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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法特传

_25 莫尼卡·克罗 (美)
有些人说,阿拉法特对巴勒斯坦抵抗中央委员会说过,如果表决结果是
反对他的主张的,他将辞去巴解组织主席的职务。不管怎么说,他获得了他
需要的多数,释放人质的命令下达了。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作出的反应是,
释放了除60 名人质外的全部人质,在他们离开道森训练场之前炸毁了这三架
飞机,利用剩下的60 名人质作为他们的掩护和安全的保证。
在大部分人质获释和飞机炸毁之后,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被暂停巴勒
斯坦抵抗中央委员会成员资格,并受到警告:如果再有任何“损害革命”的
行动,将要采取一项反对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的强硬立场。随后,对许多
观察家来说,当阿拉法特表示他不会让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变得“孤立和
受非难”时,他似乎是在改变过去的立场。事实上,这是阿拉法特向国际社
会要求对他和哈巴什及其极端分子同事们之间的政治问题的一点谅解而采取
的做法。
这一异乎寻常的大规模的劫持,对约旦最高司令部来说,是不堪忍受的
最后一击。但是侯赛因仍然拒绝下令全面进攻巴解组织。他担心剩余的60
名人质的命运(他们最终未遭伤害而被释放);他更为烦恼的是,一旦叙利
亚决定介入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一方,这将对他的国家发生什么情况。
然而,对伊拉克人,这位国王倒不必担心。他已获悉,伊拉克国防部长已大
量受贿按兵不动,不参与任何战斗!这项情报的来源之一是约旦的一位高级
空军军官。他是巴勒斯坦人,现为阿拉法特的高级顾问之一。他说:“当这
位伊拉克国防部长到达时,我正在穆富拉克空军基地。他亲自提着两只大而

轻的显然是空的手提箱。他的访问是未经安排和完全秘密的。正式说来,并
没有进行这次访问。他在同约旦的一位非常高级的官员轻声耳语,随后,他
见到了我。他十分吃惊,显得非常尴尬,也许可以说我感到很内疚。但是,
他对我没有说任何话。两小时之后,这位部长离去。他再次提上自己的手提
箱,但显而易见,现在箱子已变得非常沉重。根据我亲眼所见和后来亲耳所
闻,我推测那两只箱子里装满了美元!我不能证实,但我认为这是事实。阿
拉伯世界各国国防部里的人也认为这是事实。纳赛尔对他的许多阿拉伯同事
们的蔑视是完全有道理的。”
哈尼·哈桑对行贿的故事和第一回合的内战增添了一个结束语。他说:
“依照我的看法,阿拉法特指望的是伊拉克人,而不是叙利亚人。他十分确
信,如果约旦人攻击,伊拉克人会和我们一起战斗,我不认为他甚至考虑过
侯赛因有打垮他的可能性:我还认为,伊拉克人欺骗他的方法,使他完全了
解了阿拉伯的政治。”
当侯赛因的将军们拜访他,发出他们的最后通牒时,他仍然处于犹豫不
决的状态。在他们作出决定要迫使这位国王表态的时候,我想基辛格的“幕
后渠道”的影响起了决定性作用,我认为作这样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约旦人发起他们的进攻时,叙利亚人装出一副表示支持阿拉伯反以色
列组织成员的样子。他们未用空中掩护,便越过边界,从地面进入约旦;但
是,当大马士革一经获悉以色列人在得到尼克松的同意下将同他们交战时,
他们立即调头回家。
尼克松和基辛格好像完全是这样想的,他们认为阿拉法特接管约旦的阴
谋的幕后是苏联人。哈拉德·哈桑说:“你知道当时在我们和苏联人之间是
什么情况——一张白纸。苏联人在危机临近时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是:主要
通过纳塞尔发出一连串紧急信件,要求我们大家冷静对待并不惜一切代价避
免在约旦的对抗。在这次以及未来多次,苏联人倒是像政治家那样在行事,
而美国人则以危险的、鲁莽的方式在行动。这是法塔赫右翼领导人的我作出
的判断。实际情况也就是这样。至于指责我们正在企图接管约旦——那纯粹
是胡说,由于你听过我们叙述的情况,我想你是会同意的。”
阿拉法特在1970 年初曾提出警告,说1970 年将是反对他的人民和他们
