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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街

_3 岛田庄司(日)
  “去问问石冈吧,那御手洗好像像他朋友。”回头看看,石冈正在和朝美说话,不好打扰。不过他们的话题似乎也是御手洗。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朝美问着大家都感兴趣的问题。
  当然她比我们早认识御手洗,比我们应该要了解他。
  “他常来我们店里,做些莫名其妙的演讲,我一开始努力想听懂,可是越听越糊涂……”
  “他是个疯子。”石冈冷冷地说。
  “可是……”朝美似乎想反驳,“他是个天才吧,大家都这么说。”
  “不,一个疯子!”石冈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么看来,他和御手洗也决不是什么亲密无比的好友。
  我转向评论家大贯:“御手洗先生的吉他,真是了不起!”我天真地以为,正宗的爵士乐评论家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的。
  没想到,他也冷冷地说:“是吗?我没觉得。”我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打消了继续说话的念头。
  “他的演奏很不错,但那不是爵士乐。”评论家看出我的尴尬,总算加了一句,“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我大失所望。日本的这些评论家究竟有没有耳朵?难道在他们眼里,就只有查理科瑞斯、萨奇默才是爵士乐手?迈尔斯、奇克科力亚、斯坦利克拉克等人的音乐,他究竟听没听过?
  我没心情再和他说话,回到了阿浮身边。
  阿浮冷笑着说:“任何社会、任何世界,都是容不下天才的!查理帕克也好,高更也要,不都是死后才被人承认吗?”有人用钥匙开了门,门本来反锁着。系井带了钥匙出门的,因为风雨声大,开门声我们谁也没听见。
  出去的人回来了。系井也好,夏树也好,仍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简直像做了场恶梦。”系井对着他太太说,“卧轨自杀者的尸体,真是恐怖。
  大贯关心地问:“尸体是不是很吓人?”
  “都四分五裂了,沾满泥水,可怕得很啊!”系井回答。
  留在家里的人们,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久保吗?”大贯又问。
  去辨认尸体的人一起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御手洗回答,好像只有他面色平静、满不在乎。莫非他见惯了尸体不成?真是个怪人。
  “项链呢?”夫人问道。
  “在尸体的口袋里,明天还给我们。一点损伤都没有。”系井说。
  夫人好像松了一口气。
  阿赤凑到我身边小声说:“久保原来是个秃顶,怪不得总是带着帽子呢。”
  “是吗?”
  “尸体没戴帽子。身体已经不成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差点要吐……”
  我暗想,还好自己没去看。
  “久保是自己跳下去的?”阿浮问。
  “好像不是,他就躺在轨道中央一滩水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所以电车驾驶员也没注意,就这样开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紧急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好像是10时13分。”
  评论家突然大声喊起来,我们一惊,都住了口:“好了好了,不管怎样,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吧?久保是很可怜,但他是个小偷。我们没必要为这种人遗憾或者伤心。而且项链也毫发无损,就算告一段落了吧?”
  “可是,话不能这么说。”懒洋洋的陷坐在沙发里的御手洗接茬,“其实现在倒是出了件怪事。”
  “什么怪事?”阿赤诧异的转向他。
  系井、夏树,还有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着他。
  “咦?你们居然没发现破绽?”御手洗惊讶的反问大家。
  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久保跑进屋里,偷走项链,然后从大门跑出去的时候,钟正好打10时。”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的确如此。钟开始打10点时,我们听到阳台那里传来“喂,久保先生!”的喊声,那是夏树的声音。十下钟声还没打完,就有个人从阳台那里跑了进来,把玻璃门撞得哗哗响。
  “那时候大家演奏的正当兴头,但我的乐器是电吉他,一停电就发不出声音,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停电时正是10时差3分。而久保卧轨而死,据说是10时13分。电车驾驶员的证词应该没错。那列电车是10时11分从浅草桥车站出发的。
  “没错,10时13分时,我们几个正在外面寻找久保的尸体,因为那时候我们都听到了电车急刹车的声音。”
  “卧轨现场在高高的线路上,一个人是怎么也不可能从马路攀爬上高架线的。这样一来,只能说久保从这里跑出去,一直跑到浅草桥车站,从检票口进去,然后又跳下站台,沿着铁轨一直跑回到案发现场,在躺在那里等死。现在只有这样一个解释了。”
  大家不由地点头。
  “久保到10时为止一直都在这里,而他被轧死是10时13分。也就是说,13分钟之内他必须飞奔到卧轨现场。可我们几个刚才去浅草桥车站的时候,单程就用了10分钟呢。”啊?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我和阿浮从车站走过来,也用了足足15分钟。
  “如果他是坐车去的呢?”阿赤问。
  “他没车。久保是坐电车来的,我还记得以前他对我说过,他还没有考驾驶执照。”
  “出租车呢?”朝美也问。
  “这么大的台风,根本没有出租车。”石冈回答。
  “要是拼命跑着去呢?只要在13分钟的一半时间,也就是6分30秒之内赶到浅草桥,就可以了吧?”系井问道。
  “不可能。”阿赤说,“若是专业短跑运动员或许可以,久保都40岁了,再说还要过检票口,上下站台的楼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当真不可能?”
  “我以前倒真的试过一次,从这里一直跑到车站。那时候就是为了赶上7分钟以后的电车,我从楼下狂奔到浅草桥。”
  “没赶上?” ※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刚刚好赶上。”
  “看看,不是可以吗?”
  “可那只是单程呀,乘上电车以后,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久保却要折返过来,以同样的速度再跑到现场,要是我是绝对做不到,那时7分钟跑过去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你23岁,都说做不到,那四十多岁的久保,肯定是不行的了。”
  “你们懂什么!可能久保他一心求死,即使跑出心脏病都在所不惜呢?”评论家又说了句不近人情的话。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一定要拼命回头跑,又为什么一定要死在这附近的铁轨上呢?”系井夫人插进来说。
  “是啊,这是个谜团。”系井也说,“即使从浅草桥直接跳下去,就站在站台附近卧轨也一样可以死呀。”
  “没什么谜团不谜团的,他就是这么做了,也就这么死了。”评论家真是冷冰冰,“久保发挥了所有的潜能,宁愿跑到吐血,也要死在靠近这边的线路上,只能这样理解。你们东想西想才是奇怪,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分析的。事实胜于雄辩嘛。”
  听了大家的话,御手洗忽然说道:“诸位,我们其实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那就是电梯!今天停电,没有电梯,所以久保所用的时间,还要多于我们所推断的。”
  系井赞同道:“是呀,的确如此。”
  御手洗接着说:“刚才我们大家一起从楼梯跑了下去。这里可是11楼,跑到楼底,要好几分钟,而且很累人。”
  阿赤也说:“不错,至少要用5分钟,我们刚才上下楼梯就用了10分钟以上!”
  “减去这5分钟,只剩8分钟了。”石冈道。
  “单程只有4分钟。”御手洗冷静地回答。
  “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系井说,“即使久保是奥运选手,也完全做不到!”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石冈自言自语着。
  评论家也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不解之谜。”御手洗继续说,“夏树说,他明明看见久保从11楼的走廊一直跑到公寓最北端,而且翻越了栅栏,是不是?”
