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哈巴什和他的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在1979 年巴勒斯坦全国委
员会上真的接受了小型国家方案。哈巴什本人曾告诉我,一旦小型国家成立,
如果以色列人愿意进行对话,他准备采用政治方式为创建一个民主巴勒斯坦
国而努力。他说:“如果我们能够用和平方式同现在居住在巴勒斯坦的犹太
人解决我们的全部问题——非常好。只有罪人才会拒绝那样做。我不是罪人。
我只是不相信犹太复国主义者会愿意同我们以平等身份在一起生活。”
我不知道阿拉法特同300 名巴勒斯坦全国委员会代表逐人进行谈话时是
如何陈述自己的理由的,但是,我想我能猜到他的获胜点在许多如果不是全
部,一对一的谈话中。在我向阿拉法特告别飞往塞浦路斯并从那儿去以色列
之前,我对他说,还有一些我必须知道但我们尚未讨论的事情。我说:“当
我向我的以色列朋友转达我们谈话的实质内容时,他们会问我三个问题。第
一个会是:“他是认真的吗?”他们的出发点是,你不是认真的,你只是口
头说说你要和平,因为你没有军事上的选择。他们的第二个问题会是:“他
会提出来吗?”他们的第三个问题会是“他为什么真正地愿意达成这样一项
妥协?”这最后一个问题不是我可以回答的。我想很多有赖于你的回答。
阿拉法特在椅子上向后靠靠。他把一只手举到他的肩头,然后让它慢慢
地沿着他的身体往下落。这只手搁在他的手枪皮套内的手枪上。他说:“我
愿告诉你。”他的声音安静而平淡,显然他正努力控制他的感情。“这军装
使我厌恶。我要求停止屠杀。我的眼睛试图微笑。我的心灵在哭泣。”
在“十月战争”以前,甚至法塔赫的主要现实主义者哈拉德·哈桑也反
对这个小型国家概念和妥协方案。他说:“我们巴勒斯坦人要向以色列作出
这样一种让步,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从来没有!”那么,为什么在几个
星期之内,由于“十月战争”,阿拉法特和领导层中的多数同事,努力寻求
这一小型国家妥协方案,而明知提出这样一种政策他们的前景是被称为叛
徒?
阿拉法特说道:“事实上并不如此复杂。当我们研究了战后出现的新的
形势,我们知道,基辛格是不会放松对以色列的压力的,直到他迫使他们从
西奈作象征性的撤退——不要很多,只要归还一点西奈的沙子,就足以使萨
达特他本人和埃及作出保证投入谈判进程。如你所知,这就是基辛格在谈判
1974 年1 月签订的埃及、以色列脱离军事接触协议时的目的。当然,我们懂
得,一旦萨达特承诺投入谈判进程,所有阿拉伯国家将在以色列愿意从被占
领土撤出时立即同以色列媾和。这是第一点。第二,我们也知道,如果我们
不以现实态度表达我们的要求,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提出一个阿拉伯政
权能够支持的政治纲领,阿拉伯国家将舍弃我们自去言和..
