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柏拉图全集 第3卷

_8 柏拉图(古希腊)
它变成了一个坏的快乐吗?普罗塔库为什么不能,当然可以,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再说,如果把正确或其对立面加于它们,假如它是
一个意见,那么我们可以说它是一个正确的意见,假如它是一个快
乐,那么我们可以说它是一个正确的快乐,是这样的吗?普罗塔库必然如此。苏格拉底但若那个被拥有的意见的内容是错误的,那么我
们一定不会同意说这样的意见是正确的,因为它犯了错误,没有正
确地产生意见,是这样的吗?普罗塔库是的,是这样的。苏格拉底那么好,如果我们观察到一种痛苦或快乐是错误
的,因为那个产生这种情感的对象犯了错误,那么我们还能把“正确”、之类的赞扬性的术语附加于它吗?
“健全”普罗塔库如果快乐已经被假定为错误,那么当然不可能。苏格拉底现在注意,我想我们经常带着一种不正确的、错误
的意见经历快乐。普罗塔库当然,苏格拉底,由于这个原因我们把意见称作错
误的,但没有人会把快乐本身说成是错误的。苏格拉底好吧,普罗塔库,你的话勇敢地为快乐的原因作了
辩护。普罗塔库噢,不对,我只是在重复我听到的话。苏格拉底但是,我的朋友,我们发现,一种是与正确的意见
和知识相连的快乐,一种是不断发生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的与错误
的意见和无知相连的快乐,这两种快乐没有什么区别吗?
普罗塔库我要说,它们的区别很大。
苏格拉底那就让我们开始思考它们的区别。
普罗塔库请你带我们走你倡导的那条道路。苏格拉底很好,我会带你走这条路的。普罗塔库行。苏格拉底我们同意,意见有时候是假的,有时候是真的,是
吗?普罗塔库是这样的。苏格拉底还有,我们刚才说快乐与痛苦经常与这些真的或
假的意见相伴。普罗塔库没错。苏格拉底记忆和感觉总是在产生意见和想要作出判断的企
图,是吗?普罗塔库确实如此。苏格拉底我建议,我们必须相信从这种联系中产生的东西。普罗塔库它是什么?苏格拉底如果一个人看到一个位于远处的、不清晰的物体,
那么他一般会想要确定他看到的这个物体是什么,你同意吗?普罗塔库我同意。苏格拉底那么他下一步会向自己提问。普罗塔库问什么?苏格拉底“那个被我看到的在崖石边大树下的物体是什
么?”如果他看到了某个事物的影像,那么你认为他会这样问自己
吗?普罗塔库当然会。苏格拉底然后他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如果他得到的影像是
对的,那么他会说,。
“那是一个人”普罗塔库肯定如此。苏格拉底如果他弄错了,以为他看到的是牧羊人制造出来
的一个东西,那么他一定会称之为偶像。普罗塔库他很有可能这样做。苏格拉底如果有人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会把对自己说的话
说给他的同伴听,用有声的语言道出他的想法,至此,我们前面称
作意见的东西现在成了断定。普罗塔库当然。苏格拉底但若只有他一个人,他会继续独自思考那个事物,
沿着自己的思路在心里想很长时间。普罗塔库无疑如此。苏格拉底那么好,我担心你是否会在这些事情上分享我的
看法。普罗塔库什么事情?苏格拉底在我看来,在这种时候我们的灵魂就像一本书。普罗塔库为什么?苏格拉底在我看来,记忆与感觉的结合,再加上不断地对记
忆和感觉起作用的情感,可以说它们一道在我们的灵魂中写字。当这种经验写下了正确的东西,就会在我们身上产生正确的意见和论断;如果在我们内心写下的东西是错误的,那么我们得到的就是相反的意见和论断。
普罗塔库我认为你这样说肯定是正确的,我赞同你的说法。苏格拉底那么请把你的赞同也赋予在这种时刻出现在我们
灵魂中的第二位艺术家。普罗塔库它是谁?苏格拉底它是一位画家,继作家之后,它在灵魂中画上我们
已经作出的这些论断的图景。普罗塔库我们怎样知道它在行动,什么时候?苏格拉底我们在得出意见和论断的时候要把视觉或其他感
觉去掉,在此之后这位画家又在我们心中绘画,也就是我们先前对之发表过意见和论断的那些对象的图画或影像。这种情况在我们心中发生,难道不是吗?
普罗塔库确实有这种情况。苏格拉底那么关于正确意见和论断的图画是真的,关于错
误意见和论断的图画是假的,对吗?普罗塔库无疑如此。苏格拉底好吧,如果我们到此为止没错,那么在此还有一个
与此相关的问题需要考虑。普罗塔库什么问题?苏格拉底所有这些情况只涉及现在和过去,与将来无关吗?普罗塔库正好相反,这些情况对现在、过去、将来都同样适
用。
苏格拉底我们在前面说过,仅由灵魂感觉到的快乐与痛苦可以先于那些经过身体而后再被灵魂感觉到的快乐与痛苦,不是吗?这就表明我们可以拥有关于未来的预见性的快乐和痛苦。
普罗塔库非常正确。苏格拉底我们前不久假定在我们心中产生的文字和图画适
用于过去与现在,但它们不适用于将来吗?普罗塔库它们确实适用。苏格拉底你说“它们确实适用”的意思是,我们心中拥有的
全都是与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关的那些期盼,我们的一生都充满着
期盼吗?普罗塔库无疑如此。苏格拉底那么好,这里有个进一步的问题要你回答。普罗塔库什么问题?苏格拉底一名正义的、虔诚的人在各方面都为神所青睐吗?