  “我的确觉得是看到那么一个人影……”
  “我们都猜测久保误以为那里有下楼的通道,翻越栏杆后可以安全离开,但事实上那里没有通道,我们都认为他不小心掉到楼下摔死了。可我们当时立刻跑下楼去寻尸体,一无所获。”
  “久保从11楼掉下去,又在半空中消失了?”石冈问道。
  “是呀!石冈啊,现在这个谜团真是越来越诡异啦。”御手洗回答着,似乎显得颇为兴奋的搓着双手。
  接着,我们又开始了讨论:“人是否能够从地面爬上高架线?”讨论结果是:和4分钟跑到车站一样匪夷所思。高架线路至少有三层楼那么高,还不仅仅是高,外围参差不齐的伸出一些障碍物,尖利骇人,就是专业登山队员也很难爬上去。
  11时多,警察那边又来了电话,让大家第二天去接受讯问,叫我们谁也别回家了。我们不得不全部留在系井家,还好第二天是星期天,再说他家房间也足够多。
  “为什么不能回家?”夏树对着刚刚放下听筒的系井不满地说,“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久保是自杀,我们和他的死一点关系也没有。”
  系井似乎陷入了沉思,听到夏树问话,他一边向一边斟酌着词句,缓缓答道:“警察据说有了些新发现。直到我接刚才那个电话为止,我也一直以为久保是自己跳下轨道寻死的,可是……”
  “难道不是吗?”系井夫人惊叫道。
  “电话里说是另有隐情。”系井接道,“久保的脖子上有绳索勒痕,很可能是先被人勒死,又弃尸轨道上!”
  “什么!!”朝美夸张地叫了起来。
  “啊?也就是说久保是在被人勒死以后,在飞奔到高架上去卧轨的了?”阿赤略带调侃的玩笑,使得我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而坐在一旁的御手洗却似乎觉得有趣的不得了,笑弯了腰。
  “那怎么可能!”评论家还是一幅咄咄逼人的样子,毫无幽默感。他接着还发表意见,“死人既不会跑,也不会跳下站台去卧轨自杀,虽然他脖子上有勒痕,但或许那并不是他的死因。被人勒过了脖子,他却没有死,这件事只能这么解释!”
  “那也有可能。”大家点点头,又一同沉默了。
  “总之,既然有他杀嫌疑,我们这些人也都成了嫌疑犯,所以警察局不允许大家回去了。”系井略带自我解嘲的笑笑,对我们抱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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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奔跑的男尸】
第六章
 
  那天夜里我就睡在系井家书房的地毯上,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然后我走进客厅。怎么回事?沙发被移到了鞋柜旁边,有个人两脚翘在沙发扶手上,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我暗吃一惊,想看看到底是谁,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低头一看,原来是御手洗。脸上生着细密的胡茬,我凑得那么近,他也没醒。
  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他自己醒来。自从昨夜听过他的演奏,我就非常想和他说话,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风雨声比昨天小了许多,但还不时地刮过屋檐,带起一阵尖啸。
  似乎有人去了洗手间,里面传来冲水声。御手洗略带不满的咕哝了几声,我赶紧凑过去对他说:“您醒了吗?”
  御手洗翻身坐起,茫然的看看四周,然后才回答我:“醒了。对了,现在几点?”我想起来了,他从不戴手表。
  “8时40分。”
  听了我的话,他毫不掩饰的叫了一声:“糟糕!”
  “您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他一边重新躺回沙发上,一边说:“起得实在太早了。”
  我只好也坐回椅子上,呆坐了一会。我想出去看看外面怎样了,就站起身来,从窗帘缝隙中向外看去,与好像已经停了。
  这时背后传来御手洗的声音:“把那窗帘拉开来吧。”我回头一看,他已经起身坐在沙发上了,还自言自语着:“算了,偶尔早起一次试试看吧。”我用力一把拉开窗帘,窗外现出白亮的天空,雨果然停了。
  我一边走向沙发,一边问御手洗:“您怎么睡在这儿?”
  “睡在门边舒服。不过现在得把沙发移回原位了。你来搭一下手。”我们两人把沙发移回了原来位置,然后面对面坐了下来。我很想跟他说些什么,但一时紧张,什么也没说出口。
  御手洗无精打采的打着呵欠,又用手搔着乱糟糟的头发。但就这样的动作,仍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我一直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特别的魅力。初次见面时他的表情或许令人感到张狂桀骜,但现在在我看来,他有他自己的英俊潇洒之处。
  “您是占星家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是啊!”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和科尔特雷恩是同一天生日,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9月23日?也就是说照射你们俩人的太阳角度是一样的。比方说你们如果参军,定会成为同一类型的军人,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他略显厌倦的回答着。
  “昨天死的久保,可以用占星术看出什么端倪吗?”
  “我虽然不知道他的生日,但是被杀的人的命里总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因素。”被杀的人?我听着他的话不寒而栗。
  “您真地认为久保是他杀,不是自杀吗?”
  御手洗又露出了惯常的轻蔑的笑容,然后断言道:“绝对是他杀。昨夜那种风雨大作的天气,正是杀人的绝好时机!”
  此时我忽然想到,他特意睡在房门旁边,用沙发抵住门,莫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接着问他:“能不能用夏树的通灵能力去寻找犯人呢?”
  “通灵?哦,他那个本事?……很好的主意,可以试试呀。”
  “您的吉他弹得真好。”我最想和他聊的话题其实是音乐。
  “吉他吗?哦。”可他回答得十分敷衍,好像根本就在想别的事。
  “您喜欢马克拉福林吗?”
  御手洗好像有点不耐烦地看看我,回答说:“还行吧。”
  “您一般在什么地方演奏?”
  “什么地方?哪儿都不去,就在自己家里。”说着,他又做了那个习惯性的模仿英国绅士的动作。
  “御手洗先生,起床了吗?”娇滴滴的女孩子声音,是朝美,“您起得真早!” ※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偶尔的。”御手洗的声音似乎有些警惕。
  “我来泡咖啡吧。不过好像还在停电吧。”她这么说着,走进了厨房。
  大家陆续都起床了。厨房里传来朝美开心的声音:“电来啦!”慢慢啜着她泡的咖啡,到了吃早饭的时间了。
  早饭时一片沉默。大家一准都在想着久保之死这件事。
  无聊的等着警察们的到来,不知不觉已是午饭时间。一起又在系井家吃过了午饭,接着喝着饭后咖啡,继续无所事事的等。但御手洗和石冈没喝咖啡,他们两人似乎独嗜红茶。向外看看,又下起雨来了,不过没有昨天那么大的风。这样等到下午3时,夫人又端出了茶和点心。我们就在那里吃了又等,等了再吃。这些警察究竟什么时候来呢?我们什么时候能解放呢?大家慢慢的焦急起来。
  “究竟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他们什么意思?”终于,大贯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我还有很多评论稿子要写。别指望什么警察了,这里有没有谁愿做一次侦探,把这个谜给我们解开吧!我们当中就没有一个脑筋足够聪明的吗?”