“所以形势对巴解组织来说是十分危急的。我可以说,这是生命攸关的
问题。为什么?如果以色列很明智地进行撤迟,那么,阿拉伯国家在没有巴
解组织的情况下所实现的将是什么样的和平?242 号决议的和平。242 号决议
为巴勒斯坦人提供了什么?对难民的一点赔偿,也许,我只是说也许,很少
一点难民返回他们在巴勒斯坦的家园。但是,其他还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
我们要完蛋。对我们巴勒斯坦人重新成为一个民族的机会,哪怕是在我们祖
国的某一小部分,都已消失。完了。巴勒斯坦民族不再存在了。故事结束了。”
无疑他们担心巴解组织被阿拉伯国家抛弃,这使阿拉法特和他的法塔赫
同事们在巴勒斯坦人所能做出的最大计步的基础上,设计出一个政治纲领。
但是,哈尼·哈桑告诉我,对领导者还有另一个压力。他说:“在西岸和加
沙的我们巴勒斯坦人民处于危难中。他们中的许多人要求有一个政治纲领,
以鼓励以色列人用撇退来换取和平。所以阿拉法特必须告诉他们,‘我答应
你们。’”
如果阿拉法特能够自由地公开说出妥协方案的全部的真实的内容,为这
一妥协方案他和他的法塔赫同事们从1973 年底起就在巴解组织内部开展活
动,那么,以色列人和其他犹太宣传家们将会遇到一个困难时刻。事实上,
在1974~1979 年整个时期,他们向主要不关心和很不了解情况的西方世界说
明,不存在一个“温和的”阿拉法特这样的事。当他们进行这项说服工作时,
他们实际上没有遇到反对。阿拉法特一直是他原来那个样子。一个恐怖分子。
在70 年代,同在60 年代一样,以色列宣传的基调是,断言巴解组织是一个
铁板一块的组织。用这样一种方法,以色列人和其他犹太宣传家们就得以借
用由巴解组织的少数集团和派别所进行的孤立的恐怖分子的行动,来诅咒和
指责阿拉法特、法塔赫和整个巴勒斯坦解放运动。这些少数集团和派别是反
对妥协方案的,他们的领导人因而是阿拉法特的政敌。
在这些年中,阿拉法特几乎没有使用策略的余地。他的选择是:要么把
他的真实方面公之于众,这将导致巴解组织内部的分裂和交战,就会形成一
种他无法在其中宣传妥协方案的气氛和形势;要么保持沉默,推进工作,通
过秘密讨论和争辩,取得对妥协方案的意见一致。阿拉法特对我说:“你认
为那是选择吗?”他选择了后者,即使它意味着他由于害怕动摇巴解组织内
部脆弱的平衡不能对破坏者执行纪律和处罚。他知道后果将使他自己的名声
遭致以色列宣传机器的诋毁。这样,以色列没有进行战斗就赢得了宣传战的
胜利。总的来看,西方公众舆论很容易相信阿拉法特是一个恐怖分子,而实
际上当时他为寻求一个真正的、公正的和平方案所做的工作,比以色列人、
美国人和大多数阿拉伯人加在一起所做的工作还要多。
但是,正如阿拉法特曾经说过的,西方国家政府和以色列不是不了解巴
解组织幕后所发生的真实情况。阿拉法特的使者秘密地把主席不能公开发表
的关于他承诺在小型国家方案基础上协商解决的全部真实含义都告诉以色列
人、美国人和欧洲人。
1974 年初,观众们在为伦敦外交舞台上出现的一位新星鼓掌喝采。他叫
赛义德·哈马米,在孩提时就从他的家乡加法被驱赶出来,他还记得犹太人
只给他家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行李。他童年的其余时间都在难民营中度过。
他在大马士革大学英国文学和哲学系毕业。在个人生活中,除了他的妻子和
两个孩子之外,他热爱的就是英国诗歌。他非常熟悉伦敦。他头脑聪明,也
是开放型的。哈马米能够并且经常是从两个方面来考虑阿拉伯一以色列冲
突。对所有知道他的人来说,哈马米的声音是非常理智的。从任何标准来看,
他是一位值得尊敬和称赞的人。尽管如此,由于他是一个巴勒斯坦人,他在
外交界的出现没有得到正式承认。他是一个不存在的国家的公民,一个众所
周知的恐怖分子领袖阿拉法特的伙伴和朋友。由于他为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工
作,特别是为阿拉法特工作,他就成了莫萨德的暗杀目标。
哈马米的正式职务是,非官方地代表巴解组织常驻伦敦。他的一般任务
是,向任何一个愿意听的人阐明阿拉法特和巴解组织主要领导人承诺采取小
型国家方案解决巴勒斯坦问题,并为之努力工作。这样,按照定义,也就是
说巴解组织领导人在采取一项政治解决方案,在谈判进程结束时,将会看到
