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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五大主力兴亡实录

_6 张军/宋凯 (现代)
  长春孤悬沈阳600余里之外,四面皆被解放军包围。早在围城之初,地处西郊的飞机场已落入解放军之手,两军相距的距离近则五六百米,远则不过千余米,因此,长春是一座完全意义上的孤城。
  时解放军正着意于锦州之敌,拟先取锦州而后造成“关门打狗”之势,对长春则围而不打,围而打援,因而才有了郑洞国孤守南望的这段历史。
  郑洞国将长春分城而治,以新7军守西城,60军守东城。新7军的新38师虽受过打击,但仍是守长春部队中兵力最强的,装备大体上保持着印缅时的水平;每班有轻机枪一挺,班长都配有冲锋枪;每排有六零迫击炮2门;连有重机枪8挺,师有七五山炮一营,全师有兵员11000余人,大小汽车近300辆,只是在解放军的强大围城部队面前,新38师无处使力,也不敢单独使力。
  被困之后,长春最大的问题是粮食问题。开始的时候,长春还有一些存粮、布匹、食盐,四郊的农民偶尔还推粮入市交换,守军也不时用“东北流通券”(国民党接收东北后在东北单独发行的流通币,比率为1元折合关内法币10元)去强购近郊的民粮,后来随着解放军的包围的收紧、缩小,农民不入市了,市里的储备日渐消耗,粮荒便显现出来。
  1948年5月,新38师扛枪拖炮掩护暂编第61师出城抢粮,结果粮食未抢到,驻守城西的暂编第56师反被解放军一口吃掉2个团的人马,从此,新7军再也不敢出城干这种亏本买卖,只能呆在城内坐吃山空。
  由于在长春驻守的时间长一些,新7军原先就贮备了一些大豆、豆饼,而60军是从吉林市调来的,毫无粮秣储备,除了向新7军借粮之外,他们便只有去酒坊酱园挖一些陈年酒糟充饥。郑洞国向蒋介石要求空投,飞机是来了,可每次只五六千斤高梁、大米,这对于有着20万军民的城市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可即便如此,空投还得看天气情况,一遇阴雨这点粮食也没有,为防止解放军炮火射击,这些飞机都不敢低飞,不少投下的粮食就这样飘飘荡荡地落到了解放军的阵地上,守军气得操爹骂娘也没有办法。为争空投的粮食,新7军和60军还曾刀枪相见,一些部队更是可笑:按规定,空投之粮统归长官部收集,然后筹划分配,而一些部队待飞机来时即生火烧水,若米包侥幸落在附近,便抢来倒进锅里,等长官部的人赶来时,生米已煮成熟饭。“要我们卖命打仗,让我们吃顿饭去死,不算过分吧?”士兵说。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人,长官部来的人还有什么话说呢?!
浴火重生新7军(2)
  空投是由陈纳德第14航空队承接的,陈纳德索运费很多,几乎占国民党全部军费的一半,蒋介石承受不起,所以后期的空投时断时续,粮食愈发紧张,长春市长尚传道曾鼓励市民在马路上(沥青被翻挖后当作了燃料)上种粮食,但6月的种子,10月才有收获,长春人已饿得一天都行等不得,更何况4个月呢?
  燃料也是个大问题。市郊荒地的树木都被砍光,墓地里的棺木也被挖尽,以后百姓房屋
的门窗木板、马路上的沥青都成了烧火做饭的材料。
  物价更是腾涨惊人。高粱米在1948年5月只几角钱1斤,到长春快解放时涨至三亿元1斤,1两金子也不过换几斤高粱米。原来50元、100元票面已不够用,只好改由中央银行长春分行发行“本票”,票面价由万元、几十万元、一亿元,甚至几百亿元一张,那里的几十个职员连白天带通宵地开本票还赶不上市面物价的上涨速度!