普罗塔库是的。苏格拉底对不正义的、坏透了的人我们可以说相反的话吗?普罗塔库当然。苏格拉底但如我们刚才所说,每个人都充满着期盼,是吗?普罗塔库没错。苏格拉底在这种期盼之上必须加上由我们的画家进行的描
绘。人们经常梦见自己弄到了大量的黄金,乐事不断。他们自己
确实看到了这幅图景,马上就兴高采烈。普罗塔库我知道。苏格拉底现在我们可以说,在好人心灵中刻写的东西标志
着一种真正的与神沟通,因为他们受到神的青睐,而在坏人心灵中
刻写的东西正好相反,对吗?你是怎么想的?普罗塔库我们确实应该这样说。苏格拉底所以坏人在他们心中描绘的快乐并不比好人少,
但我想,这些快乐是虚假的。普罗塔库当然。苏格拉底那么坏人面对大部分虚假的快乐而感到高兴,而
好人面对真正的快乐而感到高兴。普罗塔库这个结论是不可避免的。苏格拉底因此我们的结果是,虚假的快乐确实存在于人的
灵魂中,它实际上是对真正的快乐的一种可笑的模仿,对痛苦来
说,结果也一样。普罗塔库是的,它们确实存在。苏格拉底现在我们发现,尽管说一个人拥有意见,那么他确
实是真的拥有意见,但这个意见有时候所指的不是事实,无论它涉及的是现在、过去,还是将来。普罗塔库没错。
苏格拉底我想,这就是我们错误意见的来源,也是我们错误
地拥有意见的根源。是这样的吗?普罗塔库是的。苏格拉底那么好,我们应该给意见所指的痛苦与快乐规定
一下相应的条件,是吗?普罗塔库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格拉底我的意思是,任何感到快乐的人,无论是否有事实
根据,他总是真的感到快乐;然而有时候这种快乐与现在和过去的事实无关,在许多情况下,也许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快乐所指的事情决不会成为事实。
普罗塔库这也是必然的,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同样的原则也可适用于恐惧、愤怒,以及所有诸如
此类的情感,也就是说它们有时候是错误的,是吗?普罗塔库确实如此。苏格拉底现在请告诉我,除了依据它们的错误程度之外,我
们还能够区别意见的好坏吗?普罗塔库不能。苏格拉底那么除了依据错误程度,我们也不能察觉其他任
何感觉的好坏,在这些坏感觉中出现的快乐是坏的。
普罗塔库不对,苏格拉底,你说的正好与真理相反。这肯定并非因为感觉是错误的,我们才把痛苦与快乐当作坏的,而是因为感觉包含某些其他种类的严重的恶。
苏格拉底行,如果我们感到这样做适宜的话,就让我们稍后再谈这些坏的快乐,它们具有坏的性质是由于恶。然而,我们必须讨论这些错误的快乐
其数量巨大,频繁出现它们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或出现在我们身上。我们将发现我们做出的这个决定也许是有用的。普罗塔库那当然好,如果出现错误的快乐有其他方式的话。
苏格拉底行,普罗塔库,我认为有。当然了,在我们真正建立起这种信念来之前,我们也一定不能允许我们的这种信念不经考察。
普罗塔库很好。苏格拉底那就让我们为进行进一步论证来明确一下我们的
立场。普罗塔库可以。苏格拉底如果我们记得没错,前不久我们说过,当我们心中
拥有被称作“欲望 ”的那种东西时,此时的灵魂与身体是分离的,与
身体各部分相伴的只有感觉。普罗塔库我们记得没错,我们是这样说的。苏格拉底灵魂想要拥有一种与身体相反的状况,由于灵魂
受外界影响的方式,我们知道使我们痛苦或快乐的是身体而不是
灵魂,是吗?普罗塔库是的。苏格拉底再来看这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普罗塔库你告诉我吧。苏格拉底此刻发生的情况是这样的。痛苦与快乐并存,它
们是对立的,我们同时经验到痛苦与快乐,二者并存。普罗塔库看起来是这样的,确实如此。苏格拉底我们已经提到过另一个要点,并且有了一致意见,
是吗?普罗塔库什么要点?苏格拉底痛苦与快乐,二者都可以承受“较多”或“较少”,都
属于无限。普罗塔库我们确实这样说过
那又怎样?
苏格拉底我们对这些事情做出正确的决定,这意味着什么?普罗塔库决定?你的决定是在什么意义上说的?苏格拉底我的意思是,我们通常会找一些快乐或痛苦来作
比较,确定它们的大小、程度或烈度,或者找一个痛苦与一个快乐来作比较,以便对这些事情作出判断。普罗塔库是的,你道出了问题的种类,我们想要在这些方面做出决定。
苏格拉底好吧,如果这样做是对的,以影像为例,过远或过近观察事物的大小会模糊真相,产生错误的判断,这种情况对痛苦与快乐来说不也是一样的吗?
普罗塔库是的,苏格拉底,而且程度更高。苏格拉底所以,我们现在讲的与前不久讲的正好相反。普罗塔库是吗?怎么会呢?苏格拉底前面讲的是,这些意见的正确与否影响着引起痛
苦与快乐的那些东西。普罗塔库非常正确。苏格拉底但是现在我们却提出了这样一个原因来解释为什
么与某些痛苦的事情相比,快乐会显得更大、更强烈,或者与快乐相比,痛苦会显得如此,认为这种情况取决于我们是从远处还是从近处观察它们,并且将两种情况并列。
普罗塔库对你描述的这些情况来说,其原因必定是你所说的这个原因。
苏格拉底你要是从这两种情况中减去不真实或显得过分、使它们看起来比其原样较大或较小的地方,那么你会承认减去的部分是不正确的显现,你也就会约束自己对快乐或痛苦下这样的论断,因为这种感觉只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和真实的。
普罗塔库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接下去,如果我们继续往前进,我们将察觉出动物身上显现出来的错误的快乐与痛苦,这些快乐与痛苦是错误的,甚至比错误的感觉还要错误。
普罗塔库你这是什么意思?快乐与痛苦到底是什么?
