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蒋介石五大主力兴亡实录
作者:张军 宋凯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1)
淞沪战场来了一支生力军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爆发之后,上海地区的局势也骤然紧张起来……
8月9日,日本军曹大山勇夫擅闯虹桥机场,被我机场保安部队开枪击毙。日本人隧要胁中方撤走上海的一切军队,中国人当然不能接受。上海战事随即展开。
其实,早在淞沪地区枪响之前,中国方面已从常熟、无锡等地紧急调动87师王敬久部、88师孙元良部秘密入沪。这两支部队为京沪警备司令张治中将军的部队,兵员充足,器械精良,是中央军的精锐,而日本人仅在虹口、闸北驻有海军陆战队3000余人,中日实力对比悬殊,中国军队本来是可以一鼓作气打败日军的。但蒋介石就是在战争打响之后也仍心存幻想,寄希望于国际联盟,致使良机坐失,日本人得以不断增兵上海,中国方面则与之相持不下。
富庶的淞沪地区为中国经济之中心,是蒋家王朝命脉之所在。这时候,蒋介石方决定调集全国军队,与日本人大战淞沪。
8月20日凌晨1时,国民革命军第51师接到军委会发出的入沪参战电令,当时他们正在陕西南郑、洋县、西乡等地整训补充。作为职业军人,师长王耀武像一根弹簧似的从床上蹦起来,当即用电话命令其属下151旅旅长周志道、153旅旅长李天霞:4小时内,集结所部于宝鸡火车站,立刻开往淞沪,参加上海作战!
自张治中率部奋起抗敌之后,51师的官兵就摩拳擦掌,时刻注意着上海方面的动态,期待着军委会的参战命令,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兴奋与紧张就像疾风卷云一样驱走了睡意,穿衣、打包、聚结、整队、上车,4小时不到,全师12000余人就已携枪拖炮,备足粮弹,登上了火车。
东方,已经露出了一抹酡色的霞光。
车厢里,充盈的是口号、掌声和歌声,《大刀进行曲》和《义勇军进行曲》伴随着不远处黄河的咆哮之声,在不时响起的汽笛声里,呼啸着向东飘荡而去。
对这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部队,王耀武是了若指掌的。
王耀武,字佐民,山东泰安上王庄人,早年曾在天津一家烟草公司和上海一家饼干公司做工,1924年冬入黄埔军校3期,毕业后分别到国民革命军第1军第11师3团4连任少尉排长,旋升为上尉连长。王辉武善于带兵,颇受第1军军长何应钦的青睐。1927年10月,何应钦调他到第1军第22师第4团任3营营长。北伐战争后,刘崎替代何应钦任第1军军长,率部驻徐州郊区,时国内暂无大的战事,各部皆依例练兵,王耀武的长处再次展露出来,刘崎遂举荐他为独立第2团中校团副。不久,第1军开赴河南参加蒋、冯、闽中原大战,王耀武在此战中屡建战功,于是,1930年9月升至团长。山东人的大义与少时店员生活的磨砺,打造了他忠诚刚毅与勇猛机敏的个性,而他又把这一切锻铸成了他的队伍的精魂。在第四次“剿匪”战争中,蒋介石亲率包括第1军在内的50万大军围攻江西红军,结果各路大军非死即伤,纷纷溃逃,惟独王耀武所部坚守宜黄,苦苦独撑24天而城池不破。战后,蒋介石对这位学生慰勉有加,赞扬其谋勇兼具,提拨他当了补充1旅旅长,军衔为少将,这时王耀武仅28岁。
51师的班底就是在这个时候搭起来的。
1934年10月,当日寇进逼华北时,蒋介石发动了第五次“剿匪”战争。当年11月,中共中央派遣红十军团组成的抗日先遣队,在方志敏、刘畴西等人的带领下,北上宣传共产党的抗日主张。蒋介石恐慌不已,急令浙江省保安处长兼“剿匪”总司令俞济时率部堵击,王耀武划归俞济时指挥,从此两人结下了很深的渊源关系。由于红军先遣队孤军深入,缺乏援助,2个月后,红19师师长寻淮洲牺牲,抗日先遣队军委员会主席方志敏、红十军团军团长刘畴西等被俘,补充1旅又立下了汗马功劳,王耀武因此被擢升为51师师长。此后,在蒋介石的照拂下,51师兵精弹足,战斗力超群。成为国民党军的甲种师。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2)
现在,他们却是要奔赴抗日前线了。
天色大亮,火车在陇海线上疾驶。王耀武将营以上军官召集到他的车厢里,作战前动员。
虽然经过半夜的奔波,但大家的脸上并无半点疲惫之色,一个个看起来精神振奋。
“各位弟兄,本军奉最高统帅之命,开往前线打鬼子,报仇雪恨的时候来了!”一向严肃的王耀武脸若青霜地开始了训话。
扫视了一下在座的20多个同生共死的部下,他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甲午以来,日本人欺我国力贫弱,屡屡挑起事端,杀我人民,淫我姐妹,占我土地,九?一八血迹未干,一?二八屠杀顿起,长城之役刚停,卢沟桥之变又起!作为军人,拿枪却不能保家卫国,我等常常扼腕向天,羞愧没名!现在,平津烽火已燃,淞沪战场炮声又闻,正是我等浴血沙场,报效国家的时候了!本军号为劲旅,多番承蒙委员长的奖励,但昨日之功与今日之战大不相同,大敌当前,民族至上,现在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耀武希望诸位弟兄戮力同心,奋勇向前,抱有我无敌、杀身成仁的决心,为本军再添辉煌!”
王耀武话音刚落,一直咬着牙巴的302团团长程智霍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师座请放心!杀敌报国是我等夙愿,这次上战场,我们定要从小鬼子身上把几十年的血债都清偿回来!”
“对!为民族争自由,为国人争尊严,我们一定不负党国军人的使命和荣光,把东洋鬼子赶回本土去!”刚刚从德国留学归来的306团团长邱维达面色庄重地说道。
一营营长胡豪长得粗壮墩实,平时作战勇敢,但不善言词,看见大伙儿纷纷表态,这时也不甘落后地站起来:“我没什么好说的,两个字,打,打出威严;死,死得其所!”
王耀武点了点头,向众人投去了赞许之色。正当他准备宣布散会之际,坐在车厢角落,一直未动声色的305团团长张灵甫“咚”地一拳砸在面前的茶几上,目光怒向窗外,一字一顿地说:“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
“是的,钟麟说得对!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我们一定要让倭寇尝尝51师的厉害!”王耀武看着眼前的众部属,自信而坚定地说道。
一场夜袭,51师首战歼敌500,《申报》的头版头条报导了这一消息
由于敌机不时在陇海沿线轰炸骚扰,51师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24日傍晚才到达安亭车站,休息待命。而在此前一天,受日本陆军省、参谋部派遣,其第3师团、第11师团及第1师团、第8师团各一部,分别从本土的热田、多渡津等港口出发,相继在上海北郊的川沙口、狮子林等地登陆,目标直指宝山、罗店、浏河一线,以威胁我之左翼侧背。
淞沪会战开始之初,蒋介石即任命冯玉祥为第三战区司令长官,负责指挥该地区的作战,后随着战事扩大,蒋介石遂调冯玉祥为第六战区司令长官,而亲任上海战区司令长官,且划分防区,作出统一布置,令各部队各司其责。张治中统第9集团军为中央军,负责市区及周围一带作战;张发奎率第8集团军为右翼军,负责松江、闵行、南汇一线的防守;陈诚辖第15集团军为左翼军,负责嘉定、罗店、月浦等地战事。
遵照上海战区的命令,51师划归第15集团军指挥。
时陈诚的嫡系,彭善的11师正在罗店一带抗击日军登陆。2天下来,这支精锐部队几乎被打光了,彭善把电话打到了军长罗卓英那里:“军座,11师快打完了,要是再不换防,明天你就要到战场给我收尸啦!”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3)
彭善这个出生于湖北黄陂的黄埔1期生是罗卓英一手提拔起来的。听心腹爱将说得这般惨痛悲壮,罗卓英心头略过一阵酸楚,立即把情况报告给了陈诚,陈诚用电话找到了刚在安亭下车的王耀武。
“喂,佐民师长吗?我是陈辞修哇,你们千里行军,鞍马劳顿,现在军情紧急,希望你们发扬不怕疲劳,不怕牺牲的精神,即刻前往罗店,接替11师的防区,有什么困难吗?”