  随着战事的发展,对长春是守还是弃的问题,卫立煌与蒋介石之间发生了严重分歧,蒋介石坚持要长春弃城突围向沈阳靠拢,卫立煌则认为,以长春饥疲之师,长途奔波600余里,只会自取灭亡,守而待变或许还存一线生机。八、九月间,沈阳方面曾设想集中几个军北上接应长春部队,及锦州被围,廖耀湘率西进兵团援锦,此议遂被搁置。
  10月初,辽西、锦州已是炮火连天,杀声四起。郑洞国想趁双方倾力撕杀、无力北顾之际,夺回西郊机场,为长春留下一线生机。他亲自上阵,指挥新38师打了2天,结果只推进了几百米就再也寸步难移,新38师为此赔了300多官兵的性命。
  新7军火线投诚,郑洞国为顾及面子和影响,则象征性地作了一下抵抗,最终还是低下自己的头颅
  10月中旬,锦州不保渐成定局。10月10日,蒋介石给郑洞国、曾泽生、李鸿每人空投一封亲笔信,命令长春守军即日向东突围,转道营盘,再抵营口,蒋介石表示,突围之日,有飞机来掩护。
  新7军军长李鸿这时正患伤寒发烧,军务由副军长史说代理。郑洞国遂召史说和曾泽生到他住所商议此事。密商之后,大家认为久饿浮肿,不用说走不出去,即便走出去了中间无一援军也是送死,因此不同意突围。
  12日,蒋又来电,催郑突围,郑等考虑之后仍申前议。
  15日,蒋第3次抛下手令,严令郑洞国执行命令,否则“如再拖延时日,将受军法制裁。”郑等有事无得可申,乃决定将长春守军分成左、右两路纵队向清原转移:60军在左,新7军在右,各自分途于17日凌晨行动。
  17日晨,当新38师的一线营团进入南郊准备出发时,军部来电说,60军起义了!
  这一下子就把郑洞国等人的全盘计划给搅得稀乱!
  史说和新7军参谋长龙国钧、新38师师长陈鸣人立即赶到郑洞国的住处,请求处置事宜。
  郑洞国还未起床,他披衣坐在床上,听罢3人的介绍,无可奈何地说:“他们要这样,也只好听他们去了!”
  三人从郑家出来后,派人与60军联系商定:鉴于2军以前的关系,两军现以中央大街为界,各行其便,互不敌对。而这时曾泽生在率部起义后则不断送来信函,要求新7军一同起事。
  这些对新7军高层的思想有很大的触动,但这时郑洞国不表态,李鸿、史说等只能在暗地活动。
  18日,史说派新7军炮兵指挥官王及人、新闻处长杨天挺、暂编61师第2团团长姚凤翔等与解放军接洽,决定新七军放下武器,而解放军保证郑司令及众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浴火重生新7军(3)
  19日,东北人民军进入长春,新7军按营集合,放下武器,随后编入解放军各师,其中的两个炮兵连还当即被送往锦州前线,参加歼灭蒋军残部战斗。
  新1军从此走上了一条新生之路。
  作为长春地区的最高长官,蒋介石的心腹大将,原新1军的军长,郑洞国自然是不甘心就
这么不战而降共产党的。当听说新7军也要走上60军一样的道路时,这位黄埔1期生曾拔枪自杀过,当解放军已大军入城时,为顾及他的面子和影响,他还指挥他的特务团象征性地在其司令所在地——中央银行大楼(日伪时的伪满洲国中央银行大楼)抵抗过,但最终,他还是低下自己的头颅。
灰飞烟灭新1军(1)
  “抢夺小麦之战”中,仅第50师副师长罗锡畴一人就抢得财物价值100余两黄金;那些女“政工队员”日行“政工”,夜则卖淫,主官多睁眼闭眼,不闻不问
  1947年12月,新1军由长春运抵沈阳的时候,储备粮食和整军经武是他们面临的两大任务。
  沈阳是东北“剿总”的所在地,卫立煌手上控制着的新1军、新3军、新6军、71军、53军及青年军207师都集中于此,人多地狭,吃粮一直是个大问题,全靠空运又不现实。于是,遵照蒋介石的指示,卫立煌令各部努力扩大占领范围,不断抢购贮备草料粮秣。
  1948年6月已是麦黄粮熟季节,东北“剿总”发起“抢夺小麦之战”,令新1军向辽中以南盛产小麦的地区大肆扩张,抢夺粮食,其军、师、团分别成立抢粮工作组,设卡堵截,破村入户,强购强买百姓口粮。广大的辽中、辽南一带只有解放军第4纵队在活动,力量不敷,新1军的骑兵部队遂四下搜索,前锋到达牛庄附近。这次抢粮行动,新1军收获170余万斤小麦、高梁,而不少军官则借机强抢民物,大饱私囊,仅第50师副师长罗锡畴一人就抢得财物价值100余两黄金。
