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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全集 第2卷

_17 柏拉图(古希腊)
页。
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
至于第二部分表示的是实际的东西,即我们周围的动物和植物,以及一切自然物和人造物。
他说,就这样假定吧。
我说,你是否愿意说可见世界的这两个部分的不同比例相当于不同程度的真实性,因而其中的摹本与原本之比正如意见世界与知识世界之比呢?
我肯定愿意这样说。
请你再考虑一下划分理智世界的方法。
怎么个分法呢?
把这个世界分成两部分,在一个部分中,人的灵魂被迫把可见世界中那些本身也有自己的影子的实际事物作为影像,从假设出发进行考察,但不是从假设上升到原则,而是从假设下降到结论;而在另一个部分中,人的灵魂则朝着另一方面前进,从假设上升到非假设的原则,并且不用在前一部分中所使用的影像,而只用“类型”,完全依据“类型”来取得系统的进展。
他说,我还没有完全弄懂你的意思。
我说,那么我就再试一试,等我做一些预备性的解释以后,你会理解得好一些。你知道,那些研究几何与算术一类学问的人首先假设有奇数与偶数,有各种图形,有三种角以及其他与各个知识部门相关的东西。他们把这些东西当作已知的,当作绝对的假设,不想对他们自己或其他人进一步解释这些事物,而是把它们当作不证自明、人人都明白的。从这些假设出发,他们通过首尾一贯的推理,最后达到所想要的结论。
他说,没错,这我知道。
你不是也知道,他们进一步使用和谈论一些可见的图形,但是他们真正思考的实际上不是这些图形,而是这些图形所模仿的那些东西,不是他们所画的某个特殊的正方形或某条特殊的对角线,而是正方形本身,对角线本身,等等,是吗?各种场合莫不如此。他们模仿和绘制出来的图形也有自己的影子,在水中也有自己的影像,但他们真正寻求的是只有用心灵才能“看到”的那些实在。
他说,对。
这些东西确实就属于我说的可理解的那一类,但有两点限制:第一,在研究它们的过程中,人的心灵必须使用假设,但由于心灵不能超出这些假设,因此不可能向上活动而达到第一原理;第二,在研究它们的过程中,人的心灵利用在它们下面的那一部分实际事物作为影像,这些实际的东西也有自己的影像,并且和它们自己的影像相比,这些事物被认为更加清晰,更有价值。
他说,我明白你讲的是那些地位在几何学之下的学科以及与这些学科相关的技艺。
至于可知世界的另一部分,你要明白,我指的是理性本身凭着辩证法的力量可以把握的东西。在这里,假设不是被当作绝对的起点,而是仅仅被用作假设,也就是说假设是基础、立足点和跳板,以便能从这个暂时的起点一直上升到一个不是假设的地方,这个地方才是一切的起点,上升到这里并且从中获得第一原理以后,再回过头来把握那些依赖这个原理的东西,下降到结论。在这个过程中,人的理智不使用任何感性事物,而只使用事物的型,从一个型到另一个型,最后归结为型。
他说,我懂你的意思了,但还没有完全弄懂,因为你心里想的这件事确实不简单。不过,我总算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想把辩证法所研究的实在和理智当作比那些所谓技艺和科学的对象更加真实、更加精确的东西,因为这些技艺和科学所使用的假设是一些人为的起点。尽管这些技艺和科学在思考它们的对象时也要使用理智而不是使用感觉,然而由于这些研究从假设出发而不能返回到真正的起点上来,因此在理解这些研究的对象与第一原理的关系时,你认为尽管它们的研究对象是可理解的,但从事这些研究的人并不拥有真正的理智。我想你会把几何学家和研究这类学问的人的心理状态叫做理智而不叫做理性,因为你把理智当作介乎理性和意见之间的东西。
我说,你的解释很充分。现在我们假定灵魂相应于这四个部分有四种状态:最高一部分是理性,第二部分是理智,第三部分是信念,最后一部分是借助图形来思考或猜测。你可以考虑到它们的清晰程度和精确性,以及它们的对象分有真理和实在的程度,把它们按比例排列起来。
他说,我懂了,我同意你的意见,也愿意照你的吩咐把它们排列一下。
第七卷
我说,接下来让我们把受过教育和缺乏教育的人的本质比做下述情形。
请你想象有这么一个地洞,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向地面,和洞穴等宽的光线可以照进洞底。一些人从小就住在这个洞里,但他们的脖子和腿脚都捆绑着,不能走动,也不能扭过头来,只能向前看着洞穴的后壁。让我们再想象他们背后远处较高的地方有一些东西在燃烧,发出火光。火光和这些被囚禁的人之间筑有一道矮墙,沿着矮墙还有一条路,就好像演木偶戏的时候,演员在自己和观众之间设有一道屏障,演员们把木偶举到这道屏障上面
①本卷是柏拉图著名的“洞喻”
有关《柏拉图哲学述评》,第
页。
去表演。他说,好吧,我全看见了。那么你瞧,有一些人高举着各种东西从矮墙后面走过,这些东
西是用木头、石头或其他材料制成的假人和假兽,再假定这些人有
些在说话,有些不吭声。他说,你这个想象倒很新颖,真是一些奇特的囚徒。我说,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你先说说看,除了火光投射
到他们对面洞壁上的阴影外,他们还能看到自己或同伴吗?他说,如果他们的脖子一辈子都动不了,那么他们怎么能够看到别的东西呢?还有那些在他们后面被人举着过去的东西,除了这些东西的
阴影,囚徒们还能看到什么吗?肯定不能。那么如果囚徒们能彼此交谈,你难道不认为他们会断定自己
所看到的阴影就是真实的物体吗?必然如此。如果有一个过路人发出声音,引起囚徒对面洞壁的回声,你难
道不认为囚徒们会断定这个声音是在他们对面的洞壁上移动着的
阴影发出的吗?他说,我以宙斯的名义发誓,他们一定会这样想。那么这样的囚徒从各方面都会认为实在无非就是这些人造物
体的阴影。他说,必然如此。那么请你考虑一下,如果某一天突然有什么事发生,使他们能
够解除禁锢,矫正迷误,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假定有一个人被松了绑,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转动着脖子环顾四周,开始走动,而且抬头看到了那堆火。在这样做的时候,他一定很痛苦,并且由于眼花缭乱而无法看清他原来只能看见其阴影的实物。这时候如果有人告诉他,说他过去看到的东西全部都是虚假的,是对他的一种欺骗,而现在他接近了实在,转向比较真实的东西,看到比较真实的东西,那么你认为他听了这话会怎么回答呢?如果再有人把那些从矮墙上经过的东西一样样指给他看,并且逼着他回答这是什么,在这种时候,你难道不认为他会不知所措,并且认为他以前看到的东西比现在指给他看的东西更加真实吗?
他说,对,他会这样想。
如果强迫他看那火光,那么他的眼睛会感到疼痛,他会转身逃走,回到他能看得清的事物中去,并且认为这些事物确实比指给他看的那些事物更加清晰、更加精确,难道不会吗?
他说,他会这样做。
我说,再要是有人硬拉着他走上那条陡峭崎岖的坡道,直到把他拉出洞穴,见到了外面的阳光,你难道不认为他会很恼火地觉得这样被迫行走很痛苦,等他来到阳光下,他会觉得两眼直冒金星,根本无法看见任何一个现在被我们称作真实事物的东西?