早在黄埔军校读书的时候,王耀武就对陈诚这位教官就有了解,后来东征陈炯明时,炮兵连长陈诚三炮端掉敌军的一个据点,为部队前进扫清了障碍。“陈辞修三炮定乾坤”更让王耀武钦佩有加,现在能在陈诚的领导下作战,王耀武十分乐意。听到陈诚的指令,他干脆利落地说:“没困难,陈司令!51师马上出发!”
就这样,趁着黑夜敌机不便行动之机,51师摸到罗店,悄悄换下了不成建制的11师残部。
敌人的阵地也是死寂一片,似乎也因困乏而睡着了。
倒是经过急行军的51师官兵兴奋异常,求战的心情也高涨起来。“打吧,师长,乘他个狗日的料想不及,杀他个片甲不留!”151旅旅长周志道拍着腰间的盒子炮对王耀武说。
这想法与王耀武不谋而合,孙子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之谓也!“好!”他果断地点了点头。
这样,51师以135旅为预备队,151旅为突击力量,分东、西、中三路向罗店镇内及周围几个村庄的敌人发起了闪电般的袭击。
一时间,枪声四起,杀声不绝。正面之敌为日军第3师团,该师团由名古屋的青年学生编练而成,他们虽有防备,但多数哨兵已抱枪入了梦乡,所以当151旅的士兵冲到跟前的时候,许多鬼子就在梦呓中见了阎王。
罗店的东边有一条大河叫马路河,马路河有一条支流叫白河,河宽且深。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在星光月夜之下,河水微微泛白,远看就像是马路。日军第68联队40中队的中队长鸠山不谙此情,在中国人的追击下慌忙带着残部100余人朝江边方向逃去,猛然发现一条大马路横躺在眼前。天助我也!鸠山一声怪笑,喜滋滋地带头跳上了那条“马路”,偏偏这群名古屋的学生兵在学校除了学习“武士道”之外,并没有练习游泳技能。因而这群岛国的旱鸭子,大半做了异国的水鬼!
日军因此丢了罗店,又退回到了川沙滩涂的几个村庄。
一夜战斗下来,51师以伤亡百余人的代价取得歼敌500多人的重大胜利!
次日,《申报》的头版头条报导了这一消息。其内文章赞道:“此次51师夜袭大捷,其勇敢机智,实令国人内心振奋。此非仅前方军人之光荣,亦是全体国民之光荣,其赫赫战绩必将鼓荡起我九州同胞更高的抗敌斗志。”王耀武的戎装巨照同时附在新闻稿的右边。
陈诚对58师官兵说:登陆敌人使用轻重机枪,凡用“啪啪啪”三发点放的,是考验你们,问你们“怕不怕”。我们怎么办?我们应该还以两发点放,回答它:“不怕”!打坦克好办,用麻袋装手榴弹,炸它!用松香油浇它,放火烤它个乌龟王八儿的!
51师首战告捷,得到了上海战区的传令嘉奖。陈诚也很高兴,次日夜里,他来到沿江一带守军阵地,进行慰问。他给51师的官兵每人带去了一盒美国产的牛肉罐头。
在51师指挥所,见到帽顶上落满炮灰的王耀武,陈诚笑着问道:“佐民,还记得军校读书时,总理题在校门上的两句话吗?”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4)
对这位个头不高的官长,王耀武始终保持着那副军人的严肃神情。敬过军礼之后,他正色答道:“记得!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升官发财请走别途。”
“好!强敌当前,革命军人就应知耻而勇,万死不辞,为中华民族争生存!”陈诚拍着王耀武的肩膀说道。
王耀武受到了极大鼓舞,送陈诚出指挥所时,他边走边表示:“司令请放心,人在阵地在,人死精神在,51师的脚下就是埋葬敌人的坟墓!
陈诚哈哈一笑:“前两句我爱听,后一句我也爱听,只是中间一句我只爱听后半句,我要你们人在精神也在!”
不像是在战地,倒像是在庭院散步似的,一行人轻声说笑着握手告别了。
51师阵地的北面是两个叫舒家街、大王宅的村子,住守此地的是58师的部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止浏河口的敌人登陆,以捍卫罗店左翼的我方阵地。陈诚从51师的防地一走出,就来到了这里。
58师是刚从沙市整训调来的,师长俞济时是黄埔一期生,浙江奉化人,蒋委员长的表侄。反正是多层关系吧,他与其叔父俞飞鹏(时任交通部长)均受知于蒋,仕途顺利,有一段时间,俞济时还担任过国民政府警卫团团长、中央宪兵司令,位重权高,几乎无人比肩。
说俞济时是个军人,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个文人。那顶军帽下面的一副镀金眼镜,配上白晰的肤色,加上温软的吴语,常常让人把他看成是学者,而不是将领。但其部下都清楚,这位貌似温文尔雅的师长实则威而不怒,严而不厉,军中除了几位高级将领,少有不惧怕他的,特别是他那两道直刺人心的放电也似的目光。
当然,与陈诚在一起,俞济时仍是那口糯性十足的奉化官话;陈诚的老家在浙江青田,与俞济时算来是大老乡,又是委员长的股肱之臣,战地相见,俞、陈二人自然格外亲热。
大王宅由262旅防守,旅长冯圣法是俞济时的连襟,浙江诸暨人,也是黄埔1期生。冯圣法带着他们巡视了前线阵地,在一处壕堑里,陈诚问初上战场的士兵:“和东洋兵作战,怕不怕?”
一个高个子士兵说:“不怕他的人,就怕他的武器,他们武器好。”
“怕什么武器?”陈诚紧盯着问了一句。
“重机枪、坦克”。高个子士兵回答得很干脆。
陈诚很轻松地“哦”了一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不用怕。”他朝长江边的方向指了指,比划着说:“敌人登陆时多用轻重机枪开路,这里面有名堂,凡用‘啪啪啪’三发点放的,是在考验我们,问我们‘怕不怕’。我们怎么办,我们应该还以两发点放,告诉它:不怕!坦克的全身都是铁甲,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看起来坚不可破,但也有办法治它。它不是靠铁链走路吗?那叫履带,你用麻袋装手榴弹炸它,履带一断,它就走不动了,等着挨打,还有一个办法,它怕火,你用松香油浇上它,点火烧死它个乌龟王八儿的,准见效!”