  这时的新1军除了原第50师、新编30师之外,另补充了一个暂编第53师和1个骑兵团。这些补充而来的队伍多为游杂武器,人员素质差,也没有经过正规作战的训练,因而军长潘裕昆上台之后即着手整训工作。他首先开办了一个培训排长和师长的军官训练班,接着,驱走了中四方台地区的农民,强占其地开辟了几个步、炮演习场,以提高士兵的实战水平。为平整土地,他又强征民伕终日服役,这些劳役不仅不给工资,连干粮饮水都由民伕自带,当地的人私下骂道:“盼中央。迎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尽管如此,潘裕昆还是装聋作哑,一心整军备战,他梦想着有朝一日,新1军会恢复到孙立人时期的军力。“新1军不能败在我的手里!”他常对部属说。
  可时移世易,军心不振,军力能振?困守沈阳期间,他的政工处长汤道福为振作士气,打破沉闷,特地从沈阳搜罗、欺骗来一批女“政工队员”,作士兵的“思想政治工作。”这些人日行“政工”,夜则卖淫,主官多睁眼闭眼,不闻不问。
  1948年9月12日,东北野战军以11个纵队,4个独立师的兵力,按照中央军委部署,南下北宁线,合力围攻连接东北与华北的咽喉重镇――锦州,辽沈战役全面展开。
  在援锦问题上,蒋介石与卫立煌相持不下
  时锦州方面国民党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所部仅8个师(内有4个师为云南地方部队),实力明显不济,因而在发觉东北野战军的战略意图之后,蒋介石一方面从华北、山东调集第39军2个师、第62军、独立第95师,会同第54军及暂编第62师共11个师组成东进兵团,由阙汉骞率领,自锦西向锦州进军;一方面令卫立煌从守沈阳部队中抽出兵力,组成以廖耀湘为首的西进兵团,救援锦州,以期实现东西对进,合歼东北野战军。
  锦州被围之初,卫立煌曾调沈阳的第49军空运锦州,后因东北野战军炮击而只运去不到1个师便停了下来。现在蒋介石要他抽出守沈阳的精锐而去援锦,这与其战略意图是大相径庭的。卫坚持认为,西进兵团携带着大量的重武器,行动不快,而林彪是运动专家,一旦兵团行动,必将被林彪截击,分段歼灭,因而应俟关内增援部队解锦州之围后,渡大凌河,出沟帮子,沈阳主力才可与之合击。
灰飞烟灭新1军(2)
  蒋介石见卫立煌不同意他的作战方针,便把卫立煌找到南京,面授意旨。卫当面没有反抗,回来后和守沈阳的大将——第九兵团司令长官廖耀湘一商议,认为廖率兵西进,不仅难救锦州,自己也可能搭上,沈阳还可能丢失。于是仍敷衍、拖延时日。蒋介石十分恼火,派参谋总长顾祝同来沈阳监督执行他的命令,卫还是那副态度,抗令不遵。对此,蒋介石气急交加,于10月2日干脆驾临沈阳,大骂一通之后迫使沈阳方面组织了西进兵团。
  西进兵团包括:新1军第50师,新编30师,新6军,新3军,第49军,第71军,第207师许万寿旅,大约15万人。
  10月8日,磨了蒋介石近1个月“洋工”的廖耀湘终于渡辽河向新民出发了。秋日的辽西,太阳是黄的,尘土是黄的,汽车,炮车,装甲车是黄的,骑兵、步兵是黄的,颤巍巍的土地上,一道浑黄的浊流轰隆隆地朝西奔去。新1军是整个兵团的前锋,而第50师则是新1军的先锋,师长杨温和骑兵团团长尚其悦痛恨共产党的土地改革,所到之处均纵其下属掳掠原属解放区的村庄,枪杀了不少共产党员和村干部。
  11日,新1军进至彰武台门。这时候,锦西方面的东进兵团在塔山地区遭到了东北野战军的顽强阻击。蒋介石先以候镜如替代阙汉骞指挥作战,后以陈铁换下侯镜如继续进攻,并派飞机和葫芦岛附近的军舰配合行动,蒋军发动整师、整团、整营的集团冲锋,小小塔山被打得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但他们的车轮始终没能辗过塔山一步!蒋介石气得指着陈铁等人的鼻子臭骂:“你们不是东西,给你们这么多部队,又配备了海空军协同作战,用了几天时间,连一个塔山都攻不下,你们不配为黄埔学生和总理的信徒!”
