚见,这次纳穆福进京的原因就很值得商榷,保不住是谁使的借刀杀人之计。”
“借刀杀人?明珠兄何出此言?”刚才力争严查纳穆福的葛哲一脸的不高兴,“明珠兄言下之意,是说我葛哲要杀那纳穆福?”
“葛大人,明珠绝无此意。”明珠没有跟葛哲争辩,“望皇上圣断。”
康熙见皮球又被明珠踢会自己这里,一百个不高兴,可又一想,明珠所言也有些道理,联想到前天晚上的行刺皇子,昨天的行刺自己,纳穆福、长白剑派、东瀛忍者,似乎这两件事将辽东地区穿成了一条线,这条线上有多少鱼,自己也拿捏不准。
“明珠听旨,朕命你负责调查纳穆福一事,有了结论,立刻向朕禀报,如有紧急情况,赐你独断之权。”
康熙明着把彻查纳穆福的事情交给了明珠,暗着又给索额图下旨,尽管只有二十几岁,但康熙深明权谋之道,党派之争不可避免,如何利用好这党派关系,将大臣拢在自己身边,才是一个好皇帝应该做的。
下了朝,索额图一直逗留在宫门口,直待明珠办完事情,拦住了明珠的轿子。
“明珠大人,索额图有事相商。”
“索大人,失礼失礼,明珠不知索大人在此等候,恕罪恕罪。”
“明珠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明珠拉着索额图,来到了墙边,“不知索大人有何事?”“明珠,今天在朝堂上,你力挺纳穆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纳穆福早年师从于你,鳌拜倒台后,他是得你保全,才能被皇上特赦。可据我的眼线来报,纳穆福勾结东瀛忍者,意图行刺圣上,明珠大人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多谢索大人明示,可据我了解,纳穆福在锦州城安分守己,偏偏有人借其名号,大肆宣扬鳌拜冤死之说。如今京城内风言风语,说纳穆福勾结东瀛忍者,又或是谁栽赃嫁祸也说不定。”
“明珠,你保纳穆福,我不反对,但是如果纳穆福真的要行刺皇上,我第一个将他就地正法。”索额图尽管广结党羽,可对康熙依然是忠心可鉴。
“索大人,倘若纳穆福真有谋逆意图,我明珠也绝不饶他。”明珠说的斩钉截铁,“不过,如果纳穆福是被人栽赃陷害,希望索大人明察秋毫。切莫在皇上面前混淆是非。”
“明珠,这‘混淆是非’四个字,我索额图可担当不起,言尽于此,我还有要事要办,改日再会。”说完,索额图跟明珠拱了拱手,径直离开了。
明珠乘着轿子,来到了什刹海附近的一座小宅子,那宅子破旧不堪,门上的红漆都剥落殆尽,露出里面的原木本色。
“恩师,您来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从屋子里迎了出来,这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鳌拜之子,纳穆福。
正文 第七章
“此处不方便说话,”明珠示意纳穆福不要声张,拉着纳穆福进了屋子,掩上了门,“你好大胆子,竟然还敢来京城,纳穆福,当初我保你,是因你与我有师徒之情,可你为什么还要来京城这是非之地呢?”
“恩师,不是您让我来的么?”纳穆福看明珠怒气冲冲,急忙辩解道,“前夜,我接到恩师书信,信上说让我火速进京。”
“书信?书信何在?”
“恩师请看。”纳穆福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上面的朱砂封印已经揭开,“这是恩师您的笔迹吧。”
明珠拿过信笺,仔细端详,信上的字确实与自己的笔体一摸一样,连明珠也分辨不出真假。
“纳穆福,是何人将书信交予你手?”