事业的“国际阴谋年”。他是多么正确!这一年也是阿拉法特本人的危险的
一年。出现了两次对他生命的谋害。
据阿布·伊亚德说,两次都是以色列的两个情报机构中的一个干的,或
是莫萨德,或是军事情报总署。当以色列人决定采取一些实际行动力图暗杀
阿拉法特时——这项决定看来是1969 年晚些时候作出的——他们知道,如果
他们要取得成功,他们必须解决阿拉法特秘密行踪的问题。到1969 年时,以
色列人在阿拉法特周围派有许多巴勒斯坦特务,但是,他们从没有可能知道
阿拉法特何时将要行动。阿布·伊亚德说:“以色列人解决这个难题靠他们
的一名特务在阿拉法特的沃尔夫汽车里安装了一个窃听器或归航通信装置。
这个计划显然是以色列战斗机将用雷达波来自动跟踪它的信号。将发射火箭
猛击——阿拉法特就不再存在了。”
我问阿拉法特这个装置是如何被发现的。他大笑说:“起初一架以色列
军用飞机跟着我,我想这是运气不好或者是巧合。也许是这样。后来我发觉
他们拥有了解我行动的一些手段,不要忘记我是一位工程师。我知道该寻找
什么,并终于找到了这个装置。”

阿布·伊亚德补充说:“此后阿拉法特更换过他的贴身警卫。这次我们
从没有发现有以色列特务身份证明,但是,这位主席不存侥幸心情。”
以色列人为了实行他们的第二次谋害,冒险暴露他们的一个在伊拉克军
事情报机构隐蔽得根深的特务。这个特务送给阿拉法特一份炸弹信件。阿
布·伊亚德说:“它看上去真像一包文件。它是由在巴格达的伊拉克军事情
报总部送交在约旦的伊拉克军事情报首领的。完全是正式的,并以恰当的、
正常的方式写着送交阿拉法特本人——由他亲启。像正常一样,在约旦的伊
拉克军事情报首脑毫不耽搁地由特别信使把这包文件送给阿拉法特。这是一
个正常的程序。你别忘记,我们自1968 年以来就通过伊拉克人渗入约旦。于
是这份信件送到了,其时阿拉法特、我自己和其他在领导机构里的人正在开
会。在我们谈话时,阿拉法特就让这份信件放在他的书桌上一段时间。他没
有表示出他对这份信件有什么怀疑。突然,他停止了我们的谈话,平静地说
道,‘把它拿走,它是一枚炸弹。我能嗅出它的味道。’”
这故事怎么结束的呢?阿市·伊亚德说:“当我们以适当的方法打开这
份函件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如果在我们所在的房间里打开它,我们中的
大多数人都将被炸死。”
当9 月17 日内战开始时,侯赛因的将军们发誓,要在以色列入以及在他
们之前的叙利亚人曾经失败的地方取得成功。他们指派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去
执行探寻并杀死巴解组织主席的任务。阿拉法特不会被活捉。
阿布·伊亚德说:“约旦的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确曾发现了阿拉法特所在
的那所房屋。你该知道,那儿在实行宵禁。行动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
他们包围了那所房屋,并且从各个方向进行袭击。它被摧毁了。当时他们正
在追捕我。在一个让人民去取水和食物的短暂的休战间隙,当我从一所房屋
转移到另一所房屋对,他们逮捕了我。他们告诉我阿拉法特已经死了。不幸
的是我相信了他们,他们逼着我在广播上宣告这件事并号召我的人民停止战
斗。或许他们真的以为阿拉法特死了,或许他们是在欺骗我。但是,阿拉法
特仍然活着。他是在房屋被包围前的几分钟从这里悄悄溜走的。”
谋害阿拉法特没有成功,侯赛因去开罗出席纳赛尔召集的关于停止战斗
的阿拉伯首脑紧急会议,将军们拒绝保证他安全通过。当时这位国王实际上
没有权力。将军们除了他的名义以外,接管了一切。他们拒绝执行侯赛因为
响应开罗首脑会议号召而接受的休战协定。为了达到目的,将军们命令炮轰
苏丹总统尼迈里正居住的地方。他是作为出席首脑会议的阿拉伯领导人的代
表来到约旦的。他的任务是安排停战和保证阿拉法特的安全。他失败了。
正是在这时刻,纳赛尔告诉侯赛因,如果这位国王不能控制他的将军们,
他要命令埃及军队强行停火。这位确曾智胜侯赛因的将军们的人是谢伊赫·萨
阿德·阿卜杜拉·阿萨里姆。现在他是科威特的王储。当时他是这个国家的
国防部长。他受开罗首脑会议派遣,在尼迈里曾经失败的地方获得了成功。
哈拉德·哈桑说:“当他到达安曼时,约旦人就跟踪他。他们希望他会引导
他们见到阿拉法特,然后,当他们找到这位主席时,他们就将杀死他——阿
拉法特。谢伊赫·萨阿德脱下外衣,只穿着他的内衣,把他的斗蓬长袍给了
阿拉法特。阿拉法特随后假装成谢伊赫·萨阿德,乘坐一辆约旦的装甲运兵
车飞驰到达安曼机场!”
