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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力

_2 Mihaly Csikszentmihalyi(美)
  雕刻家完全忘记自己得躲起来一事。他跳了出来问:「什么瑕疵?」
  死神笑了着,「逮到你了吧,这就是瑕疵——你无法忘记你自己。来吧,跟我走吧!」
  通常,艺术家是世界上最自我的一群人,但如此一来,他也就不是真正的艺术家!艺术只是他用来满足自我的手段。艺术家往往是非常自我主义的,他们不断地膨胀自己、彼此斗争,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空前绝后的,但这不是真正的艺术。
  真正的艺术家会彻底的消失。其他人有的只是技术,我不会称他们为艺术家,而是技师;我不会称他们为创作者,而是制造者。是的,制造一首诗是一回事,创作一首诗又是全然不同的另一回事。要制造一首诗,你只需要知道语言、文法、诗的规律,那是一种文字游戏,只要知道游戏规则,你就可以做出一首诗,虽不会诗意盎然,但会是一首中规中矩的诗。就技术而言,它是完美的;但它有的只是身体,却没有灵魂。
唯有艺术家消失在他自己的艺术里,艺术家与他的作品不再有任何区隔时,灵魂才会诞生。当画家带着如此的耽溺在绘画时,他是不存在的,甚至会为了在画上签名而感到罪恶,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画的……是某种未知的力量透过他完成画作;他知道自己曾经被充满了。这是所有真正伟大艺术家们的经验:被充满的感觉。愈是伟大的艺术家,这种感觉愈是清晰。
  伟大的艺术家如莫扎特、贝多芬、柯里达司(Kalidas)、鲁宾斯坦、泰戈尔等人,都十分清楚自己什么也不是,只是一支空心的竹子,存在曾经透过他们歌唱,他们是那支笛子,但音乐却不属于他们。歌曲虽然透过他们流泄而出,但却是来自某个不知名的源头。他们唯一做的事就是没有阻挡它的发生,但他们并不曾创造它。
  这就是矛盾所在。真正的创造者知道他没有创造任何事情,是存在透过他而展现;存在曾经充满过他,充满他的手、他的存在,是存在透过他创造了某些事物,他只是一个工具。当艺术家消失时,真正的艺术才诞生,此时完全没有自我的问题,于是艺术变成了宗教性的,艺术家变成了神秘家。艺术不只有完美的技术,更有着真实的存在。
  艺术家在作品中出现得愈少,作品就愈完美,艺术家全然消失时,他的创造就达到全然的完美。记得这个比例,艺术家的自我愈明显,作品就愈不完美。如果艺术家的自我太多时,他的作品是令人恶心、神经质的,除了充满自我外还能有什么?自我是神经质的。
  另外你得记得:自我总是企图达到完美、自我是完美主义的。自我总想比别人更高、更好,它是极端完美主义的;但透过自我,完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这种努力非常荒谬。唯有自我消失时,完美才会出现;然而当自我消失时,也根本不会去思索完美不完美这回事。
  所以,真正的艺术家从来不会想到完美这回事。他没有所谓完美的概念,只是允许自己臣服、放下,允许任何要发生的事件发生。真正的艺术家思索的是「全然」而非完美,唯一希望的是自己能够全然地投入于其中。舞蹈时,希望自己能够消融在舞蹈里。不要自己一直在那里,舞者的自我是种干扰,会影响到舞蹈的优美与流畅,是一种障碍。当舞者消融在舞蹈中,所有阻挡的石块消失了,舞蹈能够宁静、顺畅的流动。
  真正的舞蹈家思索的是「全然」——如何全然的投入?而从来不是完美。有趣的是,能够全然的人也往往是完美的,老想着完美的人则从来无法达到完美、无法全然。相反地,当他们愈想要达到完美时,也变得愈神经质,因为他们对完美有着既定的概念,且不断地比较着,所以永远会觉得有所不足与欠缺。
