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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纵横

_20 寒川子 (现代)
正说话间,苏代洗澡回来,姚氏忙喊住他:“苏代,你二哥呢?”
苏代知道苏秦在村头他家的打谷场里不肯回来,可眼睛一瞄,见中堂里灯光明亮,摆满牌位,心中已知端底,当下说道:“洗完澡后,一扭身就不见他了!”
姚氏拉住苏代,对他轻语一阵,嘱他快去喊苏秦。
太阳早已落下山去,苏秦盘腿坐在打谷场上,仍在专心致志地雕着他的那把木剑。雕有一会儿,他拿过锉子,细细地磨一会儿,然后将剑掂在手中,前后端详一阵,插进剑鞘里。连插几次,他还是感觉不顺,又拿锉子细磨起来。
苏秦正在细磨,苏代走过来,站在后面观看一会儿,这才小声说道:“二哥,阿大叫你回去哩!”
苏秦没有睬他,两手依然在忙活。
苏代道:“阿大在中堂摆神位,看样子像是教训你哩!娘悄悄说,待会儿你要认个错,阿大咋说,你咋听就是!”
苏秦依旧在细磨,只是不接声。
苏代迟疑一下:“二哥,要不,你先躲一阵去?”
苏秦点点头,收起锉子,一骨碌爬起,将木剑插回鞘中,倒背在肩上。
苏秦一直是倒背木剑的,苏代几次想提醒他,都没有开口,这时也是无话找话,小声说道:“二哥,你的剑背错了。我见人家的剑,都是剑柄朝上!”
苏秦朝他微微一笑,深揖一礼,依旧倒背木剑,转身朝伊水渡口方向大踏步走去。
苏代愣了一会儿,急追几步,冲苏秦的背影喊道:“二哥,要是我想找你,哪儿寻去?”
苏秦略停一下,回望一眼,朝他再一揖礼,转身扬长而去。
苏代挠挠头皮,看到苏秦的背影渐去渐远,彻底隐没在昏暗中,这才轻叹一声,走回家里。到家一看,列祖列宗的牌位、供品均已摆好,香也燃过,苏厉已是跪在堂下,苏虎站在门口,两眼正在盯着外面。
只见苏代回来,苏虎劈头问道:“苏秦呢?”
苏代道:“到处寻了,连个影儿也没见到!”
苏虎眼睛一横,喝道:“就这屁大个地方,能飞到天上去?苏厉,你也出来,都给我找去!”
苏厉也忙起身,与苏代一道走出门去。两人满村子又寻一遭,哪儿还有人影?二人回到家里,将个苏虎气得浑身发颤,狠跺几脚,又将祖宗的牌位小心翼翼地逐一撤下。
第二日清晨,苏虎出工,点人头时仍然不见苏秦,虎起脸来厉声责问苏代:“这一晚上他都没回来?”
苏代点头道:“没有。二哥许是躲在哪儿睡过头了!要不,咱先下田去,待会儿二哥回来,也必去了!”
苏虎转对姚氏道:“二小子要是回来,让他依旧到东坡的谷田里去,今儿赶急一点,傍黑也许就能锄完!”
姚氏道:“他大,你放心就是!待秦儿回来了,我让他马上就去!”
《战国纵横之四子归山》第四部分 遭逼亲周室狼跋 偷学艺苏秦背剑(16)
东坡谷田里,苏虎三人已是锄有一晌,苏秦仍旧没个人影。苏虎感到事情不对,脸色登时变了,气呼呼地叫道:“昨儿躲老子一宿,今儿连个影儿也不见了,这是要跟老子打擂台呀!”
苏代扎住锄头,劝道:“阿大,二哥心野,真要不想种地,我看就算了。田里的活,我多干点,中不?”
苏虎方脸一虎,大眼一瞪:“中个屁!”
苏代赶忙埋头锄草,不再吱声。
苏虎沉思有顷,抬头问道:“这小子必是又到王城去了!苏代,昨儿你不是去过王城吗?我且问你,这几日王城里可有热闹?”
苏代想了想,方才说道:“是有热闹来着。前几日我到城里,听见满城人都在议论聘娶公主的事!”
苏虎这些日子里一直埋头庄稼,这样一桩大事,竟是毫无所闻,急忙问道:“是谁家来聘娶公主?”