苏格拉底我想,人们经常说,当有机体的自然状态被结合与分离、补充与缺乏、成长与衰败的过程损害时,其结果就是痛苦、困顿、受难事实上我们可以叫得出名字来的一切事物都是这样的。
普罗塔库是的,人们经常这样说。苏格拉底当有机体按它们的自然状态建立起来以后,它们
自己也就满足了,这种建立就是快乐。普罗塔库是这样的。苏格拉底但假定这些过程没有一个会出现在我们的身体
中。普罗塔库什么时候能有这种情况,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噢,普罗塔库,你提的这个问题不着边际。普罗塔库为什么不着边际?苏格拉底因为你没有阻止我重复已经进行过的考察。普罗塔库什么考察?苏格拉底普罗塔库,我说的是,假定这些过程都没有进行,
那么我们从中应当做出什么推论?普罗塔库你的意思是,如果身体没有经历朝着这两个方向
的运动?苏格拉底是的。普罗塔库那么事情马上就清楚了,苏格拉底,在这种情况下
既无快乐又无痛苦。
苏格拉底你答得完全正确。但我希望你能继续告诉我聪
明人向我们保证这些过程之一必定会在我们身上发生,因为一切事物总是在成长或衰败。普罗塔库是的,他们确实作过这样的论断,人们认为这种说法很有分量。苏格拉底当然了。他们是大人物。但事实上我想回避这个
向我们挺进的论证。我有点想要后撤,希望你会和我一起撤退。普罗塔库请解释一下撤退的方向。苏格拉底让我们回答他们说 “就算如此吧”,但我有一个问
题是向你提出来的。一个生物是否总是能够意识到对它发生的一切?我们是否程度不同地注意到我们在成长,等等,或者说事实与这种说法相反?
普罗塔库肯定与事实相反,我们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过程。苏格拉底那么我们刚才说的话是不对的,我们不能说成长
或衰败一类的变化产生了痛苦与快乐。普罗塔库当然不是。苏格拉底我会提出一个较好的公式,较不容易受到攻击。普罗塔库什么公式?苏格拉底大的变化使我们感到痛苦和快乐,但中小变化不
会引起我们的任何痛苦和快乐。普罗塔库你比原先又朝着真理迈进了一步,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又回到我们前面提到
过的那种生活中去了。普罗塔库什么生活?苏格拉底被我们说成是既不痛苦又无快乐的那种生活。普罗塔库非常正确。苏格拉底关于这一点,让我们承认有三种生活:快乐的生
活、痛苦的生活、既不快乐又不痛苦的生活。或者说,你是怎么看
待这个问题的?普罗塔库我的看法和你说的完全一样,有三种生活。苏格拉底那么没有痛苦和感到快乐是一回事吗?普罗塔库肯定不是一回事。苏格拉底当你听到有人说一切事情中最快乐的就是终生无
痛苦地生活,你认为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普罗塔库在我看来他的意思是说无痛苦就是快乐。苏格拉底那么好,让我们随意拿三样东西来,给它们加上更
加吸引人的名字,第一样叫金子,第二样叫银子,第三样叫既不是
金子又不是银子。普罗塔库我接受你的说法。苏格拉底现在我们有可能把第三样东西与其他两样中的某
一样等同吗,即等同于金或银吗?普罗塔库不能,当然不能。苏格拉底那么同理,把中间状态的生活说成是快乐的或痛
苦的,如果这是一种见解或是一种说法,那么这种说法不可能是正
确的,除非我们舍弃正确的推理。普罗塔库这样说不对。苏格拉底还有,我的朋友,我们确实看到人们这样说和这样
想。普罗塔库人们确实这样想。苏格拉底他们认为自己在不感到痛苦的时候就感到快乐
吗?普罗塔库他们在各种场合下都这样说。苏格拉底我想他们确实是这样想的,否则他们就不会这样
说了。普罗塔库也许是吧。苏格拉底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感到痛苦和感到快乐确实
是两回事,那么他们关于感到快乐的看法就是错误的。普罗塔库它们之间的差别确实已经证明了。苏格拉底那么我们应当按照哪条思路进行下去呢,一共有
三样东西,如我们刚才所说,还是只有两样东西,痛苦对人类来说是一种恶,而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被称作快乐,快乐本身就是善?普罗塔库我们怎么能在当前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苏格拉底?我不明白。苏格拉底普罗塔库,实际上你不明白在场的这位斐莱布有
什么敌人。普罗塔库你说有什么敌人?苏格拉底这些人在自然科学方面享有盛名,他们认为快乐
根本不存在。普罗塔库噢,为什么不存在?苏格拉底斐莱布和他的朋友把快乐仅仅称作逃离痛苦,这
是他们的看法。普罗塔库你认为我们应当相信他们的看法吗,苏格拉底,或者说你认为怎么样?