  如果你对完美有既定的概念,除非你达到标准,否则你不会认为自己完美。这么一来,你如何能够全然呢?例如,如果你认为自己必须舞得像尼金斯基(Nijinsky)一样,那你舞蹈时怎么能够全然呢?你会不断地检查自己,努力要跳得更好,又害怕犯错。在这种状况下,你是分裂的;部分的你在舞蹈,而另一部分的你在一旁不断地批判、谴责,不断发出各种评论,你是分裂的。
  尼金斯基是完美的,因为他是如此全然地在他的舞蹈里。他跳舞时,常会在舞蹈里加入很高的跳跃,人们难以相信眼睛所见,甚至连科学家也难以置信,他跳得这么高,简直违背了地心引力的原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而当他从高空回到地面时,又下降得如许缓慢,像根羽毛一样……这也违背了地心引力。
  关于这一点,人们问过他许多问题。人们问的次数愈多,他愈加意识到这个现象,结果这个现象就出现得更少。最后,在他的舞蹈生涯里,这个现象完全消失了,消失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他失去了他的全然性,这时他才了解到它为什么会消失。以前,当他全然投入、忘我在舞蹈中时,他可以跳得很高,在那样全然放松的状态里,他仿佛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跳舞,那是一种不同的定律。
  让我告诉你一项定律,一项科学家迟早会发现的定律,我称它为「优美律」。好比自然界中有地心引力一样,三百年前,人们尚未发现地心引力,但早在人们发现之前,地心引力就已经在作用了。
  定律不用等到人们发现后才发生作用,地心引力一直作用着,它和牛顿以及那颗掉下来的苹果无关。苹果在牛顿出生前便会从树上掉下来,并不是在牛顿发现地心引力定律以后,苹果才开始掉落。定律一直都存在,牛顿只是发现了它的存在;「优美律」的存在亦然,优美律让人上升。
  地心引力使事物往下坠落,优美律则使事物上升;在瑜伽里,人们称它为浮力。当人们在某种程度的沉溺中,沉醉在神圣里,在全然臣服、放下自我的状态里,优美律开始发生作用,人会上升、变得轻盈。
  这就是发生在尼金斯基身上的情况。但你无法让它发生在你身上,因为只要「你」还在那里,它就不会发生。
  自我好比围绕在你脖子周围的石块,当自我消失时,你是轻盈、没有重量、没有负担的。在生活里,你是否曾有过这种经验,有时你觉得自己是轻盈、无重量的;你走在地面上,但脚却没有碰触到地面,你像是离地六英寸。在那样喜悦、祈祷、静心、庆祝、爱的片刻里,你是没有重量的,是轻盈的。
  我说科学家迟早会发现这个定律,因为科学家们相信两极律,没有任何一条定律是单独存在的,每个定律必然有着相反的另一极。这就像电流没有两极就无法作用一样,电流需要正负两极同时存在,彼此互补。
  科学家了解每个定律都有正反互补的另一面,所以地心引力必然有着相反的另一面,与它互补的另一面。对于这个定律,这个假设性的推论,我称它为优美律。未来,当科学家发现这个定律时,他们可能会给与不同的名称,可能不会称为优美律,但我认为这是最完美的名字了。
 
智力
  「现代(contemporary)的头脑」是个矛盾的词汇,头脑从来不可能是现代的,它总是陈旧的。头脑有的只是过去、过去、过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头脑指的就是记忆,所以不可能有现代的头脑,成为现代的就是没有头脑。
  你处在当下时,你就是现代的,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头脑消失了!没有思想起伏,没有欲望升起,你脱离了过去,也脱离了未来。
  头脑从来不具有原创性,也不可能是。「没有头脑」才是原创、鲜活、年轻的;头脑总是老旧、陈腐与发霉的。但人们仍然使用着「现代的头脑」这些词汇,只是它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例如,十九世纪的人有着与现代人完全不同的头脑,他们当时关心的问题是你绝对不会问的;当时重要的问题到了现代却变成了愚蠢无比的问题。