  蒋介石的愤怒连跟随他多年的侍从都从未见过。
  见东西兵团受阻,攻下彰武的廖耀湘更不愿积极向前,他与卫立煌商定,决计把所部停在新开河以东,以观战局。
  随军监督廖耀湘行动的是国民党国防部第三厅厅长罗泽闿,罗泽闿将这一情况当即告诉了蒋介石,蒋介石来电切责,“如再延误将以军法从事!”于是廖耀湘又令大军向新立屯进军。
  10月15日,新1军和其他各部相继占领新立屯,并控制了黑山外围地区。至此,廖耀湘认为他的部队“除了一往直前,冲到锦州地区与锦州、葫芦岛军队会师之外,别无良好出路。”他甚至计划了从新立屯、阜新到锦州的路线,但此时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让他呆坐车中,半晌没回过神来:
  锦州失陷了!就在他拿下新立屯的当天!
  他设想过锦州会陷落,但他没想过是在这个时候,是在他进退失踞的时候!
  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思索他的西进兵团的退路。
  潘裕昆过不了黑山这一关
  经过多方权衡,廖耀湘决计经黑山、大虎山以东以南向大洼、营口撤退,这是他以前就设想的退却路线。但与卫立煌通话之后,卫要求廖耀湘带兵回沈,而蒋介石则令廖耀湘西进,收复锦州,廖耀湘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其间电报来回竟耽搁了5天时间!直到20日晚上,蒋介石才来电同意廖耀湘的方案。
  黑山为进出大洼、营口或退往沈阳或继续西进的惟一走廊,廖耀湘心里最明白不过,得黑山或许生,失黑山一定死!黑山成了决定着整个西进兵团行动成败的关键!
  21日晚,黑山攻击战开始。廖耀湘初以为黑山解放军守军兵力不多,攻击会容易得手,但整个晚上下来,担任主攻的第71军遭到了黑山守军的顽强抵抗,攻击无大进展。
灰飞烟灭新1军(3)
  次日,为增强攻击力量,廖耀湘要潘裕昆统一指挥新1军和71军,合力攻打黑山。
  22日早晨6时,太阳还未露头,新1军的重炮即对黑山以北的尖山子,以东胡家窝棚一线展开猛轰,把守此处阵地的是东北野战军的第2纵和第1纵第3师。炮击过后,新1军的第50师和第71军的第87师、第91师像蝗虫似的向守军阵地扑来,冲到距对方阵地300米的时候,雨注似的子弹迎面泼洒在攻击者的身上,一排人倒了,另一排人往前冲,一拨人没了,另一拨人
踏着尸首往前攻。
  “弟兄们,成功成仁在此一举,冲啊!”第50师师长杨温扯着嗓子,挥舞着手枪,不停地叫喊着。
  但激战竟日,新1军和71军就是迈不过那道300米的坎坎!
  第207师是一支青年军,系招募高中毕业的学生训练而成,士兵手提的多为卡宾枪或汤姆逊轻机枪。战斗力不在新1军之下。23日,这支部队的第3旅一上来就冲到了10纵28师第84团的阵前,第84团号为“老虎团”,向以敢打恶仗著称。两强相遇勇者胜,第3旅仗着人多,二三个人围着84团的人打,84团的战士则挺着刺刀照着他们人多的地方刺,一时间,枪刺耀日,血肉溅飞,尖山子的土地上完全被鲜血糊了个遍!84团寡不敌众,后来仅有31个战士活着撤出了阵地!