到底是在黄埔军校当过一年多战术教官,陈诚讲起来活灵活现,滔滔不绝,在场的人听起来也津津有味,恨不得马上就能用上。
在那种环境下,要用上这些战法当然也不需要等上多长的时间。
第二天正午,骄阳似火,日军又开始了登陆行动。浏河口上,一下子停泊着十几艘日本人的军舰,像往常一样,他们军舰上的前炮、尾炮、舷炮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不间断地朝舒家街、大王宅方向轰击了半个小时之久。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5)
淞沪一带本为长江冲积平原,全系沙质土壤,我军掩体多为这些不堪一击的沙土垒成,因而敌人炮击之后,我方壕堑被填,掩体被毁,战士或被埋,或牺牲,横躺竖卧,到处都是。更多的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呻吟着,叫喊着,怒骂着。
冯圣法气得怒眼圆睁,他叫身边的504团团长李子仪迅速组织队伍,准备迎击敌人步兵的进攻。
果然,从小皮筏上登陆之后,日军便架起重机枪,“啪啪啪”地猛射过来。有了陈诚教导的方法,李子仪也叫我军的重机枪回应两连发的点射!日本人似乎真的听懂了对手的意思,便不再慢条斯理地地玩游戏,而是发疯似地倾泼着弹雨,接着就是坦克开道,士兵跟进。
6辆坦克齐头并进,像6头野牛直奔我阵地而来!打坦克后的步兵,58师有办法,扔手榴弹,步枪点射都很有效,所以不一会儿,敌人的步兵或死或逃,只乘下6辆坦克仍在我阵前轧压着,冲撞着!
烧死它!
不知是谁猛喝了一声,这一声惊醒了战壕里呆缩着的众官兵,一连连长张子豪 抱起一桶在太阳下烤成液体的松香水,纵身一跃,向一辆坦克冲去。忽然,一颗流弹飞来,张连长一个趄趑,倒在了地上,只是手中的那桶松香水仍端端正正地立着!
“连长!”一个瘦个子上等兵一声大喊,跳出壕沟,端起那桶松香水就爬上了一辆坦克。三下两下浇完松香水后,他抖抖索索地掏出火柴,划了四五下,才将火苗扔在那松香水上。
松香烧了起来,坦克成了一堆火球,躲在里面的敌人驾驶员看来是实在烤熬不过,打开了顶盖,只是等到他刚刚探出头来时,几十颗枪弹飞来便将他打了个四面开花!
另一辆坦克则侧翻在一道沟壕里。剩下的四辆坦克像是遇上索命鬼似的,加足马力向江边逃去。
“松香烤乌龟”从此成了淞沪战场上的美谈。
51师后撤的时候,张灵甫灵光一闪,用炭篓子挡骑兵!
上海的天气说睛就睛,说雨就雨,变幻莫常。这种天气给守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淞沪地区本是低洼之地,水网沟渠纵横,战壕挖到米把深的时候,地下水就能打湿鞋底,再深一点的壕堑,官兵们只好赤脚作战。现在连续不断的大雨将各处壕沟淹成一条条水龙,水位最少也有齐腰深。为防范敌人偷袭,官兵们还不得不站在水里,爬在胸墙上,时刻警惕着。许多受伤的战士长时间浸泡在水里,伤口感染化脓,又得不到很好的治疗,最终轻伤拖成重伤,不少因此而牺牲了。
王耀武既骂这鬼天气,更骂那鬼子兵。
下雨给鬼子兵也造成了影响,比如他们的飞机、坦克就没有原来那么猖狂,但他们仍然把握着战场的主动,他们的炮兵可以肆无忌惮地狂轰滥炸,他们的骑兵则遇沟跨沟,逢水淌水,往来冲杀,几入无人之境。
8月29日,罗店失守,全军震动,整个左翼军退守闸北——江湾——庙行一线,51师守双草墩等地。
双草墩是两个相隔五六百米的小高地,海拨三四十米。小高地的背后是一个大集市,南北商货都在这里汇聚,战前很是繁荣,不过现在商民逃亡一空,这里已成了一片冷清、死寂之地。
51师驻守这里之后,骄横的日军第3师团骑兵联队也追击至此,让51师又吃了些亏,不过由于浦东方面我炮兵的支援,骑兵联队长星善大郎中佐最终裹伤而退。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6)
根据以往的经验,吃了亏的敌人定会卷土重来,并组织更大规模的报复行动的。为此,王耀武召集团营长们开了个战前讨论会,想听听大家的退敌之策。
3营营长胡豪说:挖宽挖深壕沟,以阻敌跨越。
这是以前用过的老办法,效果并不理想,因为敌人大炮一轰,战壕被夷成平地,宽沟深
壕几等于无,所以大多数人不赞成这种费力劳神的做法。
306团团副刘振武说:集中炮火猛轰敌人骑兵。
这个想法有其可行性,但实施起来有许多困难。一是大炮集中有可能被敌人远程重炮击毁;二是我方炮弹有限,每门山炮仅配弹4发,全师16门山炮所有炮弹加起来也仅只60多发炮弹,而这些全部家当你还不能一次用尽。因此大家也认为这不是一个上好的办法。
左一个主意不行,右一个设想被否定,大家苦无良策,一时无语。
这时,只见后排座位上一人腾地站起来道:“我有一计,定能破敌。”众人循声看去,见是305团张灵甫团长。
张灵甫向来就是一个藏不住棱角的角色,凡事都喜欢立异鸣高。当年,这位陕西长安人在北京大学历史系读书期间,听说南方黄埔军校正招学生,就二话不说,投笔从戎,入了黄埔4期。虽说其学业成绩和同期同学林彪没法相比,但他的严谨作风,智勇谋略也多有过人之处,因而在北伐军中他从连长一直干到团长,成为王耀武手下的干将,升迁不能说不快,但作为一介武夫,他过于迷信暴力的作用,他对拿破仑和希特勒崇拜得五体投地,甚至还特意把自己的发型也剪了个希特勒式的分头。他甚至把暴力用在了家人的身上,1936年,只因同事的一句玩笑话,说他的妻子“红杏出墙”,他便不问青红皂白枉杀了贤淑善良的妻子。此事一出,各界愤怒,妇女界更是抗议如潮,连宋美龄也认为“枉杀无辜,天理难容”,蒋介石拗不过夫人,下令将张灵甫押解南京,监禁法办。结果,张灵甫在前往南京的路上,一没有捆绑,二没有人押送,他自己一路步行,一路卖字,独自来到了南京模范监狱。他自幼模仿于右任的字体,原以为只是兴趣而已,没想到这一次却解决了去当囚徒的盘缠!
抗战军兴,经过王耀武求情,张灵甫被释放出狱,蒋介石特许他戴罪立功。很快地,才干卓异的张灵甫又当上了王耀武手下的团长。
张灵甫是一个善于捕捉战机、后发制人的人,像今天的这场战前碰头会,他看见大家七嘴八舌、意见提得差不多而且一个个被否定之后,才开始显山露水,以示高人一等。
看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张灵甫的两道剑眉一扬,干干脆脆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本人昨日到双草墩集市上走了一圈,发现这儿曾是木炭交易的大市场,现在这里人走店空,只剩下成山一样的炭篓子堆积在商家的院子里。倘使我们把这些竹篓收集起来,摆在阵前,敌骑兵经过,必然陷蹄于炭篓之中,甩不掉,跑不动,最终只会倒蹶挨打!”讲完,张灵甫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好!这倒是个简便易行的妙计!”151旅旅长周志道首先为自己的部下叫好!
王耀武也点了点头。
虽然张灵甫平时发表的一些奇谈怪论常常为众人所不屑,但这一回大家认为他的奇招可以一试,反正也不花什么成本呗!