巴解组织承认以色列。
但是,哈马米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他受阿拉法特之命,负责开辟并保
持一条同以色列交往的秘密渠道。正如哈拉德·哈桑向我证实的,哈马米的
部分秘密任务是,把阿拉法特和他的同事不能在公开场合讲的话,告诉任何
一个愿意听的以色列人。哈马米带给以色列的第一个信息具有深远意义,如
果当时及以后任何以色列政府为实现和平,在包含有对巴勒斯坦人公正措施
的全面解决的基础上,那怕有很少一点儿兴趣的话,那么这本会改变历史的
进程。
这个信息是这样的:在1973 年底,他们允诺小型国家方案,同时考虑
到为向他们的支持者提出并宣传妥协方案,他们仍有许多工作要做。从那时
起,阿拉法特和他的同事们实际上已作出含蓄的但又明显的对以色列国的事
实上的承认,这个以色列国在1967 年战争前夕他们所在的边界以内。接受这
样一个以色列是暗指在西岸和加沙的巴勒斯坦小型国家将是以色列的邻居。
正如阿拉法特对我确认的,在实现一个真正的基于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小型国
家方案基础上的和平协议之前,他和他的同事们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对犹
太国给予这个含蓄的但又明显的事实上的承认;正式的或法律上的承认自然
会在谈判进程结束之时继之而来。这就是哈马米传给以色列人信息的主要内
容。
过去的好几年,历届美国和西欧国家政府始终坚持,至今仍然坚持,巴
勒斯坦解放组织不能成为谈判的一方,除非它承认以色列国的存在。换句话
说,承认以色列是巴勒斯坦人为取得参加有关他们自已前途的谈判的权利所
必须付出的代价。乍看起来,对许多人来说——事实上对西方世界的绝大多
数人来说——这个要求似乎是合理的。如果巴解组织真的准备在和谈进程结
束时正式并在法律上承认以色列,那为什么不能在开始时就承认呢?
承认以色列的问题,正如哈拉德·哈桑所说的,正是“一个难题”,要
求巴解组织必须在和谈进程开始时就承认以色列国,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根据国际法,也根据联合国大会所代表的国际社会的旨意:通过战争对
领土的获取,不给予战胜的和占领的国家对被征服的和被占领的领土拥有产
权或主权的权利。这对阿拉伯一以色列冲突来说,意味着以色列越出1947
年联合国分治决议规定的边界以外所占领的阿拉伯领土,按照国际法是非法
的,按照联合国决议是不能允许的。可以这么说,那是个半承认问题。
另外一半是,根据国际法,通过战争对领土的获取,只有在对被占领土
拥有所有权的一方承认占领国时,才能使之成为合法。因此,根据国际法,
巴勒斯坦人在承认以色列的时刻,就将要放弃他们的权利和他们对他们自己
土地的所有权。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一个巴勒斯坦领导人在以色列承认巴勒斯
坦人的自决权以前或直到那时,能够承认以色列的理由。正如哈拉德·哈桑
提出的:“如果我们在以色列承认我们的自决权之前承认以色列,我们不仅
将放弃对我们全部国土的所有权,我们将消除我们的生存权利!”
阿拉法特以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同样的观点。他说:“我们的情况是这
样的:我们曾经从许多以促使自杀为目的而要摧毁我们的企图中幸存下来。
我承认我们有时做了很愚蠢的事——但是,我们不是十足的蠢人!自然,以
色列人,一些美国人,甚至我们的一些阿拉伯兄弟喜欢我们在这样一种美好
的、干净利落的方式中自杀。但是,我很抱歉地说,我们不能答应他们!”
阿拉法特于是向我提了一个问题。“这是为什么,”他说,“为什么西
方世界的人民拒绝理解这一对我们的处境和我们的斗争是如此重要的事
情?”我回答:“阿布·阿玛尔,问题不是这么多人民不愿意理解。问题是
大多数人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
然而,政府是知道这些事情的。那么,当他们明知这样做他们是在要求
巴解组织放弃巴勒坦人的对土地所有权和自决权时,为什么他们仍然坚持要
巴解组织在谈判前先承认以色列?