10 年以后,当我正考虑提出我的和平倡议时,我曾有机会问阿拉法特,
他是否感到他可以把他的生命委托给侯赛因。经过短暂的思索以后,他答道,

“侯赛因,是的..但不是围绕他周围的,那些人中的一些人。”
1970 年9 月27 日,当阿拉法特和侯赛因在开罗握手言和时,约旦内战
的第一阶段趋于结束。纳赛尔不相信他曾经迫使约旦将军们接受的这次停战
会解决任何问题。但是,他希望它能赢得他和侯赛因所需要的时间,以便为
推动罗杰靳计划作些事情。在这方面,纳赛尔和侯赛因知道,它在很大程度
上有赖于在华盛顿正在进行的权力斗争、如果罗杰断对美同的中东政策继续
有所影响、那么就有机会看到美国政府会促使以色列为和平作出必要的撤
退。但是,如果基辛格的影响继续增长,如果基辛格斗争胜利当上了国务卿,
那么就没有希望了,但愿此事不会发生。基辛格反对任何会使苏联人在中东
留下影响痕迹的和平,即使这种影响是极为微小的。
对阿拉法特一方来说,他感到宽慰,知道他把信任寄托在纳赛尔身上是
正确的。虽然这位埃及领导人在某种意义上说对所发生的事情负有一定责任
——向侯赛因发出一份怒气冲冲的可以作多种解释的信件——他确曾信守诺
言,一旦约旦人发起他们的进攻,他就千方百计尽力保护解放运动不被消灭。
阿拉法特现在知道,在阿拉伯方面可能做到的范围内,巴勒斯坦事业在纳赛
尔手中是安全的——假如巴勒斯坦人在关于他们接受还是不接受对比们正义
要求解决的办法问题上可以自由作出决定的话。因此,不唯想象,21 小时后,
当阿拉法特得悉纳赛尔由于严重的心脏病发作去世时,他几乎完全垮了。
哈拉德·哈桑说:“当纳赛尔逝世的消息传来时,我们在大马士革。阿
拉法特,我本人和叙利亚总统,正在阿尔及利亚大使馆。我无法用语言向你
表达,我们感到多么空虚,多么孤独。阿拉法特和这位总统都哭了。他们哭
着、哭着、哭着。最后还是阿拉法特代表我们大家——我肯定也代表大多数
阿拉伯人——说道,‘我们蒙受了最重大损失!’”