次日一早,日方阵地上升腾起一只热汽球,高高观测着我布防情况,指挥其炮兵轰击。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7)
没有任何意外,10来分钟之后,敌人的炮弹像冰雹一样呼啸而来,爆炸后溅起的土块、水珠如礼花一般飘洒在空中。51师的官兵在和第3师团的作战中经验越来越足,敌人进攻的套路已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当敌人炮兵攻击的时候,他们大多被疏散到后方;当敌人炮火停歇之后,他们迅速到战壕边、弹坑里隐蔽起来,准备迎击敌人步骑兵的进攻。成千上万只竹篓虽然破损不少,但多数仍横躺在阵前百十米的地方。
果然,在机枪的掩护之下,第3联队的骑兵如冲出樊笼的野兽呐喊着奔向51师的阵地,他们骄横地高视着前方,凶神恶煞地高举着手中的马刀。
200米,180米,150米,120米,“嘣!嘣!嘣!嘣!”,转眼之间,日本人像是中了邪气似的,一拨一拨地倒下去,一排一排地压过来,后面踩着前面,立着的踏着倒地的,人马相叠,马叫人嚎,400多骑兵大多困在炭篓阵中,死伤枕籍。
3营营长胡豪早已按捺不住痛快的心情,团长邱维达的冲锋命令刚一出口,他就如离弦之箭,带着队伍扑了过去。
积压多日的怒火如迸发的岩浆,喷向那挤成一团的仇寇,步枪、机枪、手榴弹一齐对准那堆待宰的困兽。
这场战斗下来,除100多鬼子逃脱之外,第3师团的骑兵联队损兵200多名,折马300多匹。师团长藤田进紧急从国内调来一批人马之后,其骑兵联队才慢慢恢复战斗力。
火线上组成了一支钢铁之师
在国民革命军序列中,虽然有一些军级建制,如第1军、第18军、第39军等,但大多数单位仍为师级。抗战爆发,特别是淞沪会战打响之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除投入几乎所有的中央军参战之外,鄂、川、黔、粤、桂等地的地方军也纷纷被调来轮番上阵,一时聚集在上海一地的中国军队有71个师之多,占全国军队220个师的三分之一左右。如何快速、方便地调动这些部队呢?9月初,军委会决定增设军级建制,以简化指挥系统。王敬久升任71军军长,指挥87师(王敬之兼任师长)、孙元良升任72军军长,指挥88师(孙元良兼任师长);俞济时则升任74军军长,指挥51师(师长王耀武)、58师(师长冯圣法)。
51师和58师组建成74军之后,两支原先独立作战的军队互为犄角,战斗力因此大为增强。当然,即便如此,这也难以扭转整个战局的变化。
随后几天,由于日军增兵上海,我左翼防卫形势更加严峻,74军的阵地先是退到刘行——嘉定——施相公庙一线,后又转守温藻浜南岸地区。
这时,右翼阵地杭州湾方面也出现了险情。
杭州湾紧临淞沪,水深滩平,是护卫淞沪的要冲之地,也是敌军极易登陆的危险之地。早先上海战区为防敌偷袭,曾在此部署了第67师,以备不测,后由于战事紧张,该师被抽调到前线,此一战略要地仅仅只留两个连及一些地方民团把守,淞沪战局因此埋下了致命的隐患。
10月20日,日本参谋部决定将第6、第18、第114师团及国崎支队编成第10军,调来支援淞沪方面的日军作战。11月5日,日军集结军舰80艘,于杭州湾之金山卫、全公亭、金丝娘桥等处强行登陆。守军奋力抗击,但寡不敌众,悉数被歼;上海战区急调浦东之62师、79师、预备11师分途阻击,亦被击溃。随后,登陆之敌兵分两路向北驰进,一路由全公亭向新仓进攻,一路由漕泾镇及金丝娘桥向张堰袭来。淞沪全线震动,我80万大军已陷入退路被截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8)
11月8日,第三战区(此时上海战区已改为第三战区)长官部下达转移命令,决定跳出敌之包围,抽调兵力拱卫首都南京。
一发炮弹不偏不倚正打在吴济光的面门上,174旅旅长的脑袋顿时化成一团肉浆,涂在了他捍卫的碉堡四壁上!
遵照陈诚的指令,74军的第174旅受命断后,掩护左翼军的撤退。
11月8日,冬雨绵绵,冰凉的雨丝如同穿过官兵心头的根根丝线,沉郁、痛苦且无法言说,一股悲凉与伤感重重地压在每位官兵的头上。2个多月来,无人不生切齿仇恨,无人不抱必死之决心,无人不怀胜利之希望,现在呢?昔日的战友没了,往日的豪情没了,可战争还得继续打下去,而且是被敌寇追着打下去,这份无奈和耻辱谁能排解?
几十万人拥挤在沪宁公路上向西撤退,沪宁公路也就成了泥泞公路。
174旅的防守区位是吴城镇、福山镇(简称吴福线)的既设阵地。早在1935年,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为保卫首都,先后模仿法国马其诺防线的式样,在吴、福及锡(无锡)、澄(江阴)等地构筑了两条国防工事线,投巨资修造了钢骨水泥碉堡、掩体和战壕,174旅现在就是去守吴福线的。
旅长吴济光骑马穿着雨衣,大多数战士戴着斗笠,背着枪,默默地走着。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没有人开口说话,道路两旁挤挤挨挨的是挑着家什、背着行囊的逃乱难民。
人多路窄,部队行进很慢。进入吴福线时,天色将晚,战士们一边埋锅做饭,一边忙着收拾轻重武器,准备进入那些修好的掩体。只是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当大家兴冲冲地走近这些碉堡、机枪射击台时,众人个个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似的,叫骂不止。原来,掩体的钥匙均在当地保长、甲长手里,现在他们逃难去了,不见踪影,所以官兵们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些用钢板制作的铁门!
不远处的炮声已清晰可闻,这些既设工事既然发挥不了作用,吴济光一脸愤怒,只好命令战士们在碉堡、掩体周围现挖散兵壕,聊补于无。
许多散兵壕刚挖了一半,敌人的追兵就到了跟前。
日本人打开成百辆摩托车的车灯,为他们的坦克和步兵照路。或许是得“胜”忘形吧,其步兵一改往日作战的老套路,竟然甩开坦克的掩护,在车灯的照耀下,如同一群蝗虫,跳跃着,嚎叫着,直扑我阵地而来。
吴济光高举着那把德造盒子炮,怒睁的双眼放出猫眼一样的蓝光。“打!”随着他那声撕破夜空的长啸,几千条火舌就像除夕的焰火,星星点点,成串成行,朝那些直冲而来的敌人飞去。
追击174旅的敌人先头部队是第18师团的步兵第23旅团,旅团长上野龟甫少将是一个自日俄战争(1904年)时期就在中国作战的老军国主义分子。他深知中国军队弱点之所在,因而特别信奉“两军相遇勇者胜”的道理,以为所有的中国军队都会在他的武士刀下不寒而栗,一触即溃。杭州湾登陆以来的情况也确实大致如此,但今晚他明显打错了算盘。
中国人的阻击显然让上野龟甫吃了苦头,他不敢冒然强攻,只好命令所部就地架起机枪与我对射起来,他的坦克则排在身后“嗵嗵嗵嗵!”地给以炮火支援。
由于是殿后作战,装备以轻武器为主,174旅的8门迫击炮全部转给了兄弟部队,所留下的除了一些轻重机枪外,其余都是手枪、步枪。这样,日军的炮火占据了战场上的绝对优势,174旅的伤亡越来越大,376团团长负伤,378团团长牺牲。坚持到后半夜,吴济光一咬牙,部队便朝锡澄线撤去。
51师的战绩上《申报》头版头条(9)
日本人还是刚才的那副模样,步兵们甩开坦克,蜂拥着朝不久前中国人占据的阵地奔去,他们跳着、叫着、吹呼着,碉堡上、掩体内都是他们欢腾的身影。
也正应验了“乐极生悲”这句老话。就在胜利者全身心地庆祝胜利的时候,一棵大树的密叶深处忽然传来清脆的轻机枪声,日本人猝不及防,顿时倒下了一大片,欢乐之声一下子变成了抱头嚎叫,更令其恼火的是,他们的千百支步枪、机枪竟没法扑灭那树上的怒火!