苏格拉底不要相信他们,但要利用他们神授的礼物,他们的看法不是根据科学得来的,而是出于执拗,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执拗与卑鄙不是一回事。他们对快乐恨得咬牙切齿,并且把快乐当作不健康的,快乐对人的吸引不是被他们视为真正的愉快,而是一种诡计。在这一点上你可以利用他们的学说,同时又可注意到他们在其他方面的执拗,然后你就会知道我把什么样的快乐当作真正的快乐,在对这两种关于快乐的本性的观点作了考察以后,我们可以为我们的决定找到一个比较的基础。
普罗塔库很好。
苏格拉底那么就让我们追随这些同盟军的前进路线,看他们执拗的脚印会把我们引向何方。我想他们的基本立场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想要看到任何事物的真正性质,无论这个事物是什么,比如说为了对坚硬的性质做出最好的理解,我们应该首先注意世上最坚硬的事物还是最不坚硬的事物?现在,普罗塔库,你必须回答我们执拗的朋友,就像回答我的问题一样。
普罗塔库是这样的,我会告诉他们,我们的注意力必须放在拥有最大程度的这种性质的事物上。
苏格拉底那么,如果我们想要看到的这种真正性质是快乐,我们应当把我们的注意力放在据说是最大的、最强烈的快乐上,而不是放在最小的快乐上。
普罗塔库人人都会同意你现在说的话。
苏格拉底我们显然拥有的快乐,身体的快乐,实际上被人们承认为最大的快乐,是这样的吗?
普罗塔库当然。
苏格拉底那么这些快乐在病人那里,还是在健康的人那里比较大或变得比较大?我们现在要小心,不要在匆忙之中迈出错误的一步。我要大胆地说,我们倾向于说在健康的人那里比较大。
普罗塔库可能吧。
苏格拉底但请告诉我,在那些最大的快乐之前总有最大的欲望,是吗?
普罗塔库没错。
苏格拉底那么发高烧的病人或其他感到口渴或寒冷,身体有病的人,比其他人拥有更大的欲望,他们的欲望一旦得到满足就会得到更大的快乐,难道不是吗?我们能不承认这是真的吗?
普罗塔库对,这肯定是真的,你已经把它说成这样了。
苏格拉底那么好,如果我们说人们想要看到最大的快乐应当注意病人而不是健康,这样说不也就显然是正确的吗?你一定要小心,不要把我的问题理解为患重病的人是否比健康的人拥有“更多的”快乐;你必须明白我涉及的是快乐的量。我问的是在什么例子中可以看到最大量的快乐。我们说过,我们必须明白快乐的真正性质,看他们对那些根本否认快乐存在的人是如何解释的。
普罗塔库我对你的意思理解得相当好。
苏格拉底我要大胆地说,普罗塔库,你会按我的指示行事。现在请你告诉我,在一个放荡的人那里,你能比在一种有节制的生活中发现更大的快乐吗不是“较多的”快乐,我要提醒你,而是作为极端或程度意义上的大的快乐?你想一想再作回答。
普罗塔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发现有巨大的差别。有节制的人肯定受到那句格言的约束“切勿过度”,并且遵守这种警告,而放荡的人受他极度的快乐所支配,快乐驱使着他,使他变得极端愚蠢,成为镇上的笑料。
苏格拉底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大的快乐,还有最大的痛苦,显然不会出现在灵魂与身体状况良好的时候,而会出现在灵魂与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
普罗塔库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我们现在必须选择一些例子,来考虑一下是什么样的特点使我们称之为最大的。
普罗塔库对,我们必须这样做。
苏格拉底有这样一种类型的疾病,我想要你用它们的特点来考察快乐的性质。
普罗塔库什么类型?
苏格拉底令你厌恶的类型,但这种快乐在我们刚才讲过的
那些执拗的人看来是极为可恶的。普罗塔库它们是一些什么样的快乐?苏格拉底举例来说,抓痒,通过挠和抓一类的行为来止痒。当我们发现自己经历诸如此类的事情时,以上苍的名义,我们称之为什么?快乐还是痛苦?普罗塔库苏格拉底,我确实认为必须称之为一种混合的经验。苏格拉底当然了,在此我并不想引进与斐莱布有关的论题,但不观察一下这些快乐,以及与之相关的东西,我很难想象能够解决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普罗塔库那么我们必须开始攻击这些相关的快乐。苏格拉底你指的是具有混合性质的快乐吗?普罗塔库一点没错。苏格拉底有些混合的东西与身体有关,而且只和身体有关,
而另一些混合的东西与灵魂有关,只属于灵魂,我们将要发现与快乐混杂的痛苦与灵魂和身体都有关,而整个经验有时候被称作快乐,有时候被称作痛苦。
普罗塔库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格拉底当一个有机体的自然状态建立起来或遭到损害时,它可以同时具有两种对立的经验。它可以在冰冷的时候被加热,或者在酷热中得到冷却。我想,它想要获得某样东西而驱除另一样东西,“苦与甜 ”混合在一起,要是这个流行的术语可以使用的话,当它难以驱逐某样东西时,就会引起不适,以至于发展到非常
激烈的地步。普罗塔库你说的这些话非常正确。苏格拉底在这些事例中,混合在一起的痛苦与快乐有时候
势均力敌,有时候则会分出高下。
普罗塔库当然。
苏格拉底在痛苦对快乐居于主宰地位的这一类感觉中,你必须算上我们刚才讲过的抓痒的快乐。如果这种炎症或刺激来自体内,再怎么抓你也抓不到,只能触及皮肤表面,那么你会用火烤感染的部位,试图用热量来扭转你的状况,你会一下子感到巨大的快乐,一下子又感到身体内外的差别,痛苦与快乐结合在一起,一会儿痒,一会儿痛,就是无法达到平衡,这是因为他在采用强迫性的手段试图剥离那些混杂的东西,或者把分离的东西纠结在一起。