阿拉法特和巴解组织领导机构中他的所有同事对这个争论最多的问题的
回答是一致的。哈拉德·哈桑是他们的代言人,以下是他所说的:
“如果你不介意,为了证明论点,我将以夸张的方法开始我的回答——
我们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回答。从我们巴勒斯坦人表明我们不允许把我们的
问题掩盖抹杀的那时起,世界各国,特别是那些对以色列有影响的国家,有
两个主要选择。一个是加强巴勒斯坦人和限定的阿拉伯人。另一个是加强以
色列的犹太人。
“实际上不是这样一种选择。由于以色列的不妥协,它本来会变成这样
的,但它没有成为本应的那样。实际上,而且一旦我们巴勒斯坦人用我们的
反抗来表示我们决不放弃我们的斗争直至获得某种公正对待,西方国家特别
是美国的选择就是这样:对以色列施加压力促使犹太国同巴勒斯坦人达成一
项和解——在我们方面从1974 年以来就是可能的;或者,给以色列人采取一
切手段来消灭巴勒斯坦解放运动的特许证。
“问题过去是现在也是,犹太复国主义者不会和我们巴勒斯坦人达成一
项和解,纵使我们早就为此作好了准备。犹太复国主义者从一开始就说:‘有
我们就没有他们。’我们必须承认,而且我们确实承认,在我们最初的日子
里,我们对犹太复国主义者的回答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说:‘有
他们就没有我们。’而且我们中的一些人——不是我,或者阿拉法特,或者
在法塔赫里的任何人——讲到把犹太人赶到大海里去。但是,我们巴勒斯坦
人,我们中间的许多人,到时候成长起来了。正如我以前跟你谈的,我们跨
过了我们政治上的童年,进而进入青年,进而臻于成熟。我们看到并接受我
们需要面对以色列存在的现实。随后我们产生了我们的小型国家方案。接着,
我们又冒着我们信誉的危险,而且坦率地说,冒着我们生命的危险,向我们
的人民作宣传。结果如何呢?
“我们越是变得现实,越是变得明显地面对现实,我们就开始越加赢得
国际公众舆论的理解和支持。这也产生了后果。谢天谢地,基辛格离任了。
在这之后,西方国家政府,特别是在华盛顿的政府,开始感到他们有责任对
以色列施加真正的压力——他们不时这样做过。但是,对我们来说很遗憾,
犹太复国主义分子已经预料到他们有朝一日会面临压力,他们已经准备了他
们的防御。我可以说,因为这是真实的,犹太复国主义者曾经成功地抵抗了
美国的压力,就像我们曾经成功地抵抗犹太复国主义者消灭我们和我们事业
的图谋一样!
“现在,我差不多准备好来直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为了让你了解全面
的肯景,我必须说明,犹太复国主义者反对美国压力有两个主要的防御手段。
第一个是犹太人的金钱力量。它使占美国人口大致7%的犹太人或多或少可
决定谁将成为入主白宫的总统,或许可以更确切地说,他们的金钱可使他们
决定谁将不能成为总统。但是,不管你怎么样表述它,美国政治的首要事实
是:除非你本身非常、非常、非常富有,或者除非你能尽量从企业中榨取资
金,否则,你如没有犹太金钱的支持,就不能在美国总统竞选中成为一名候
选人并期待取得进展。也许有一天,参议员格伦将会告诉世界,在现行总统
选举中,他由于这个原因所面临的问题。所以,美国犹太人的院外活动集团
在总统当选上多半有很大的发言权。同样的理由,在搞垮总统上也有很大的
发言权。我的意思是什么呢?每一位总统都想连任。不幸的是,那会使他在
第一任期内的任何时候易受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讹诈的袭击。而且总统越是
软弱,我的意思是他遇到的问题越多。他就越加容易受到这种袭击。
“我猜想你的许多读者将会说,我把犹太人的院外活动集团的影响说得
太玄了。遗憾的是我没有。我告诉你的是政治的科学事实而不是神话。大多
数熟知内情的美国人都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但是,他们不愿意谈论它,因
为他们知道它将使他们称之谓民主的东西变得毫无意义。我是一个民主主义
者,而且是一个问心无愧的右翼分子,但当我听到美国总统就他们的民主优
点向世界发表演说时,我从来不知道我是该发笑还是该作呕.我反对共产主
义,反对政变,但是,我也不要美国式的民主。我想美国人民总有一天会认
识到他们的总统是如何听让300 万以色列人和他们的美国院外活动集团操纵
美国的对外政策。当这一天到来时,将会出现一个反对犹太人的强烈的不利
的反应。你知道谁将蒙受责难吗?我们阿拉伯人,特别是我们巴勒斯坦人。
我们阿拉伯人没有屠杀600 万犹太人或者虐待他们。这是欧洲人干的。但是,
我们巴勒斯坦人付出了代价。我想我有权利说,生活对我们是太不公正了!