“调铁甲车来!调铁甲车来!”上野龟甫气急败坏,哆嗦着命令道。
4辆坦克一字排在距离大树200来米远的地方,几声炮声过后,树干被拦腰轰断,树冠被炸成齑粉,树上无名英雄也化作一道闪光随风飘然而逝!也许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姓甚名谁,永远不可能知道他是否还有同伴战友。
吴济光率部退到锡澄线的时候,上野龟甫也跟踪而至。这一次他学乖了一些,一接上仗就用坦克猛轰我方阵地。我军阵地是几座相连的高地上,吴济光的指挥所设在一座水泥碉堡里,眼见部队在敌人炮火下作无谓的牺牲,吴济光考虑再三,决定率领一连战士留下来掩护大家转移。
敌人的炮火开始集中朝碉堡及其附近的高地轰来,吴济光并不急于还击,他端着轻机枪守在射击孔里,他在等待着时机,等待着报仇的最佳时刻!
炮击过后,上野龟甫发起了冲锋。
眼看进入了机枪的有效射程,吴济光带头扣响了板机。随着轻机枪的有节奏的吼声,那座钢骨碉堡前铺满了鬼子的尸体。、
上野的进攻被打了下去,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死一般的沉寂。
远远地,鬼子架起了平射炮,这是一种专门对付机枪的步兵炮。吴济光从射击孔里看得真切,他刚想缩回身子,一发炮弹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的面门上,吴济光旅长的脑袋顿时化成一团肉浆涂在了他捍卫的碉堡四壁上!
锡澄线再也守不住了,174旅的余部只得经无锡、丹阳、句容向南京退却。朔风冽冽,细雨淅淅,这一路残兵败将相互搀扶着,彼此鼓励着,艰难地在泥泞中向西跋涉。
南京撤退,王耀武泪洒江心(1)
中国女战俘被日本人当作盾牌推上了神来峰
11月20日,国民政府宣布迁都重庆,同时任命唐生智为南京卫戍司令,组织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负责指挥保卫南京的战事。
按照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给74军下达的防守任务,51师被部署在淳化镇,58师负责防守
牛首山。这两处要地之间地势开阔,是日军机械化部队从东南方向经江宁到南京的必由之路。
王耀武率部到达淳化镇之后,各旅、团即按照划定的作战区域陆续进入了已建成的国防工事。在王耀武眼里,淞沪会战之所以失利,很重要的原因是工事不牢,那些取沙土而临时挖成的工事往往不堪一击,极大地增加了部队的伤亡,到会战后期,一些士兵干脆将战友和敌人的尸体拖来做胸墙,以抵挡枪弹的袭击。现在有了这么一些钢骨水泥掩体,王耀武认为,51师是可以大干一场、出口怨气的。
但当他刚刚倒在行军床上想休息一会儿的时候,151旅旅长周志道即在电话里骂道:“妈拉个巴子!修的什么鸟工事,要么被土埋着,要么门被锁着,要么枪眼做得比城墙的垛口还大,掩护他娘个屁呀!敌人一炮打来,不正好要了人的命!听说还是德国顾问指导建造的,国防部的人真他娘饭桶一堆!哪有这样做事的!”
王耀武对手下的两个旅长是了如指掌的,李天霞喜欢邀功献媚,净捡好听的给你说。周志道则直肠子脾气看不惯就喜欢骂,你不喜欢他也说。就性情而言,他更欣赏没有城府的周志道,因为从周志道那里,他更能了解到真实情况,是睛是雨都写在周志道的脸上。
听周志道这么一说,王耀武感到事态严重。来不及细想,他立马到151旅的阵地察看了一番,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年前这里构筑的国防工事勉强可以利用者仅为十之一二!看来,事不宜迟,只能另起炉灶,加紧抢修了。
“饭桶!”王耀武临走的时候,也气愤愤地骂了一句。
12月2日,敌第6师团经句容往淳化镇开来,其先头部队距51师前沿阵地仅30华里。
这是一支由日本南九州海盗的后裔训练而成的军队,海上的风浪与险恶养成了他们祖先的野性与强悍,这种强悍使他们藐视弱小,轻视他人,使他们把搏击与抗争视作人生的取乐之源,而这种原始的野性倘使与战争的血腥结合起来,则挑起他们杀戮本能的是那些放下武器的战俘与悚然待毙的平民!
从穿上皇军军服的那一天起,第6师团士兵的骨子里就流淌着他们祖先的这种血脉。
12月3日拂晓,第6师团的先头部队向51师的天井山阵地发起了进攻,张灵甫所在的305团首当其冲,令人感到有点意外的是,日本人抛开了坦克,想直接依靠步兵把305团赶出阵地,冲进淳化镇。
指挥进攻的是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少将,这个长着满脸横肉的南九州人,在士官学校读书时就有“黑熊”之名,魁梧、健壮而野蛮,他曾在柔道训练课上将与其有隙的同学拦腰掰成对折!
坂井喜欢赤手空拳地单打独干,所以在战斗中他热衷于步兵的冲锋陷阵,而不大希望借助飞机、坦克的援助。他要动用这些重武器,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
他总认为依凭先进武器取得的胜利算不得是武士的胜利,真正的赢家,他只相信他手中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和他的士兵手中那些昭和造的步、机枪,加上武士的勇毅果敢,他认为那样得来的胜利,才是酣畅淋漓、完全彻底的胜利!这就是他今天为什么没有使用坦克、飞机助攻的缘故。
南京撤退,王耀武泪洒江心(2)
站在天井山的主峰上,张灵甫端着望远镜,仔细搜寻着每一股日军的动态,上海之战没有打好,让他窝了一肚皮的窝囊气。如果说那时候作战除了人和之外别无优势的话,那么这时候天时、地利、人和都向着我们,还打败仗怎么说得过去!他渴望着做将军,做元帅,而做将军,当元帅的无不是凭军功累积而成的,如果这样一败再败,还奢谈什么将军、元帅的梦想!张灵甫决定要在这里显一显手段!
“嗖!”就在张灵甫盘算着怎样对付日本人的时候,迎面来的一颗子弹将他的帽子打飞在地,帽顶中间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好险!张灵甫捡起帽子摸了摸脑袋,朝身边惊呆了的参谋、卫兵做了个鬼脸,继续注视着日军的行动。
“啪啪啪”左翼妙高山阵地上枪声像爆豆似响起,接着右翼神来峰阵地也响起了阵雨穿林似的枪声,整个天井山周围枪声、喊声、杀声响成一片。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一营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团座,团座,敌人占领妙高山了!”张灵甫心里格登了一下,妙高山山高坡陡,原有工事多能利用,怎么一会儿说丢说丢了?他抽出盒子炮,打开扳机就朝左翼方向冲去,一班卫兵也随他跟了上去。
守妙高山的是1营的2连和3连,由于这两个连连长有矛盾,交接部位留下了个大空裆,致使一股敌人乘隙而入,一下子摸到了两连的背后,两连因此匆忙丢了阵地,张灵甫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在半路上正碰上3连连长敝着胸襟,带着100多个部下一边放枪,一边没命地朝天井山跑来!