苏代道:“是秦公和魏侯。听说他们均来使臣,说要聘娶天子的长公主做太子妃,这几日王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连三岁孩童都在议论!”
苏虎又是一阵沉思,自语道:“怪道这小子没了魂!”苏虎这样说着,心头陡然一沉,暗自琢磨:莫不是这小子思春了?若是这样,倒是一桩好事,有个媳妇管着,这小子没准儿就收心了。这样一想,他心头登时有了主意,将锄头往田里一扎,“你俩先锄,我回去一趟!”
苏虎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家里,正候在门口的姚氏见是苏虎,赶忙说道:“他大,我在候着呢,秦儿只怕这阵子也就回来了!”
苏虎道:“不用候了。你到鸡棚、鸭舍里,抓只鸡,再逮只鸭!”
姚氏一怔:“他大,你——这是干啥?这鸡、鸭可都在生着蛋呢!”
苏虎瞪眼说道:“要你去,你就去,啰唆个啥?”
姚氏瞥他一眼,知道拗不过去,转身走向后院,不一会儿,一手拎只鸡,一手提只鸭出来。
苏虎找来两根绳子,将鸡鸭的两腿绑上,一手提拎一只,径自出门,不一会儿,就走到住在村北头的媒婆麻姑家的柴扉外面。
苏虎叫道:“老姐儿,在家不?”
系着围裙的麻姑听到喊声,忙从灶间里走出,看到苏虎,热情地叫道:“天麻麻亮就听见喜鹊儿喳喳喳地叫,我就琢磨着有稀客,这不,果然是老哥儿!快快快,院里坐!”
苏虎推开柴扉,走进院子,将拴着两腿的鸡、鸭放在地上。
麻姑搬过一只凳子,让苏虎坐下。她扫一眼仍在扑腾着的鸡、鸭,明知故问道:“我说老哥儿,这多忙的天,你不下田干活,绑这俩东西到妹子这儿,这是干啥?”
苏虎笑道:“还能干啥?送给老姐儿补补身子!”
麻姑笑道:“老哥儿,直说吧,是哪个公子的事?”
苏虎道:“托老姐儿的脸,老大年前已经结亲,这下该到老二了!”
麻姑一听,急忙起身,连连摆手道:“我说老哥儿,你这两只鸡、鸭,老姐儿可是消受不起,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苏虎惊讶地问:“这是咋哩?”
麻姑道:“还能咋哩?要是为你家的三公子跑腿儿,妹子我是二话不说,可您家这位二公子,说话结巴不说,走路还不拿正眼瞧人,一天到晚心不在肝儿上。不瞒老哥儿,二公子的名声早就传遍这十里八乡了,没有哪家闺女愿意嫁他!您这个忙,妹子我纵使想帮,怕也是个难哩!”
苏虎从袋里摸出几个铜钱递给麻姑,口中说道:“这愿不愿嫁,还不是全在老姐儿您这张金口上?这件事儿,老哥儿啥话不说,只托在老姐儿身上!”
麻姑接过铜钱,轻叹一声:“唉,也只有妹子这人,嘴皮儿硬,心肠儿软。中,妹子这张老脸儿,今儿就为老哥儿豁出去了!”
苏虎起身打揖:“有劳老姐儿!”
这日上午,童子扛着招幡走在王城大街上,两只大眼左扫右转,一刻不停地打量着两边连绵不绝的店铺,惊奇地对鬼谷子道:“先生,看,我们到王宫了!”
《战国纵横之四子归山》第四部分 遭逼亲周室狼跋 偷学艺苏秦背剑(17)
鬼谷子四下一望:“哦,王宫在哪儿?”
童子手指两边的店铺道:“这不是王宫吗?”
鬼谷子捋须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哪里是王宫?”
童子惊异地问:“这些房子又高又大,一个个连在一起,比咱谷里的山洞长多了,不是王宫,又是什么?”
鬼谷子乐得呵呵直笑:“你小子呀!”
童子正欲再问,忽然怔住了。
旁边一家米铺门前停着一辆牛车,前日夜间他们在土庙里看到的那个怪人正在光着膀子与另外一个小伙子朝下卸米,童子看到他肩扛一个大麻袋,大步流星地走进米铺,码好,疾步再走出来,动作麻利地再次扛起一只麻袋。
童子道:“先生,看那个怪人,他在这儿!”