他说,是的,他不可能马上就看见。
那么我想要有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他才能看见洞外高处的事物。首先最容易看见的是阴影,其次是那些人和其他事物在水中的倒影,再次是这些事物本身,经过这样一个适应过程,他会继续观察天象和天空本身,他会感到在夜里观察月光和星光比白天观察太阳和阳光要容易些。
那当然了。
经过这样一番适应,我认为他最后终于能观察太阳本身,看到太阳的真相了,不是通过水中的倒影或影像来看,也不借助于其他媒介,而是直接观察处在原位的太阳本身。
他说,必定如此。
这时候他会做出推论,认为正是太阳造成了四季交替和年岁周期,并主宰着可见世界的所有事物,太阳也是他们过去曾经看到过的一切事物的原因。
他说,这很明显,他接下去就会做出这样的推论。
如果在这种时候他回想起自己原先居住的洞穴,想起那时候的智力水平和一同遭到禁锢的同伴,那么他会为自己的变化感到庆幸,也会对自己的同伴感到遗憾,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他确实会这样想。
如果洞穴中的囚徒之间也有某种荣誉和表扬,那些敏于识别影像、能记住影像出现的通常次序、而且最能准确预言后续影像的人会受到奖励,那么你认为这个已经逃离洞穴的人还会再热衷于取得这种奖励吗?他还会妒忌那些受到囚徒们的尊重并成为领袖的人,与他们争夺那里的权力和地位吗?或者说,他会像荷马所说的那样,宁愿活在世上做一个穷人的奴隶,一个没有家园的人,受苦受难,也不愿再和囚徒们有共同的看法,过他们那样的生活,是吗?
他说,是的,我想他会宁愿吃苦也不愿再过囚徒的生活。
我说,再请你考虑一下这种情况,如果他又下到洞中,再坐回他原来的位置,由于突然离开阳光而进入洞穴,他的眼睛难道不会因为黑暗而什么也看不见吗?
他一定会这样。
如果这个时候那些终生监禁的囚徒要和他一道“评价”洞中的阴影,而这个时候他的视力还很模糊,还来不及适应黑暗,因为重新习惯黑暗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那么他难道不会招来讥笑吗?那些囚徒难道不会说他上去走了一趟以后就把眼睛弄坏了,因此连产生上去的念头都是不值得的吗?要是那些囚徒有可能抓住这个想要解救他们,把他们带出洞穴的人,他们难道不会杀了他吗?
他说,他们一定会这样做。
亲爱的格老孔,我们必须把这番想象整个地用到前面讲过的事情上去,这个囚徒居住的地方就好比可见世界,而洞中的火光就好比太阳的力量。如果你假设从洞穴中上到地面并且看到那里的事物就是灵魂上升到可知世界,那么你没有误解我的解释,因为这正是你想要听的。至于这个解释本身对不对,那只有神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我在梦境中感到善的型乃是可知世界中最后看到的东西,也是最难看到的东西,一旦善的型被我们看见了,它一定会向我们指出下述结论:它确实就是一切正义的、美好的事物的原因,它在可见世界中产生了光,是光的创造者,而它本身在可知世界里就是真理和理性的真正源泉,凡是能在私人生活或公共生活中合乎理性地行事的人,一定看见过善的型。
他说,就我能理解的范围来说,我同意你的看法。
我说,那么来吧,和我一起进一步思考,而且你看到下面这种情况也别感到惊奇!那些已经达到这一高度的人不愿意做那些凡人的琐事,他们的灵魂一直有一种向上飞升的冲动,渴望在高处飞翔。如果我们可以作此想象,那么这样说我认为是适宜的。
没错,可以这么说。
我说,再说,如果有人从这种神圣的凝视转回到苦难的人间,以猥琐可笑的面貌出现,当他两眼昏花,还不习惯黑暗环境时,就被迫在法庭或在别的什么地方与人争论正义的影子或产生影子的偶像,而他的对手却从未见过正义本身,那么你会感到这一切都很奇怪吗?
他说,不,一点也不奇怪。
我说,但是聪明人都记得,眼睛会有两种不同的暂时失明,由两种原因引起:一种是由亮处到了暗处,另一种是由暗处到了亮处。聪明人相信灵魂也有同样的情况,所以在看到某个灵魂发生眩晕而看不清时,他不会不假思索地嘲笑它,而会考察一下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弄清灵魂的视力产生眩晕是由于离开比较光明的世界进入不习惯的黑暗,还是由于离开了无知的黑暗进入了比较光明的世界。然后他会认为一种经验与生活道路是幸福的,另一种经验与生活道路是可悲的;如果他想要讥笑,那么应当受到讥笑的是从光明下降到黑暗,而不是从黑暗上升到光明。
他说,你说得很有理。
如果这样说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对这些事情的看法必定是,教育实际上并不像有些人在他们的职业中所宣称的那个样子。他们声称自己能把真正的知识灌输到原先并不拥有知识的灵魂里去,就好像他们能把视力塞入瞎子的眼睛似的。
他说,他们确实这样说过。
我说,但是我们现在的论证表明,灵魂的这种内在力量是我们每个人用来理解事物的器官,确实可以比做灵魂的眼睛,但若整个身子不转过来,眼睛是无法离开黑暗转向光明的。同理,这个思想的器官必须和整个灵魂一道转离这个变化的世界,就好像舞台上会旋转的布景,直到灵魂能够忍受直视最根本、最明亮的存在。而这就是我们说的善,不是吗?
是的。
我说,关于这件事情也许有一门技艺,能最快、最有效地实现灵魂的转向或转换。它不是要在灵魂中创造视力,而是假定灵魂自身有视力,只不过原来没能正确地把握方向,没有看它应该看的地方。这门技艺就是要促成这种转变。
他说,对,很像是这么一回事。
那么灵魂所谓的其他美德确实与身体的优点相似。身体的优点确实不是身体本来就有的,而是通过后天的习惯和实践养成的。但是思想的优点似乎确实具有比较神圣的性质,是一种永远不会丧失能力的东西,但是按照它转变的方向,它可以变得既有用又有益,或者再变得既无用又有害。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有些人通常被认为是坏人,但却又非常精明能干?他们的灵魂渺小,但目光敏锐,能很快地察觉那些他感兴趣的事情,这就证明他们的灵魂虽然渺小,但视力并不迟钝,只不过他们的视力被迫服务于邪恶,所以他们的视力愈敏锐,做的坏事也就愈多。
他说,我确实注意到这种情况了。
我说,那么你再来看,这种灵魂的这个部分从小就已经得到锤炼,在我们出生的这个多变的世界里身受重负,被那些贪食一类的感官快乐所拖累,使它只能向下看。现在假定这种重负突然解脱了,灵魂转向了真实的事物,那么这些人的灵魂的同样的功能也一定会具有同样敏锐的视力去看较高的事物,就像灵魂没有转向以前一样。
他说,很像是这么回事。
我说,从我们已经说过的这些话里也可以得出一个必然的结论:没有受过教育和不懂真理的人都不适宜治理国家,那些被允许终生从事文化事业的人也不适宜治理国家。这是因为,没受过教育的人缺乏一个生活目标来指导他们的一切行动,无论是公共的还是私人的;而那些文化人不愿意采取任何实际行动,因为他们在还活着的时候就相信自己将要离世,去那福岛了。
他说,对。
我说,那么作为这个国家的创建者,我们的责任是促使最优秀的灵魂获得我们说过的这种最伟大的知识,使它们具有能看见善的视力,能上升到那个高度。不过,等它们到了那里并且已经看够
①在希腊神话中,人死以后灵魂下到地狱中接受审判,正义者的灵魂将被送往福岛安居。
了的时候,我们就一定不能允许它们再呆在那里。
这是为什么?
我说,因为如果让它们继续呆下去,它们就会拒绝返回下界,与那些囚徒在一起,分担他们的劳动,分享他们的荣誉,而无论这些事情有无价值。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委屈他们,在他们能过一种比较好的生活的时候让他们去过一种比较差的生活?