  “夏树,用你的通灵能力试试吧?”朝美认真地说。
  夏树双眼发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既然是朝美小姐发话,那我就试试吧。下面我说说自己的看法。”
  “我多少有一点第六感觉,这一点昨天晚上的游戏里已经证实。凭借这点本领,我至少可以断定一件事:‘七’这个数字在杀人事件中有着神秘而不可忽视的力量。”
  我听了夏树的话,心头掠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接下去说:“昨天做那个通灵游戏的时候,朝美写的是‘七‘,久保偷走的也是第七号物品,而坐在那边的吉他爱好者昨天吵吵闹闹的大弹特弹的,也是叫做《第七银河之彼岸》的曲子。‘七‘出现了好几次,这一现象的出现究竟是偶然还是有着超自然的原因呢?要知道,久保口袋里的那个东西,说起来其实就是桌上通灵物中的‘第七个环’,难道这不是正好暗示着凶手的特征吗?”
  “别开这种玩笑!”阿浮明白过来,吼道,“少胡说,我们当时都在敲鼓和吹萨克斯!”夏树记住了我和阿浮等人组建的乐队“第七环”的名字,所以牵强附会到了我们头上。
  “是吗?可演奏到中途以后,我就没怎么听到你敲鼓的声音了!”此时我忽然想起了阿浮曾经在阳台上与久保争执,难道,他真的?……
  门铃响了,夫人匆匆忙忙跑去开门。她呵门外的客人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以后才走进屋来。来者是一个穿雨衣的男人和两个穿制服的警官。穿雨衣的人很明显是侦探,中年人有点发福,似乎还有点艺术气质。他径直走到我们面前站定,而两个警官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严肃无比。
  “让大家久等了,我是中村,侦查一科的。”中村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动作就好像我们大家熟悉的惊险电影中的侦探一样,只是他还没取下帽子,“我想先问大家一些问题,这个案子毕竟很有些蹊跷。我坐在这炉子前面,请大家先退到沙发后面去,一个一个上来接受我的询问。谢谢了。”他一边说,一边艰难的脱下雨衣。他说一口标准的东京话,口齿清晰,显得头脑十分清醒。我们照做了,接下来的个别讯问用了大约一个小时。
  在接触过所有人以后,中村喃喃道:“久保从阳台跑进屋里,偷了项链以后逃出门去的时间是10时左右,这一点大家都不否认吧?”
  我们都点着头,心想这是绝不会错的了。
  中村咬着嘴唇,圆胖的手抵着额头,不声不响的沉思着。从他的嘴型可以判断,他在小声说着:“真奇怪啊!”这个专业人士,也和我们一样陷入了谜团——死者飞奔之谜。
  不管怎样,和我们是不会有关系的。即使久保的确是被勒死的,那凶手也不应该在我们当中,至少,我一直这么想。因为,久保是活着跑出屋子的!勒死他的,只可能是除我们之外的某人,只可能是在这间屋子以外的某个地方!
  可是,这个推断仍然不可思议。因为当时停电没有电梯,所以要到达案发现场,久保即使全力飞奔也难以做到,哪里还有时间等着别人来杀他呢?
  “总之,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中村终于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说。
  “什么?那可不行!”夏树第一个反对,“明天我很早就要上班的!”
  “我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有许多稿子要写,不快点回家去写,杂志社要找我麻烦的!”评论家大贯也不满的说。
  我看了看身边的御手洗,他似乎没什么大事要做,正在闭目养神。
  “喂,这下麻烦了。”我也小声对身边的阿浮说。
  “为什么?”阿浮爱理不理的说。他好像还在为夏树的信口开河而生气。
  “今天6时开始NHK要现场直播奇克科利亚的音乐会,这样一来,我们都看不到啦!”系井家好像没有电视。阿浮听了我的话,也不由得惋惜的咂着舌。
  “喂,你说的是真的?”御手洗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问我。
  “是呀,当然真的。”
  “6时开始?”
  “对。”
  “现在几点?”
  “已经4时了。”
  御手洗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深刻严肃。
  “只有两小时了。好嘛,没办法,那就只好这样了!”接着,他忽然转向站在那里的中村侦探,叫道,“侦探先生,您想知道犯人是谁吗?”中村似乎吃了一惊,转身看着御手洗,一言不发。他一定也为回答这个答案太过明显的问题而啼笑皆非了吧。
  中村苦笑了一下:“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御手洗先生?”
  “我有点急事,所以干脆把犯人告诉你算了,这样我好早点回家看电视去。您现在身边有手铐吧?“中村潇洒的伸手入袋,掏出一副锃亮的手铐,在大家眼前晃了晃。
  “当然带了,常识嘛。你倒是说说,应该抓谁?”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系井夫人刚要起身,门却自己开了。原来是个年轻警察,穿着风衣,他对中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塑料袋,里面是一只茶色信封。
  “系井先生,这是从久保口袋里找到的赃物,是项链,您看看吧。”系井夫人赶忙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以后才把信封接过去。她将信封到转过来,让项链落到手心。然后,忽然惊叫了一声:“哎呀!”
  警察们吃惊的问:“您怎么了?”
  “不是这条项链!”
  “不是?”中村差异的问。
  “这条项链的确也是我的,但却不是那天拿出来做通灵游戏的。这条项链是翡翠的,比那条珍珠项链要贵重许多。本来一直放在卧室柜子里,没想到也被人偷了,真是太过分了……”
  “翡翠项链?”夏树不知为何也嘟哝了一句。
  “你以为被久保盗走的并不是这条?”
  “是啊,我以为他偷的是珍珠项链。他的口袋里,难道就没有第二条了吗?”夫人怀着希望问。
  “没有。”中村遗憾的回答。
  御手洗此时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看到中村转脸以询问的目光望着他,他挥了挥右手,说:“一切都如我所料。”御手洗站了起来,“没什么时间了,我就说的简明扼要一点吧!”他绕过椅子,站到椅子背后,“谁是罪犯,我已经心知肚明。下面我来分析一下,他究竟是怎么作案的。”
  “你……你,等等!究竟是谁?”侦探着急的问。
  “当然就是站在那边的推销员夏树先生!”
  夏树圆睁双眼,叫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不是一直和大家一起呆在屋子里吗!”
  御手洗不耐烦地说:“现在我没空听你罗嗦,等会你自己说给警察先生们听去吧。现在,我来说说他是怎么干的。昨天晚上,夏树带着大家一起玩了个虚假的通灵游戏,叫大家拿出了7件很值点钱的东西。”
  “那个游戏是假的?”朝美迷惑不解的问。
  御手洗仍然一连淡漠和不屑:“别问那么幼稚的问题好不好?我没时间仔细解释给你听。不过,算了。石冈,你来给她说说那骗幼儿园小孩的小魔术是怎么回事吧。” ※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可石冈也讪讪的问:“那个……真的是假的吗?”