“当我谈到犹太人的院外活动集团所起作用这个题目时,我必须告诉你
一个使人沮丧的但是有趣的故事,当我有一次在美国时,同一位正在开始了
解我们情况的犹太人国会议员进行了接触。他要求我向他提供情况,以便包
含在他的日后的演说中。因此,我们坐在一起并拟出内容提要,他答应将在
几周期间写出。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只是对犹太复国主义分子散布的
有关于我们的谎言在这点或那点上引起一些疑问。不管怎么样,他还答应把
他的讲话稿、剪报等等送给我。几个星期过去了,几个月过去了,我没有得
到他的消息。以后,我本人再次来到美国。我对他说:‘怎么样?’他非常
伤心,摇摇他的头。他说:‘哈拉德,连你也永远不会相信,我的人民是怎
么对待我的。我作了第一次发言。在此后的72 小时内,我的电话铃声不断,
在办公室,在家里,在早晨,在夜晚。我本人,我的同事,我的朋友,我的
妻子,我的孩子——我们都快疯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骚扰和惊人的辱骂
运动。目的只不过是使我无法生活,因为我竟敢提出对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有
利的观点。坦率地说,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我做了所有美国政治家
在这种环境下所做的事——我收次回了在第一次发言中我所讲的内容,并不
再提出我们同意的其他论点。我很抱歉。’我说:‘不必过虑,我理解。’
然后,他的犹太人的幽默感又起来了。他说:‘哈拉德,我告诉你一些重要
的事..如果你们阿拉伯人只有我们犹太人5%那样的无情,如果你们阿拉
伯人只有我们犹太人在进行政治讹诈活动时10%那样的效率——那么,你们
早就有了你们的小型国家..而且再想想,你们或许有了整个美国作为你们
的最大型国家!”
“不管怎么样,这是犹太复国主义反对美国对以色列压力的两个主要防
御手段之——由强大的犹太人的组织和金钱使之得逞的政治讹诈。另外一个
主要防御手段是以色列的惊人的常规和核军事力量。你要认真地想想为什么
以色列要成为如此可怕的拥有600—700 个核弹头和它自己的巡航导弹的军
事强国?是因为受阿拉伯人的军事威胁吗?这是天大的笑话。我想你现在理
解,除了1948 年的少数儿个星期外,以色列人从未、从未、从未面临过被阿
拉伯人消灭的威胁,或者甚至这一前景。没有。我要告诉你为什么以色列要
成为一个军事超级大国。
“一方面犹太复国主义者常有远见。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西方国家也
许有一天会背叛他们,正如它背弃我们给犹太人让路一样。因此犹太复国主
义者对他们自己说:‘没有人将会背叛我们。’而以色列今天之所以成为军
事超级大国的真正的原因,是它在为美国也许要对之施加真正的压力的那一
时刻作好准备。当这一天到来或者假若到来时,以色列人将对美国人说:‘你
们不能使我们做任何违背我们意志的事。我们是很强有力的。’那时美国该
怎么办?入侵以色列强行解决?当然不会。美国所能做的是切断维持以色列
生存的钱财供应。但是,那时以色列将会发生什么情况?我的猜想是60~70%的犹太人将要离开以色列——假定他们没有被当时控制局势的发功政变后
上台的法西斯军政府所阻挠。下一步怎么样呢?以色列法西斯分子那时要向
美国试弄核讹诈:‘恢复财政援助,不然我们将用我们的核武器袭击选定的
阿拉伯目标。’如果美国把这视为以色列的吓人的虚张声势,将会怎样?这
不会是虚张声势吓人的。像沙龙这样的疯子会实现他们的威胁。我猜想沙龙
要威胁用他的第一次核打击摧毁海湾油田。现在,我已准备好回答你提出的
问题:为什么美国人和其他国家的人曾经坚持而且还在坚待要我们在以色列
承认我们的自决权之前承认以色列,要我们自杀!”