我说,我的朋友,你又忘了,我们的立法不涉及这个国家中某个阶层的具体幸福,而是想要为整个城邦造就一个环境,通过说服和强制的手段使全体公民彼此协调合作,要求他们把各自能为集体提供的利益与他人分享。这种环境本身在城邦里造就这样的人,不是让他们随心所欲,各行其是,而是用他们来团结这个共同体。
他说,对,我确实忘了。
我说,那么请你注意,格老孔,我们这样做不会损害那些在我们中间产生的哲学家,我们可以公正地强迫他们管理其他公民,做他们的卫士。因为我们会对他们说:产生于其他城邦的哲学家有理由不参加辛苦的工作,因为他们的产生完全是自发的,不是政府有意识地培养造就的结果。完全自力更生的人不欠任何人的情,因此也没有想要报答培育之恩的热情;但对你们来说,我们已经把你们培养成为蜂房中的蜂王和领袖,这样做既是为了你们自己,也是为了城邦的其他公民,你们接受的教育比别人更加好,也更加完整,你们更有能力同时过两种生活①;因此你们每个人都必须轮流下去与其他人生活在一起,使自己习惯于观察那里的模糊事物;一旦习惯了,你们就会比原来住在那里的人更加善于观察各种事物,
①指哲学生活和政治生活。
你们知道每个影像表示什么,它与什么原型相似,因为你们已经看见过美本身、正义本身和善本身。因此,我们的国家将由我们和你们来共同治理,我们的心灵是清醒的,而现今大多数国家都被一些昏庸的人所统治,他们为了争权夺利而互相斗殴,把权力当作最大的善,就好像在睡梦中与影子搏斗。事实上,由那些最不热衷于权力的人来统治的城邦能治理得最好,最稳定,而由相反类型的人来统治的城邦情况也必定相反。
他说,必定如此。
那么我们的这些同学听了这番话会不会服从我们呢?他们还会拒绝轮流分担治理国家的辛劳吗?当然了,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还是被允许一起住在这个比较纯洁的世界里。
他说,他们不可能拒绝,因为我们是在向正义的人提出正义的要求。他们会把承担这项工作视为义不容辞,这一点与我们这些城邦现在的统治者是相反的。
我说,我亲爱的朋友,事实上只有当你能够为你们将来的统治者找到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时,治理良好的城邦才有可能出现。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国家里,统治者才是真正富有的,当然他们的富有不在于拥有黄金,而在于拥有幸福的生活,一种善的和智慧的生活。但若未来的统治者是一些乞丐和饿死鬼,一旦由他们来处理公务,他们想到的首先就是从中为自己捞取好处,在这种情况下国家要想治理好就不可能了。因为一旦职位和统治成了竞赛的奖品,那么这种自相残杀的争夺不仅毁了竞争者自己,也毁了国家。
他说,你说得非常正确。
我问道,除了真正的哲学家的生活以外,你还能举出别的什么蔑视政治权力的生活方式吗?
他说,我以宙斯的名义起誓,我举不出来。
我说,但我们就是想要那些不爱统治的人掌权,否则就会出现
热衷于权力的人之间的争斗。没错。那么,他们最懂治国之道,也过着另外一种比政治生活更好的
生活,除了这些人以外,你还能强迫别的什么人来保卫城邦呢?他说,没有别的人了。那么你同意我们现在就来考虑,如何在一个国家中产生这样
的人,如何把他们领向光明,就像故事中说的那样,从冥府上升到
诸神那里去,好吗?我当然同意。这不像儿童游戏时翻贝壳,而是灵魂从朦胧的黎明转向真正
的大白天,上升到我们称之为真正哲学的实在。确实如此。那么我们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什么样的学习会影响这种转
向?当然应该。那么格老孔,这种引导灵魂从变易的世界转向存在世界的学
习是什么?说到这里,我产生了一个念头。我们不是说过,这些人
在年轻时必须是战场上的斗士吗?我们说过。那么我们正在寻找的这种学习还必须具有这种附加的性质。什么性质?它应当对士兵有用。他说,对,如果可能的话,它当然要有用。但在我们前面的解释中,他们要接受体育和音乐的教育。他说,是的。我认为,体育和有生灭的事物相关联,因为它影响身体的成长
和衰退。这很明显。因此体育不是我们要寻找的那种学习。不是。那么我们已经描述过的音乐是不是呢?他说,不是,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把音乐视为与体育对应的一
种学习。音乐通过习惯的养成来教育卫士,用曲调培养一种并非知识的和谐精神,用节奏来培养分寸感和优雅得体,还用故事的语言和更加接近真实的语言来培养与此相近的品质。但是音乐并不包括可以达到你现在所寻求的那种善的学习。
我说,你记得很准确,音乐确实不包含这种学习。但是,格老孔,以上苍的名义起誓,这种学习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因为所有工艺在我们看来都是低贱的、机械性的。
你说得没错,然而除了音乐、体育和工艺,还有什么学习吗?我说,这样吧,如果除了这些之外我们不能再发现有什么学
习,那就让我们提出一些各种学习都会涉及的事情。那是什么?举例来说,有一样东西对所有工艺和思想的形式都是共同
的,也是所有知识都要使用的,是每个人都必须首先学习的事情
之一。他说,它是什么?我说,区别一、二、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总起来说,我的
意思就是数数和计算。每一种技艺和学问都一定要做这种事,是
这样的吗?他说,确实如此。我说,战争的技艺也要做这种事情吗?他说,这是非常确定的。
每次上场都会使阿伽门农成为十分可笑的将军。帕拉墨得斯宣称自己发明了数字,因此能够把特洛伊城下的希腊大军排列成战斗队形,还清点了船只和其他一切,这些东西以前似乎从来都没有清点过,如果阿伽门农不会数数,那么他显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士兵。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阿伽门农是一个什么样的将军呢?
他说,如果那是真的,那么我认为他非常可笑。我说,那么我们要不要把计算和数数确定为军人的必修课呢?如果他想要指挥他的部队,那么当然要这样做,或者倒不如
说,只要他想做一个人,他就要学习数数和计算。那么你对这种学习的看法和我一样吗?你在说什么?它好像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种学习之一,通过这种学习能
使思想清醒,尽管它确实能够把心灵引向本质和实在,但没有人正
确地使用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会尽力说明我的想法。你要注意我心里区分了两种
事物:一种有助于我们的目的,另一种无助于我们的目的。无论你是否同意我的看法,我这样做是为了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我们的前提是否正确。
他说,你继续说吧。我说,我们有些知觉并不需要求助于理性的思考,单凭感官似乎就能恰当地对之作出判断,而有一些知觉总是要求理性的帮助,
我说,那么戏剧中的帕拉墨得斯
①帕拉墨得斯()是特洛伊战争中的希腊勇士,后遭奥德修斯陷害而死,帕拉墨得斯之父为他报仇,弄沉了希腊人的船只。
因为感官对它们不能作出可靠的判断。如果你能明白这一点,我
就继续说下去。你显然指的是远处的形象和画中的影像。我说,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他说,你指的是什么?那些不需要求助于理性思考的东西,我指的是那些不会同时
产生相反知觉的体验。如果会有这种作用,那么我就说需要求助于理性了,因为这个时候会出现相反的知觉,而不管这种冲击来自近处还是远处。让我举个例子来说明我的意思。我们说,这里有三个手指头:小指、无名指、中指。
他说,好的。假如我谈论它们,说可以看见它们,而且很近。而这不正是你
刚才在考虑的问题吗?你在说什么?每根手指头都同样是手指头,在这方面它们没有什么区别,无
论它看上去在中间还是在两边,是白还是黑,是粗还是细。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人的灵魂并没有受到推动,要追问它们的原因或者思考到底什么是手指头,因为视觉器官绝对不会同时向灵魂发出信号,说这个手指头不是手指头。
他说,没错,它不会。我说,那么我们可以指望这种知觉不会要求或唤醒理性的思
考。可以这样想。但涉及手指的大小会怎么样呢?要区别手指的大小我们的视
觉能胜任吗?手指头在中间还是在边上,还有与触觉相关的,它们是粗还是细,是软还是硬,在认识这类性质时,我们的视觉都适宜吗?在诸如此类的问题上,其他的感官不也都有这种缺陷吗?或
者说,各种感官都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行事,首先感到硬的感觉必定和软有关,然后就向灵魂报告说,它感到同一事物既是硬的又是软的,是这样的吗?
