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阿拉法特传

_20 莫尼卡·克罗 (美)
阿拉法特和他的战友必须先接近约旦。哈拉德·哈桑说:“我们装扮成
伊拉克士兵进行渗透。我们乘坐在伊拉克车辆中入境。我们身着伊拉克军服。
我们携带伊拉克身份证。一旦入境,我们便再次成为法塔赫了——但是我们
仍保存着伊拉克军服和身份证,假使我们处于要被拘捕的危险情况时,就准
备好再次穿上伊拉克军服并使用这样的身份证。”
与此同时,侯赛因在以色列巨大的日益增加的压力下,拒绝在他王国的
任何地方给法塔赫和其他巴勒斯坦解放团体作为庇护所。他已被毫无疑问地
告知,以色列人认为他对任何边界侵犯负有责任,如果他不能控制巴勒斯坦
人的话,以色列已准备好存心惩罚约旦。正如侯赛因本人后来对我所说,他
当时对以色列的傲慢以及拒绝考虑他的不稳定处境而留有余地,非常“反
感”。已有迹象表明,在约旦军队中的许多巴勒斯坦人,其中一些人是高级
军官,充满了叛乱的情绪。这个问题在当时并不是出于他们十分同情阿拉法
特和他的路线。他们反叛的真正原因是,他们在一个国家武装部队中所处的
二等公民地位,而他们对这个国家却是一片忠心,尽管他们是巴勒斯坦人。
“事实是我们受到我们的约旦同僚的仇视。他们仇视我们的基础是恐
惧,因此他们拒绝提升我们,并总是以十分轻蔑的态度对待我们,按照他们
的话来说,我们是‘叛徒’或‘潜在的叛徒’。我们当时是百分之百地忠于
国王陛下,而且我们打算继续这样做:但是我们对来自约旦人的辱骂和蔑视
行为所能做到的忍受也到了极限,这些约旦人正以国王的名义掌管着军队。”
说上述这番话的是一位曾在约旦空军服役的地位很高的巴勒斯坦军官,目前
他是阿拉法特最信赖的中尉之一。他要求我不要透露他的姓名,因为他的妻
子和家庭仍在约旦。
从1968 年初起,侯赛因一直在危险的境况中艰难地对付着。他不惜付出
一切代价以避免激怒傲慢的、准备入侵的以色列人。他很清楚,在以色列,
有那么一些狂热分子,他们认为所有约旦领土都应并入犹太国家,他不想为
他们提供口实。因此,在2 月间,侯赛因为了向以色列人表明他愿尽全力遏
制法塔赫和其他巴勒斯坦行动组织,他宣布,他正采取“坚定而强有力”的
步骤来对付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约旦将把巴勒斯坦破坏小组从其领上
派出看作是“空前罪行”,国王的声明不能说是一篇开战宣言,但是它的确
标志着约旦对法塔赫部队进攻的开始,不管它在哪里发现他们。阿拉法特和
阿布·杰哈德对最近增强的压力感到忧虑,但并不怎么惊恐。他们曾经料到
这点,而且他们知道有两件事对他们有利。第一是约旦武装力量决不赞成真
正对抗。他们在从“六天战争”中所遭受的打击下重新组建和武装起来需要
相当时日.第二是法塔赫可以期待它在约旦部队中的同情者给予某种帮助。
阿布·杰哈德曾经向我讲述过法塔赫事实上从这方面得到帮助的一个实
例:“在国王声明发表后不久,一位在约旦军队中的巴勒斯坦军官告知我们,
我们的临时的或者说流动的营地之一将要在当夜遭到袭击。当夜幕降临时,
我们撤出了那个地方并包围了这一地区,深夜,准备袭击我们的这支约旦部
队进入了我们的埋伏圈。我们说:‘你们为什么在这儿?你们想要做什么?,
一名约旦指挥官说:‘我们以为你们是以色列人。原来你们是阿拉伯反以色
列组织成员,那好,我们是朋友。’于是他们离开了我们。
“在2 月间和3 月初,我们同约旦军队和边防警察有过许多冲突。但是
对我们来说,这是清楚的,他们不是真想同我们战斗。最高级军官,特别是
国王的叔叔,真想一见到就干掉我们。但是,面对我们的许多普通的约旦士

兵当时并不那样想,他们并不反对我们,他们恰恰是不希望出现任何麻烦。”