鬼谷子盯住那人看有一时,微微点头,转对童子道:“怪是不怪,不怪是怪,你小子算是看走眼了!”
听到鬼谷子此话,童子莫名其妙,索性走到街边,靠在一棵榆树上,两眼眨也不眨地望向米铺。
不一会儿,车上的大米已经卸完,那个怪人,也就是苏秦,拍拍两手,拿起一只水桶,走到一个水井前,打上水,将上身和脸洗过,从墙上拿起衣服穿上,走到柜台前。
见他过来,米铺掌柜从柜台下面摸出一枚铜板摆在台面上,朝苏秦点了点头。苏秦憨厚地朝他一笑,拿过铜板,装入袖中,再从一边取过那把木剑,朝掌柜的揖过一礼,缓步走到大街上。
凉风吹来,苏秦顿觉心定气爽,伸手理了一下头发,又将衣服上下拍打一番,抬头看看日头,这才倒背木剑,沿街大步走去。
看到苏秦倒背木剑,童子又是一震,望着鬼谷子道:“先生,你看!”
鬼谷子道:“看人家干什么?你小子不是一心想看王宫吗?”
童子赶忙点头。
鬼谷子朝苏秦努了下嘴:“那就跟他走吧!”
不一时,他们跟着苏秦来到一处地方,果然是高门大院,气势巍峨,门楣上赫然刻着“辟庸”二字。
苏秦似是轻车熟路,身子一弯,竟自拐了进去。童子急赶几步,追进大门,却是没了影子。门口并无门人。师徒二人信步进院,走走停停,似观光一般。
辟庸是周朝太学,在平王东迁洛阳后不久就建起来了,春秋时代最是红火,盛极一时的守藏馆就在太学院内,守藏史老聃一生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这个院子里散步的。那时节,前来求学的列国士子、公子王孙络绎不绝,太学里人满为患,哪像今日这般破败不堪,一眼远去,偌大一个学宫,竟是冷冷清清,乱草丛生,只有这高墙大院和一幢幢相接相连的古式建筑,仍旧使人联想起昔日的辉煌。
童子却早习惯了这杂草、荒凉,因而毫无感伤,进门后就四处张望,惊叹道:“先生,这王宫就是不一样!”
鬼谷子呵呵笑道:“小子,这儿也不是王宫!”
童子大是诧异:“不是王宫?那——又是什么地方?”
鬼谷子道:“这里是辟庸,也叫太学!”
“啥叫太学?”
“太学么,就是公子王孙修身学艺的地方!”
童子挠挠头皮问:“修身学艺?这不就跟咱们修道的山洞一样了吗?”
鬼谷子笑道:“那可就差远喽!”
童子想了一下,也点头道:“嗯,看人家这气势,咱们的山洞是差远了!”
鬼谷子呵呵笑道:“你小子要是看上这气势,以后就留在这儿吧!”
童子却是连连摇头。
鬼谷子道:“这又为什么?”
童子想了想道:“这儿没有山花,也没有蝴蝶!”
鬼谷子呵呵笑道:“你小子,小脑瓜儿转得倒是蛮快!”
童子咧嘴憨笑起来。两人乐有一会儿,童子问道:“先生方才说到公子王孙,怎么不见在哪儿?”
鬼谷子指向百步开外的地方:“就在那儿!”
《战国纵横之四子归山》第四部分 遭逼亲周室狼跋 偷学艺苏秦背剑(18)
顺着鬼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苏秦正在盘腿端坐于一幢房舍的墙根下面,两眼微闭,神情痴迷,似乎在倾听什么。一边听着,一边双手伸在前面,作抚琴状,脑袋一晃一摇的,好像是在抚琴一样。
童子细看一阵,疑惑道:“先生说的公子王孙,就是那个怪人?”
鬼谷子笑笑,指着旁边一棵大树的浓荫:“你先坐在阴凉里,过一会儿就看到了!”
童子答应一声“好咧”,便将招幡靠在树干上,席地坐下。
果然,没过多久,就从苏秦靠窗而坐的那幢房子里传出琴声,悠扬激荡,绕梁不绝。童子也是识琴的,那琴声一传过来,他便将眼睛闭上,倾心去听。曲子是伯牙的《高山》,也是他耳熟能详的。
一曲听毕,鬼谷子微微点头,似是自语:“嗯,大有长进!”