  御手洗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真要来不及了,你们怎么这么笨!这种事也要我来说明?她在那张纸片上写字,自称拥有通灵能力的夏树也预备了一张纸,也叠成小纸团,藏在身边。当朝美一次又一次把纸团扔到桌面上时,终于有一次,它掉到了地上。夏树把它捡起来还给朝美的时候暗中作了手脚,掉了包!接着他故弄玄虚的吹嘘了一番后,趁大家不注意时,偷看了那张纸条!”原来如此!所以他要把一开始撕坏的那张扔掉。我有点明白了,那是因为即使叠得很小的纸团,也会有微妙的大小和形状上的差异。
  “总而言之,他骗大家拿出值钱的东西来,目的就是要想办法偷上一两个。那么,他预备怎么偷呢?想来想去,夏树可能也只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就是造成停电事件,再趁机下手。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嘛。当然,夏树是有同伙的,他就是久保。久保看准了时机,起身到卫生间去,拉下闸门,造成停电。这就是他们两人的暗号。
  “可即使偷得顺手,将东西藏在口袋里的话,碰上警察就惨了,很容易被搜出来。所以,必须把赃物迅速转移。那么,他们究竟准备怎么干呢?这让我也伤了些脑筋。但是,我终于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这个公寓是T字形的,走廊里有扶手。系井家在T字形左侧,而夏树将自己的车停在T字的底端。当他追着久保跑进屋子的时候,已经淋的湿透,那时我心里就动了一动,注意到了一件事……”
  他注意到了什么?大家摒着呼吸认真地听着。
  “11层的T字形底端部分,也就是夏树车停放处的上方,有走廊,也有扶手。他是不是从阳台东侧搭了一条绳子过去呢?这就是我当时的怀疑。正因为作了这个准备,所以他才进屋迟了。我来画张图给你们看看吧。”他在夏树玩文字游戏用的纸上画了张示意图。
  “就是这样,从T形的左端搭到他的底端,用一条结实的绳子就可以了。我们权且把阳台叫做A,T字形底端的扶手叫做B,正因为这个公寓的走廊有裸露在外的部分,所以搭绳子过去一点也不难。只要在绳子上拴一点重物,从外面的走廊瞄准阳台抛进来就可以了。
  “即使发出声响,也因为狂风暴雨而无人察觉,而那一点重物,完事后随便扔到哪条江里去都可以。夏树提前作了这么一手准备以后,顺利地偷到了赃物。接着,他随便找个借口到阳台上,将项链穿过绳子拴牢,用手一抖,就能轻易的将项链顺着绳子滑送到T自行公寓的走廊外侧,也就是说,使这条拴着项链的绳子,正好悬垂在他自己汽车顶上。这样一来,再怎么搜身也无所谓了,而接下来,只要到车边去解开绳子,项链就是他的了。就这样,我们大家开始津津有味的看着夏树表演的拙劣的魔术,我对他的计划很有兴趣,就没有说破。可没想到的是,通灵游戏平平淡淡的结束了。项链也好,卡尔彻名表也好,都完好无损,而房间里也没停电,久保倒是去了一次卫生间,可他不一会就会来了。
  “当时我有点惊讶,心想难道我的判断出了问题?可我注意到了夏树的表情,他也在惊讶,并且有点气愤。原来,是久保背叛了他。久保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去拉下电闸。而久保收手的理由,我曾以为是良心发现,可现在想来,其实他已偷偷盗取了更加贵重的东西,并且想一人独吞。当时我想他们的计划反正破产了,也不用不给面子说破,于是就和大家一起开始演奏,不再去想这件事。
  “但夏树定是怒气冲天了,他和久保一起去了阳台,想必责怪久保不合作,和他狠狠地吵了一架吧,小偷之间的争吵,一定是很激烈的。最后,暴怒的夏树终于勒死了同伙久保!等他从怒火中清醒过来时,自然大惊失色,尸体不能就这么放在阳台上,而如果一把推到阳台下面的隅田川里去,别人自然会向自己问起久保的下落,怎么办呢?在这时,忽然灵光一闪,他有了个主意——还是利用那条绳子。本来,绳子是用来转移赃物的,而现在,要用来转移久保的尸体了。他将久保的身体栓牢,用力推出阳台,尸体就自然的在外墙摇荡,最后悬垂在T字形底端的外侧,只要在11层的走廊尽头,握住绳子另一端用力摇晃,久保就会落到地面,造成跳楼身亡的假象。说干就干,夏树取下久保的帽子——现在想来,他当时把久保口袋里的翡翠项链也一起取出来就好了,不过没办法,他并不知道同伙这么狡猾——总之他是把久保的帽子给取下来了,然后拴住久保的尸体,就往外面推。可推了一下,就发现不对劲,因为绳子忽然空荡荡的,久保的尸体,不知道在一推之下,到哪里去了!而恰巧此时,不知哪里的电线出了故障,整个公寓都一片漆黑,真的停电了。夏树无法判断久保尸体的去向,但他猜测,还是在楼下地面上,或许就在自己车子旁边,于是慌忙收起绳子,抛入江中,实施下一步计划。接下来,他需要戴着久保的帽子,从屋中飞奔而过,造成久保奔向走廊尽头,并且从那里跳了出去的假象。还好他和久保都穿着一样颜色的西服,他们这种公司职员的制服都大同小异,一片漆黑中也没人看得清楚。于是,他先装模作样喊了一声久保的名字,然后跑进了屋,顺手偷了早已看中的那条项链以后,他打开门跑了出去。如他所料,沉浸在音乐中的我们一时没有反应,并没有追上来。而夏树不顾生命危险,又从外走廊勇敢的爬回了阳台。虽然一失手就会粉身碎骨,但他已没有退路了。还好只有2米的距离,对于一个年轻男人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事实上,夏树成功了。然后,他又以夏树的身份,一脸迷茫和无辜的返回了屋里,久保的帽子早就被他扔到了河里。此时他已经在风雨中爬来爬去了好几次,全身都已湿透。他先是在屋里装作问话,然后又装作去追久保,追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久保去了。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跑到走廊尽头,在那里对我们说,看到久保跳了出去。要知道,那是夏树自己也以为久保的尸体真地落到了那个方位。而我们一起跑下楼去找了半天,连个尸体的影子都不见。为此大惊的,说到底还是夏树吧。他一边想着,尸体哪去了呢?一边拼命地找,找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仔细热心。
  “尸体到底去了哪里呢?根据振子原理,挂在绳上大幅度摇晃的尸体在绳子松开以后,划了一个弧线,越过公寓范围,被抛落到颇有些距离的高架线之上了!很快的,夏树就意识到了自己最初的判断失误,因为,他听到了头顶传来的电车急刹车的声音,直到那时,他才想到久保的尸体,很可能飞到轨道上去了。据说当时久保躺在水洼里,而电车驾驶员看不清楚,直接轧了上去。这样一来,久保脖子上的伤痕,可能也不那么明显了,夏树一定曾经心存侥幸吧?久保的帽子早就被他扔了,现在可能在东京湾里漂着呢。夏树和我们一起回屋之前,把珍珠项链藏到了自己的车里,所以夫人您别担心,您的项链就在下面那白色房车里。好了,我的说明就到这里吧。这次时间最令人费解的,就是尸体飞奔之谜,而现在,谜团终于解开了。怎么样?大家明白了吗?我现在要回家去看电视了。中村探员,您怎么发呆呢?不是拿着手铐吗?还不快点把犯人抓起来?不然他可是要逃啦,毕竟他还是个聪明的罪犯嘛。”
  中村走到夏树身边,给他戴上手铐。夏树似乎已经无力辩解,乖乖地毫不反抗。
  御手洗从里屋取出上衣,套在身上,预备离开。我们都茫然的望着他,不法一言。
  “你叫什么名字?我得写报告。”中村对他说。
  “写什么名字无所谓,悉听尊便。石冈,咱们走!”