尽管建立固定基地不是阿拉法特的本意,他从灾难性的西岸战斗中吸取
了这一教训,然而,到2 月底,法塔赫事实上强有力地立足于东岸第一个固
定的基地。这是一个难民营。不久它的名字就出现在全世界报刊大字标题中。
阿布·杰哈德向我讲述了法。塔赫是怎样立足在那里的故事。
“在我将要向你讲述的事件之前,这个特定的难民营就像在约旦的许多
难民营一样,它是我们法塔赫战士的有用的转运站,是他们在战斗间隙中可
以在朋友中休整一下的地方。在2 月底,约旦士兵的一支特遣队进入了这个
难民营。他们带有一份名单。他们逮捕了一些刚好在那里休息的我们的战士。
一些难民立即开始组织抗议示威,他们四处奔走相告,号召人们参加,一些
人跑到清真寺,通过那里的高音喇叭呼喊,不一会儿约旦士兵就被包围了,
人们在呼喊:‘释放我们的战士,释放我们的战士。’”
在上一年的11 月,这所特定的难民营的许多儿童被以色列的迫击炮和杀
伤炸弹炸死。随后,一些西方武官访问了现场,称这是一次报复性袭击,它
“十分准确地”击中了预定的目标。迫击炮弹落在大街上,击中了一个警察
哨所、一个口粮发放中心和一所女子学校。袭击时正值女孩子们离开学校的
大楼。发生了这次袭击后,这所难民营的人们再也不相信约旦武装力量能够
或者愿意保护他们了;他们的结论是应把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看作为他
们唯一的保卫者。
阿布·杰哈德继续说道:“难民营中的人们非常愤怒和激动,但是他们
没有使用暴力。他们只是进行他们的抗议示威,呼喊口号。当那位约旦指挥
官看到他已无能为力,他便释放了我们的战士,然后带着他的土兵离开了营
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则完全是自发的。人们把他们的营地称之为‘解放
区’;在没有接到阿拉法特和我的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我们的一些战士开始
将重武器带进这个营地。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暴露自己了。难民营的人们说:
‘来,保卫我们吧,’这些战士响应了。”
不久,阿拉法特视察了这个难民营。他为他自己在那里所看到的抵抗精
神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这个地方叫卡拉玛。它的意思是“尊严”。阿拉法特
决定把他的总部建在那里。
我问阿拉法特是否某种第六感觉告诉他,决定命运的某一时刻正在来
临。他似乎对我的问题感到惊奇。“这恰恰就是我当时感觉到的。”他说。
3 月18 日,一辆载有以色列儿童的校车碰上了法培赫的一枚地雷,几名
孩子受了伤。随车的一名医生死亡。按照以色列的记录卡,这是以约旦为基
地的巴勒斯坦恐怖分子进行的第37 次破坏和暗杀行动。总共有6 名以色列人
死亡,44 人受伤。
以色列要发动一次大规模报复性袭击已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阿布·杰
哈德说:“许多路经卡拉玛的巴勒斯坦人告诉我们他们亲眼看到的情景——
以色列军队和军车正在杰里科和从耶路撤冷过来的公路上集结。以色列人在
他们的报纸和电台广播中也宣称,很快就将发生对在约旦的恐怖分子基地的
袭击。我们自问,为什么以色列人要如此明显地暴露出他们自己的企图。从
军事观点看,他们正在做的事肯定是很不安全的。
“很快我们就认识到了以色列的战略意图所在。首先,以色列人是在向
约旦发出信息。以色列人如此公开地表明白己真实目的,是在告诉侯赛因和
他的军队:‘我们是当真的。我们要摧毁法塔赫。如果你们妨碍我们的话,