童子没听明白:“先生,什么大有长进?”
“就是那个奏琴的人,你觉得他弹得如何?”
“比先生差多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哦,你且说说,他弹的哪儿不如为师?”
童子道:“听这琴声,童子只能看到小鸟、流水、清风和树木,却是闻不出花香,听不出蝶舞!”
鬼谷子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他能奏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愧人师了!”
童子道:“怎么,先生认识这个弹琴的人?”
鬼谷子点点头,缓缓说道:“多年前他几番进山,欲拜为师学琴!”
童子惊异地说:“先生没有收他?”
鬼谷子点头道:“收了!”
童子惊奇地问:“那他为何不在山里?”
鬼谷子答道:“也没收。”
童子越发奇怪:“先生,这——您一会儿收他了,一会儿又没有收,这不是明摆着让童子着急吗?”
鬼谷子没有理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这一日,在这座空空荡荡的天子太学里,琴室大概是唯一有人气的地方,因为宫廷琴师正在教十几个学子习琴。这些学子端坐于席,各人前面均摆一琴,琴架边摆着琴谱。从河西张邑来此学艺的张仪坐在最后一排,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视这个据说是天下第一琴的琴师。
琴师弹完《高山》,将琴轻轻朝前一推,双目微闭,继续说道:“……古之善琴者,有伯牙,有子期,有钟仪,有师旷。古之琴曲,有《高山》,有《流水》,有《阳春》,有《白雪》。老朽方才所弹,乃伯牙之《高山》……”
讲有一时,众学子已是个个东倒西歪,昏昏欲睡。琴师急了,赶忙止住话头,咳嗽一声,大声说道:“好吧,你们不想听,那就自己弹吧!今日就弹《高山》,琴谱就在你们的琴架上,自己试奏一遍!”
众学子你推我攘,纷纷坐直身子,装模作样地以手抚琴,丑态百出,琴音更是杂乱无章。
唯有张仪端坐不动。
琴师长叹一声:“唉,汝等朽木,不可雕也!”
下面却传来张仪的两声哂笑。
琴师吃了一惊,转向张仪:“张仪,你为何哂笑?”
张仪道:“伯牙之《高山》,学生七岁便已习之,还请先生另教雅曲!”
众学子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齐声哄笑起来。
琴师气结:“张仪——你你你——你这狂生——你且弹来!”
张仪两手抚琴,铮然弹之,果然是音韵俱在,与琴谱一丝不差,乍一听也是无可挑剔。
琴师暗吃一惊,略想一下,大声说道:“待我再弹一曲,你且听之!”
然而,琴师刚刚弹完序曲,张仪就道:“此乃《陬操》,为春秋儒者孔丘所作。请先生再换曲来!”
琴师沉思有顷,又弹一曲,刚弹几下,张仪又道:“此乃《太公垂钓》,为周公旦所作。还请先生再换曲来!”
琴师惊呆了,一下子怔在那儿。
众学子以为先生被难倒了,纷纷起哄:“先生,你不是天下第一琴吗?快弹曲来!我们等不及了!”
《战国纵横之四子归山》第四部分 遭逼亲周室狼跋 偷学艺苏秦背剑(19)
琴师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羞得满面涨红,正不知如何收场,张仪似乎听到什么,突然做一手势,口中“嘘”出一声。
众学子更是惊异,注意力一下子转向张仪。张仪蹑手蹑脚地走到后墙处,抄起一捆竹简,悄悄地走近窗台,猛一下掷向窗外。
这竹简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苏秦身上。苏秦猝不及防,失声惊叫:“哎哟!”
有学子听到声音,登时大叫:“快,窗外有人!”
众学子忽地推倒琴台,争先恐后地跑出房门。
苏秦遭此变故,来不及逃跑,见众人出来,疼也不敢喊了,只是勾着头坐在地上。
一名学子上前一步,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大喝一声:“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偷听?”
苏秦惊恐万状:“我——我——我——”
众学子似乎有了乐子,见状哈哈大笑。
有人笑道:“瞧他这个穷酸样子!再瞧他的手,又粗又糙,还想学琴!”
又有人笑道:“一看就是种田的,跑这里学琴,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哈!”