阿拉法特和他的在法塔赫领导机构中的同事们真正感到巴勒斯坦人已经
失去了他们的保护者。这是他们为什么如此艰苦努力使停战得以生效的两个
主要原因之一。
哈拉德·哈桑说:“如你所知,在过去我曾和阿拉法特有许多分歧。在
一些重要的问题上,我们继续存在分歧。而且毫无疑问,在将来我们还会有
不同意见。但是,你还必须知道..在纳赛尔逝世后的期间,我为有像阿拉
法特这样的人作为我们的领袖而感到自豪。我们解放运动中的大多数人,在
他们的感情上如果不是在他们的理智上,是很痛苦的,是要复仇的。我们的
人民已有3000 人被杀害,他们中多数是老百姓,还有更多的人受伤。我们的
人民正在公开谈论必须复仇。但是阿拉法特没有说。在我们所有的会议上,
他只是说需要同侯赛因政权和解。这个阿拉法特不是一位政客。政客只说人
民爱听的话。这个阿拉法特是一位政治家。当绝大多数人要走向另一个方向
时,他把人们引导到一个与之相异的方向。他对左派人士以诚相待。他对他
们说:‘你们拒绝我的意见。这就是后果。你们要对所发生的事情负责。’
他警告他们,如果他们挑起同约旦军队的另一次对抗,我们的运动无异于‘自
杀’。”
自11 月以来,在巴解组织和约旦军队中的双方的极端分子竭尽能事挑起
另一次对抗。但是,据阿布·伊亚德说,作出最多挑衅的是约旦人。他说:
“他们做得很聪明。他们不进入在安曼及其周围的难民营,而是在难民营附
近租赁一些房屋,再从那里向难民营开火。”1971 年1 月,在阿拉伯反以色
列组织成员和侯赛因的军队之间,一场严重的战斗爆发了。哈巴什重新提出

打倒侯赛因的号召。此后,阿布·伊亚德在他自己主动倡议下同侯赛因议定
一项协议。阿市·伊亚德希望这项协议会解除约旦向巴解组织进行第二次和
最后一次进攻的借口。这项协议规定巴解组织从安曼撤出它的所育重武器并
且限制在杰拉什和阿杰伦地区。如果侯赛因的将军们真正有兴趣和巴解组织
实现一项和解,阿布·伊亚德的协议可以成为它的基础。结果,阿布·伊亚
德的协议仅仅是推迟了最后摊牌,反倒使约旦人进行屠杀时更容易得手。阿
布·伊亚德从中得出一个结论,他被这位国王欺骗了。
法塔赫领导人急切地甚至拼命地要同侯赛因合作的第二个主要原因是,
他们知道他们别无选择。如果法塔赫失去它在约旦的基地,它能在哪里扎根
呢?
在理论上,叙利亚一如既往准备为解放运动、包括法塔赫,提供一个基
地。但是,叙利亚彻底反对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解放运动的主张。由于阿拉
法特和他的大多数法塔赫的同事们不愿意成为叙利亚的傀儡,叙利亚不是也
不可能是取代约旦的另一选择。事实上,在1970 年11 月,当阿拉法特的老
对手哈菲兹·阿萨德在一次不流血的政变中取得政权时,在法塔赫控制的巴
解组织和叙利亚之间已不复存在和解的可能性。
阿萨德是唯一的像以色列人和基辛格一样狡猾和残暴的阿拉伯领导人。
他也是一位善于左右逢源从中得利的专家。他这个人依靠苏联加强它自己的
防务,而又能同美国人和以色列人进行秘密的政治交易。可以这么说,他是
一个极其出色的玩弄拨火棒的人。
在后来的几年间,阿萨德和阿拉法特自称他们是站在一边的,实际上并
非如此。在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如果阿萨德曾准备允许巴勒斯坦人在阿拉伯
方面所可能容许的框架内作出他们自己的决定,那么,这位叙利亚总统就多
少能保有像纳赛尔与阿拉法特之间的关系。这样一种关系或许已经改变历史
的进程。阿萨德加上阿拉法特,再加上沙特阿拉伯的财富和政治力量,会胜
过以色列人。如果他们愿意像一个人一样地工作,阿萨德、阿拉法特和生产
石油的海湾国家就能够成功地迫使美国人以这种或那种方法责成以色列为和
平而作出必要的撤退。但是,事情并非如此,主要原因在于阿萨德是为了他
自己的目的玩弄巴勒斯坦这张牌。
由于叙利亚不是取代约旦成为巴解组织基地的另一选择,一旦阿拉伯反
以色列组织成员被赶出约旦,唯一可以作为他们重新集结或至少可以保卫自
己的地方就是黎巴嫩。但是,这不是法塔赫领导人所想采取的一项抉择。