  第3旅的长官见把共军的阵地撕开了一个大缺口,高兴得什么似的,正准备报喜时10纵85团的人立马一个反冲锋,到手的战果又很快被共军夺了回去。
  两天猛攻,一无所获,而据情报表明,攻克锦州后的共军正向辽西合围而来!
  情况万分危急!25日,廖耀湘令潘裕昆不惜一切代价攻下黑山!
  这一天的进攻是西进兵团作战以来最为激烈的一次。潘裕昆把他的所有兵力,包括24架飞机、200余门大炮全部投入在黑山至大虎山的约25公里的弧形阵地上,山被炸平了,地被炸陷了,只有阵地上的人还依然挺立着!
  潘裕昆绝望了,廖耀湘绝望了!
  辽西乱成了“一锅粥”,林彪不温不火地说:“乱了怕什么?我们给他来个以乱制乱,纵队不要去找师,师也不要去找团,大家都去找廖耀湘,哪里枪声密集就往哪里打!”
  当天夜里,新1军、第71军从黑山后撤,摸黑向营口转移,但为时已晚,攻锦后的东北野战军主力50万人分三路急进,已将廖耀湘兵团团团包围在黑山、大虎山以东,无梁殿以南,台安、魏家棚子以北,厉家窝棚车站以西约120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区。
  还是在这一天的下午,国民党的空军在空中发现彰武以南有一个长约5华里的行军纵队,随即将这一重要情报告诉了廖耀湘的参谋长杨焜,然而鬼使神差的人,杨焜竟忘了将这一消息报告给廖耀湘。结果,25日夜里,这个纵队(东北野战军第6纵队)冲进包围圈内将廖耀湘兵团搅得将不知兵,兵不识将,一片混乱!
  更糟糕的是,乘此混乱之际,东北野战军第3纵队在拂晓时分摸进胡家窝棚的一个村庄,将廖耀湘兵团前进指挥所、新1军、新3军、新6军三个军的司令部一棒子砸了个稀巴烂!廖耀湘兵力的通讯联络完全中断,部队失去首脑,无所适从,一下子陷于瘫痪和分崩离析之中!
  这样,辽西大地上到处硝烟弥漫,到处是激烈战斗。辽西村镇多以“窝棚”命名,当初谁家第一个在此搭起窝棚落户,这里就叫什么窝棚。如今,这一大堆“窝棚”竟成了埋葬廖耀湘兵团的大坟场!
灰飞烟灭新1军(4)
  胡家窝棚以东约1公里处有一条小河,混战之中,解放军的渗透部队沿着这条小河包围了胡家窝棚并切断了胡家窝棚与新1军之间的交通联络,而解放军的其他部队或向东及东北方向攻击,从左翼向南压迫西进兵团,或向西南方向前进,从右翼压迫西进兵团,西进兵团由此陷入了解放军的钳形攻击之中。
  失去指挥所的廖耀湘好不容易找到新30师师部,不久,无法控制部队的71军军长向凤武
也赶到,廖即催促他赶快回去掌握好部队,就地加以整顿,准备抵抗,所部仍归潘裕昆指挥。
  解放军在作了有限攻击之后,对胡家窝棚以东地段的一些村落暂时围而不攻,整个新1军被分割在周围约四五公里的环形零散村落上。解放军的包围圈如同一条不断的铁链子,新1军虽然不断地从包围圈内外发动逆袭,但始终无力挣断这条坚固的铁链,前、后孙家窝棚是新1军主力集中的地区,这里的战斗最为激烈。
  此时廖耀湘还在作困兽之斗,他令新30师抽出一个营兵力,去救援已被打碎的兵团指挥所及新6军军部人员。于是,圈内的逆袭、圈外的攻击变得更为频繁,解放军对新1军的包围圈也压缩得更加狭小。此时的新1军真是欲进无力,欲退无路,无法发挥自己火力的优势,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困境。
  26日下午4时左右,战斗逼进到新1军50师师部侧背。不久,解放军从各个方向向西进兵团发起歼灭性的围攻,其机动炮火如火烧地毯一般扑向前、后孙家窝棚地区,新1军忙于招架,伤亡惨重。