苏秦不甘受此羞辱,抬起头来,脸色紫涨地强辩一声:“士可——可杀不——不——不可辱!”
为首的那名学子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惊叫一声:“听,是个结巴!”
他身旁的人也是一声惊叫:“真是结巴!哈哈,种地的结巴竟然称士,也不撒泡尿照照!”
为首的学子傲慢道:“瞧他这个憨样,送给我当书童,我还不想要呢!”
马上有人搭腔道:“穷小子,睁大眼睛瞧瞧,这儿是天子太学,岂是你这穷鬼来的地方?”
……
苏秦大概知道这儿不是逞强的地方,将头再勾下去,任他们怎么嘲笑,只不做声。领头的学子起了性子,突然叉开两腿说:“臭小子,本公子有的是金子,只要你从本公子裆下钻过去,本公子替你交学费,包管你堂堂正正地坐在学堂里!”
立刻有人接道:“钻哪!臭小子,你要钻过去,我也给你一金,钻哪!”
众学子纷纷喊叫苏秦钻裆,苏秦只是将头勾得更低。
人群中有人喊道:“这臭小子不赏脸,咱们揍他一顿!”
又有人喊道:“对,不钻就揍他!不花钱来偷听,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快钻!”
琴师急得在外面直转圈子,挥手大声叫道:“尔等竖子,成何体统?快回琴室去!”
张仪见他们玩得过火,大声说道:“算了算了,诸位仁兄,此人是个呆子,便宜他这次,让他滚吧!”
领头的那名学子冲张仪道:“我说张兄,你别在这儿扫兴!本公子今儿个刚上劲儿,不让这小子钻一个,本公子这就给你钻一个!”
更多的哄笑。
众多纨绔子弟围拢上来,一个个狞笑着逼向苏秦。苏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嘴唇哆嗦,羞怒惧卑交集,佝偻着身子缩在地上。
张仪一眼瞥见苏秦脚边的木剑,灵机一动,随手拿起来,抽剑出鞘道:“大家伙快看,这是个啥物件儿?”
众学子一看,立时哄笑起来。有人从张仪手中拿起木剑,随手舞动几下,又惊又乍道:“好玩,好玩,真是好玩!”
领头的那名学子拿过来,掂在手中闪了几闪,哈哈笑道:“这也叫剑?就这根破木头儿,我一扭就断!你们看!”
他正要扭断木剑,苏秦突然蹿起,像只饿狼一样猛扑上去,将他扑倒在地,翻手一把,已将木剑夺在手中。那名学子恼羞成怒,在地上打了个滚,一翻身爬起,“呀呀”吼叫着一头撞向苏秦。苏秦不及躲闪,被他撞倒在地,众学子一哄而上,压堆似的将他压在下面。
不多一时,苏秦就被几个学子七手八脚地拿住。领头的学子夺回木剑,气喘吁吁地骂道:“你个臭种地的,竟敢在本公子面前耍横?诸位学兄,今儿本公子不叫他钻裆了,大家伙来一个新鲜的!”
有人应道:“仁兄快说,我们听你的!”
《战国纵横之四子归山》第四部分 遭逼亲周室狼跋 偷学艺苏秦背剑(20)
领头的说:“他不是宝贝这把破剑吗?我们就用这把剑让他过过瘾!你们扭牢他,看我给他来个小子背剑!”
几个学子当下扭牢苏秦,为首者解下苏秦身上的腰带,将木剑插在苏秦背后,再将他的两手用腰带反绑在木剑上。苏秦疼得额头汗出,但仍紧咬牙关,怒目而视。
领头的学子让苏秦背好剑,指挥众学子站成一个圈,发声喊,将苏秦推向对面的学子。对方再发声喊,将苏秦推向下一名学子。苏秦就这样反绑两手,被他们推来攘去,站也站不住,倒也倒不下。众学子玩得开心,一个个哈哈大笑。
琴师何曾见过这种阵势,气得全身发颤,站在一边跺脚大叫:“尔等竖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天哪——”
与此同时,仅与学宫一墙之隔的周室后宫里,长公主姬雪悲伤欲绝,倚身于闺房的窗前,两只圆润的肩膀一起一伏地在那儿伤心。姬雨走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轻声叫道:“阿姐——”
姬雪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着姬雨,声音多少有些嘶哑:“雨儿,母后这病越来越重,要是一直醒不过来,我——唉,这事儿全怪阿姐,阿姐我——”
姬雪说不下去,不由得又是一阵抽噎。
姬雨道:“阿姐,看你都想哪儿去了?”