他说,是这样的。
我说,如果感官向灵魂报告说,同一物体既是硬的又是软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灵魂一定会感到困惑,要追问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吗?同样,如果感官报告说重的东西是轻的或轻的东西是重的,那么灵魂也要追问轻或重是什么意思,对吗?
他说,没错,灵魂收到的这些信息确实很奇怪,需要加以重新考虑。我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灵魂当然首先要召集计算的理性来
帮忙,要考虑感官报告的每一样东西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当然。如果结果是两个,那么其中的每一个都是不同的个体?对。如果它们各自都是一,一共是二,那么“二”的意思就是灵魂把
它们当作不同的事物来看待。因为如果它们不是分离的,就不可
能被当作二来思考,而只能当作一来思考。对。我们说,视觉也看见大与小,但大与小不是分离的,而是合在
一起的。难道不是吗?是的。为了弄明白这一点,理智不得不对大与小进行思考,但不是把
大与小当作合在一起的东西,而是把它们当作不同的实在来思考,
这种方式与感觉的方式正好相反。对。在这样的情况下,首先呈现出来的问题就是大和小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吗?
确实如此。
之所以要把一类事物称作“可理解的”,把另一类事物称作“可见的”,原因也就在于此。
他说,没错。
这也是我刚才想要解释的,我当时说有些事物要求思考,有些事物不要求,还把那些同时给感官以相反刺激的事物定义为要求思考的事物,把那些不会同时造成相反刺激的事物定义为不要求思考的事物,而不要求思考的事物不会唤醒思考。
他说,我现在懂了,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么,你认为数和“一”属于两类事物中的哪一类呢?
他说,我不知道。
那你就根据我们已经说过的话进行推论吧。因为,如果一个事物能够被它自己和其他感觉所看见和理解,那么它就不会吸引心灵去思考它的本质,我们刚才以手指为例作解释的就是这种情况。但若与之相反的事物也总是与它同时被看见,以至于它显得比与它相反的事物更加不是一个事物,那么就立刻需要对它们作出判断,灵魂就会对此困惑不解而去考察,在自身内引起思考,询问这个事物究竟是什么。这样一来,对某个事物的研究便会引导心灵去关注真正的存在,使灵魂转向。
他说,视觉确实和你说的这种情况有关。因为我们看待同一事物,既可以把它当作一,同时又可以把它当作无限的多。
我说,如果对一可以这样说,那么对所有的数也可以这样说,对吗?
当然对。
还有,计算和数学这门知识全是关于数的。
确实如此。数的性质似乎能导向对真理的理解。
他说,超过其他任何事物。
那么计算和数学应当属于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些学习。因为一名军人只有学会计算和数学才能统帅他的部队。哲学家也应学会计算和数学,因为他必须超越有生灭的世界去把握事物的本质,否则他就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计算者。
他说,没错。
我们的卫士既是战士又是哲学家。
当然。
那么,格老孔,把这个知识部门用法律规定下来是适宜的。我们应当引导那些将要在城邦里担负重要功能的人学习计算,不是学些皮毛,而是深入下去,直至能用纯粹的思想沉思数的本质。这不是为了做买卖,仿佛他们准备当商人或小贩似的,而是为了在战争中使用,以及便于使灵魂本身从生灭的世界转向本质与真理。
他答道,你说得太好了。
我说,我们已经讲了,学习计算只要不是为了做买卖,而是为了追求知识,那么这种学习对于实现我们的目的就能以各种方式起很好的作用。
他说,在哪方面?
在我们刚才讲的那个方面,这种学习用力向上提升灵魂,迫使灵魂讨论纯粹的数;如果有人在讨论数的时候要给它附加上可见的、可触摸的物体,那么它绝不会苟同。因为你无疑晓得,如果有人试图在理论上分割“一”,那么那些精通算术的人就一定会讥笑这个人,并且不允许这样做,你要是用除法把“一”分成部分,他们就用乘法来对付你,决不让“一”在任何时候显得不是“一”,而是部分的组合。
他答道,你说得很对。格老孔,假如有人问他们:你们在讨论中主张
“我的好朋友,‘一’和其他每个‘一’都相同,毫无区别,而且不能划分成部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数? ”对这样的问题,你认为他们会怎样回答。
我想,他们会说这种数只能用思想去把握,用其他任何方法都不行。我说,你瞧,我的朋友,这种学习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不可或缺
的,因为它显然在迫使灵魂使用纯粹的思想,面对真理本身。它确实在这样做。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生来擅长算术的人在其他各种学
习中也很敏捷?而那些迟钝的人如果接受了这方面的训练,撇开其他益处不谈,他们的反应也会有所改善,变得比以前要敏捷一些,是吗?
他说,是这样的。还有,我相信很难找到学习和实践起来比算术更加费力的学
问,这样的学问也不会很多。确实不容易找。那么由于这些缘故,我们一定不要忽略这种学习,而必须用它
来教育那些天赋最优秀的人。他说,我同意。我说,那么这门功课就算定下来了。下面让我们再来考虑第
二门对实现我们的目的有用的功课。他说,那是什么?你说的是几何吗?我说,正是。他说,几何显然适用于军事。因为,凡涉及安营扎寨、划分地
段、作战和行军的队形,以及其他各种队形,学过或没学过几何的指挥官可就大不一样了。我说,但是,为了满足军事方面的实际用途,少量几何与算术
的知识也就够了。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几何学中比较重大和高深的部分能否有助于人们把握善的型。我们肯定这种趋势可在各类学习中看到,都在迫使灵魂把它的视力转向实在所居住的最神圣的区域,而这种实在确实是灵魂必须看到的。
他说,你说得对。如果一种学习强迫灵魂观察实在,那么它就是适宜的;如果迫
使灵魂观看生灭的世界,它就是不适宜的。我们肯定这种说法。我说,甚至连那些对几何有一点粗浅知识的人也不会反驳这
种说法,但这门学问的性质与那些所谓行家所使用的语言正好相
反。他说,怎么会这样?尽管他们不得不这样说,但他们确实是最可笑的,因为他们在
谈论几何的时候总好像是在做事,他们说的话都好像直接与行动有关。比如他们老是谈论平方、作图、延长,等等,而实际上学习这门学问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获得纯粹的知识。
他说,你说得一点儿没错。那么我们是否也必须同意下面这个观点?什么观点?几何学的知识是永恒的,不是有生灭的。他说,我接受这个看法,因为几何学是关于永恒存在的知识。那么我的好朋友,学习几何能把灵魂引向真理,能使哲学家的
心灵转向上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错误地朝下。他说,没有什么比这更确定了。我说,那么我们必须要求你那个理想城邦的公民绝不要忽略
几何,这也是确定无疑的,因为学习几何还有一些附带的好处,连这些附带的好处也很重要。他说,有哪些附带的好处?
我说,你提到过它对战争有用,我们也知道在学习其他功课的时候,对学生来说,以前学没学过几何理解起其他功课来大不一样。
他说,我以宙斯的名义起誓,确实大不一样。那么就让我们把几何学定为青年必学的第二门功课吧,行吗?他说,就这么办。让我们把天文学定为第三门功课,你意下如何?我当然同意,对年份、月份、季节比较懂行是有用的,不仅对农
业和航海有用,而且对军事也有用。
我说,你真让我忍俊不禁,你显然在担心众人会以为你正在建议一些无用的学习。每个人的灵魂里都有一个知识的器官或工具,通过这样的学习可以使它纯洁和明亮,而学习那些日常事务却会使它毁坏或盲目,维护这个器官比维护一万只眼睛更重要,因为只有用这个器官才能看见真实的存在,要明白这一点可不是一件易事,而是极为困难的。和我们一样相信这一点的人会认为你的话绝对正确,而那些对此茫然无知的人当然会认为你说的尽是空想,因为他们看不到这些学习能带来任何值得挂齿的好处。现在请你决定愿意对哪一方说话,或者说你不愿和任何一方进行讨论,因为你谈论这些事情只是为了你自己,你当然也不反对其他任何人从中得益,是吗?