“是个老人,他自称是您府上的佣人,特意从京城赶到锦州。”
何止是纳穆福,就算换做自己,碰到这种情况,也难免着道。书信上说当年有人陷害鳌拜,诬构他结党营私,现如今皇上通过密奏得知,想要帮鳌拜平反,希望纳穆福能够来京核对情况。纳穆福心地单纯,自然会信以为真。
“纳穆福,你赶紧离开京城,回到锦州。一会,你随我的侍从乔装混出城去。现在我也有口难辩,自身难保。”
明珠说的没错,那信封上的火漆是明珠府的,字迹连他都分辨不出,根本没有证据证明纳穆福是被人骗到京城的。即使纳穆福不知情,来到京城,也是自己把他找来的,今天在金銮殿上,他努力帮纳穆福开脱,可最后事情的缘由又转到他的头上。
“真巧,真毒,这一石二鸟之计。”明珠明白,这是有人要打压他,就算最后水落石出,自己在皇帝身边的日子也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一帆风顺。
纳穆福听完明珠的话,吓了一身冷汗,急忙收拾行囊,准备离去,就在两个人走出屋子的时候,却发现门口早已经被人封住了。
“纳穆福,跟我们回六扇门吧。”领头的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拿出一块捕头的腰牌,明晃晃的写着一个“昭”字。
“六扇门的‘招财进宝’四大捕头都来了!怎么连你们都管起这事了。”明珠冷笑起来,“皇上命我全权办理此事,恐怕你们六扇门不好插手吧。”
这‘招财进宝’是皇上对六扇门当今四位武功最高捕头的钦赐称谓,杨昭、张才、高进、隋天宝四人情同兄弟,一起出生入死,手下逮捕的重犯、要犯无数,在鳌拜谋逆案中立下大功,从小小的侍卫提升到从四品带刀护卫兼六扇门捕头。
“明珠大人,我们是奉索额图索大人的命令办事,他称奉皇帝密令,让我等逮捕纳穆福,如遇特殊情况,可便宜行事。希望明珠大人行个方便。”
“好,我就把纳穆福交给你们,有你们四人保护,总比留在我身边要强。”明珠二话没说,将纳穆福推到了杨昭身边。
“老三,上枷锁。”
高进从怀里拿出一把银锁,这银锁也就巴掌大小,上面布满了小孔,锁头正中是刻着一个‘滦’字。原来,这锁头乃清朝年间制锁第一名家滦英亲自为‘招财进宝’打造的同心锁,这锁头用上等铸钢打造,上面根据五行八卦的方位镂刻了锁眼,锁头又有四个钥匙,只有四位捕头一同把钥匙插入锁孔才能将锁打开。
这锁头还有个特异之处,专门用来锁武功高强之人,一般的锁是锁在枷铐上,但同心锁则锁在人的肩胛骨处,直接压到经脉上,可以阻挡住气劲运行。
“四位捕头,一个小小的纳穆福,至于用上这同心锁么?”
高进看了看明珠,一抱手,“明珠大人,这都是索大人吩咐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希望明珠大人体谅。”
“纳穆福,你就吃些苦头吧,这四位捕头大人一定能保你平安,待我跟皇上奏明情况,或是将你释放,或是我陪你走最后一遭。”
‘招财进宝’四人锁了纳穆福,拜别明珠,直奔六扇门衙门而去。
明珠见‘招财进宝’将纳穆福押走,放宽了心,毕竟,这四人的武功都是一流,加上这捕头的身份,一般人都要有所顾及。若真有人想要加害纳穆福,恐怕凭他一己之力难以保全。
再说杨昭四人押着纳穆福,回到了六扇门衙门,却被告知要将其押到天津。
“大人,这是为何?”杨昭不明白上头的意思。
“索大人说了,在此地审纳穆福,多少会被某些心术不正之人插进眼线,在天津,索大人将会同皇上钦派的大臣三堂会审。”
“那在天津,就不能插入眼线了?”老四隋天宝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四弟,别多话。”杨昭跟隋天宝使了个眼色,“不知大人要我们何时启程?”
“现在。”
“好,二弟,三弟,你们现在就走,将沿途驿馆打点明白,我和四弟断后,押解纳穆福。”
这“招财进宝”四人虽号称兄弟,但年岁相差很大,杨昭早过了不惑之年,张才和高进也已而立,只有那老四隋天宝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对于朝廷中的事情,杨昭看的最明白,这党派关系错综复杂,得罪了谁都不好,有时候,只需低头办事,不要问为什么。
张才高进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大哥,那我们先走了。”
“恩,我和天宝随后就到。”
张才高进二人离去一个时辰后,杨昭和隋天宝押着纳穆福,直奔北京城南门。出了南门,是宽阔的官道,由于带着犯人,杨昭和隋天宝没有骑马,这步行到天津,不知要多少时日,因此在城南的驿站,张才早就准备好了一辆囚车,囚车用两片马拉着,张才高进二人坐立马上。
“大哥,为什么咱们在城内不用囚车呢?”隋天宝很不解,“这多走了多少冤枉路啊。”
“天宝,我们这用囚车是假,暗度陈仓是真,适才我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踪我们,才同意你二哥用囚车的提议。趁着夜色,争取多赶些路。”
“大哥,我们以前押犯人不都是趁白天赶路么!”