普罗塔库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另一方面,当这类事发生、快乐在混杂的经验中占主导地位时,尽管抓和挠一类的行为会引起一点小小的痛苦,但能带来巨大的、强烈得多的快乐,使你激动,使你无法停止,它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反应,改变你的态度,改变你的呼吸,使你竭尽全力去做,使你精神错乱,像疯子那样狂呼乱叫。
普罗塔库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还有,我的朋友,这种状况会使人们说自己快乐得要死,我还要添上这样一些话,那些愚蠢、放荡的人会更加全心全意地追求这种快乐,称之为最大的快乐,并认为这是他们生活中最大的幸福。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你的叙述已经把大部分人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格拉底是的,普罗塔库,到此为止我们说的这些快乐只涉及相互影响着的身体表面和内部。但在有些情况下,灵魂的表现与身体相反,或者是作为与身体的快乐相反的痛苦,或者是作为与身体的痛苦相反的快乐,二者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复合体。我们前面的讨论表明,在这种时候我们处于缺乏状态,拥有补充的欲望,我们由于期待补充而感到高兴,由于处于缺乏的过程之中而感到痛苦,但有一件事我们还没有说,我们现在可以断定有无数的例子表明灵魂处于和身体不同的状态之中,从这些例子中我们发现了一种痛苦与快乐混合的类型。
普罗塔库我倾向于认为你说得对。苏格拉底此外还有一类痛苦与快乐的混合。普罗塔库是哪一类呢?苏格拉底我们说过,只由灵魂感受到的那种混合。普罗塔库我们是在什么意义上这样说的?苏格拉底愤怒、恐惧、期盼、悲哀、热爱、好胜、心怀恶意,等
等你不是把这些情感划为灵魂本身的痛苦吗?普罗塔库是的。苏格拉底我们难道看不出它们也充满巨大的快乐吗?我们
需要用这样的诗句来提醒自己激情和愤怒的特点,或者说在悲哀和期盼中快乐与痛苦混合在一起吗?“愤怒使聪明的人陷入暴戾,它进入人们的心胸比蜂蜜还甘甜。 ”①
普罗塔库不需要了,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在发生。苏格拉底还有,你记得人们在看悲剧的时候既欣喜又流泪
吗?普罗塔库确实如此。苏格拉底如果你注意到我们看喜剧时的心灵状态,那么你
明白在这里我们也拥有一种痛苦与快乐的混合吗?普罗塔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苏格拉底我知道你不明白,普罗塔库,因为要理解我们通常
以这样一种方式受影响决非易事。普罗塔库对我来说确实不容易。
①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
苏格拉底但是,事情越模糊,我们就越要努力去把握它。我
们可以使人们较为容易地理解痛苦与快乐在其他事例中的混合。普罗塔库请你继续。苏格拉底我们刚才提到心怀恶意。你称之为灵魂的痛苦,
还是称作什么?普罗塔库我称之为灵魂的痛苦。苏格拉底不管怎么说,我们发现一个心怀恶意的人因为他
的邻居生病而感到快乐。普罗塔库无疑如此。苏格拉底无知,或我们称之为愚蠢的状态,是一种坏事。普罗塔库是的,那又怎样?苏格拉底不怎么样,观察一下“可笑”的性质。普罗塔库你行行好,告诉我吧。苏格拉底一般说来,它是一种恶,其名字源于某种心灵状
态。我还要说它是恶这个属中的一个种,它的意思正好与德尔斐
神庙的那句铭文相反。普罗塔库你指的是“认识你自己”吗,苏格拉底?苏格拉底是的。它的意思显然与这句话相反,就是 “不认识
自己 ”。普罗塔库当然。苏格拉底普罗塔库,你必须将它分成三部分,看你行不行。普罗塔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相当肯定我不行。苏格拉底你想要我马上作这种划分吗?普罗塔库是的,我确实要求你现在就这样做。苏格拉底如果有人不认识自己,必定以下列三种方式之一。普罗塔库哪些方式?苏格拉底首先是在财富方面,他可以认为自己比实际情况
还要富有。普罗塔库确实有许多人这样想。苏格拉底其次还有更多的人认为自己比实际情况更高大、更英俊,认为自己的身体比实际上更好。普罗塔库确实如此。苏格拉底以第三种方式不认识自己的人要多得多,也就是
在心灵方面。他们认为自己德性极高,而实际上并不是。普罗塔库确实如此。苏格拉底许许多多的人声称自己拥有智慧的美德,不断地
争吵,并且撒谎说自己有多么聪明,是吗?普罗塔库当然如此。苏格拉底我们把所有诸如此类的行为称作恶,这肯定是正当的。普罗塔库无疑如此。苏格拉底好吧,普罗塔库,我们必须对此再作划分,分成两部分,看清楚在这种心怀恶意的人身上快乐与痛苦如何可疑地混
合在一起。然后你会问,怎么个分法?我想,所有拥有这种错误想法的人可以分成两类,就像把所有人分成两类一样,一类是强有力的人,另一类人正好相反。
普罗塔库这是不容置疑的。苏格拉底那就以此为划分的原则。那些弱小而又虚张声势的人受到耻笑时没有能力进行报复,你可以正确地称之为“可笑的”;而那些有能力进行报复的人你最好恰当地称之为“可怕的”或
“可恨的”。强者的无知是可怕的和可恨的,因为它会给周围的人
带来灾难,即使在戏台上也是这样,但弱者的无知是可笑的,事实
上亦如此。
普罗塔库你说得完全正确。然而我对此处讲的快乐与痛
苦的混合还是不太清楚。苏格拉底好,那就先来看心怀恶意的性质。普罗塔库请继续。苏格拉底我想,痛苦和快乐都可以是错误的,是吗?普罗塔库无疑如此。苏格拉底对敌人遭到的不幸感到高兴,既不是错误,又不是
心怀恶意,对吗?普罗塔库当然对。苏格拉底我们说过无知总是一种恶吗?普罗塔库是这样的。苏格拉底那么,我们在作三重划分时提到的想象性的智慧、
想象性的美貌,以及其他各种错觉在弱者那里是可笑的,在强者那里是可恨的,但若我们在我们的朋友那里发现这些错觉,我们还要不要坚持我前面的说法,亦即它是可笑的呢?