哈拉德·哈桑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法培赫里的人始终知道,对
解放运动来说,扎根于黎巴嫩会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我们知道,黎巴嫩不能
承受由于我们的出现而遭致以色列的进攻,或者,即使我们像天使一样,以
色列的攻击有一天会成功地使黎巴嫩人转而反对我们。然而,问题不仅在此,
还有更多的问题。
“你知道,我们法塔赫里的人曾经研究过犹太复国主义者的希伯莱文原
文的政治文献,我们完全清楚以色列对黎巴嫩的长期战略。以色列人承诺要
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一个在黎巴嫩的基督教派统治的政权。如果你不信我的讲
话,你应当读一读例如已出版的摩西·谢里德和本·古里安的谈话。当时,
处于60 年代末,以色列人面临一个真正问题——因为在黎巴嫩的人口统计正
在发生变化。人口爆炸的情况是,穆斯林正在变成多数。很明显,成为多数
的穆斯林根据他们的人数和民主原则,要坚持拥有最大的政治权力的这一天

正在到来,现在以色列人将怎么办呢?他们能保证基督教少数派在黎巴嫩掌
权的唯一途径是进行武力干涉。但是,以色列人需要有一个借口才能以这种
方式卷入。我们在法塔赫的人很清楚,如果我们进入黎巴嫩,我们恰恰会给
以色列人他们所需要的借口,以便用武力在那儿为所欲为。总之,我们在法
塔赫的人完全清楚,只要我们把自己扎根在黎巴嫩,我们就正在于对以色列
人有利的事,给我们自己、黎巴嫩人和整个阿拉伯世界带来灾难性的和可以
预见的后果。现在你懂得为什么我们在法塔赫的人是如此急切要和侯赛因达
成一项和解了吗?”
尽管如此,当侯赛因的将军们在1971 年7 月13 日进行屠杀时,阿拉伯
反以色列组织成员还是逃往黎巴嫩,因为他们别无选择。这场进攻是由当时
约旦首相瓦斯费·塔尔带着狂热指挥的。他曾是一位司机,一名英国安全情
报署的兼职特务。瓦斯费·塔尔是一个不应忘记的名字。他的日子不长。
约旦人动用了他们拥有的一切——坦克、飞机、大炮。这是一场凶恶的、
残忍的屠杀,是为了把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彻底赶出约旦。叙利亚总统
阿萨德封锁他的边界,阻挡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的增援,以帮助约旦人。
战场上发生了这一真实情景:100 名或者更多一点的阿拉法特的战士宁
愿向以色列军队投降,也不愿被侯赛因的人生擒。有位差一点要向以色列人
投降的法塔赫的忠诚战士,在我不讲出他的姓名的条件下,对我讲了以下故
事:
“我们6 个人在一起,我们曾亲眼看到,这些约旦人在他们杀死我们的
人之前是怎样折磨他们。我们向同以色列接壤的边界跑去。当我们接近约旦
河时,我们用双手在我们头上举起我们的加里什尼科夫来福枪,向以色列人
表示我们要投降。我没有见到以色列人,但是我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用阿
拉伯语以友好的声调在向我们喊话:‘你们好,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的成员
们。来吧,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的成员。放下你们的武器,你们将会得到安
全。欢迎你们。’我只是站在那儿,思索着。随后,非常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想向前移动,我已决定投降。可是我的腿就是不听使唤,不能使我的身子
前进。我的头脑在说:‘放下你的枪,保全你的生命。往前走。’但是,我
的心灵却说:‘站住。你不能这样做。’我的心灵得胜了。于是我开始逃离
以色列人。我哭了,我为自己感到羞愧。我的战友们同我在一起奔跑。我以
为以色列人会杀死我们。但是他们一枪未发。或许他们为我们感到惋惜。谁
知道呢?”