尽管当时我没有告诉哈拉德,我有证据,说明他的担心是有根据的。在
1980 年的一天,我坐在贝京的一位高级部长的外间办公室里,等待他从一个
会议结束后回来,当他到来时,他向我报以通常的欢迎的笑容,把他的手臂
放在我的肩上,推着我进入了他里面的私室。我走向他的书桌对面的椅子,
桌上没有许多类如单页文件那样的东西。这位部长背靠后坐下,把他的双脚
放在桌上,把我忘了。他为一些事情很烦恼。出现了某种危机,但显然不是
要求他采取行动的紧急事件。我非常了解这位部长,而且我很尊敬他。最后
我说:“你明显地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希望它不是个人问题。你需要我另外
约定一个时间吗?”
大概整整一分钟,他什么也没有说,还在想着别的事。我的印象是,这
也许是他多年来第一次被吓着了。最后他说:“我刚刚听到一个非常可怕的
消息,而且这是真实的,我知道。我已经对它进行了核实。”
“嗯?”我说。
这位部长说:“这关系到我们著名的沙龙将军。你知道那个狂人刚刚做
了什么事..他秘密发誓。他起誓如果本届或任何未来的以色列政府企图从
西岸撒退,他将在那儿设立总部,为阻止撤退故斗至死。”
我说:“你认为他是认真的吗?”
这位部长紧紧地盯着我。“你呢?”
我说:“是的。”
“我也是这样认为,”这位部长答道,“假如他有办法保护这个小国免
于核武器爆炸后的放射性尘埃,他疯狂到竟要使用核武器来袭击整个阿拉伯
世界!”
哈拉德继续说:“对你的问题的回答是,我们被要求在以色列承认我们
的自决权之前承认以色列,进行自杀,这是因为美国人和欧洲人受到以色列
的恐吓。从前,美国人和欧洲人经常向他们自己提问:‘我们最需要帮助我
们控制这个地区和保护我们在那儿利益的是谁?’但是,当我们巴勒斯坦人
用抵抗来表明我们的问题不能被掩盖和抹杀时,而且一旦阿拉伯国家对我们
现实纲领的支持明朗化时,问题就变了。于是,美国人和欧洲人懂得,为了
帮助我们,帮助他们自己,他们必须干点什么,但是,他们自己问自己:‘我
们最怕的是谁——阿拉伯人,还是正在变成傲慢的、霸道的、新法西斯国家
的这个以色列?谁会使我们的日子更难过——犹太复国主义分子还是阿拉伯
人?’
“当这个问题这样被提出来时,它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因为事实是,
或以犹太复国主义者为敌,或以阿拉伯人为敌,西方都不能承受。因此,问
题变成‘是的,但是以谁为敌会使我们的负担小一些呢?按照我曾经讲述的
理由,美国人确定,为了他们自己和欧洲人,他们在权衡之后,害怕以色列
和犹太复国主义者的势力甚于阿拉伯人。当然,美国人和欧洲人——我说的
是政府——不会承认他们害怕以色列,并且不会承认他们结果会听从以色列
来指挥他们的外交政策。因此,在以色列的帮助下,他们萌生了一个聪明的
办法,那就是指责我们。实际上,美国人说的是:‘当然,我们准备好要对
以色列施加必要的压力,但是,不能要求我们理所当然地这样去做,除非巴
勒斯坦解放组织承认以色列。所以我们过去和现在都指责美国出于害怕而拒
绝进行必要的努力以迫使以色列同我们达成和解。但是,实际上,自1974
年以来,我们没有再加以谴责。’
“这一年十分重要,作为领导,我们承诺同以色列进行和解。作为领导
人,我们已经在说服我们的人民,我们不得不同那些夺走我们国土和家园的
人和解。这是真的,我们不能公开宣布我们的真实意图,但是在政治上,特
别在和平和战争、生与死的政治问题上,这类行动从来不能公开进行。因此
我们利用秘密渠道,把我们的真正立场诉诸世界,这样做是正常的。在那种
境况下,不可能过多地强调赛义德·哈马米的工作的重要性。如果伊扎克·拉