妈的,这不是把敌人往天井山主阵地上引吗?张灵甫本是个张飞脾气,这时候一股无名之火蓦地从他心头腾起,他一把抓住三连连长的衣领,吼道:“妈的,你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老子毙了你!”说罢,他的枪管已经顶住了这位连长的脑门。
日本人的偷袭已让这位连长屁滚尿流,张灵甫的怒吼更让他魂魄出窍,张口无言!好半天,他才哆嗦道:“团、团座,我知错,我马上带人把他夺回来!”
执照国民党的军队连坐法,此时的张灵甫是完全可以处置这位连长和他的营长的,这与他一年前枪杀妻子大不一样,但考虑到战时用人,他松开了手,命令这位连长带领部队收回阵地。
午后时分,当通讯兵告诉张灵甫妙高山已夺回、3连长和其部下大多战死的消息时,张灵甫正在察看地图。他竖起大拇指说道:“好!阵地在就好!”说完继续看他的地图。
冬天的日子,白昼很短,日本人撤走之后,老天就黑了下来。明天日本人会怎样进攻呢?这天夜里,张灵甫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第二天坂井的进攻不仅张灵甫想象不到,就怕坂井的部下也想象不到:他命令把20多个上海战场被俘的中国女护士捆绑着一字排开放在攻击部队的前头,一步步地推向中方阵地,以迫使中国军队后退。他同时接受昨日失利的教训,调来了6辆坦克助阵,但他将坦克都摆在步兵的后面——不必要时他还是不想使用这些武器。
坂井以步兵第13联队佯攻妙高山,牵制中方的兵力,而以步兵第47联队为主力强攻神来峰。因为他知道,经过昨日那场争夺战后,中国人一定加强了妙高山的防守。
20多个中国姑娘的双手被反绑着,上衣衣扣已被日本人强行解开,姑娘们全都低着头,尽力用下巴按住衣襟……
南京撤退,王耀武泪洒江心(3)
把守神来峰的是3营的三百多官兵。看着那20多个同胞姐妹恐惧、羞怯、紧张、痛苦的神情,想到日本人如此卑鄙、恶毒、下流、无耻,3营营长濮大飞气得头上青筋爆胀,牙巴骨咬得蹦蹦作响。打,打不得;不打,退不得。许多小战士从未见过大姑娘的身体,羞得把头埋在工事里,任凭日本人向我阵地一寸寸地逼来。见中国人无法还手,日本人愈发张狂,不时借助中国姑娘的掩护从人缝中打来冷枪,一些战士因此倒在血泊之中。
听说有中国女战俘被日本人当作盾牌推上了神来峰,张灵甫大感惊讶,连忙赶来看个究竟。
“这东洋鬼子太他妈不是东西了!”张灵甫一把抓下军帽,猛地掼在地上。“濮大飞,叫弟兄们上刺刀,老子今天非要叫鬼子尝尝中国爷们的厉害!”
大约走到离中方阵地30米左右的地方,日本人停了下来,20多个中国姑娘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忽然,这抽搭变成了惊叫,泪水变成了血水,日本人猛地从背后向中国姑娘捅来,20多朵鲜花瞬间殒落在了冬日的枯草丛中!
“冲呀”随着一声山蹦地裂的撕喊,早已憋得眼睛冒火的3营士兵一个个象猛虎似的从壕沟里跳出来,直扑向刺刀滴血的日本人。一时间,人影幢幢,枪刀并举,钢枪与钢枪撞击的沉闷声,剌刀与刺刀碰击的金属声,剌杀中的怒骂声,叫喊声,刺中后的惨叫声,呻吟声已把神来峰演变成了屠宰场、杀人场!
张灵甫站在一个较远的掩体内,他用手枪也射杀了3个鬼子。
海盗们的后裔渐渐不支了,面对愈战愈勇的中国人,他们的动作不利索了,他们的手脚发麻了,他们的心里打颤了!一些士兵已经抽身往回跑了!
看着即将溃败的日本人,张灵甫从鼻孔里冷笑了一声。正当他准备用上预备连,以给日本人最后一击的时候,一连串的“咣咣咣!”巨响又一次让他大感意外,瞠目结舌!
正忘情于拼杀的人群被炸得尸横土溅,!日本人的坦克向绞杀在一起的人群发炮了!坂井不仅把中国人给轰了,而且连同即将溃退的自己人也给报销了!
海盗是宁可弃货于海也从来不愿做亏本勾当的!
张灵甫弄不懂日本人的作战之道,他跳出战壕,想看清楚这自毁毁人的战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在这当口,一颗炮弹飞来,他只感到头顶一阵钻心的裂痛,双眼发黑,身子发软,便倒了下去。
等到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51师已撤退到了南京城内,防守水西门及其城外区域。
原来,那日张灵甫头部受伤昏死过去后,305团又连续打退了坂井的几次进攻,但日军后来突破了淳化镇左翼66军的防地,致使74军的防地意义顿失,长官部遂决定将74军撤至水西门附近,以51师守城,58师为预备队。
李天霞火烧城门洞里的日军
12月初,南京郊外已是炮声隆隆,南京城的防守已到了最后关头。
7日,蒋介石偕宋美龄在拜谒中山陵之后黯然飞离了南京。南京已成为一座孤城,一座围城!
74军撤到城内后,南京卫戍司令部下令151旅担任水西门外防务,153旅负责城墙防务,并加强与左侧88师的联系、配合。
水西门外是12月11日发现敌人踪迹的。这一带多为湖沼地带,敌侦察部队被击退后,遂于次日天蒙蒙亮时由雨花台以右地区向151旅发起攻击。
真是冤家路窄,进攻中华门,水西门的仍是日军第6师团,因水网纵横,日军大部队不便活动,便派出一二百人的小规模部队轮番冲击151旅防线,151旅则集中炮火予以轰击。敌死伤累累,最后出动3辆坦克掩护其步兵前进。几天前的神来峰一战,151旅吃了日军坦克的大亏,这一次周志道自然不敢掉以轻心。151旅的山炮营有大炮6门,全为美国货,本来是分散于几个点使用的,周志道一见敌人坦克来势汹汹,顾不得集中炮火易被敌发现、被敌摧毁的禁忌,硬是将6门大炮并在一起,向敌坦克猛烈轰击,“嗵!”“咣!”一颗颗炮弹落在湖中,落在敌人坦克的周围。水柱擎天,尘土飞扬,行进在道路两边都是湖泊的敌军坦克顿时放慢了速度。
南京撤退,王耀武泪洒江心(4)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就在日本人的坦克冒着炮火向前爬行的时候,一颗炮弹不偏不倚正落在湖堤的一侧,将湖岸崩塌了一大块,而一辆坦克正好开到这里。“骨碌“一声闷响,这辆坦克像一只憨笨的乌龟一头栽进了湖里,一圈浪花荡过,水面便又恢复了平静。
其他两辆坦克见此情形,便开足马力调头转向,步兵则跟在其后,成了中国士兵的射击活靶。
王耀武从电话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兴奋得眉头舒展,自上海参战以来,他第一次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是那样的开心、痛快、爽朗!
不过,笑声刚过,扑面而来的却是让他感到的更大的震惊和沉重!
据153旅旅长李天霞报告:100多名日军从88师防守的阵地爬上了城墙,已向153旅的防地汹汹而来!