姬雪啜泣道:“雨儿,你想想看,要是没有阿姐,就不会有人逼亲,父王就不会作难,母后也就不会——”话到这里,姬雪又哭泣起来。
姬雨劝道:“阿姐,你这样责怪自己是不公平的。不管有没有阿姐,该来的,是一定要来的!”
“雨儿,你说,母后她——”
“阿姐,方才雨儿想到一个主意,可以试试。母后喜欢听琴,最爱听琴师弹奏《高山》和《流水》。我们这就去请琴师,母后若是听到琴师的琴声,或能醒来!”
姬雪打个激灵,赶忙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姐妹两个走出后宫的一个偏门,不多时,就已来到太学里。进大门后没走几步,她们就听到了琴室这边一阵接一阵的哄闹声,赶忙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墙角,远远看见众学子正在琴室外面的草坪上闹得不可开交。
姬雪、姬雨不知这边发生何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离她们二十余步的地方,方才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二人不约而同地止住步子,冷峻的目光直射过去。
众学子围着圈子推搡苏秦,闹得正起劲。突然为首的那名学子像一只见猫的老鼠似的,刷地溜到一边。众学子见他那个灰溜样,皆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回身一看,一个个全都傻在那儿。苏秦早被他们推搡得头晕眼花,突然失了推力,当下站立不住,“噗”的一声倒在地上,又因两只胳膊被结结实实地绑在背后,这一倒十分结实,纵使想站起来,也是个难,何况此时他更是两腿发软,哪儿还有半丝力气。
《战国纵横之四子归山》第四部分 张仪逞能戏苏秦 魏兵败失河西(1)
众学子推搡苏秦时,张仪心里虽觉过分,却也觉得蛮好玩,因而站在圈外看热闹。看到眼前众学子突然乖成这个样子,他感到纳闷,免不得回头一看。这一看,他也整个呆了,因为两个如天仙般美貌的少女正脸色阴沉地站在他的身后,离他不足五步。
琴师赶忙迎上一步,躬身施礼道:“老朽见过二位公——”
不待他说完,姬雪急急截住话头,回一揖道:“小女子姬雪见过先生!”
琴师明白这是她们不想暴露身份,再揖礼道:“老朽见过姬姑娘!”
姬雨虎起冷傲的面孔,手指地上的苏秦,两道目光剑一般扫向众人:“谁干的?”
众学子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张仪身上。
姬雨不问就里,冷冷的目光直射张仪,声色俱厉地说:“是你吗?”
在姬雨的冷艳和威仪面前,张仪一下子傻了,嗫嚅道:“我——我——”
姬雨杏眉冷竖:“还不快去将这位公子解开?”
如鬼使神差一般,张仪二话没说,当即走到前面,为苏秦松绑。
姬雨的目光扫向众人,朝他们喝道:“瞧瞧你们这点教养,像是太学里的学子吗?回琴房习琴去!”
众学子一个个都如触了电似的,全都软塌下来,灰溜溜地走回琴室。张仪解完腰带,却仍傻傻地站在苏秦身边,惶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姬雨也朝他瞪一眼:“你还不走?”
张仪心里抖了一下,这才看到是在责他,赶忙站起身子,溜进琴室。
见众人都走开了,姬雪这才转向琴师,问道:“请问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琴师道:“回禀姬姑娘,这位公子在窗外偷听老朽讲琴,被这些学子发现,结果闹成这样!”
姬雪点点头,径直走到苏秦跟前,朝他深深一揖:“这位公子,莫与他们一般见识!”回转身来,两只如水的眼睛望向琴师,“先生,自明日始,就让这位公子坐在教室里听吧!”
《战国纵横之四子归山》第四部分 张仪逞能戏苏秦 魏兵败失河西(2)
琴师鞠躬道:“老朽谨听姑娘吩咐!”
苏秦听到此话,一翻身爬起,两膝跪于地上,连连叩道:“草——草民苏——苏秦谢——谢——谢过姑——姑娘!”
姬雪问道:“你叫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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