他说,我的选择是:我主要为自己而发言、提问和回答。我说,那么你得稍微后退一点,因为我们还没有明确那个在几
何学之后该学的功课选得对不对。他说,我们有什么错吗?我说,在讨论了平面之后,我们马上就涉及有运动的、立体的
事物,要学习这些事物本身了。而正确的步骤应当依照顺序从第
二个维度进到第三个维度。我认为这第三个维度是每个具有厚度的事物都拥有的。他说,是这样的。但是苏格拉底,这个学科似乎还没有得到很好的研究。我说,这种状况有两个原因。第一,没有一个城邦把荣誉赋予研究天文学的人,而天文学的研究难度之大也使人们望而生畏,不愿去研习。第二,研究天文需要有人指导,否则就不能取得成功,而那些初学者不容易找到好老师,即使找到了,按现在的学风他们也不见得能虚心接受指导。但若整个城邦倡导这种研究,把荣誉赋予研究者,那么这些研究者就会听从建议,持之以恒地努力工作,就能发现真理。即使现在大多数人轻视这种研究,学生们的无知也在阻碍着它的发展,但由于它自身内在的魅力,这些障碍最终将得到克服,如果有一天这个学科的真理弄清楚了,我们也不必大惊小怪。
他说,这些研究确实很有吸引力和魅力。但是,请你把刚才的
话解释得更清楚些。你刚才说几何学是研究平面的。我说,是的。他说,尔后你先提到天文学,然后又退了回来。我说,对,欲速则不达。在平面几何之后本来就应当接着谈研
究第三个维度或研究立体的这门学问,但由于我们荒唐地轻视它,所以我在匆忙中也忽略了它,在谈了平面几何以后就直接谈天文学了。
他说,没错。我说,那么让我们把天文学作为我们的第四门功课吧,假定被我们忽略而未加讨论的那个学科也有作用,城邦也需要它。他说,这样做也行,另外,苏格拉底,你刚才抨击我,说我把天文学实用化、庸俗化,我现在要按照你的原则来赞美它。我想,显
然每个人都知道这种研究一定会迫使灵魂向上看,引导心灵从这
里的事物转向高处的事物。
我说,也许每个人都知道,但只有我例外,因为我并不这样想。
他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认为,要是像现在那些引导我们学哲学的人那样处理天文学,那么它会迫使灵魂努力朝下看。
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在我看来,你对“学习较高的东西 ”的解释好像太随便了,因为如果有人抬起头来仰望天花板上的装饰,那么你会认为他在用较高的理性而不是在用眼睛沉思。你的想法也许是对的,而我考虑问题则比较简单。因为我认为自己不能假定任何一种学习能使灵魂向上看,除非这种学习涉及的是存在和不可见的事物。但若有人在学的是可感事物,那么无论他张开嘴向上看,还是眨巴着眼睛向下看,我都不会说他真的在学习,因为这类事物不包含真正的知识。我也不说他的灵魂在向上看,无论他在海上还是在陆上仰卧着学习,我仍旧说他在向下看。
他说,你反驳得有理,我认错。但你说过学习天文学应当采用与现在流行的方式相反的方式,你说该怎么个学法呢?
我说,该这样学。装饰着天空的这些星辰,我们确实应当把它们视作最美丽、最精确的物体性的东西,但我们也必须承认它们离真实还差得很远,而所谓真实是事物之间存在的真正的快和真正的慢,还有事物包含着的数和形,事物就好像运载数和形的车子。这些东西只有理性和思想能把握,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或者说你有别的想法?
他说,完全没有。
我说,那么我们必须把天空这幅画面作为我们学习这些实在时使用的一个样板,就好像正巧看见戴达罗斯或其他艺人、画匠精心绘制的设计图。因为任何懂几何的人看到这样的设计都会承认这些作品的美丽,但若有人信以为真,要从这些设计图上找到绝对真实的相等、成倍或其他比例,那么他们也会认为这样做是荒唐的。
他说,怎么会不荒唐呢?
我说,你难道不认为天文学家在观察天体运动时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吗?他会愿意承认,那位造天的工匠已经以可能有的最佳方式建构了天穹和上面的各种星体。但若有人说日夜的长短、日夜与月份的关系、月份和年份的关系、其他星辰与年月的关系,以及星辰之间的关系,有一种恒常不变的比例,那么他也会认为这些想法是荒谬的,因为这些东西都和物体有关,是可见的,而他不可扼制地想要探寻的是这些事物的实在,不是吗?
他说,我可能也会这样想,但现在我从你这里听到了这种想法。
我说,那么我们要像研究几何学一样,借助于提问来研究天文学,我们先不要去管那些天空中可见的事物,如果我们想要掌握部分真正的天文学,就应当正确地使用灵魂中的天赋的理智。
他说,按你的要求去做,那么研究天文比现在的研究要辛苦好几倍。
我说,我设想,如果要作为立法者来起点作用的话,我们还要提出其他一些相关的禁令。不过,你还有别的什么合适的学习要提出来的吗?
他说,没有,我一下子说不上来。
我说,然而在我看来,一般的运动不是只有一种形式或种类,而是有许多形式或种类。列举运动的所有形式也许是聪明人的任务,但我们显然也能说出其中的两种。
哪两种?
我答道,一种是天文运动,另一种与之相对应。哪是什么运动?我说,我们可以大胆地说,眼睛为观察天文运动而造就,耳朵
为聆听和声运动而造就,天文学与和声学就像两兄弟,这是毕泰戈
拉主义者的主张,对此我们也表示赞同,难道不是吗,格老孔?他说,是的。我说,事关重大,我们要不要向他们询问一下,看他们还有什
么高见?不过在向他们请教时,我们仍旧要关注我们自己的问题。什么问题?我们刚才讨论天文学时说过,要防止我们的孩子们去学那些
与我们的目的不符的东西,结果老是不能达到那个应当成为一切事物之目的的目标。或者说,你不知道他们在研究和声时又重复了研究天文时的步骤,是吗?他们把研究和谐转变为聆听和测量可以听见的和谐的声音,像天文学家那样白白耗费了许多力气。
他说,对,我以上苍的名义起誓,他们也极为荒唐。他们谈论半音符,并仔细聆听,就好像在听隔壁邻居谈话,有的说自己能分辨出这个位于两个音符之间的半音,半音是最小的音程,也是一个计量音程的单位;而另一些人则坚持说,乐器现在发出的这些音符全都是一样的。这两种人都宁愿使用耳朵而不愿使用心灵。
我说,你讲的是那些名人,他们在拷打琴弦,把它们绞在弦柱上,想要问出真话来。我还可以继续比喻下去,说这些音乐家敲打琴弦表示他们指控琴弦,而琴弦则加以抵赖,等等。不过我要丢下这个比喻,并且告诉你,我要说的不是这些人,而是那些我们刚才在谈论和声的时候提到的那些人。他们的方法与天文学家的方法完全对应,因为他们要找的数就在那些可以听见的和声之中,但他们没有上升到一般问题上来,考虑什么数是内在和谐的,什么数是不和谐的,为什么会这样。他说,这不是凡人要做的事。我说,我宁可说这种研究是有用的,因为它的目的是为了寻求
美和善,但若它寻求的是别的东西,那么我要说这种研究是无用的。他说,像是这么一回事。我说,我还认为,只有当所有这些学科的研究进到一定程度,
能够彼此互相结合、互相关联,我们能够推论出它们的共同性质,使之与我们的目标相符时,这些研究才有价值,否则就是白费气力。
他说,我也这样认为。但是,苏格拉底,这样做意味着大量的工作!
我说,你指的是前奏曲,还是什么?
我们难道不明白,所有这些学习只不过是我们要学习的法律正文前面的一个序言,是我们必须把握的主要乐曲的前奏吗?想来你决不会把精通这些学科的专家就当作辩证法家吧?