我们也要摧毁你们。’以色列人通过这项策略说服约旦置身于战斗之外。
“对于我们,以色列人正在玩弄更加精明的手法,或者说他们认为如此。
他们正如我们一样熟悉游击战争规则。规则首要一项是游击力量不同正规军
队正面抗衡和交锋。因此,以色列人寻思我们定会遵循这项规则。如果我们
恰好在他们袭击之前撤走,他们就没有机会如此容易和如此大量地杀死或俘
虏我们。简言之,他们在挑动我们背离游击战争规则,进行正面抗衡和交锋。
在全世界舆论由于以色列的鼓噪而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一形势的情况下,他们
估计我们顶不住被视为逃之夭夭的一伙胆怯之徒。因此,他们相信我们为了
我们信誉缘故会同他们进行正面抗衡和交锋,对此他们有充分把握。这意味
着他们将消灭我们。他们相信,我们是一群兔子,对于巨大的强有力的以色
列战争机器来说,我们不是竞赛对手。事实上,摩西·达扬在以色列就对记
者说道。战争一旦开始,很少几个小时之内便可结束。他保证将在耶路撤冷
把被俘的恐怖分子领导人游街示众。”
法塔赫果真决定进行正面抗衡与交锋。
阿拉法特说:“当以色列人正在进行他们的战争准备时,阿布·伊亚德
和我到驻约旦的伊拉克部队司令官那里进行了会谈,他告诉我们,很显然以
色列人正在准备一支巨大的入侵力量,卡拉玛将是他们进攻的主要目标。我
说,我们知道这点。随后他劝告我们遵循游击战争的规则,撤到山里去。他
说:‘你们不能同他们正面作战。这是不可能的,撤出来吧,让他们的阴谋
落空。’他表示愿意帮助我们进行我们的撤退。”约旦人不久也向阿拉法特
提出了同样的劝告。
阿拉法特继续说道:“我对伊拉克司令官的劝告表示了感谢,同时阐明
了以下意见:‘自1967 年阿拉伯人战败后,必须有某个组织为阿拉伯民族作
出榜样来。应当有某个组织能够证明,在我们阿拉伯民族中,是有人准备战
斗到底的。因此,我很抱歉,我们不能撤出。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3 月20 日晚上,阿拉法特对他的战士们讲话。他告诉我:“准确地说,
我们当时只有297 名战士,许多人是青年人。说真的,他们当中一些人还仍
是儿童。”
有一名小战士问道,他们是否能打败以色列人。阿拉法特说:“我很想
笑,但实际上是想哭。我回答说:‘我勇敢的战士,不能,我们不可能打败
他们。我们只有不到300 人,而他们则有数千人,并且装备有最新式的美国
坦克和其他武器。我们不可能打败他们,但是我们能够教训他们一顿。’”
人人都说阿拉法特在作他的临终讲话,但是它不是一位指挥军队的将军
或者一位政治家所作的演说。阿布·杰哈德说:“他作为巴勒斯坦大家庭的
领袖,正在倾吐他的肺腑之言。”而那时正值阿拉法特能够转移到山区去之
时。
在3 月20 日晚上,阿拉法特要求他的战士们为他们的事业而献身。他对
他们说:“阿拉伯民族正在注视着我们。我们必须像勇士一样,充满勇气和
尊严来肩负起我们的责任。我们必须在这个民族中确立百折不挠的信念。我
们必须粉碎以色列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
临近午夜之时,阿布·杰哈德离开了卡拉玛。他对我说:“当时决定派
我去大马士革筹集一些反坦克武器和火箭推进榴弹。”
那天夜里,卡拉玛的保卫者们的士气是怎样的呢?阿拉法特对我说:“真
叫人难以置信,他们在相互交谈,好像他们是俨然不可战胜的军队,而以色

列人则是小小的无足轻重之辈。”
那么阿拉法特本人在那天夜里又在想什么呢?他的正面抗衡与交锋的决
定真是另一种战术、一种对当时机会和需要的响应?还是他相信他和法塔赫
在即将来临的战斗中总还能生存下来?