  “等等!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出来?你不是昨天就已经有数了吗?”
  “我和你们不一样。难得遇到这样的事,我想看看就这么发展下去会有怎样的结局?可夏树这个凶手好像急着要走,再说6时还有爵士音乐会,我也没时间陪你们玩了。”
  “哪天你不看电视的时候,我们好好谈谈吧。你住哪里?”
  “你去问他们吧,我要走了。以后你破案的时候如果碰到什么难题,最好比这次的再难一点,尽管找我好了。”穿上雨衣以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向房门口,石冈紧跟其后。
  “你别走。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做的?我究竟哪里有破绽了?”夏树呻吟着说道。
  御手洗在门口转过身来,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你反省的很及时啊!态度很不错嘛。以后记得要做的再干净漂亮一点!还有,你好象没什么破绽,只是说什么‘七’这个数字不好,太精辟了。要知道你自己才真正的和它有关。”
  “什么?我没有。”夏树咕哝着,而我们大家也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把你自己的姓和名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念念看?”我想了想,菜村夏树。菜、夏,(日语菜夏连读,正好是“七”的发音)果然不错,正是如他所说。等我抬起头来,想看看御手洗的表情时,他已经走了。我只看到房门被轻轻的关上,无声无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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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手洗洁的问候:数码锁】
 
第一章
 
  每次想起我跟御手洗这么长时间的交情,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他那古怪的个性。
  每当接触到不可解决的案件、事物,他的头脑都会显出让人不可思议的分析能力和细致周全的归纳能力,无疑值得人尊敬。不过,就这些能力而言,除了他之外也有不少本事高超的人物。我之所以能多次忍受他旁若无人的无礼举止,耐着性子继续交往下去,完全是因为他这种古怪性格不知为什么吸引着我的好奇心。
  我想读者朋友们跟我一样——我这位朋友某种程度上算是个稀有珍奇的例子,诸君的兴趣因此才被调动起来——为此,我此刻在这里继续讲述关于他的回忆。
  那是解决了“占星术杀人事件”后不久,一九七九年底的事情。进入十二月,快到圣诞节的时候,街道上也渐渐有了年末的气氛。
  当时我们刚刚决定要出版我的第一本书《占星术杀人事件》,初版版税刚刚到手,正在准备从纲岛搬到横滨马车道去,因此我们也跟世人一样,成天定不下心来。那时候,之前那位竹越文彦警官突然来访。
  现在想起来,那起事件跟别的一样,充分体现了御手洗的分析能力,让我这个一同行动的人深深佩服。与我至今为止所知的众多不可解决的谜团相比,那并不算什么特别突出的例子,但那却是比其他案件更让我难忘的一个事件。御手洗洁这个男人,那古怪而富有挑战性的性格竟会以那种方式呈现,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而后如果他坦诚地告白的话,连我也会深受感动。
  最近,我收到很多素不相识的读者的来信,他们都希望听听御手洗洁的近况,要我多讲一些他的故事——这真是意料之外——这个在我看来有那么多缺点的男人,竟然获得世人这般欢迎,简直做梦也想不到。
  忙于其他事务,我一直怠慢了“介绍我的友人”这件事,对此我深深抱歉。在这里,作为好久不曾出现“介绍友人”第一回,我从记忆中选出了“数码锁”这个事件。如果诸位读者跟我一样,也被御手洗的性格所吸引,并且也有兴趣做做推理的话,这个案件应该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竹越警官很久没有到御手洗的占星术教室去了。他一副对自己的失礼万分抱歉的样子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坐到教室里粗陋的客用沙发上。他好像不胜惶恐的样子,看着房间里乱糟糟堆满的准备搬走的东西,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正要搬家呢。”
  御手洗中断做到一半的工作,关上抽屉,一边绕到竹越警官面前的椅子跟前一边说。
  “哦,要搬到哪去呢?” 警官问道。
  “横滨的马车道。难得有个好机会,我们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搬,乱七八糟的,不好意思。” 御手洗坐下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是有个困难的案件……” 竹越警官略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按说我们不应该这样出头找人帮忙。但是……那是今年春天的事儿吧?那件事多亏老师相助,我们也大大见识了老师您的本事。眼下有件事不得不跟您商量……”
  警官说完窥了一下御手洗的脸色——他还对御手洗以“老师”相称。我那朋友却摆出一副冷脸,用手摸摸下巴,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听下去。然后他说: “你说‘有件事’——是很困难的案件吗?”
  这么一说,竹越警官越发惶恐:“啊……那个,不能算是简单吧,您这么忙还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但无论如何也请……”
  “那就好!” 御手洗表情却明朗起来,“那我就听听吧。石冈君,我要咖啡。” ※ 棒槌学堂 の 精校E书 ※
  “啊……”警官只说。我不得已站起来。
  不过,警官在御手洗支使我去泡咖啡的功夫一直耐心等着,没有开始讲案情。等我把咖啡杯端到警官面前,他才迫不及待地开口: “那真是很困难的案件。但也不像之前那件案子似的,署里的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一片茫然的。”
  这么一说御手洗明显有些泄气。那就请赶快全体束手无策吧!——这句话差点都要从他这个自我意识超强的家伙嗓子里蹦出来了。
  “实际上,我们已经有犯人的线索了,但还不能确定到具体某一个人身上。但是这里首先的情况是:实施犯罪行为有物理上不可实现的困难。”
  “哦?”
  御手洗很没精神似的靠在椅背上。警察不仅没有束手无策,竟然还有了犯人的线索,一听这个他就没干劲了。
  “四谷站附近,准确地说四新宿区四谷一六×号,有个小小招牌制作店,叫‘吹田电饰’。连社长在内,一共只有六个员工,是个很小的公司。就是这个社长——吹田久朗,五十一岁——被杀了。
  “案件发生的时间是五天前,十二月十二日,早上八点到九点之间。凶器是公司里用来削树脂和氯乙烯塑料的大登山刀。这个公司是专门制作招牌的——就是接到订单之后制作、取送招牌的活儿。有些招牌用马口铁之类的金属材料,也有很多是用树脂、氯乙烯塑料之类材料做的。一般切断这种东西都是用电锯,但是细节部分也经常用到刀子。这样的刀子公司的工作间里有好几把——经过调查,一共是八把。就是这八把刀子中的一把刺入了吹田社长的心脏。他仰面向上死亡。”
  竹越刑警打开一个绿色纸封面的手册——不是一般警察的黑皮封面手册,一边看一边向我们讲述。
  “正面刺入的?没有争斗的痕迹吗?”
  “没有——因为看上去吹田社长正在工作间角落里的沙发小憩,犯人很卑鄙地在他睡觉的时候下手,从正面刺中被害人。”
  “原来如此。”
  “八点到九点,还算很早的时段。与其说是社长上班早,不如说是被害者工作了一个通宵比较可信——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嗯。”
  “本来吹田电饰这个公司就是靠吹田社长一个人的本事办起来的。吹田社长手段不凡哪,其他年轻职员都想是给社长打下手的,能代替社长画招牌的,似乎只有一个叫北川幸男的职员——公司的情况就是这样。
  “因此画招牌的时候只要社长一个人就够了。案件发生那天,前一天刚刚接到加急活计,必须赶工在十二号之前。因此十一号到十二号的晚上,社长吹田一个人通宵在画招牌。要公司职员加班的话,人工费很高,再说大部分人也不会画,加班也没用。因此还不如自己连夜把招牌画出来,等职员上班了正好送去——反正取送看板之类的活儿,年轻职员也能做。但是去上班的职员们发现了社长的尸体——彻夜工作中为了休息一下,在工作间角落的沙发里小憩的吹田久朗已经死了。”
  “发现者是谁?”