“以前白天赶路是因为白天是我们的天下,我们在明,当然要趁着光天化日多赶路程,现如今,我们名义上在明,可要害着纳穆福的人的势力比我们还要大,因此,我们实际要处于暗处。”
“比我们势力还大?我们可是朝廷命官,堂堂的六扇门捕头,谁能比我们……”
还没等隋天宝说完,纳穆福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官爷,要杀我的人,恐怕你们惹不起。”
隋天宝听了纳穆福的话,顿时火冒三丈,“这是什么混账话,我们招财进宝四兄弟是当今万岁钦赐的名号,这次行动又是索额图索大人下的令,我们能怕谁!”
“小兄弟,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么?”
“知道,你是纳穆福,鳌拜的儿子,被发配到锦州城,这次回到京城,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
“小兄弟,你的话对了一半,我确实是鳌拜的儿子,但是,我这次回京,绝对没有要犯上的意图。当年我父亲鳌拜可谓权倾一时,到最后呢,不还是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谁也不敢说自己无敌于天下。”
就在这交谈期间,囚车已经驶出了驿站,可驶向的地方却不是官道,而是官道旁的一条茵茵小径。
明朗的月色照亮了小路,路边是高矮不齐的蒿草,蒿草早已枯黄,被白皑皑的雪压在下面,依稀露出点颜色。纳穆福一言不发的坐在囚车里,身上披着一件灰不溜丢的皮袄。前面带路的是张才,断后的是高进,骑着拉囚车马的则是杨昭和隋天宝。
“慢!”张才忽然喝住了囚车。
“怎么了,二哥。”隋天宝刚才在马上有些困意,竟不知不觉的小睡了一会。
“护住人犯。”
张才跳下了马,从腰里抽出朴刀,慢慢的向前面的一座小草垛子走去,临近草垛子,张才止住了步伐,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摇了一下,燃起绿噔噔的火苗,扔向了草垛子。
那草垛子满是蒿草,是附近居民为了冬天引柴而堆砌起来的,遇火即燃,冒出滚滚浓烟。
“大哥,这草垛子能有什么蹊跷?”隋天宝江湖经验很浅薄,平日办案,这三位哥哥总是将他留在六扇门,因为隋天宝的特长不是舞刀弄棒,而是验尸。
隋天宝话音刚落,那草垛子砰的一声炸将开来,火星四散,随着那浓烈的黑烟和强大的冲击力,几个人影窜了出来。
这几个人黑衣黑裤,以黑面罩遮住口鼻,一言不发,直接向囚车攻来。
“老三,保护好老四和纳穆福。”杨昭见张才被六七个人团团围住,急忙扑了出去,挡在黑衣人和囚车前面。
杨昭没有带刀,他原是少林俗家弟子。武器是一柄齐眉长棍,后来当了捕快,那棍子随身携带很不方便,就弃了棍,改用少林拳法制敌。这几个黑衣人似乎对四人的底细很了解,没有跟杨昭恋战,留下两人纠缠住杨昭,剩下的四个人直奔纳穆福而来。
见黑衣人近身,高进连忙挥出早就捏在手中的暗器,在‘招财进宝’四人中,高进以下毒和暗器见长,高进的父亲是蜀中唐门之后,因为父亲不同意他跟高进母亲的婚事而反出唐门,改了姓。
黑衣人此次行动显然是有备而来,面对高进的飞镖,并不躲闪,带头的人袖袍一展,竟将暗器吸了进去。
高进大吃一惊,他行走江湖十余载,从来没见过这等功夫,空手接暗器的手法很多,但就算是以暗器著称的唐门门主唐承也绝无此等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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