我向阿拉法特提出了这些问题。他回答说:“对你提出的这类问题我真
的没有作过任何考虑。我的唯一目标就是要教训一下以色列人,同时给阿拉
伯民族作出一个榜样。告诉你实情,我没有期待我们当中任何人会在卡拉玛
战役后活下来。”
我以为,阿布·杰哈德之所以离开卡拉玛还有另外一些原因。我想,阿
拉法特相信他会战死在卡拉玛。我的猜测是,他要求杰哈德本人离开战场,
以便他能活下来接任军事领导的职务。
3 月21 日凌晨5 点钟,当阿布·杰哈德在大马士革熟睡时,以色列人进
攻了。他们沿着50 英里长的战线,在多处跨越了约旦河,但是,地面主力部
队直接对着卡拉玛。与此同时,以色列直升飞机在卡拉玛后面空投了伞兵部
队。他们正从背后向前推进。以色列的战斗计划现在已十分清楚。卡拉玛将
被包围,法塔赫的末日正在临近。阿拉法特和以色列人一度想到一块去了。
首批进入卡拉玛的一名伞兵后来描述,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一座鬼城。
他说:“我们用扩音喇叭要求居民们举起双手走到清真寺前的广场去,但是
我们似乎是在对墙壁说话。”①在这个时候,以色列人很像是被弄胡涂了,但
一点不感到着急。根据他们的最新情报,法塔赫和它的军事领导人是被困在
卡拉玛。难道是以色列有名的情报机构搞错了吗?法塔赫在夜里悄悄溜走了
吗?
阿拉法特对他自己的战斗计划反复思考。只有等以色列人进入卡拉玛,
他们才能被制约。关键所在是打击以色列的装甲部队。如果法塔赫能够击毁
他们的一些坦克,以色列人将会产生几个心理上的问题。阿拉法特有这样一
种理论,时间证明这种理论的正确大于谬误,即在一对一的基础上,以色列
人不比任何其他具有明确动机而为他们一度轻视的战士强,或者说,他们拥
有优越的重武器装备、特别是他们的坦克和战斗机,却无法发挥他们的长处。
战斗打响了。阿拉法特说:“我们的战士,我们的儿童,从他们隐蔽的
地方冲出,他们拼命奔向以色列坦克。一些战士爬到坦克上把手榴弹塞进里
面。其他战士则把甘油炸药棒束缚在自己的身体上。”
事态发展的影响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以色列人迅速逃离被击中的坦克,
寻找掩护和逃命。
当然,这只是卡拉玛战役的开始。以色列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们逐
渐开始使用他们在兵力和火力上的绝对优势,发动新的进攻。大约在11 点
钟,当阿拉法特的1/3 的战士牺牲时,约旦人参加了战斗。
在约旦的炮火掩护下,阿拉法特和他的战士们撤退到新的阵地。这个阵
地就在一个新的临时野战指挥部周围。它是阿布·杰哈德刚刚从大马士革经
阿曼返回时建立的。现在手头拥有新的武器弹药供应,包括阿拉法特曾经要
求得到的火箭推进榴弹和反坦
克武器,还有水、食品和毛毯,以及增援力量。

《泰晤土报》,1968 年3 月23 日,见载维·海斯特的《枪杆子和橄榄枝》(费伯和费伯出版公司,伦
敦,1977)。

阿布·杰哈德说:“大约在那天下午2 点左右,我们开始接到从卡拉玛
撤下来的战士。当阿拉法特偕同阿布·伊亚德和阿布·卢图夫来到时,我们
制定了继续战斗的计划。我们派出了许多小的分队到以色列人战线后面给以
打击。”
那天晚些时候,以色列人为减少他们的损失,决定撤退。他们的伤亡数
是,28 人被击毙,90 人被击伤,以色列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另一证据是,有