他说,以宙斯的名义发誓,我的确不会,除非让我碰上几个。我说,但你是否认为,一个人要是不能在讨论中对各种意见做
出准确的解释,他就绝不可能知道我们所说的必知的任何事情?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否定的,不可能。我说,格老孔,我们终于到达辩证法所陈述的法律正文了,它
虽然属于可理解的,但我们可以在前面说过的那个视觉变化过程中看到它的摹本,从一开始企图看见像那个人一样的真的活物,然后是真的星辰,最后是太阳本身。
同样,当一个人根据辩证法企图只用推理而不要任何感觉以求达到每个事物本身,并且这样坚
①柏拉图把前述各种学习比做辩证法的前奏曲,认为它们只是学习辩证法的准备。
②参阅本卷开始处柏拉图的“洞喻”。
持下去,一直到他通过纯粹的思想而认识善本身的时候,他就达到了可理解的世界的极限,正像我们寓言中的另一个人最后达到了可见世界的极限一样。
他说,确实如此。那么怎么样?你不想把这个思想的过程叫做辩证法吗?当然想。我说,那个从锁链中解脱出来的人,从看阴影转到看投射阴影
的影像,再从看影像转到看火光,然后走到地面上来,这时候他还不能直接看动物、植物和阳光,但能看到神造的
水中幻影和真实事物的影子。这种影子是由真实事物产生的,而不是那种洞中的偶像在火光的投射下产生的幻影,但这些事物与太阳相比,也还不是真实的。我们已经描述过的技艺和知识的全部过程表明它们有能力把灵魂的最优秀部分向上引导,去观察最优秀的实在,就好像在我们的那个寓言里,身体中最清晰的器官
转向观察这个有形体的、可见的世界中最明亮的部分。
他说,我把这一点作为真理来接受,但从另一个观点来看,我觉得既难接受,又难拒绝。不管怎么说,既然我们不是只听一次就算了,而是以后还会经常重复,那就让我们假定事情就是这样的,进而演奏我们的主曲,而这部分就到此结束,好比前奏曲已经奏完。现在请你告诉我,这种辩证法的能力具有什么样的性质?有哪几部分?它的途径是什么?看来只有解决了这些问题,才能把我们带到一个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然后再抵达旅途的终点。
亲爱的格老孔,你无法再跟我一道前进了。这倒不是因为我
即非人造的。
即眼睛。
即太阳。
不愿意,而是因为我从现在开始不再对你用形象和象征来表达我的意思,要是我能做到的话,我要把向我显现的真相告诉你。尽管我还不能断定向我显现的真相就是真理,但我敢肯定,我们必须要看见的真理就是与此相似的东西。你说是吗?
当然是。
我们是否还可以宣布,只有辩证法有能力揭示这种真相,这种真相也只会向那些学习过我们已经讲过的那些功课的人显示,此外别无他途?
他说,这一点我们也可以恰当地加以肯定。
在这一点上无论如何不会有人和我们唱反调,认为还有其他研究途径可以用来系统地在各种情况下确定每一事物的真实本质。其他各种技艺所处理的对象是人的意见和欲望的对象,或者完全涉及事物的产生和构成,或者涉及这些事物成长或构成以后的服务和管理。至于还剩下的那些科学,我们说过它们对实在有所把握,即几何学和与之相关的各学科,我们看到,它们也像做梦一样见到实在,但只要离开了它们所假定的假设,就不能保持清晰的视力,也不能对假设提出任何解释。因为,如果推论的起点是推论者所不知道的东西,那么最后的结论和达到结论的中间步骤也是由并非真知的东西组成的。在这种状况下加以肯定的东西又怎么能成为真正的知识或科学呢?
他说,不可能。
我说,那么只有辩证法才是惟一的这样一种研究方法,它不需要假设而直接上升到第一原理本身,并且就在那里得到证实,对吗?当灵魂的眼睛陷入奥菲斯教
神话中的那个野蛮无知的泥
①奥菲斯教是希腊神秘宗教之一,得名于其教主奥菲斯(
,奥
菲斯又译俄耳浦斯。
坑时,辩证法能轻轻地把它拉出来,引导它向上,同时用我们列举过的那些学习或知识来帮助它们完成这个转变过程,这些学习和知识我们习惯上称之为科学,但实际上我们需要用另外一个更准确的名称来表示它们的性质,因为这些东西比意见要清晰,比科学要晦涩。我相信我们可以用前面用过的“理智”这个词来表示这些东西。但我觉得,在考虑摆在我们面前的如此重要的问题时,我们不必为了一个名称而去争论。
他说,确实不必。
我说,那么你仍旧可以满意地使用以前那些名称,把第一部分叫做知识,第二部分叫做理智,第三部分叫做信念,第四部分叫做猜测或想象。还可以把第三部分和第四部分合起来称作意见,把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合起来称作理性。意见所处理的是生成,而理性所处理的是本质,二者的关系可以这样表达:理性与意见的关系就好像本质与生成的关系,知识与信念、理智与想象或猜测的关系就好像理性与意见的关系,是吗?至于与之对应的那些对象之间的关系、能否将这些事物分成两部分,亦即分成能产生意见的部分和能产生理智的部分,以及能否将它们各自再分成两个部分,这些问题,格老孔,我们还是放弃吧,免得再像一开始那样卷入漫长的讨论。
他说,好吧,关于这些问题的处理方式我就同意你的看法,只要我还能跟得上。
你不是也把能够准确解释每一事物本质的人称作辩证法家吗?一个做不到这一点的人,也就是不能对自己和对别人提供这种解释的人,就不拥有关于事物的完整的理性和理智,你难道不会这样说吗?
他答道,我怎么能说他拥有呢?
这个说法对善来说不也一样吗?一个人如果不能在讨论中给
善的型下定义,并把它与其他所有事物区别开来,那么就好像在战场上受到攻击一样,他无法经受各种考验,不能努力用根本的实在而不是用意见去考察一切事物,也不能按正确的方式把他的论证进行到底。你会说,缺乏这种能力的人并非真正知道善本身和任何具体的善,如果他只抓住善的摹本,那么他只是在用意见而不是在用知识与善接触,那么他一辈子要在做梦和打瞌睡中度过,并且在他还没有醒过来之前就去了哈得斯,长眠在那里,是吗?
他说,是的,以宙斯的名义起誓,我完全赞成你的看法。
我说,但是,如果你一直在培养和教育你的孩子,那么我想你不会允许他们去统治国家,处理国家大事,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是非理性的,就好像几何学中所说的那些不合理的线。
他说,我不会允许。那么你要制定法律,要他们特别注意这个学科,以便使他们能
够学会用最科学的方式提问和回答,你会这样做吗?他说,我要和你合作,一起来制订这样的法律。我说,那么你是否同意,我们要把辩证法当作盖顶石置于一切
学科之上,没有别的学科能比它更高,适宜安置在辩证法的上面,
而我们关于学习课程的讨论是否到此也就算完成了?他说,我同意。我说,那么剩下来还要你去做的事情就是选谁去学习这些课
程,以什么样的方式选择。他说,这很清楚。那么你还记得我们前面选来作统治者的那种人吗?他说,当然记得。
此处指几何学中的对角线,对角线的长度是一个无理数,用整数除
不尽。
我说,在很多方面,你必须假定,我们必须挑选那些具有同样天性的人。他们最好具有最坚定,最勇敢的品质,有可能的话,也应当最有风度。此外,我们还得要求他们不仅品格高尚,而且还要拥有适合接受这种类型教育的天赋。
你说的天赋是哪些?
我的朋友,他们首先必须热爱学习,还要学起来不感到太难。因为灵魂对于艰苦的学习比对待艰苦的体育训练更加容易害怕和退缩,因为这种学习更加辛苦,承受这种辛苦的只有灵魂,身体并不与之共同分担。
他说,对。
还有,我们要他们有很好的记性,要他们勤奋努力、百折不挠。否则你怎么能够想象有人既能忍受身体的辛苦,又能完成如此重大的学习和训练课程呢?