普罗塔库当然要。苏格拉底那么我们难道会不同意无知是一种恶吗?普罗塔库不容置疑,无知是一种恶。苏格拉底当我们嘲笑无知时,我们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普罗塔库我们显然是快乐的。苏格拉底我们不是说过,心怀恶意使我们对朋友的不幸感
到快乐吗?普罗塔库必定如此。苏格拉底那么我们的论证结果是,当我们嘲笑我们朋友的
那些可笑的事情时,我们这时候混杂着心怀恶意,也就是说我们的快乐与痛苦是混杂的,因为我们前面同意过,心怀恶意是灵魂的痛苦,嘲笑是一种快乐,二者在这种情况下同时出现。
普罗塔库对。
苏格拉底因此我们的论证已经清楚地表明,在悲痛、悲剧、喜剧不仅是戏台上的,而且是整个悲剧性的人生意义上的
以及其他无数场合中,痛苦都与快乐混合在一起。普罗塔库最坚定的对手也只能同意你的说法,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再说,我们列了一个清单,包括愤怒、期待、悲哀、恐惧、心怀恶意,等等,在所有这些事情中我们都可以发现我们已经重复多遍了的混合,是吗?普罗塔库是的。苏格拉底那么,我们明白我们已经讨论过的事情全都是关于悲哀、心怀恶意和愤怒的吗?普罗塔库我肯定我们是明白的。苏格拉底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进行讨论吗?普罗塔库确实如此。苏格拉底现在你认为我指出喜剧中快乐与痛苦的混合的目
的到底何在?不就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个根据,使你相信在恐惧、热爱,以及其他事情中证明相同的混合是相当容易的吗?把握了第一个例子,我希望你会相信我必定会就其他事例进行一个漫长的论证,会去把握一般的原则,无论是身体单独受影响,还是灵魂单独受影响,或是二者一起受影响,我们将不断地讨论快乐与痛苦的混合。所以现在请你告诉我,你们是饶了我呢,还是让我一直讲到半夜?我想得到你们的同意,今天就放了我,我保证,明天我会来
和你们讨论整个问题,而现在,如果我们想要解决斐莱布提出的问题,我想还是讲一下当前仍旧突出的问题为好。普罗塔库很好,苏格拉底,就按你的想法谈这些突出的问题
吧。苏格拉底在谈了混合的快乐以后,我们很自然的就会转向不混合的快乐,我们确实几乎无法避免这样做。
普罗塔库好极了。
苏格拉底那我就重新开个头,试着对你,也对我自己,讲一讲不混合的快乐。有些人认为一切快乐都是痛苦的休止,我完全不同意这种看法,但是如我所说,我要利用他们的证据来表明某些快乐显然是很不真实的,还有一些快乐表现得非常庞大和数量众多,但实际上却与痛苦混杂在一起,这种快乐是从身体和灵魂遭受的严重痛苦中解脱的过程。
普罗塔库但是,苏格拉底,我们应当把哪一种快乐判断为真的呢?
苏格拉底那些由于颜色、图形、大多数气味、声音而产生的快感是真的,在这些东西缺乏的时候我们并不感到缺乏,也不感到痛苦,但它们的出现却是可感的,令人愉快的。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你在什么意义上谈论这些事物的好处?
苏格拉底我的意思不那么直截了当,所以我必须解释清楚。我说的美的形式不是大多数人所理解的美的动物或绘画,而是直线和圆以及用木匠的尺、规、矩来产生的平面形和立体形。我怀疑你是否能明白。我认为这样的事物是美的,但它们与其他大部分事物不一样,大部分事物的美是相对的,而这些事物的本质永远是美的,它们所承载的美是它们特有的,与搔痒所产生的快乐完全不一样。有些颜色也具有这种性质。你明白了吗?看你有什么要说的?
普罗塔库我是在设法理解,苏格拉底。但也许你还得说得更清楚一些。
苏格拉底很好。柔和清晰的声音可以产生一系列纯粹的音调,它们的美不是相对于其他事物而言的,而是它们自身的,它们所产生的快乐也是它们自身固有的。
普罗塔库对,确实是这么回事。苏格拉底气味提供的快感不那么崇高,但它们不一定与痛苦混合在一起这一事实,以及经验之一般性质与来源,使我倾向于把它们归入刚才提到的这个类别。
如果你跟得上我的意思,那
么我们现在涉及的有两类快乐。普罗塔库我跟得上。苏格拉底如果我们真的明白这些快乐与饥饿者无关,一个
如饥似渴的学习者并没有直接感受到痛苦,那么现在让我们在这两种快乐之上再加上学习的快乐。普罗塔库我赞同这种观点。苏格拉底但假设某人充分地进行了学习,但后来又把他学到的东西全忘了,你认为这样的损失与痛苦有关吗?普罗塔库无关,至少与这个人本身没什么关系,但若他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进行反思,那么他感到痛苦乃是因为他失去了的东西是有用的。苏格拉底但你要知道,我亲爱的朋友,我们现阶段涉及的只是这个自然的自我的实际经验,与任何反思无关。普罗塔库那么你说得对,我们并不因为遗忘了学到的东西而感到痛苦。苏格拉底所以我们必须断定这些学习的快乐不与痛苦混
杂,这种快乐不属于一般人,而只属于极少数人。普罗塔库确实如此。苏格拉底我们已经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我们可以满意地在
纯粹的快乐与那些可以公正地称之为不纯粹的快乐之间划一条界线了。此外我们还可以添上这样的话,那些强烈的快乐以不节制
①指嗅觉快感也属于不与痛苦混杂的一类。
为标志,而那些不强烈的快乐以节制为标志。快乐可以发展到一个很大的范围,也可以达到强烈的程度,无论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还是罕见的,都让我们将之划归我们所说的“无限”这一类事物,这样的快乐或大或小会同样渗透身体和灵魂,而其他类型的快乐我们可以归诸于有节制的事物。