  「有多少天使能在一个针尖上跳舞?」是中世纪最伟大的神学问题之一,但到了现在,有哪个笨蛋认为这是重要的问题?可是在当时,这个问题却由一群伟大的神学家所热烈讨论着;为此撰写论文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伟大的教授;还有针对这个问题所举办的大会。「有多少天使能在一个针尖上跳舞?」现在,谁在乎呢?根本无关紧要。
  在佛陀的时代,重要的问题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这问题曾经困扰人们好几个世纪,但现在会担忧这个问题的人愈来愈少。没错,跟不上时代的人还是有,但很少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不过,佛陀当时每天都会碰到这个问题,几乎没有一天不被问到这个问题:「谁创造了这个世界?」
  佛陀必须一次又一次的回答:「这个世界一直都在那里,没有人创造它。」
  但人们还是不满意。现在没有人在意这件事,很少有人会问我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就这个层面而言,头脑确实会随着时代变化而有所不同,确实有所谓「现代的头脑」。
  一位先生对太太说:「我说咱们今晚不要出门吧,不过这不是最后的决定。」这就是现代的头脑。过去世代的先生从来不会这么说,因为他说了就算,做出最后决定的总是他。
  两个英国上流社会的淑女在伦敦购物时巧遇,其中一人注意到对方已经大腹便便,她问说:「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个多么大的惊喜啊!你一定是在我们上次碰面后结婚的。」
  对方说:「是啊,他可是个不得了的男人,是尼古卡射击队的军官。」
  问话的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尼古卡的人!喔,亲爱的,他们不都是黑人吗?」
  对方说:「喔,才不呢,只有私处而已。」
  问话者做出了最后的结论:「亲爱的,这还真是新潮(contemporary)啊!」
  就这个部分而言确实有着现代的头脑,否则,头脑是没有现代不现代的分别。流行的风潮来来去去,若就流行的观点来看,头脑或许有些改变,但基本上说来,所有头脑都是旧的。头脑本身就是陈旧的,因此不可能有什么现代的头脑;即使是最现代化的头脑,也仍然来自于过去。
  真正富有生命力的人是处在当下的,他不倚靠过去而活,也不为未来而活,只为这个片刻而活,也只活在当下的片刻里;当下就是一切。他是自发性的,而自发性是头脑消失后所散发的芬芳。头脑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在原地打转,是机械化的;你把知识填塞进去,它就不断重复这同样的知识,它会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咀嚼同样的内容。
  没有头脑(no-mind)是澄澈的、纯然的、天真的;没有头脑才是你生活、经验与存在的唯一方法。
  智力(intellect)是虚假不实的,它只是聪明才智(intelligent)的替代品。聪明才智是完全不同的现象, 它是真实的。
  聪明才智需要极大的勇气,需要过充满冒险的生活,聪明才智要求你不断地投入各种未知的情境,进人未知的海域;唯有如此,聪明才智才得以成长茁壮、敏锐起来。
  聪明才智只能在未知的片刻里成长,但人们害怕未知,未知令他们感到不安,他们不想跨出熟悉的领域,因此创造出一个虚假的塑料替代品,并称它为「智力」。智力是头脑所玩的把戏,它无法创造。