他说,没有人能做到,除了那些最幸运地拥有这种天赋的人。
我说,我们当前的错误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对哲学的轻视,如我前面说过的那样,是由于哲学的伙伴和追求者的不适宜引起的。他们不应当是螟蛉子,而应当是真正的儿子。
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首先,追求哲学的人一定不能像瘸子走路那样对待他要做的工作,一方面热爱哲学,另一方面畏惧辛苦。就好比一个人喜爱体育、打猎和各种体力活动,但他非但不喜欢学习、听讲或研究,而且痛恨这一类工作。持相反态度或片面态度的人当然也可以说是瘸子。
他说,你说得很对。
我说,在真假问题上也一样,我们要以完全相同的方式把这种人的灵魂看做残废,他痛恨人家故意撒谎,不能容忍自己这样做,看到别人有这种毛病也会感到非常愤怒,但却心甘情愿地接受无意的虚假,当他明白自己缺乏知识的时候并不着急,反而若无其事
地对待自己的无知,就像一头猪在污泥中打滚。他说,我们务必把这种灵魂视为残废。我说,对于灵魂的节制、勇敢、崇高,以及美德的各个部分,我
们一定要特别注意区分真假。因为个人或国家要是缺乏这种辨别
真假的必要知识,就会无意中错用残废或坏人做朋友或统治者。他说,确实如此。我说,我们必须在各种情况下提高警惕,如果我们选出身心健
全的人接受这些重大的学习和严格的训练,那么正义本身就不会对我们挑剔,我们也就维护了我们的国家和政治制度。但若我们挑选的是另一种人,结果就会完全相反,这样一来我们也就给哲学带来莫大的耻辱和嘲笑了。
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很可耻。我说,这是确凿无疑的,但讲到这里我觉得我正在使自己显得
有点可笑。在哪方面?我说,我忘了我们刚才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我讲着讲着竟然
严肃认真起来了。我在讲的过程中把我的视线转向哲学,看到她受到不应有的诽谤,结果就引起我内心的激动,说到那些对此负有责任的人时我说得非常严肃,就好像在发怒。
我以宙斯的名义起誓,作为一名听众,我并不感到过分严肃。
我说,但作为一名发言人,我感到自己太严肃了。我们一定不能忘记,在从前的选举中我们总是选老年人,但在这里不行。梭伦说人老来能学很多东西,但我们不能用他这句话来作为选择老年人的理由。老人不能多学习,胜过不能多跑步。只有年轻人,才能胜任各种繁重的劳动。
他说,这是必然的。
那么,算术、几何,以及学习辩证法之前必须先行学习的各种预备性功课,都必须趁他们还年轻时教给他们,当然了,不能采用强迫的方式。
为什么?我说,因为一颗自由的灵魂一定不会像奴隶那样被迫学习任
何东西,被迫辛劳不会伤害身体,但是被迫学习却什么也学不到。他说,没错。那么我的朋友,请不要强迫孩子们学习,而要用做游戏的方
法。你可以在游戏中更好地了解每个孩子的天性。他说,你说得有理。我说,你还记得吗,我们说过要让我们的孩子骑马上战场去看
打仗,把他们带到比较安全的地方,靠近前线,让他们像幼兽一样
尝尝血腥味?我记得。到一定时候,那些在各种艰苦锻炼和战争恐怖中显示出具有
大多数必备品质的孩子应当被挑选出来,记录在册。他说,这时候他们大约几岁?就是他们完成规定的体育训练时的那个年纪。因为在这个时
期,两年或三年,他们主要接受体育训练,无法去更多地做别的事。极度的疲劳和长时间的睡眠是学习的大敌,此外,他们在身体锻炼中是否勇敢也是我们考察的一项比较重要的内容。
他说,当然应该这样做。
我说,这个时期过去以后,那些受到重视的人从
岁左右开始会比别人得到较多的荣誉,也要求他们把以前小时候分散学习的各种课程内容加以综合,研究它们相互间的联系以及事物的本质。
他说,不管怎么说,只有这种教导能长久停留在接受者的
心中。
我说,它也是检验一个人有无辩证法天赋的最主要的标准。凡是能在事物的相互联系中认识事物的人就是一名辩证法家,不能这样认识事物的人就不是。
他说,我同意。
我说,把这些品质记在心上,你要对那些在学习、战争以及履行其他各种义务中表现稳定和有最佳表现的青年作第一次选择,在他们年满
岁的时候再对那些第一次入选的人作第二次选择,提拔他们,给他们更大的荣誉,并且用辩证法改进和考验他们,看他们有谁能够轻视眼睛和其他感官,跟随真理达到存在本身。不过在这一点上,我的朋友啊,你要特别小心。
他说,为什么?我说,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们当前对待辩证法的方式引起了
多么大的危害?他说,什么方式?有些实施辩证法的人堕落成无法无天的人。确有其事。我说,你认为这种心灵状态很奇怪,并且认为这种情况不可原
谅吗?他说,请你说明白些,好吗?我说,他们的情况就好比有个人从小被大户人家收养,周围又
有许多阿謀逢迎的人侍候,成年以后,他知道自己并非那些自称是他父母的人的儿子,而他自己也无法找到自己亲身的父母。试想,在明白被收养的真情前后,他对那些逢迎之徒和养父母会有哪些不同的想法和感觉?或者说,你想听听我的推测?
我想。好吧,我的推测是,当他还不知道真情时,他会敬重他所谓的父母和其他亲戚,胜过敬重那些阿謀逢迎的人,他不太会允许父母亲友陷于贫乏,不太会对他们做非法的事或者说非法的话,不会在重大事情上违背他们的意愿。
他说,完全可能是这种情况。
但一旦发现了真情,我推测,他会变得关心、尊重、服从那些阿謀逢迎的人,会与他们公开交往,按他们的规矩生活,而对他的养父母和其他亲人变得漠不关心,除非他的本性特别优秀,才不会这样。
他说,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这个比喻和辩证法的实施有什么关系呢?
大有关系。我认为我们每个人从小就对什么是正义和荣耀有了一种信念,我们服从、尊重这种信念,在这种信念下长大,就好像在父母的养育下长大成人。
对,确实如此。
但是还有与此相反的其他方式,这些方式由于能带来快乐而吸引和诱惑着我们的灵魂,但不能征服正派人。正派人仍旧会继续尊重和服从父辈的教导。
是这样的。
我说,那么好吧,当这种人碰到什么是光荣这个问题,并且根据从立法者那里学来的道理做出回答时,会发生争论,会遇到反驳。这种情况发生多次以后,他的信念会产生动摇,他会相信光荣的东西并不比可耻的东西要光荣,等到他对他尊重的正义、善和其他方面都有了同样的感受时,你说他还会以尊重和服从的态度对待传统道德吗?
他说,他一定不会继续像从前那样尊重和服从传统道德。
我说,那么当他不再尊重这些信条,认为这些信条在束缚自己,而又无法找到真正的信条时,他会采取哪一种生活方式?不就
是能诱惑他的这一种吗?他说,没错,是这种。那么看起来,他会变得违反法律和习俗,而不像从前那样守
法。这是必然的。我们可以期待,那些按这种时尚对待辩证法的人一定会有这
种体验,并且如我所说,这些人很可怜,是吗?他说,是的,但也很遗憾。为了不让你那些
岁的学生留有遗憾,你在引导他们学习辩
证法时不应当万分小心吗?他说,是的,确实应当。不要让他们年纪轻轻就去学习辩证法,这是一个主要的预防
措施,对吗?我认为你不会看不到,年轻人一开始尝试辩论的时候就感到好玩,把辩论错误地当作一项运动,喜欢到处与人进行比赛,并且模仿辩论,力图驳倒对方。就像小狗一样,他们用言辞拖咬所有靠近他们的人。
他说,确实如此。
当他们多次驳倒别人,而他们自己也多次被别人驳倒时,他们便很快陷入一种不信任,对从前认为正确的东西产生强烈的怀疑。这样一来,使他们自己和整个哲学事业都受到他人的轻视。
他说,你说得很对。
我说,但年纪大一些的人就不会这样疯狂,他宁可效法那些为了检验真理而使用辩驳的人,而不会去模仿那些仅仅是耍嘴皮子,把辩论当作开玩笑和一项运动的人。因此他会比较有理性、有节制,他的追求会提高而不会降低哲学的信誉。
他说,对。我们上面讲的这些话着眼于预防,要求被允许参加这种讨论的人必须具有适度和稳定的品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论谁都能
参加,不具备相应品格的人也能参加,是这样吗?他说,务必如此。那么用两倍于身体锻炼的时间,坚持不懈、专心致志地学习辩
证法,够不够?他说,你的意思是六年或者四年吗?我说,就定为五年吧。因为学了辩证法以后,你还得派他们下
到地洞里去,还要迫使他们指挥打仗或承担其他适合年轻人的公务,这样做的目的是使他们积累各种实际经验。在这些公务中他们也要接受考验,看他们能否在各种诱惑面前坚定不移,或者看他们会不会畏缩和出轨。
他说,你给这个时期规定的时间有多久?