普罗塔库你说得很对,苏格拉底。苏格拉底然而我们必须注意,它们还有另一个特点。普罗塔库什么特点?苏格拉底我们应当把哪一种状态当作真实的标志?是纯
粹、清晰、充分,还是极端、巨大、饥饿?普罗塔库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苏格拉底?苏格拉底普罗塔库,我的目的是尽一切力量来确定,是否有
一些种类的快乐,以及某些种类的知识,是纯洁的,而其他快乐或知识是不纯洁的;若能获得它们的纯粹形式,必将有助于我们,你、我,以及所有在场的人,做出这一决定。
普罗塔库你说得很对。
苏格拉底那么好,我提议用一种普遍的方法来考察一切被我们称作纯洁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要从考察一个精选过的例子开始。
普罗塔库我们选择什么好呢?苏格拉底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们首先考察白。普罗塔库没问题。苏格拉底我们如何才能得到纯粹的白?白是什么?是数量
尽可能大的白的事物,还是极少混杂其他颜色的白的事物,在其构
成中没有或几乎没有其他颜色?普罗塔库显然应当是最完全、最清楚的白的颜色。苏格拉底你说得对。普罗塔库,那么我们应当把它当作一
切白的事物中最真实的、最美好的,而不是把数量巨大的白的颜色
当作最真实的,难道不是吗?普罗塔库你说得很对。苏格拉底那么我们说少量纯粹的白不仅比大量混合的白更
白,而且更加美丽、更加真实。普罗塔库对,完全正确。苏格拉底接下去又如何?我想,在谈论快乐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大量同类的例子,我们现在已经明白,任何一种纯粹的快乐比相对不那么纯粹的、大量的快乐更加快乐、更加真实、更加美好。普罗塔库不容置疑,是这样的。摆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例子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
苏格拉底现在进入另一个要点。不是有人告诉我们,快乐总是某种将要产生的事物,所谓现时存在的快乐是没有的吗?某些思维精巧的思想家努力向我们揭示了这种理论,为此我们要向他们表示感谢。
普罗塔库为什么会是这样?苏格拉底我亲爱的普罗塔库,这正是我要在下面的提问中
予以充分考虑的地方。
普罗塔库请你继续往下说,你尽管问好了。
苏格拉底如你所知,有两种事物
一种是独立自存的事
物,另一种事物则总是以别的事物为目标。普罗塔库你这是什么意思?它们是什么?苏格拉底一种事物总是据有头等重要的位置,另一种事物
居于其下。普罗塔库你能说得更加清楚些吗?苏格拉底我想,我们以前注意过那些男人在一起相互爱慕,
相互接纳,是吗?
普罗塔库是的。苏格拉底那么看你能否在这个所谓的存在的世界中找到与此相似的对子?普罗塔库我能否再说第三遍,“请你说得更加清楚些,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这其实一点也不深奥,普罗塔库,尽管我们的讨论正在发生滑稽的转折,但我说的意思是始终有两种事物,亦即一种事物总是以其他事物为目的,而另一种事物在其出现时是最先出现的。
普罗塔库我或多或少有点明白了,谢谢你的重复。苏格拉底我大胆地说,随着论证的展开,我们会比以前理解
得更好,我的孩子。普罗塔库无疑如此。苏格拉底现在让我们来掌握另一个对子。普罗塔库好吧。苏格拉底一方面是所有变易的东西,另一方面是所有存在
的东西。普罗塔库我接受你的这个对子:存在与变易。苏格拉底很好。在这个对子中我们应该说哪一个是目的?
存在是变化的目的,还是变化是存在的目的?普罗塔库你现在问的是不是这样一个问题:被你称作存在
的东西是否就是变易的目的?苏格拉底没错,我是这个意思。普罗塔库天哪!你的问题岂不是 “告诉我,普罗塔库,你认
为造船的目的是为了船,而不是船的目的是为了造船”,是这样的吗?苏格拉底这确实是我的意思普罗塔库。
普罗塔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苏格拉底?苏格拉底我可以回答得很好,但你也必须参与讨论。普罗塔库那当然了。苏格拉底现在我认为,以他物为目的的事物变成存在时可
以为它自己提供手段
或工具一类的东西,而变易总是以存在为
目的,所以总起来说,变易以存在为目的。普罗塔库是的,这很清楚。苏格拉底那么,如果快乐真的是变易,一定会有某些以快乐
为目的的存在产生。普罗塔库当然。苏格拉底就手段与目的的通常关系而言,目的位于善之下,
而手段,我的好朋友,必须在其他东西之下找到它的位置。普罗塔库无疑应当如此。苏格拉底因此,如果快乐是变易,那么我们应当把它置于其
他东西之下,而不是置于善之下,是吗?普罗塔库是的,完全正确。苏格拉底既然如此,如我在当前的论证开始时所说的那样,
我们必须感谢这种理论的作者,把快乐说成是变易的东西,而不是
永恒的东西,他在这样做的时候显然嘲笑了那些把快乐说成是善
的人。普罗塔库确实如此。苏格拉底还有,这位思想家也不会忘了嘲笑那些在变易的
事物中寻求满足的人。普罗塔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指的是谁?苏格拉底我指的是这样一些人,他们为了从饥渴一类的麻
①此处“手段”原文是医疗。
烦中得到解脱,为了这些状况的变易而感到高兴,并视之为快乐,还说他们自己不在乎生活在没有饥渴以及可与饥渴相提并论的那些经验的生活中。