“消灭它!干净彻底地消灭它!“战争真是个怪物,它既能让人露出人性的笑容,也能让人发出兽性的吼叫!刚刚笑得那么舒心的王耀武立即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对李天霞下了这道死命令。
借助城墙上的已有阵地,城墙下的鬼子正源源不断地聚结在墙根下,水西门门洞里,准备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李天霞分兵两处,一处攻击城墙之敌,一处围剿水西门门洞之敌。
由于得到其他部队的支援,城墙上的一百多个鬼子很快被歼灭得一干二净,惟有水西门门洞地处射击死角,敌人负隅顽抗,直到下午4时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王耀武几次催问战况,李天霞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报喜不报忧,因为敌人就呆在他的脚下,他想报喜也无喜可报,他只是向王耀武保证,天黑之前一定解决这股敌人。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李天霞急得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兔似的,来来回回地在指挥所里乱转着,口中的香烟忽明忽灭地扑闪着。
“火攻!”旁边的一位参谋看到他手中烟火,突然灵感大发地叫了起来。“对,用火攻!”李天霞像是从睡梦中醒来一样,一把扔掉烟头,快步走了出去。
一大桶50公斤的汽油被搬上了城墙,随着噼噼啪啪的倾倒声和“轰”的一声爆响,水西门门洞成了一座燃烧的火炉,100多个滚动的火球从城门洞内冲出来,晃动着,扑打着,荡荡悠悠地倒了下去。
一时间,夜空满映着橘黄色的火光,空气中到处迷漫着汽油的香味和尸体烧焦的恶臭味。
李天霞立马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王耀武,但王耀武除了奖励他几句之外,再也笑不起来,因为他已接到命令,敌人已攻进中华门、通济门,南京即将失陷,74军应立即设法过江,实施突围。
站在船上,王耀武的心头掠过一阵酸楚,两行清泪哗哗地滴进滚滚江水之中
按照南京卫戍司令长官的指令,74军过江后的集结地是滁州车站。俞济时派人将此命令送达王耀武的时候,他已和他的儿女亲家、58师师长冯圣法带着58师的官兵到了江北浦口一带。
鉴于151旅和153旅分隔在城内、城外,王耀武让151旅到八卦洲附近扎木排过江,自己则率领153旅及师直属部队到下关找船渡江。
城中的爆炸声如大年三十的爆竹不绝于耳,火光将残破不堪的南京城照得如白昼般明亮。街上到处都是路障,成群的难民拖儿带女,挑着铺卷,杂物,边哭边走,三三两两的伤兵或柱着棍子向下关前进,或被遗弃路旁。王耀武带人经过的时候,一个脚踝缠满绷带的伤兵双手抱住王耀武的左腿,哀求道:“长官,行行好,带我走吧!要不就补我一枪,给我个痛快吧!我不愿死在东洋人的手里呀!”
南京撤退,王耀武泪洒江心(5)
王耀武一阵心酸,他本想说点什么,但实在又找不到安慰的理由,只好任由卫兵把这人拖到路旁,听其叫骂。
早先长官部就有命令,下关一带由宋希濂的36师把守,无命令任何人不能通过,但在这乱腾到极点的时候,命令如何下达,谁人又带着命令呢?因此,当王耀武的几千人马经过挹江门内,36师拦住了他们。
一个营长模样的军官喊道:“哪一部分的?命令呢?”
王耀武的副官赵汝汉上前道:“51师的,电话命令我们撤退的!”
“电话命令不行,我们要见手谕放人。”那个营长模样的军官态度坚决地说。
赵汝汉的怒火一下子被点了起来:“什么手谕,老子们刚从战场上下来,你当老子们是逃兵!?”说罢,他的手枪抵住了那位营长的胸膛。
那位营长和其部下也纷纷端好架势,作开枪的准备。
王耀武一看情形不对,马上拨开赵汝汉的枪,二话不说带着队伍和拥挤不堪的难民一起,从一处被炸缺的城墙中挪了出去。
一出挹江门,就到了下关江边。各码头上人头颤动,人声鼎沸,有被挤踩而死,踏成一滩软乎乎肉泥的;有被挤进江里,呼天呛地喊救命的,但谁也顾不了谁,谁也不会理睬这悲怆凄绝的呼喊。
江里的船只很少,无船的部队见船就抢,有的为一块门板、一根圆木而互相开枪。
51师来到这里,原指望有点安排,却没有想到混乱无序到这种地步!
王耀武眉头紧锁,众官兵也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好在这时一个人挤到王耀武面前,告诉军长俞济时通过其叔父交通部长俞飞鹏的关系,已为51师预留了一只小火轮时,众人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来人是军部的张副官,他将51师带到下关上游约300米处,分批登上了小火轮。
船到江心,王耀武遥望南京,只见古城如一座黑森森的地狱笼罩在一闪一闪的火光之中,如泣如诉的哭喊声和着冷飕飕的江风呜呜咽咽地吹进他的耳边,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全身耸然皱起了鸡皮疙瘩。
想起20多天来的一场场战斗,想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部下和那些仍留在城里的伤兵、难民,王耀武的心头掠过一阵酸楚,两行清泪哗哗地滴进滚滚江水之中。
13日早上,51师登上了江北口岸,而从这一天开始,占领南京的日军在南京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德国将军”弃守兰封城(1)
冯圣法重创土肥原,“德国将军”弃守兰封城
174旅各团像老鼠打洞似的,借着夜幕的掩护挖起了壕沟,几十道深沟像一排排黑黢黢的乌梢蛇一样迅速向敌人的阵地延伸而去。
保卫南京的十几万大军除一部向东、向西突围至浙江、江西之外,大部分北渡入皖,重
新进行整训编队。
俞济时在浦口收拾残部之后,带领所部到达皖南屯溪,休整了2个多月。
皖南是人文风景胜地,仗山峦天险,未遭日军涂炭。屯溪位于黄山脚下,是历史文化名镇,74军在这片山明水净之地远离战火之扰,逐渐衣暖食足,整军经武,补充了一批兵员,装备了一批德造武器,很快恢复了虎虎生力。
1938年2月,遵照军政部发布的命令,74军就近划归第一战区第1兵团总司令薛岳指挥。
薛岳字伯陵,原名薛仰岳,后因崇敬岳飞遂改现名。这位广东乐昌人自10岁那年进入黄埔陆军小学学习之后,一生便与戎伍为伴。20岁到保定军校研习军事时,叶挺、邓演达、张发奎皆为其同学。扎实的军事理论功底和很早表现出的军事天赋使薛岳无论在东征、北伐,还是在军阀内战、围剿红军中都显露出过人的才干,职位也随之不断升迁。淞沪会战爆发时,薛岳先任陈诚左翼军之19集团军总司令,后任三战区前敌总司令。南京失守后,薛岳任第一战区第1兵团总司令,驻守皖南,统辖包括74军在内的黄杰之第8军、李汉魂之第64军、孙桐萱之第3集团军、新编之第35师、宋希濂之第71军、桂永清之第27军等共10余万大军。这位精干的广东人善于指挥大兵团作战,长于捕捉战机,以多胜少地围歼敌人。因此张治中曾心悦臣服地说:薛岳乃“百战名将”。蒋介石也倚之甚重,常常将十数万军队交给他作战略决战。这不,当1938年5月豫东战况渐趋激烈之时,忧心如焚的蒋介石亲自来到第一战区长官部的驻地----郑州,就是希望借助薛岳之手,打一场大战,来扭转整个豫苏战局的。
原来,当日军华中方面军在松井石根的指挥下攻上海、陷南京,直入华中腹地的时候,日本参谋本部同时决定,由华中方面军抽调部分兵力北上,协同津浦线南下的日军,合击徐州地区的李宗仁第五战区的60万中国军队,以打通津浦线,完成对国民党有生力量的重要一击!