  “是开卡车上班的四个职员。这个公司除了社长和刚才说的北川幸男以外,四个年轻职员都住在荻漥的单身公寓,开卡车一起上班。社长家的房子就在离公司徒步十分钟的地方。北川幸男也在离公司徒步十五分钟能够到达的地方租了个公寓。这两个人都是有妻室的。其他四个职员年轻,又是独身,住单身公寓就可以了。吹田久朗社长的哥哥夫妇两人在荻漥那边有公寓,其中四个房间就充当吹田公司的职员宿舍了。”
  “这座公寓前有很大的空地,公司的卡车就停在那里——当然弟弟还得给哥哥交停车费。另一方面,四谷公司那边停车场很紧张,很难找到车位。不过公司虽然只租了一个不大的商业楼门面,整个一层都是吹田公司的,只要活计没多得摆得到处都是,找个角落停个小卡车还是没问题的。因此吹田社长让公司的四个职员每天开卡车上班。这样,有时候卡车停在工作间顶头,放不下的时候就停在路边上。开卡车上班的四个人发现的社长尸体,是上午九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鉴识人员很快赶到现场,可以把死亡事件确定到八点至九点这个比较短的时间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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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手洗洁的问候:数码锁】
 
第二章
 
  “至于有动机对吹田社长实施犯罪行为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有非常明确的动机,可以说肯定是其中之一。但是要确定为其中某一个却很困难。而且最重要的是,物理上这两个人都没有实施犯罪行为的可能。
  “其中一个是石原修造,四十一岁。另一个叫马厂和夫,三十九岁。石原修造是个花花公子,在中野坂上青梅街道边上经营两个小吃店。他自己家地下也有一层是小吃店,一共四层。
  “马厂和夫是老实本分的工薪组,在八重洲M贸易公司上班。他家也在四谷,有个公寓。不过他家离犯罪现场吹田电饰有点距离,两者中间夹着四谷站,是正相反的方向。从他家徒步走到四谷大概十分钟左右,但是要到吹田电饰,最快也得十五分钟了——当然这也是指徒步的。”
  “这两个人都对吹田久朗有强烈的动机——很明确,是股票金钱上的怨恨。这三个人都是九州小仓出身,来到东京之后才互相结识。这样,由于同乡的交情,三个人结成一个投机家组合。不,也算不上投机家吧——投机家动不动就调动着上亿的资金,这三个人一共动员资金也不过两三千万,只能算是投资家的皮毛吧。
  “最近,有个新发行上市的股票项目,不晓得您知不知道?其中最受追捧的是G精机制作所的股票,毕竟他们是承接了上次游戏展中的大笔订单,拼命赶工生产都供不应求的。接着这笔生意,G精机又生产了电视机、游戏机、室内运动机等产品,全都大大畅销,因此市面上都传说,今年九月份公开上市之后,股票价值立刻会从每股五十元的面额翻升到五十倍——也就是两千五百元呢!
  “吹田久朗呢,通过以前工作上认识的关系,在这个G精机还没这么红火的时候半买半送的弄到了七万股左右。然后G精机就在那个时候开始急速增长,跟他一起炒股的同伴石原和马场都蠢蠢欲动,很想把这些股票弄到手。一年以前,吹田久朗为了公司周转资金的需要,向这两人各转让了两万股——根据这两个人所说,他是以每股一千一百元左右的价格转让的,也就是说,转让价格是面额的二十倍以上呢。而当初吹田买进的时候,最多也就是额面的四五倍价格罢了。”
  “总之这样一番经过以后,G精机终于决定趁着公司急遽发展形势看好,要在十月末公开上市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吹田心疼转让出去的股票,故意向那两人透露说有谣传G精机虚报财务报告。御手洗老师对‘虚报财务报告’有了解吗?”
  “完全不懂。”——“老师”回答道。警官先生一副很郁闷的样子:
  “所谓‘虚报财务报告’,简单来说就说弄虚作假,夸大自己公司的财务收益。总之,吹田向那两个人吹风,说从可靠渠道听说大藏省(相当于财政部,负责证券监管之类的问题——棒槌学堂注)要对G精机的财务报表进行复核审查了,这个消息可能连G精机内部的核心人物都不知道呢。”
  “这种事情嘛,像G精机这样突然捡到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似的公司,也确实是很可能的。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一旦大藏省揭发了虚假报告的事,公开上市发行就会无限期推迟,那两个人手上各有的两万股股票就成了废纸一堆。然后吹田就蹿道,趁着事件还没人知道,他自己打算抛售掉,至少能收回成本。可那两个人怎么办?”
  “竹越先生,这里的关节就不用细说了吧,我实在对股票的事情一窍不通。简单来说,石原和马场在股票上被吹田黑了一道,就是这样吧?损失了多少?”
  “零——吹田以卖出的价格把卖给两人的股票收了回来,数字上那两人并没有损失。但是一千一百元一股,两万股一共就是两千两百万元了。这两千两百万的钱经过一年时间,一分都没涨,转了一圈又会来了,这对投资家来说就是损失。早知道的话,哪怕把这两千两百万存到银行,以年利率百分之六计算,也有一百三十二万的利息呢。”
  “原来如此,那就是损失了一百三十二万是吧?”
  “不止这些。吹田放出的话完全是假消息。G精机根本没有虚假报告的事,大藏省也没有采取行动的影子,而且吹田自己也没把买回来的股票折价转出去,一直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就这样,上上个月上市发行以后,G精机的股票果然与预期的一样,一下子升到两千五百元一股。这样,吹田七万股就值一亿七千五百万元,赚了一亿五千万哪。”
  “嗬!”御手洗点头。
  “这可就足够形成动机啦。两个人如果还有那两万股,现在就值五千万了,减掉购买的两千两百万,亏了两千八百万呀!不光金钱损失,被吹田骗得团团转,两人更是恨得牙根痒痒——人为财死,股票市场上真是杀人不见血啊。现在,两个人在各处的酒店喝醉了就大骂吹田,口口声声非杀了他不可,不知道多少人都听见了。他们还说,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本来吹田这手是够黑的,不过也算事出有因,吹田电饰的经营状态好像到现在一直都没上道呢。吹田自己也认真考虑过要不要放弃公司,自己找个大企业就职。但这些想法都被公司里职员拼命恳求打消了。毕竟如果没有吹田电饰的话,刚才说的那个北川有一技之长,总能找点事做,可剩下的四个人就走投无路了,只怕不得不去买什么‘兼职新闻’之类的另找出路。
  “总之,吹田电饰开了这几年,一直是自给自足的状态,除了这么个招牌店就不剩下什么了。要是有自己的霓虹灯管生产线和工人也还罢了,他们却没有——霓虹灯的生意总是外包的——存不下多少家当。吹田社长为此经常很烦恼,所以他一会儿卖掉G精机的股票,又想办法盘回来,公司才能一息尚存。这次好不容易赚到一笔大的,公司能够保住了,职员都一样高兴,跟社长一起又喝酒又庆祝的……想不到这么快社长就被杀了,大家都黯然失色啊。就是这样,尽管吹田耍了欺诈的手段,却也有情可原,让人骂不出来——当然,石原和马场肯定不会这么想的。”
  “我明白了。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准备手铐了嘛。”御手洗百无聊赖地说,言下之意是,这种案子有什么困难的?