另外一个关于许多巴勒斯坦人感到真正恐怖的故事,是由一位现在成为
法塔赫的高级工程师的人告诉我的。他说:“如你所知,许多曾经是约旦的
公民和正在约旦王国军队中服务的巴勒斯坦人,在9 月战斗期间及其后逃向
我们。约旦政权当时通过一项法律,声称任何参加巴解组织并被抓住的官员
将被绞死。于是,当许多官员加入我们的行列时,都携带着他们的家眷。不
少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住在北约旦杰拉什森林的加沙难民营中,我曾在那儿呆
过。7 月13 日,当我们被约旦人包围时,恰好在战斗开始之前,我听到附近
传来的四声手枪声响,随后一位男子在哭泣。我急忙前去察看发生了什么事
情。一位官员正跪在地上。在他的身旁躺着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的躯体,他
刚刚杀死了他们。他是我的朋友,我对他说,‘你为什么干这样的事?’他
仍然在哭泣,他说,‘我不能让他们被约旦人杀死。我知道他们一来将会发
生的一切。如果我在战斗中死去,他们仍然会杀死我的妻儿,因为他们是我

的亲人。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然后我的朋友请求真主宽恕,他杀死
了自己。几分钟后,出现了更多的手枪声响,枪声越来越多。另外两位官员
杀死了他们的家人,然后杀死自己。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后来我听到有许多
其他官员都也做出同样的事情。”
7 月19 日,瓦斯费·泰尔宣布在约旦已不再存在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
员的基地。在六天之内,一切都过去了。侯赛因的将军们已经结束了他们在
1970 年9 月所开始的勾当——后来巴勒斯坦人把它称之为“黑九月”。
哈尼·哈桑说:“黑九月之后的一个月,侯赛因召集所有巴解组织领导
人同他会晤。他向我们发表了一个十分戏剧性的声明。他说:‘已不再有理
由使我们去战斗。美国人已经答应我们可以收回约旦河西岸。’”
对在场的巴解组织领导人中的一些人来说,侯赛因的声明是一个迹象,
或许美国人在试图执行第二个罗杰斯计划问题上是认真的。
哈尼继续说:“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这含义是很明显的。美国人曾经告
诉过这位国王,他们要对以色列人施加足够的压力以迫使他们撤退。我们完
全被弄晕了,有一个长时间的沉默。甚至阿拉法特也没有说话。最后,是我
打破了我们一方的沉默。我说:‘陛下,您是对的。如果您收回西岸,您将
成为我们的英雄,我们将向您致敬,而且对我们来说,也将没有需要去进行
战斗——如果您将西岸收回。在此同时,我们将要观察事态发展。’
“对侯赛因来说,问题是在华盛顿。他刚刚去过那儿。在他同我们正在
谈话的当时,罗杰斯对美国的中东政策仍然有一些影响。正是罗杰斯或者是
他在国务院的人对侯赛因作出了承诺。但是到1971 年夏初,罗杰斯已经在他
的斗争中失利,基辛格的影响处于支配地位,而基辛格对全面和平没有兴趣。
在那个时候,他对和平全然不感兴趣。基辛格的唯一目标是把苏联人赶出中
东,特别是赶出埃及。基辛格曾经研究过纳赛尔的继任者安瓦尔·萨达特的
全部档案和资料,并且得出了某种结论。结论是,萨达特是一个爱虚荣的人
——基辛格实际上在私下称他是一位‘小丑’——如果他,基辛格,准备给
他以足够的奉承,他就会被基辛格所控制。简而言之,基辛格决定把真正的
中东问题冻结起来,扼杀罗杰斯计划,同萨达特一起工作——首先把苏联人
赶出埃及。当这些实现时,基辛格相信他本人会拥有巨大影响和威望,那时
将能够说服萨达特同以色列人进行一项单独媾和。当然,基辛格知道,随着
埃及被中立化,其他阿拉伯国家就再不可能去战斗。他也知道,当埃及被中
立化时,以色列人就可以在中东为所欲为——为他们自己和为美国。在那种
情况下,对一个美国政府来说,就不需要向以色列施加压力,使之撤出西岸。
一旦埃及被中立化,以色列会成为中东的超级大国,而那些要求和平的阿拉
伯国家,特别是约旦,将不得不按照以色列和美国的条件来谋求和平。
“现在侯赛因知道在华盛顿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感到十分沮丧。他得出
了他自己的某些结论。第一是罗杰斯计划和一项全面解决的主张不再存在了
——因为基辛格实际上已加以扼杀。第二是基辛格对西岸根本不在乎,他所
参与的美国政府绝不会向以色列施加压力使之从西岸撒退。侯赛因于是作出
一项决定。实际上他对他自己这样说:‘由于基辛格的立场和政策,现在是
每个阿拉伯领导人都只考虑他自己。既是这样,我也可以采取必要的行动以
确保我的国家现存部分的安全。不再有任何理由来和我自己的将军们斗争,
以避免同巴解组织的一项最后摊牌。’在这种心情下,这位国王对瓦斯费·塔
尔和他的将军们说:‘行,干吧!’”