18 辆坦克被击中,他们被迫将它们丢弃在战场上。据阿拉法特和阿布·杰哈
德称,法塔赫的损失是,93 人阵亡,“许多人”受伤。乌姆·杰哈德告诉我,
当时他们没敢宣布他们的阵亡人数,约旦方面的损失是死伤128 人。
许多巴勒斯坦人认为,约旦人参加战斗完全是自发的,他们卷入战斗是
因为他们目睹所发生的一切,他们的良知触动思考。
我认为阿布·杰哈德是希望我同意这一分析的,按照这一分析,约旦人
投入战斗的动机是出于他们对阿拉法特和他的战士们的敬佩之情和他们对坐
视巴勒斯坦人孤军作战的羞愧之感。我的猜测是,阿布·杰哈德功说约旦人
设置炮火掩护网,给阿拉法特和他的战士以撤退的机会,而一旦约旦人真的
开起火来,这场战斗便径自发展了它自己的新的契机。
不管是这样还是那样,阿拉法特和他的战士似乎很有可能阵亡或被俘,
如果约旦人不曾介入战斗。但是,这一结论绝不降低法塔赫胜利的意义。在
巴勒斯坦斗争的整个历史进程中,没有哪场战斗比在卡拉玛所进行的这场战
斗更为重要。假如阿拉法特在那里曾被击败,巴勒斯坦事业也就从此被断送。
这肯定是阿拉法特的判断。
这场战斗后,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变成了阿拉伯世界的英雄。各地
的巴勒斯坦人彻夜欢呼法塔赫在卡拉玛的“胜利”,把它视为巴勒斯坦人民
的“复兴”。这次胜利也给各地的阿拉伯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也深感
宽慰并感谢巴勒斯坦人。卡拉玛战斗并没有卸去1948 年以来压在所有阿拉伯
人心上的羞辱感,这一感受在1967 年又大大加重了;但是卡拉玛战斗却使这
一重负减轻了,变得较能承受了。
法塔赫开始恢复元气和活力,而这正是以色列给了它这样的机会。
然而,以色列的卡拉玛行动也不是完全失败。以色列人在卡拉玛所做的
事为他们建立了一种新的、无耻的行为模式。从此,西方各国政府和新闻机
构经常毫无遗憾地承认,入侵其他国家是以色列的行为方式。

第十四章现实的曙光
阿拉法特从本应成为他的坟墓之地升起,比他在卡拉玛战斗以前要更加
强有力。主要是他掌握法塔赫更有把握。哈尼·哈桑说:“在卡拉玛战斗之
后,我们继续说我们是一个集体领导。而且在许多重要方面我们是这样的。
但是,在卡拉玛战斗之后,我们称之为历史性领导人的所有创始人都承认没
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止阿拉法特成为处于支配地位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在卡拉玛战斗之后,没有人在领导问题上能向阿拉法特
提出挑战并期望赢得胜利。”我说。他笑了。“是的,”他回答说,“这就
是我所说的真正意思。”
哈拉德通情达理地俯首认可阿拉法特作为集体领导中首屈一指人物,其
权力迅速上升的不可避免性。他这样做,部分是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部分
是因为他开始认识到,他对“突然袭击心理”的憎恶和对民主的信奉已经使
得他看错了阿拉法特的性格和人品。阿拉法特在卡拉玛的决一死战是一个戏
剧性的证明,表明阿拉法特是一个为事业而奋斗的人。如果阿拉法特是一个
哈拉德个人忧惧的那种渴望揽权的独裁者,那他就不会准备自己作出牺牲。
哈拉德是在反对阿拉法特的绝大多数法塔赫领导人中第一个发觉阿拉法特事
实上是一个非凡的人物。正是他能够采取一切办法激励巴勒斯坦人去进行斗