  “可惜并不如此。”竹越警官重重地强调。
  “什么意思?” ※ 棒槌学堂 の 精校E书 ※
  “有个‘数码锁’,挡在我们面前。”
  “老师也知道吧?小小的像玩具似的那种皮包用锁,有三层重叠的数字转盘,只有把设定好的数字成列对上三个转盘外有标记的地方,锁才能打开——这就是数码锁。”
  “我知道那种锁啊。不过怎么会是这种锁挡道呢?难得吹田久朗的尸体被关进金库,还锁着数码锁吗?”
  御手洗在警官面前没轻没重地乱说,想不到竹越警官一瞬间竟有种“真是败给他了”的表情。
  “这个……还真是这样的。吹田社长躺在公司里的沙发上死亡,可吹田电饰里外锁得严严实实的,这个数码锁就在侧面通道外面的门上。也就是说,这个现场跟上次梅泽家的事件同样,也是密室状态。就因为有这个情况,估计老师也有兴趣,所以我才来拜访。”
  御手洗的兴致被勾上来一点,总算坐直身子:
  “是密室?你说都上了锁是吧?为什么要形成密室?凶手有什么必要把现场设计成密室呢?”
  “就是这里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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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手洗洁的问候:数码锁】
 
第三章
 
  “出口一共有几个?”
  “两个。我准备了示意图:一个出口就是这道卷门,面向道路整个门面都是卷门。这道门是从内侧上锁的,放下卷门,把卷门最下面的销子推到左右两侧的滑槽里就可以锁住。”
  “这么说,卷门只能从内侧打开吗?也就是说,不进入室内就不能解锁?”
  “不,不是这样的。从内侧当然可以像刚才说的那样,简单地开锁上锁,不过从外侧用钥匙也同样可以做到。卷门外面有钥匙孔,钥匙由卡车上班的那些职员中年纪最大的秋田辰男保管。十二号早上,也是这个秋田辰男用钥匙打开卷门进去之后才发现了死者。这把钥匙只有职员秋田一个人拿着。一共有两把钥匙,另一个在社长手上,连北川幸男都没有。”
  “原来如此。那么,有数码锁的是侧面的出口吧?”
  “是的。这里写着‘内侧木门’,确实一点都没错,只有一道木门板,可以出入侧面的小道。那个玩意儿似的数码锁就装在这道门下面,冲着外头路面上。其实这个锁头用什么东西一敲就开,门板也不怎么结实,一脚踹开也不是不可能,但却完全没有那种痕迹——这里没有强行打破的迹象。”
  “这么说,不管多像玩具,三个密码不对上门也打不开是吧?”
  “没错。这里没有打开的痕迹,可是……”
  “知道密码的都有哪些人?”
  “谁都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
  “是的。本来知道密码的只有社长一个人。吹田社长买了这个锁,自己设定了密码。好像社长说这个如果告诉职员,一定会泄漏给外人,只要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连老婆都没告诉。不过也就是说说罢了,根本没人会用这道木门的。只要开关外面的卷门就足够日常使用了。”
  “原来如此。数码锁的密码连职员都不知道,当然石原、马场他们更不可能了吧?”
  “正是这样,所以我们很困惑啊。”
  “是这样啊。”御手洗很高兴地说,充满感激似的把两手合在一起,“那么剩下的出入口就只有卷门了?”
  “按说是这样没错,但又不可能实现。不管怎么说,石原和马场毕竟没有卷门的钥匙啊。”
  “他们之前跟吹田有交往的时候,不会把钥匙偷走暗地里配一把吗?或者跟那个五个社员有往来也说不定,比如一起喝酒什么的,偷着机会的话三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了。”
  “石原、马场跟吹田电饰的职员素不相识,更不可能有什么交际了。”
  “至于社长,他从那件事之后一直很警惕,跟那两个人也完全没有往来。再说以前吹田也不怎么信任那两个人,真能找得到那种机会吗?”
  “可是如果不能通过数码锁的木门的话,就只剩下卷门了吧?”
  “那倒是。可是开关卷门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吹田电饰租的大楼二层住着一对夫妇。这对夫妇作证说,十一号傍晚六点半左右卷门关闭,十二号早上十点前卷门打开——这是荻漥那四个人去上班时的开门声——这中间,卷门完全没有开关的声音。这种卷门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住在二楼的人很容易察觉的。”
  “如果多费一点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打开卷门呢?那样二楼的居民就不会察觉,也不会吵醒睡在沙发上的吹田社长。”
  “早上八点到九点之间?那时候路上行人已经很多了啊,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职员就会去上班。”
  “卷门有两把钥匙是吧?另一把在哪?”
  “在被杀的社长兜里,裤子右边的兜里。”
  “哈,这么说,事先偷走钥匙在深夜里慢慢打开卷门,假装跟吹田聊天,等他睡着了之后刺杀他,然后又慢慢放下卷门,上锁之后把钥匙放回吹田社长的口袋里——这样是不可能的吧,石冈君?”
  “这不是废话嘛!”
  “不管怎么说,关闭卷门的时间都是早上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是吧。竹越警官,这时候路上行人很多吗?”
  “相当多,有很多上班中的职员来来往往的。”
  “没有目击者吗?”
  “目前还没有。”
  “要是我一定会避免从冲外的卷门出入。怀着那种目的,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走里面的木门。那是在小巷子的尽头吧?”
  “是的。而且当时门口堆着很多放材料的纸箱子,蹲下身就不会被来往的路人看见了。”
  “而且蹲下身去试数码锁也不会有人看见是吧……这里有没有指纹什么的?”
  “只有吹田社长的。凶手就算从这里侵入,也会带上手套吧——刀子也同样。” ※ 棒槌学堂 の 精校E书 ※
  “哦……”御手洗思索着,
  “另外这马场和石原,不管他们是从卷门还是从木门进入,犯罪的可能性呢?死亡时段里他们有没有不正常证明?”