我说,
年。这些人到了
岁的时候才终于大功告成,他们经受了各种考验,证明他们自己在完成各项任务和掌握知识方面都是同辈中最优秀的。这个时候,我们会要求他们把灵魂的目光转向上方,注视那照亮一切事物的光源。当以这种方式看见了善本身的时候,他们会把它用作管理国家、公民和他们自己的样板。在他们的余生中,他们会把大部分时间用于哲学研究,但在轮到他们当值时,他们每个人都要不辞辛劳地为城邦管理政务。他们把这项任务当作一件必须要做的事,而不是当作一件有利可图的事。因此,当每一代像他们这样的人教育出来,能够接替他们作城邦的保卫者时,他们就会辞世,进入“福岛 ”,在那里居住。如果庇提亚的神谕能同意的话,国家将为他们建立纪念碑,像祭神那样向他们献祭,否则也会把他们当作神圣的伟人来祭祀。
苏格拉底,你好像是个雕刻师,已经为你的统治者塑造了一尊最完美的雕像。我说,格老孔啊,你一定不要以为我说的这些话适用于男人而
不适用于妇女,其实只要妇女具备必要的品质,我的话同样也适用于她们。
他说,对,只要她们也能与男人一道参与我们提到的各种事务。
我说,那么好吧,你承认我们关于国家和政治制度的看法并非白日做梦,它们尽管实现起来非常困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只要能按我们刚才说过的那条路前进。一旦真正的哲学家,一位或多位,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他们就会把现今一切荣耀的事情当作卑劣的、无价值的。他们会重视正义和由正义而来的光荣,把正义看得高于一切,不可或缺。他们会通过维护正义重整和管理他们的城邦,对吗?
他说,他们会以什么方式重整和管理城邦?
我说,他们会把所有十岁以上的居民送到乡下去,而把那些孩子接收过来,消除他们得自父母的习惯和品性,按照我们前面描述过的那些由这些统治者自己制定的习俗和法律培养他们。这是一条最方便的捷径,可以把我们描述过的城邦和制度建立起来,并且能使它繁荣昌盛,给城邦的民众带来最大的福利。
他说,这条途径确实最方便。如果这种城邦应当实现,那么我认为你已经很好地解释了实现它的方式。
我说,那么关于这个国家以及与之相应的人的类型,我们是不是已经说够了?因为,这样的国家需要什么样的人是很清楚的。
他说,是很清楚。至于你问我们有没有说够,我想我们已经解释清楚了。
第八卷
很好,格老孔。我们以前同意过,一个治理得非常好的国家必须要做到妻子儿女公有,并由国家来掌管全部教育,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时期,男人和女人都要承担同样的职责,而他们的统治者或国王应是那些证明自己最擅长战争和哲学的人。
他说,这是我们的一致意见。
我们还同意,统治者一经确立,就要率领士兵进驻我们描述过的那种营房,那里的一切都是公有的,没有任何东西属于私人。除了这样的住处外,他们还应当有什么?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他说,我记得。我们原来以为他们不应当拥有普通人现在拥有的那些财产,由于他们是战士和城邦的卫士,所以他们需要别人每年向他们提供一年的给养作为报酬,以便能把他们的全部精力用于保卫国家。
我说,没错。关于这个论题我们已经完成了,现在让我们回忆一下我们当时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偏离正题的,以便能够言归正传。
他说,这不难,我们当时就像现在一样假定自己已经完成了对这个城邦的描述,进而谈到与这种城邦相对应的好人。你当时好像还可以描写得更好些,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认定这种城邦是正确的,那么其他类型的城邦就是错误的。我记得,在提到其他政治体制时,你说有四种值得一提,应当考察它们的缺陷和与之相应的人的类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在弄清这些制度,对最好的和最坏的人取得一致看法以后,可以确定最好的人是不是最幸福的,最坏的人是不是最痛苦的,或者说事实正好相反。当我问你心里想的是哪四种政治体制时,波勒玛库斯和阿狄曼图插话了,结果你就又重新开始讨论,一直到现在为止。
我说,你的记忆非常准确。
那就让我们像摔跤一样再来一次,我问我当时想问的问题,而你要告诉我你当时会怎么回答。
我说,如果我能做到,那我一定尽力。他说,我本人确实很想知道,你说的四种政治体制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不难。所谓四种政治体制,我是在通常意义上讲的。第一种是受到广泛赞扬的克里特政制或斯巴达政制;第二种是寡头政制,人们对它的赞扬次于第一种,因为它有许多害处;第三种在第二种之后产生,而且与之对立,叫做民主政制;最后一种是高贵的
主政制,这第四种政制超过前三种,也是国家最后的祸害。你还能说出其他统治类型来吗?我所谓其他类型指的是可以与上述类型明显区别开来的政制。无疑,还有世袭的王国和买来的王权,还有介于不同政制之间的类型,我们在野蛮人中比在希腊人中更能看到大量兼具不同政制特点的中间类型。
他说,传说中确实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政制。
我说,那么你是否明白,有多少种不同类型的人性,就一定有多少种不同类型的政制?或者说你以为政治制度就像寓言中所说的那样,是从橡树或石头里生出来的,而非源于公民的品性?公民的品性就像天平上的砝码,决定着其他事物的倾向。
他说,除了源于公民的品性,政治制度不可能再有别的来源。如果统治形式是五种,那么人的灵魂也有相应的五种类型。确实如此。我们已经描述了与寡头政制或由最优秀者担任统治者这种制
度相对应的人,我们说这些人确实是好人和正义者。我们是这样说过。接下去让我们来考察比较差的类型。首先是争强好胜、贪图
荣誉的人,与之相应的政制是拉科尼亚人的政制,其次是喜欢独裁的贵族,再次就是喜欢民主的人和僭主。在考察了最不正义的人之后,我们可以拿他来与最正义的人作比较,完成我们的考察,弄
清纯粹的正义和不正义与拥有这两种美德的人的幸福和痛苦是什么关系。然后,我们就可以决定是听从塞拉西马柯的建议去追求不正义,还是依据当前的论证去追求正义了。我们是否必须这样做?他说,确实应当这样做。由于国家的品质比个人的品质表现得更清楚,我们是否应当在考察个人品质之前先考察国家的道德品质?现在,首先让我们来考察那种建立在热爱荣誉基础上的政制。我不知道它有什么专
的名称。但我们必须称它为荣誉政制。在考察这种政制的时候,我们也要考虑到与之相应的这种类型的人,接下去,我们在考察贵族政制的时候要考虑到贵族,在关注民主政制的时候要考虑民主分子,最后,我们在考察第四种政制的时候,也就是当一个城邦由
主统治,人们都服从他的统治的时候,我们要考察僭主的灵魂。经过这样的考察,我们对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有能力下判断了。他说,这样做至少是一种进行观察和判断的系统、连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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