争——如果需要,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即使独自一人也要去斗争。
对阿拉法特实际政治权力的第一次转移,是在哈拉德·哈桑和阿布·伊
亚德之间的一次会谈之后。这次会谈是在中央委员会决定需要及时任命一位
正式代言人之后,在科威特哈拉德的住所举行。“你们必须记住,我们仍然
是一个秘密组织,”哈拉德说,“我们的面孔和我们的真实姓名是不为人们
所知道的。”
选择是在阿拉法特和阿布·杰哈德之间。最后的决定留给了哈拉德和阿
布·伊亚德,这两个人在“六天战争”后曾经对阿拉法特大加挡道。哈拉德
告诉我,他不表示个人对一个或另一个的偏爱。在同一天晚些时候,阿布·伊
亚德发表一项声明,宣称为人们所知的领导人阿布·阿玛尔就是亚西尔·阿
拉法特,他将是法塔赫的正式代言人。
阿拉法特从电台新闻公报中得知了他的任命。他没有告诉我关于他此时
的感受,但是我想象得出他感到宽慰,因为他同哈拉德以及在中央委员会中
他的多数同事之间的对抗已经成为过去。
如果把这项任职赋予阿布·杰哈德,而这本是容易做到的,那么成为今
天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的就可能是他,而不是阿拉法特。
法塔赫在卡拉玛战斗中取得的第一批胜利果实在庆祝这次战斗胜利结束
以前,就已瓜熟蒂落。阿布·杰哈德说,“战斗结束后的那天和以后的三天,
从早晨7 点到晚上9 点,我在萨勒特一直坐在一棵树下。我只带着我的笔记
本和一些铅笔。我的工作是记下几千名前来参加法塔赫的志愿者的姓名和地
址。在那三天里我们接收了近5000 人。”在以后大约18 个月的过程中,又
有2.5 万名志愿者参加法塔赫去战斗。
对于尚无经验和相当非正规化的法塔赫的反情报机构来说,新成员的剧
增是太多了。阿布·伊亚德说:“在卡拉玛战斗之后,以色列人向我们抛出
了数百名特务、间谍,这些巴勒斯坦人是他们在西岸和加沙主要用胁迫和讹
诈手段吸收来的。以色列人利用我们的男人、我们的妇女,甚至我们的儿童。

我谈过话的最年轻的一个只有11 岁。无疑,一些混在我们当中的特务和间谍
确实提供了极其重要的情报,使以色列的空军能够非常准确地向我们基地进
行袭击。但是,我们也终于知道,我们的一些人是被迫当卖国贼的。”
我问阿布·伊亚德,他是怎么会知道的。他回答说:“非常简单。他们
跑来告诉我们。他们说,例如,他们被带到这样那样的地方,并被教以如何
使用隐形墨水来制做他们的秘密情报。但是,作为以色列阴谋和胁迫活动的
结果,我们也有我们可利用的机会。我们告诉我们的一些人继续为以色列人
做间谍,但是只提供我们准备好的情报。这佯,我们造就了许多双重间谍人。
采用这种方法,我们能向以色列人供给假情报,而从我们的双重间谍那里获
取的一些情报则帮助我们预先知道以色列人的动向。我们也开办了一所改造
和整顿学校,处理以色列的特务和间谍问题。它是为那些已经被以色列人洗
了脑子的人开办的。在这所学校里,我们再次清洗他们的头脑,这也是一种
智力的战斗。”
早有警告表明以色列各种情报人员能轻而易举地伸出触角并接触到法塔
赫领导人,这在卡拉玛战斗之后很快就提出了。当时,一个信件炸弹被送到
阿布·杰哈德的办公桌上。它是寄给阿布·杰哈德和另一位法塔赫中央委员
阿布·萨布利的。乌姆·杰哈德说:“阿布·萨布利正在要把信件拆开的关
头,阿布·杰哈德大声叫喊,‘不,不,住手!把信件给我。’他把信件稍
稍打开一个口,确认了它是一枚炸弹。他正在去出席一次同其他领导人的会
谈的途中,因此,他命令把炸弹放在一棵树下。会议之后,他们拆除了炸弹
上的引信。
更多的证据表明在散居国外的巴勒斯坦人中对法培赫的支持正在日益增