  “时间上倒也有可能。关于他们两人的情况我再说详细一些吧:首先是马场和夫,三十九岁。他是老老实实在贸易公司上班的人。据说十二月十二日,他跟平常一样早上八点二十分从四谷的公寓出发。这点有他的妻子作证,出公寓的时候还碰上了管理员,也有证词。
  “从马场的公寓到四谷站步行要走十分钟左右,中途不会经过现场,因为公寓跟现场夹着四谷站,在两个方向。他九点五分前就到了八重洲的公司,还打了计时卡。卡上清清楚楚的表明是八点五十五分,而且进入公司的时间不只有计时卡,还有马场公司的同事可以证明,因此九点五分前,他到达公司是不会有错的。”
  “这样的话,按常识十二月十二日马厂和夫早上只有做电车上班的时间。当然,不能排除他开车迅速到吹田电饰绕上一圈的可能性。不过,马场没有驾驶执照。”
  “另一方面,不那么老实上班的石原修造,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很模糊,跟没有差不多。本来早上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就是很难提出不在场证明的,老实勤勉的人正在上班途中。而花花公子呢,这时候还没睡醒呢——石原修造也不例外,我们查了,他果然在床上睡觉。”
  竹越警官一边看着笔记一边说明,下意识地变成了搜查会议的口吻,好像这种说话方式已经烙印在身上了似的,
  “所谓在床上睡觉,不巧并不是在他自己家里,而是在千骀谷的情人家中,情况也就比较麻烦。据说他中午十二点才起床,一直睡在他旁边的女子可以作证,不过证言的可信度还有疑问。石原有驾驶执照,也有车。但是他的车十一、十二号一直停在中野坂上的包月停车场里没有动过。这一点从他妻子开始,停车场附近的人都作证了。因此犯罪时间他的车子并没有动过是肯定的,但千骀谷到四谷也就是唇齿之间的距离,做电车不过两站罢了。”
  “原来如此。他们本人对案子怎么说?”
  “都说自己毫无关系,虽然怨恨吹田,但杀了他绝对是无稽之谈。”
  “这样啊。那么,请详细告诉我职员们的情况吧。”
  “您说北川幸男吗?这个男人三十四岁,本事不错,可以当吹田社长的膀臂。他只有妻子,在四谷离公司步行十五分钟左右的地方租住公寓。再来就是住在荻漥开卡车上班的四人组。最年长的是秋田辰男,就是他保管卷门钥匙,二十六岁。还有大久保修一,二十四岁;土物纯太郎,二十一岁;宫田诚,十七岁。除了最年轻的宫田,其他人都有驾照。不过除了北川,别人都不会自己画招牌。他们的工作主要都是搬运招牌,还有爬高下低的装卸什么的。这也是需要熟练技巧的工作呀。”
  “宿舍在哪里?”
  “他们的住所吗?杉并区天沼2-41-X号。”
  “吹田电饰呢?”
  “新宿区四谷1-6-X号。”(按照JR中央快速线的站牌,荻漥站离四谷站中间有四个站头,坐电车单程15分钟左右。)
  “哦,这样啊。”御手洗好像根本没打算记,问了也白问似的。
  “怎么样,以上案情都介绍完了。老师有什么想法,请务必告诉我。”
  “除了石原、马场两人之外,还有别的嫌疑人吗?”
  “完全看不出来。”
  “可不能这么确定吧。”
  “您说不能限定在这两人身上吗?”
  “不是完全不可能吧。比如说,可以完全否定单纯盗窃的可能性吗?小偷溜进去想偷东西,却出乎意料地发现社长在里面睡觉,怕他起来发现就把他杀了?”
  “应该不可能。首先,吹田社长附近的作业台上放着他脱下来的外套,他盖着毯子睡觉,而外套内袋里就有钱包,里面放了四十七万元的现金。这笔现金完全没有动过。”
  “哦,还有这回事!”这样一来,御手洗更高兴了,手掌合在一起。我在这一瞬间看到他蠢蠢欲动的样子,“既然是公司,室内自然也有电话了?”
  “当然。”
  “那么这马场和石原跟吹田三个人既然是投机组合,自然彼此也很熟了?”
  “算是吧。”
  “那把这个不可能的案件变成可能的方法也不是完全没有嘛。”
  “您这么说的意思是?”
  “如果这两人是共犯的话,怎么样都行啊。不管哪一个,打电话把吹田叫到外面来,趁着十一号酒店还开门的时候跟吹田一起喝酒,把他灌醉了,偷出卷门的钥匙。再把钥匙交给等待着的另一个人,由这个人打开卷门,再把钥匙还给酒店的同伴,同伴再暗地里把钥匙放回吹田身上。然后犯人回到敞着门的吹田电饰,进入室内,在置物架什么的地方藏起来等着吹田,卷门反正可以从内侧上锁。”
  “但是这真的可能吗?”竹越警官立刻反驳道。
  “二楼居民的证言吗?但是那不是指卷门刷的一下开到天花板的情况吗?那个声音确实很大,但如果只开能让一个人屈着身子钻进去的缝隙的话,并不需要很高,慢慢地开声音并不会很大的吧?”
  “可是按您所说的方法,卷门的钥匙还留在室内啊。不管是石原还是马场留在现场,就算能轻轻松松地杀掉吹田,事儿办完了出到外面,还是不能锁上卷门啊!”
  “那从吹田那里偷钥匙的时候就另配一把如何呢?”
  竹越警官摇摇头,好像受够了似的:“那个时候哪有锁匠还开门营业啊?”
  “再说,刚刚耍了手段买卖股票,吹田社长哪会那么轻易地被那两个人的电话叫出去啊?”我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候也忍不住说。
  “再说啊老师,石原修造十一号直到深夜都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他直到深夜三点左右都在经营自己的点,店里的职员和很多客人都可以证实。马场也在银座喝酒直到十一点,也有店里的人可以证明。然后他的家人作证,他刚过十二点的时候就回到家里了。”
  “是吗,真可惜!那这条线就没戏了。”御手洗一边说一边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但我看得出来,这句话背后他其实欣喜异常,在心里估计着他的真意。
  “老师,我想问问,数码锁的组合一共有多少种?”竹越警官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御手洗问道。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御手洗沉思着没有说话。他盯着地板,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而停下来念叨着什么。
  “喂,御手洗君!”我忍不住说。但他并没有一向迅速行动的样子,好像心里被什么事情占住,完全入迷了似的。
  没办法,我们一直干等着。他踢了踢打好包的东西,终于开口答话:“石冈君。”御手洗说,“你自己房间的东西打包没有?”
  “还没收拾好呢。”我答道。我们本来打算各自收拾好东西,离开这个房子,一起搬到横滨马车道更大的房子去。
  “现在赶快去你的公寓吧,然后一起收拾东西。”
  “御手洗君,这件事晚点不也行吗!”
  “不,现在立刻去,这样最好。”
  “喂,御手洗君,等一下!”我赶紧独善其身似的提醒御手洗,“数码锁的事呢?到底有多少种组合?”
  “什么?”御手洗停止收拾东西,反问道。
  “数码锁?啊,那个!数码锁啊。那个数码锁的数字是从一到九还是也包括零的?”
  “也包括零。”
  “那么就是十个数字。石冈君,你知道九个人的棒球打击顺序有多少种可能吗?”
  “不知道呀。”
  “是九的阶乘,9×8×7×6×5×4×3×2×1,362880种。眼下这个等于十个人的棒球队,也就是10×9×8×7×6×5×4×3×2×1,共有3628800种组合。”
  “数码锁的组合有那么多吗?”
  “是的。从111开始,112、113,一个一个试过去的话,假设每试一个要花两秒钟,全部试完就要花7257600秒。”
  “这是多少小时?”
  “7257600秒除以60是120960分钟,再除以60是2016,也就是2016小时,除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等于八十四,也就是说,要全试遍得花八十四天,两个半月以上呢。”
  真是惊人的计算,御手洗就这么凭空算着。
  “八十四天,那根本不可能啊。”我听见竹越警官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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