  你可以到大学里逛一逛,看看那里有些什么创造性的工作。在大学里,数以千计的论文不断地发表出来,博士、文学博士各种名号响亮的学位也不断地颁发出去,但从来没有人关心那些博士论文的下场如何,它们只是在图书馆里不断的累积成为垃圾而已。没有人会去阅读它们,没有人会因此得到灵感。好吧,或许有少数人会去看一看那些论文,但那也只是因为他们需要写出另一篇论文;这些未来的博士当然得看一看这些论文。
  但你们的大学无法创造出莎士比亚、米尔顿(Milton,英国诗人)、杜斯妥也夫斯基、托尔斯泰、泰戈尔、纪伯伦。你们的大学制造出来的只是垃圾, 一些全然无用的东西,这就是不断发生在大学里的智力活动。
  聪明才智创造出毕加索、梵谷、莫扎特、贝多芬。聪明才智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向度,它与头脑无关,而是与心有关。智力是头脑的向度,而聪明才智则是心苏醒后的状态。当你的心苏醒时,当你的心带着深深的感激而舞蹈着,与整个存在融合为一、和谐共处时,从那样的和谐里诞生出创造力。
  智力上的创造是不可能的。智力只能制造出垃圾,它是有生产力的,能像工厂一样生产制造,但它无法创造。
  制造与创造有何不同呢?制造是机械化的活动,计算机可以制造,事实上,计算机已经这样做了,而且效率远超过人类。聪明才智能够创造,却从不制造。制造是一种重复性的活动,你反复不断地重复某一件事;而创造力是把新意带进存在里,寻求方法让未知能够穿透已知,让天空能够碰触到大地。
  当贝多芬或米开朗基罗在的时候,天空敞开了,来自上苍的花朵不断地散落。我现在说的不是佛陀、基督、克里希那、马哈维亚、查拉图斯特位、穆罕默德的故事,由于某些原因,佛陀、基督等人的创造是如此细微,细微到你难以捉摸。
  米开朗基罗的创作是显而易见的,梵谷的创作是看得到的,但佛陀的创作则是全然不可见的,须以一种全然不同的接受性才能了解他的创作。
  要了解佛陀、你会需要聪明才智。这不仅因为佛陀的创作来自于他无与伦比的智慧,也因他是如此超凡,且超越头脑。所以要了解他,你需要拥有聪明才智,智力帮不上任何忙,甚至无法帮助你去了解。
  只有两种人能够创造:诗人与神秘家。诗人在粗鄙的世界里创造,神秘家在精微的世界里创造。诗人在外在世界里创造,创造出一幅画、一首诗、一首歌曲、一支音乐或舞蹈;而神秘家在内在世界里创造。
  诗人的创作是客观的;神秘家的创作是主观的,完全是内在心灵的。你必须先能够了解诗人,只有如此,或许有一天,至少可以期待有那么一天,你终于也能够了解神秘家。神秘家是创造力最终极的绽放,但是,或许你无法看见他们的创作。
  佛陀从未画过任何画,手上不曾拿过画笔,没有作过任何诗、唱过任何歌,也从来没有人看过他舞蹈。如果观察他,你会发现他只是静静的坐着,他的整个存在就是宁静。是的,有某种优雅围绕着他,那份优雅来自于一种无止境的美,那是极微细致的美,你必须非常敏感才能感受得到、你必须非常敞开而不好辩。
  和佛在一起,你无法只是个旁观者,你必须参与,因为那是一个需要参与的奥秘。然后,你才会看见他的创造,他创造的是意识,而意识是在创造表达中最纯粹、最高也是最终的形式。
  歌曲是美好的,舞蹈是美好的,有一部分的神性正透过它们而展现出来,但佛展现的是完整的神性。那就是为什么在印度文里称佛为巴关(Bhagwan)我们把马哈维亚称为巴关——完整神性的体现。
  智力活动能让你在某些事情上变成专家,变得有用、有效率,但智力是在黑暗中摸索,它没有眼睛,尚未拥有静心的质量。智力是外借得来的,它没有自己的洞见。
  好几周以来,阿瑟已经在电视现场节目里成功的回答了所有问题,现在他有资格争取十万美元的累积奖金。在回答问题时他可以请求专家的协助,这一周的主题是做爱,当然,阿瑟选了一位闻名世界的法国性学专家。
  最终的问题是:「如果你是亚述王朝最初五十年的国王,在你新婚的夜晚里,新娘会期待你亲吻她身上哪三个地方?」
   前两个答案出现得很快,阿瑟马上回答:「她的嘴唇与脖子。」
   由于想不出第三个答案,阿瑟快速而抓狂地转头看着他所选的专家,结果这个法国人摇头叹息说:「喔,我亲爱的朋友,别问我!我已经错两次了!」