加,这些证据是阿布·伊亚德向我提供的。“在卡拉玛战斗的一两天之内,
许多小汽车和大卡车开始来到我们在萨勒特的新的总部。他们给我们送来了
阿拉伯世界各地的巴勒斯坦人社团赠送的毛毯、衣服和食品。有了这些赠品,
我们可以在三个月内向我们的战士包括新入伍的成员在内提供足够的食
物。”
当散居国外的巴勒斯坦人民加入了斗争行列,后勤的一整套服务机构随
之发展起来。这是对巴勒斯坦抵抗运动提供非暴力支持的自发表现。当巴勒
斯坦学校,巴勒斯坦诊所,巴勒斯坦医院和巴勒斯坦孤儿院纷纷建立起来时,
形势有了迅猛发展。随着这些机构的建立,产生了巴勒斯坦官员。巴勒斯坦
文化也得到复兴。巴勒斯坦人民正行进在新生的道路上。
前进中的一个关键因素是,法塔赫对埃及和约旦的立场和关系中出现戏
剧性的变化。直到1967 年阿拉伯战败为止,这两个国家的政权或多或少地同
法塔赫处于战争状态。出于他们自己的原因,他们同以色列和那些大国一样
急切地去阻挠巴勒斯坦民族主义的觉醒。哈拉德·哈桑和法塔赫其他领导人
所作出的希望同纳赛尔建立对话的每一次尝试,都受到埃及情报首要人物的
阻挠。1967 年阿拉伯的战败,给法塔赫以再次试作努力的机会。
这次,境况较为有利,因为纳赛尔的许多政治同僚们认识到,一个失败
的埃及需要法塔赫,哈拉德解释说:“紧接在这次战争以后,我会见了埃及
外交部长穆罕默德·里亚德。我告诉他,在战争之前我们被阻止同纳赛尔接
触,这是一个悲剧。我说,我们现在就会晤他,商讨一项联合战略,这是绝
对必需的。因此,我要求里亚德说服纳赛尔会见我们的领导人。里亚德说,
他将尽他最大努力去做,而且他也非常、非常坦率地谈他自己的看法。他请

求我们在新被占领土开展一些军事行动。他说这样的行动对分散埃及人和其
他阿拉伯国家人民群众的注意力是必要的。如果我们不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
到继续斗争的思想上来,人民群众将会转而反对他们的政权。”
里亚德没有能说服纳赛尔会见法塔赫的任何领导人。因为纳赛尔的情报
首要人物仍然在向他撒谎,纳赛尔继续确信,法培赫是他的敌人,而阿拉法
特则要置他于死地。
使通向纳赛尔的人门得以开启的人是洛特费克·胡利。他告诉我:“那
时我是一家杂志的编辑。这个杂志是在阿拉伯世界的所有社会主义力量的喉
舌。而我则刚从监狱被释放出来。在那些日子里,我像一个蠢人在监狱进进
出出,因为纳赛尔周围的人不喜欢我所写的东西。
“我去见海卡尔,我恳求他说服纳赛尔会见法塔赫的领导人。海卡尔提
出情报机构的报告问题。我说:‘那些都是胡言。’我告诉他,自从巴勒斯
坦局在阿尔及尔设置之日起,我曾经结识了好几位法塔赫的领导人。我还说,
如果埃及不同法塔赫合作,我相信它会失去许多东西,我同意海卡尔的看法,
在纳赛尔和法塔赫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政治分歧,但是我说我相信通过讨论分
歧能够获得解决。
“长话短说,海卡尔同意要求纳赛尔会见法塔赫。在纳赛尔听过海卡尔
的话后,他说:‘但是你所说的同我们的情报人员告诉我的截然相反。’海
卡尔于是提出一个建议,他对纳赛尔说:‘如果我会见法塔赫的一些领导人,
如果我确信我们情报机构的报告是错误的,那么你将会见阿拉法特吗?’纳
赛尔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是的,我见。’”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