  目睹这种情况,廖耀湘召集潘裕昆等紧急磋商,决意拼尽全力,杀出血路,从孙家窝棚与胡家窝棚之间地区突围出去。潘裕昆则认为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困境下,部队应就现地加强抵抗,不宜轻举妄动。
  正在此时,守在陈家窝棚一带的第49军军长郑庭笈报告说,他那方面情况很稳定,由老达房通往沈阳一带的公路,也在他的部队控制之中,新22师师部亦到达那里。廖耀湘立即转移到49军军部。
  26日下午5点多,潘裕昆接到廖耀湘的明语电话:“潘军长,请你立即指挥新1军、第71军、第169师、第207师许旅以及直属于兵团的重炮部队,于27日拂晓沿大虎山至新民铁路以南地区向沈阳撤退。在新民以南至老达房之间地区抢渡辽河;所有车辆及不能带走的重炮,一律可以毁弃。”
  潘裕昆听得惊呆了:“廖司令怎么可以用明语讲话呢!这不是在向共军通报自己的行动吗?”
  确实,这一切都通过无线电波准确无误地传到了“东野”指挥部,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听了都非常高兴。林彪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虽然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但对电话内容听得一字不漏。听完后,他轻蔑地说:“出营口也好,回沈阳也好,5天以前他们干什么去了?”
  刘亚楼高兴地走上前说道:“林总,是不是研究一下?”
  林彪把手一挥说:“研究什么?廖耀湘把兵力位置说得一清二楚,先堵,然后围而歼之!”
  此后,解放军的围攻高潮一浪高过一浪,包围圈愈来愈小,蒋军察觉到随时有被全歼的危险,就狗急跳墙,纷纷夺路拼命奔突。
  新1军和207师第3旅,集中炮火,以成营、成团的兵力轮番地向“东野”5纵13师的阵地疯狂冲击,军官们则严厉督战,不时嘶喊:“冲上阵地的有赏,夺到公路的升官!”在黄家窝棚、茶棚庵、帽子山一线阵地,蒋军攻得最猛,炮弹像冰雹一般落到解放军的阵地上。密集的炮火把工事打垮了,解放军战士就在残塌的堑壕里,在弹坑里,在血泊里,继续战斗,机枪、冲锋枪、手榴弹、刺刀、甚至石头、木块都成了他们的武器。一次冲锋被打了下去,下一次冲锋又很快涌了上来。从早晨到正午,又从正午到傍晚,双方反复争夺,往来撕杀,只是解放军的阵地纹丝不动。
灰飞烟灭新1军(5)
  10月26日晚,天黑地暗,新1军各就其位,准备实施撤向沈阳的计划。入夜之后,他们采取每小时对解放军展开定时间隙射击的迷惑策略,掩护阵地部队迅速撤退,并在主要退路埋设地雷,阻滞解放军的追击。撤退的官兵将袜子套在鞋上,以避免发出声响。正在孙家窝棚的第50师还曾进行过几次逆袭行动,以分散解放军的注意力。
  但新1军的把戏岂能骗过久经战阵的“东野”将士?在新1军退却的各条道路上,解放军
在密集炮火的支援下,不断冲击前进,枪炮声、呼喊声搅得黎明前的夜空如同闷锅里的爆豆到处砰砰作响。可笑的是,新30师一个步兵营在沿着一条小河争先恐后地逃命时,竟互相践踏、挤压,踩死、淹死无数。到天亮时,解放军一直插到前孙家窝棚的西北角,第50师师部、师直属队及150团被分成三截,新1军的主力遭到了致命打击。麇集在村子内的新1军部分官兵,尽管凭借围墙工事和房屋拼命顽抗,但螳臂当车,无济于事。
  西进兵团其他部队的命运也大同小异,整个辽西战场就这样被打成了“一锅粥”。
  参谋人员向林彪反映说:“敌人的建制乱了,我们的建制也乱了,各部无法指挥。”
  林彪不温不火地说:“乱了怕什么?我们给他来个以乱制乱,纵队不要去找师,师也不要去找团,大家都去找廖耀湘,哪里枪声密集就往哪里打!”