我问哈尼,情况是否这佯,即侯赛因决定在约旦消灭巴解组织,因为他
要向基辛格证明,他是他自己家里的主人,能够在美国可以接受的条件下同
以色列媾和。
哈尼答道:“那是可能的,但是,我确信我对你所说明的是这位国王在
7 月行动的主要原因。”
实际上很少有人比哈尼·哈桑和他的哥哥哈拉德享有同侯赛因国王更真
诚的关系。情况并不总是如此,但它现在是这样。仅仅出于这一原因,哈尼
对为什么这位国王在1971 年7 月决定把巴解组织赶出约旦的分析,大概是最
正确的。
它引出这样一个结论:是亨利·基辛格该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受到责备,
因为他破坏了罗杰斯计划以及纳赛尔和侯赛因在巴解组织的谅解下为谋求和
平所作的努力和所抱有的希望。还应该说,以色列的领导人是盲目的,看不
到在侯赛因将巴解组织赶出约旦后,如果他们想要和平的话,和平已经垂手
可得。我本人相信果尔达·梅厄是真想要和平的,但是,我也认为她是以色
列人自己宣传的受害者的突出典型。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仍然存在一线希望之光。美国中央情报局,或者至少
是它的一部分,是彻底反对基辛格的立场的,如果基辛格一旦成为美国国务
卿,这些政策会不可避免地从美国国务院作出,然而,基辛格真的在1973
年7 月任职了。在美国中央情报局里的明智的人们,直至副主任一级或许更
高层,都知道基辛格的立场不只是给阿拉伯人带来灾难而且给美国自己在这
一地区的长远的最大利益带来不幸。我的猜想是,20 世纪下半叶异乎寻常的
未经透露的故事之一,就是在美国中央情报局和基辛格之间的连续战斗,因
为美国情报人员努力阻止一位美饲国务卿破坏在中东谋求和平的前景。
剩下的是阿拉法特同侯赛因政权自杀性对抗的责任问题——阿拉法特并
不寻求这一对抗,而且他通过外交途径力图避免。那么,为阻止巴勒斯坦方
面少数左翼和激进分子来操纵事件进程,他是否能够或者应该作出更多的事
情呢?
在法塔赫的高层领导人中,多数人的看法过去是现在仍然是。法塔赫应
该使罔尽可能多的力量来孤立并控制左翼分子和激进团体,以阻止他们挑起
同侯赛因的一场对抗。为了说明阿拉法特的同事是如何热衷于使用武力,阿
布·达乌德向我讲述了下面一个故事。
“在我们一次与哈巴什和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之间发生问题时,阿拉
法特到开罗去了。在他不在时,领导机构给我一项命令,要我用武力孤立解
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而我拒绝执行这项命令。我对领导机构说:‘你们
是知道的,我本人反对我们的现行政策。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适当方式对抗
侯赛因。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同意阿拉法特。我们不能用枪杆子来解决
我们的内部问题和矛盾。’”
在过去,哈桑兄弟俩在关于阿拉法特及其主张方面有许多看法和论点上
都曾经处于对立地位。但是,在这一问题上,他们是一致的。哈尼非常坦率
地说:“我认为我们失去约旦是因为阿拉法特拒绝对左翼分子执行纪律。我
认为在我们同左派和激进分子进行辩论的时候,不向他们施加压力是正确
的。但是,当我们已经决定了我们要和侯赛因合作的路线的时候,我们就应
对那些不执行路线和破坏我们和侯赛因达成的许多停火协议的人进行惩戒和
处罚。”

哈拉德说:“我认为,我们没有利用我们的优势军事力量来对付左翼分
子和所谓的激进分子,是犯了一个大错误。事实上,我们有两次机会可以遏
制他们。第一次是在“黑九月”对抗之前。在1969 年的任何时候和1970 年
8 月以前,我们曾可以这样做。第二次是在9 月战斗之后。那次是我们真正
应该争取行动的时候。左翼分子完了,我们法塔赫人为了民族团结的原因使
他们再次新生。但是,依我看来,那些只是我们的第二次和第三次错误。第
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错误是,允许左翼分子成为原先的巴解组织的一部分。
当我们在1969 年接管巴解组织时,领导机构的多数人,特别是我,要把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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