普罗塔库你的描述确实适合他们。苏格拉底那么好,我们全都要承认与变易相对的是衰亡。普罗塔库必然如此。苏格拉底因此,那种宁可选择我们所讲的第三种生活的人
所选的是一种衰亡与变易的更替,这种生活既不包括快乐也不包括痛苦,而只是极为纯粹的思想活动。普罗塔库苏格拉底,有人建议把快乐当作我们追求的善,而
从中推出的许多结论看起来是站不住脚的。苏格拉底对,因此我们必须对这个论证进行增援。普罗塔库怎么个增援法?苏格拉底认为我们的身体中没有任何善,也不值得尊敬,在
其他任何事物中也没有值得我们尊敬的善,除非我们的灵魂中有作为善的快乐,它既不是勇敢、节制、理性,也不是任何适用于灵魂的善
因为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善
这样的说法确实站不住脚。还有,一个不感到快乐只感到痛苦的人被迫承认每当他感到痛苦的时候他就是恶的,尽管事实上他是最好的人,相反,感到快乐的人在每一次感到快乐的时候都会获得一种格外的与他的快乐相称的德性。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这整个想法确实是站不住脚的。
苏格拉底那么好,我们已经试着用各种可能的方法考察快乐,但我们不要表现出对理性和知识的过分亲热。我们倒不如用一块最可靠的试金石来检验它们的成色,看其中是否包含某些杂质,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看出其中最纯洁的成分,拿它们最纯洁的部分与快乐的最纯洁部分相配,作出我们的判断。普罗塔库对。苏格拉底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把我们要学习的知识划分为
技术知识以及与教育和文化相关的知识,可以吗?普罗塔库可以。苏格拉底先以各种手艺中使用的技术知识为例,让我们首
先考虑我们作了划分以后的第一种知识是否与知识的关系更密切,另一种则不那么密切,这样我们就可以公正地把第一种知识视为最纯粹的,把第二种视为相对不那么纯粹的。
普罗塔库对,我们必须这样看待它们。苏格拉底那么我们应当在几种技艺中确定较高的知识类型
吗?普罗塔库怎么个确定法?你认为哪一种是较高的?苏格拉底举例来说吧,如果你从任何技艺中去掉数量、尺
度、重量的成分,那么剩余的部分就几乎是无足轻重的了。普罗塔库确实无足轻重。苏格拉底因为在这样做了以后,剩下的就只是猜测、以经验
为基础的感觉的实施、以手指为尺度,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做的事
就只能是凭着你的实践能力在各门技艺或手艺中碰运气了。普罗塔库我丝毫也不怀疑你说得对。苏格拉底好吧,在这方面我们有大量的例子,以音乐为例,
当我们不是按照尺度来调整和声,而是凭借实践着的手指头的运

在整个音乐中,吹笛子也好,弹七弦琴也好,在弹七弦琴的时候手指头要按到琴弦的恰当位置才能弹出准确的音符,那么就有大量的不确定的因素存在,所得到的效果就极不可靠了。
普罗塔库你说得非常正确。苏格拉底还有,我们在医疗、农业、航海、军事中也会发现相
同的事。普罗塔库是这样的。苏格拉底然而,建造这门技艺大量使用尺度和工具,追求精
确性,这样一来也就使得建造比其他大多数种类的知识更科学。普罗塔库什么样的建造?苏格拉底我想到的是造船和造房子,以及其他要使用木头
的制作。我相信,它要使用直尺、木钉、绳索、圆规、铅锤,还有真正
的三角板。普罗塔库你说得完全正确,苏格拉底。苏格拉底让我们把所谓的技艺和手艺分成两类:一类技艺
活动与音乐有亲缘关系;另一类技艺活动与木工有亲缘关系。这
两类技艺可以分别按其精确程度来做出区分。普罗塔库是这样的。苏格拉底让我们把刚才提到的这些技艺当作基本的技艺,
当作一切技艺中最精确的技艺。普罗塔库我想你指的是数的技艺,而你提到的其他技艺都与此相连。苏格拉底确实如此。但是我们难道辨别不出这些技艺本身
可以分成两类吗,普罗塔库?你是怎么想的?普罗塔库你指的是哪两类?苏格拉底第一类是数的技艺或算术的技艺,我们难道区分
不出普通人的算术和哲学家的算术吗?普罗塔库我是否可以问,按什么原则来区分这两种算术?苏格拉底二者有一个重要的区别,普罗塔库。普通人做算
术时确实在使用不同的单位,他的“二 ”可以是两个敌人、两头牛,或世界上两个最大或最小的事物;而哲学家与他的这种做法毫无关系,哲学家赞同这样的做法,对无限具体事例中的数使用完全相同的单位。
普罗塔库你这样讲肯定是正确的,对数的使用确实有一个重要的区别,可以公正地相信确实有两种算术。
苏格拉底那么一方面有建造或商业中使用的计算与度量,另一方面有哲学中的几何与计算,我们应当说它们是同一类的,还是应当承认有两类?
普罗塔库根据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的话,我应当赞同有两类。苏格拉底对。现在你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提到这些事情了
吧?普罗塔库也许明白了。但我希望你把要点说出来。苏格拉底好吧,在我看来,我们的讨论到现在为止,已经和
刚开始讨论一样,提出了一个可与快乐问题相比拟的问题。这就是考察一种知识是否比另一种知识更加纯粹,就好比问一种快乐是否比另一种快乐更纯粹。
普罗塔库是的,之所以要提出这个问题来的原因是很清楚的。苏格拉底那么好,我们难道还看不出,不同的技艺处理不同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