这就是著名的徐州会战。
会战初期,依赖我各路大军不畏牺牲之英勇和指挥员的正确决策,李宗仁将狂妄冒进的敌第10师团聚歼于台儿庄地区,取得了歼敌万人的台儿庄大捷。但此局部胜利未能转变整个徐州战况,日本大本营随后增调13个师团共约30万人的兵力,分6路向徐州包围而来,60万国军主力有被敌人一举合围的危险!
蒋介石一日数惊,一方面电令第一战区第1集团军总司令宋哲元全力牵制山东方向的日军,一方面急令李宗仁率部沿陇海线、淮河两岸分途向西突围。
徐州国军于是有了千里行军的艰险之旅。
即便如此,蒋介石仍然放心不下,5月13日,他从军委会临时所在地武汉急匆匆赶到郑州,当面向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布置策应徐州方面撤退事宜。
然而,事态的发展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就在蒋介石到达郑州后的第2天,日军第14师团(师团长土肥原贤二)孤军冒进,由濮县渡过黄河,企图遮断第五战区的突围部队和第一战区的接应之师!可令土肥原料想不到的是,他们在攻陷菏泽,窜进内黄、仪封、野鸡岗之后,一不留神竟钻进了薛岳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中!
“德国将军”弃守兰封城(2)
蒋介石心里一阵激动,当初矶谷师团冒险进入孙连仲的口袋之后,台儿庄大捷成就了李宗仁的威名。这一次岂不是上天恩赐给蒋介石功载华夏的绝好机会吗?!他想他一定能打一场比台儿庄更大的胜仗!
5月20日,蒋介石在第1兵团总部所在地开封召集师以上军官举行作战会议,下达了各部队的作战计划:
一、命第64军、第74军为东路军,沿陇海铁路两侧向野鸡岗、楚庄寨、贺村攻击;
二、命第71军、第27军为西路军,自西向东,向仪封、内黄、马寨攻击;
三、命新编第35师向宋庄、纸坊集攻击;
四、命第3集团军向旧考城、贺村攻击,并以一部埋伏鲁道口、大寨集,王庄等处,相机袭敌。
车辘辘,马啸啸,各部得令之后即速进入了攻击区域。
占据野鸡岗、楚庄寨一带的日寇约有7000人之多,是土肥原师团的步兵第2联队的主力,联队长为横山静夫大佐。
74军的军部安扎在考城以东的一个小村寨里。开完兵团会议,在回军部的路上,俞济时进一步细分了战斗任务:58师配合64军攻打野鸡岗。51师设法牵制、打击楚王寨之敌。
野鸡岗是一个以土墙垒起来的大商贸寨子,相当于南方的大集镇。横山静夫把守之后,对寨子四周进行了加固,配置了6门九二步兵炮和轻重机枪等武器,同时修建了前沿阵地,因而64军和58师想要拨掉这枚钉子绝非易事。
58师和64军是5月21日夜里向野鸡岗发起攻击的,58师负责西南面的战斗任务。冯圣法以174旅为主攻部队,以176旅为预备队,自己随174旅行动。
战斗打响之后,174旅的各团先试探性地向敌阵地打了几梭子弹,以侦察敌人的火力。寨子里的敌人像是猜透中国人心思似的,又像是睡着了似的,连屁也不放一个,因此黑古隆冬的寨子还是像一只熊瞎子似的稳稳地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派战斗小组接近敌人!”冯圣法摸了摸帽沿,低沉地命令道。摸帽子是冯圣法的一个习惯动作,每逢战斗不顺或心里无底的时候,他都不自觉地重复着这一细节,似乎这一摸便会摸来信心和谋略。
8个5人战斗小组分途匍匐着接近敌人的阵地,约摸半个小时之后,前方突然亮起几根银白色的强光柱,将阵地前沿照得白昼也似的清晰,跟着便传来嘀嘀哒哒哒的机枪声和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很显然,敌人发现了战斗小组,战斗小组看来凶多吉少了!
果然,除逃回几名挂彩的战士之外,其余30多人都牺牲在敌人的机枪口下。
“娘的!小鬼子跟老子玩猫捉老鼠游戏。老子今天就当一回老鼠,陪他玩到底!”指挥所里,冯圣法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双目睁得豹子眼似的,说着说着便一把抓下帽子,狠命地掼在了桌子上——“师长甩帽子――龙颜大怒”早已是58师人所共知的秘密。
掏出夜光怀表,见离天亮的时间还早,冯圣法果断地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挖壕沟!挖到他娘肚子里去!”在手电筒灯光的映照下,他的吐沫星子像毛毛雨似的飘飞着。
很快地,174旅各团像老鼠打洞似的,借着夜幕的掩体挖起了壕沟,几十道1米多深、七八十公分宽的深沟像一排黑黢黢的乌梢蛇迅速地向敌人的阵地延伸而去。不像浦东地势低洼地区,豫东平原土质松散、干燥、极适合地道作业。
东方的地平线上已露出了浅浅的粉红色,各坑道都已挖到了距敌前阵地几十来米远的地方。冯圣法得报后,命令各部备足弹药,特别是手榴弹等投掷武器,以实施近距离强攻。
“德国将军”弃守兰封城(3)
64军各部的进展,也都受阻于寨子外围的突出阵地,现在只等58师打响新一轮战斗之后,他们同时采取冲击行动。
取野鸡岗一战,全都落在了58师的身上。
虽然是5月份天气,身着夹衣的冯圣法却感到身上一阵燥热,他脱下外套,把它交给勤务
兵,然后对身边的传令兵发出了攻击命令。一时间,坑道内的几百个火力点同时向敌阵地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机枪声、步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颤抖,震得尘土在火光中飞扬!
野鸡岗的各个方向也响起了枪炮声和冲锋号响。
日本人也许压根儿就没料到58师会钻到他们的眼皮底下作战,因而一发现脚跟前伸出了枪管,扔出了手榴弹,他们一下子慌了神,除少数逃进寨子之外,大部分当了鬼。
58师的官兵则丝毫不给敌人喘息之机,他们尾追着少数敌人冲进寨子,或用枪击,或用刀捅,很快就占据了几块阵地。寨子里的敌人一见中国军队源源不断地冲了进来,便钻进屋里,堵住巷口,爬上房顶,凭险据守。58师的前进部队又被阻搁了下来!
天色已经大亮。
冯圣法得报后不仅没有先前的焦虑,反而哈哈一笑,“不是有克虏伯大炮吗?”这句话如醒醐灌顶,一下子提醒了炮兵营长赵子刚。原来,58师在屯溪休整期间,军政部将刚刚从广州运来的一批德国造克虏伯平射炮划拨了6门给他们,这6门大炮在昨晚战斗中因天黑一直未发挥作用,赵子刚正愁没有立功的机会。现在天亮了,平射炮能派上用场了,赵子刚当然十分高兴。
测距、瞄准、上弹、发射,随着一连串地动山摇般的轰击,一堵堵泥巴墙訇然倒塌,一个个筑在巷道里的堡垒倾刻间化作了烟尘,房梁屋脊上的鬼子全都埋进了砖石瓦砾之中!
最后,除联队长横山静夫率1000多部下逃到贺村之外,野鸡岗其余的2000多敌人悉数被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