宾的以色列政府对我们通过哈马米发出的信号曾经作出反应,那么在很短的
几年之内我们也就能够取得公正的和平。我们从以色列方面希望的是什么
呢?我愿告诉你。
“在1974 年,我们希望以色列能够说出以下的话或者类似以下的话。
‘我
们听了你们说的话,我们感兴趣。我们不需要相信我们所听到的,而且你们
也没有使我们信服你们会采取你们所谈的这个不可想象的妥协方案。但是,
我们受到了鼓励。让我们保持接触,谁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我们自
己在同你们讨论和解问题。’不幸的是,拉宾政府丝毫不感兴趣。拉宾政府
有一个朋友——基辛格——他像任何一个以色列人作出摧毁巴解组织的同样
保证。事实上,在我们自己同尼克松进行交易而在谋略上挫败基辛格之后,
在我们连续取得两大政治胜利之后,基辛格是企图在黎巴嫩消灭我们的设计
师。这第一次政治胜利是在1974 年10 月,其时在拉巴特举行的阿拉伯首脑
会议承认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是巴勒斯坦人民的唯一合法代表;第二次是在
1974 年11 月,其时阿拉法特戏剧性地出现在纽约联合国大会上。”
在4 年多的时间里,哈马米的信息在经常的基础上传达给拉宾政府。哈
马米在以色列的联系人尤里·艾夫纳里是前国会议员、一家周刊的编辑、这
个国家的最著名的“鸽派”人物。哈马米于1973 年底在伦敦《泰晤士报》发
表了两篇文章之后,这个巴勒斯坦人和这个以色列人进行了他们的第一次相
互接触。哈马米在其中的一篇文章中号召在巴解组织和以色列相互承认。艾
夫纳里证实他曾多次和拉宾本人谈过。艾夫纳里除了传递信息之外,还建立
了以色列一巴勒斯坦和平理事会。
在哈马米一艾夫纳里对话的那个时候,多数评论家设想哈马米在某种程
度上是一位单独人士,他先走一步,希望勉强中的巴解组织领导跟上。情况
完全不是这样。哈马米是阿拉法特的特使。
在1978 年1 月,一个在电话上说他的名字叫阿德尔的假扮成阿拉伯人的
人进入在伦敦的巴解组织的地下室办事处。哈马米站起来同这位来访者握
手。“阿德尔”开枪打死了哈马米。
赛义德·哈马米不是第一个被害的巴解组织驻欧洲办事处的代表。但是,
他是阿拉法特许多特使当中——为数约20 或者更多一些——在1978 年1 月
到1983 年12 月这一期间被杀害的第一个。所有那些死去的人都在两个方面
成就中的一个方面立下了功劳。有些人,像哈马米本人和伊萨姆·萨尔塔威,
在同某些以色列人建立良好关系方面取得了成功,这些以色列人严厉批评以
色列政府愚蠢的政策,并取得原先曾是犹太复国主义者组织的支柱的某些非
以色列犹太人的理解甚至支持;其他被暗害的阿拉法特的特使是那些成功地
同某些欧洲国家政府和像欧洲经济共同体委员会这样的机构建立了极好关系
的人。如果不是被害者的全体,也是绝大多数,有一点是共同的:在历届以
色列政府曾享有其影响的完全和不可挑战的自由的地方,他们是支持巴勒斯
坦解放组织的倡导者。
负责进行暗杀的这个组织的领导人的身份从来也不是个秘密。他的化名
是阿布·尼达尔。他的真名是萨布里·哈利勒·班纳。在1973 年阿拉法特和
他的领导机构中的同事保证要同以色列进行和解之前,阿布·尼达尔是法塔
赫的一名忠实成员,但是,就在那件事情上,他同法塔赫闹翻了,并在伊拉
克建立了他自己的组织。他从此变成一名反对领导机构与以色列和解政策的
疯狂敌手。
阿布·伊亚德说:“当时在法塔赫内有许多人持有和他同样的看法,但
是他们反对运动内部的分裂。因此,阿布·尼达尔失望了,他转而搞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