  当新1军的残部尚集中在前、后孙家窝棚一带不满6平方公里的地区时,军长潘裕昆还梦想从南面突围出去。他招回正在包围圈外准备逃窜的后卫骑兵部队,将其投向北面,妄想声东击西,作最后一次挣扎。
  但解放军的炮火实在太猛,所有突击、逆袭全被遮断、粉碎。
  眼看大势已去,潘裕昆趁着混乱之机,借助天黑之利,和一位熟悉当地地形和路线的东北“剿总”少将高参郑敬庵一起,爬出包围圈,窜到新民,然后乘火车逃回到沈阳。
  副军长兼新30师师长文小山就没有那么幸运。新1军被打散后,文小山及新30师副师长谭道善、参谋长唐山三人龟缩在一块洼地里,被“东野”5纵15师直属机关后勤炊事班发现。炊事班长见这三人都穿着士兵服,可细皮嫩肉不大像兵,就握着扁担冲那个年龄大的喝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文小山战战兢兢地答道:“我……我……我是做饭的。”
  “做饭的?我看不像!把手伸出来!”
  文小山不得已伸出自己那双没有一条裂口的手,炊事班长一看扬起扁担怒喝道:“老实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文小山赶忙摇手阻拦:“别打,别打!你带我去见你们的最高长官再说。”
  炊事班押着文小山等人回到师指挥所,迎面遇见师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车学藻,车问文是什么人。文答:“我现在还不能说,我要见你们纵队司令。”
  车没再多问什么,派人找到万毅司令员。文见到万毅,立刻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请求予以保护。
  万毅对他说:“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不过,我想问你一句:你此刻有何感想?”
  “还有什么好谈的呢?”文小山垂头丧气地说,“我们好比楚汉相争时被打败的项羽,前有乌江天险,后有重兵追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末路!”
  万毅严正地说:“你错了!你们不是项羽,我们也不是刘邦。一支军队只要走上了反人民反社会的道路就永远逃脱不了失败的可耻下场!”
灰飞烟灭新1军(6)
  激战至27日中午,廖耀湘兵团已溃不成军,满地遍野逃窜的蒋军四处乱扑乱撞。解放军随即展开强有力的政治攻势,高喊着:“蒋军兄弟们!廖耀湘兵团已经完蛋了,谁再抵抗就是死路一条,缴枪不杀,赶快投降,到我们这边来。”蒋军官兵听到喊声,成批成批地放下武器,纷纷投降。“东野”部队机关也不甘落后,除了值班、警卫和有紧急任务的之外,都出来捉俘虏。通信员、炊事员、饲养员,甚至宣传队、卫生队的女队员,都成了捉俘虏的英雄,大群大群的俘虏,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一时战场上掀起了捉俘虏的高潮。蒋军只要看到
解放军士兵或听到解放军的喊话,少则三五成群,多则一二百人,便自动向解放军投降。蒋军官兵十分清楚,到了这种境地,只有老老实实地投降,才能活命,才有出路。
  截至28日,廖耀湘兵团5个军12个师及特种部队共10万余人全部被解放军歼灭。
  30日,卫立煌与潘裕昆、龙天武等乘飞机逃离沈阳。
  31日,据守沈阳的新1军之“王牌中的杂牌”、暂53师在师长许赓扬的带领下宣布起义。
  至此,第1军被彻底消灭。
  黯读了刀光剑影,平息了枪炮轰鸣,六十年后再掀开这一段壮怀激烈的历史,新1军的兴亡给了人们多少的遐思和启示!想当初,诞生于异国他乡的这支军队在抗击日寇的战场上是何等的英武神勇,可后来,充当内战先锋的他们又是何等的拙劣被动,直至最后奄奄待毙,全军覆没!人还是那些人,武器还是那些武器,那么何以造成同一军队的两种迥然不同的表现和命运呢?归结一句话,我们只能说,战争的性质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最终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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