  这些专家,所谓的知识分子、饱学之士,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了解,倚靠的都是从传统、惯例里借来的知识,他们在头脑里携带了图书馆,一个极为沉重的负担,但没有真正的洞见。他们的问题是:知道的太多,却缺乏了解。
  生命从来不曾相同过,生命时时刻刻不断的改变着,每个片刻都是新的片刻。专家永远迟一步,他的反应总是不恰当、不适时,因为他的答案从来不是自发性的,不是根据当下情况而产生的响应,他早已有了结论。他带着准备好的答案到处行走,但在生命里发生的状况却永远是新的。
  此外,生命并非逻辑的现象,但有智能者却是透过逻辑来生活,因此永远无法适应生活,而生命也永远无法适合他们。当然,会感到迷失的不是生命,而是那些所谓的有智慧之士,他们觉得迷失、失落,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并不是生命驱逐了他们,是他们自己决定要成为局外者。如果你太执着于逻辑,你将无法成为整个存在生命过程中的一份子。
  生命是超越逻辑的,生命是矛盾的,生命是个奥秘。
  盖那威和欧卡西将举行一场手枪的射击决斗。盖那威相当的胖,当他看到他的对手是个瘦竹竿时,他拒绝了。他说:「裁判!我是他的两倍大,所以我和他的距离应该是他和我的两倍。」
  这是绝对逻辑的说法,但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裁判回答:「放轻松点,我很快就可以把它修正过来。」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粉笔,在胖子的外套上画了两条线,两条线之间的距离正是瘦子的身材。然后他转过身来对欧卡西说:「现在,你可以开火,但是要记得,任何在这两条线之外的射击都不算数。」
  完美的数学、完美的逻辑!但生命既不是逻辑的,也不是数学的,然而人们却不断地以逻辑与智力在生活着。
  逻辑让人们认为自己知道些什么,但那只是一个很大的「自以为是」人们常常会忘记这一点。不论什么,凡是透过智力所完成的都只是推论,那不是来自于你对真相的经验,只是一种逻辑的推论,而且这个逻辑还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
  醉醺醺的古迪站在路旁看着圣巴特里克节(Saint Patrick's Day,天主教节日) 的游行队伍。无意识中,他的烟灰掉落在路旁一个废弃的旧床垫上。
  当银发族妇女组成的救护小组的游行队伍正好走过时,冒烟的床垫也正好开始发出难闻的气味。
  古迪用鼻子嗅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站在他旁边的警察说:「长官,他们催这群护士催赶得太急了些!」
  智慧或许可以做出某种程度的推论,但那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你几乎是在沉睡中行动。
  聪明才智是清醒的,而且除非你完全的清醒,否则不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总会有些不对劲。情况总是如此,你的决定注定是错的,因为它来自于无意识的头脑。将聪明才智带入活动中,你需要的不是更多的知识,而是更多的静心;你需要变得更宁静、无杂念。
  少用头脑而多用心,你需要更敏感地觉知到围绕在你周围的奥妙,那是生命的奥妙、神的奥妙,出现在绿树与红花里的奥妙,出现在人们眼里的奥妙。到处都有着无比的奥妙!这一切都是奇迹。但因为你的智慧,你把自己封锁了起来,执着于无意识头脑所做出来的愚蠢结论,执着于那些和你一样无意识的人所给你的结论。
  聪明才智绝对是创造性的,因为聪明才智带出了你全然的潜能,还不只是小小的一部分,不只是头脑而已;聪明才智震动着你的整个灵魂、你存在里的每个细胞,你生命里的每一束纤维都开始舞动,开始与整体达到一种无比细致的和谐。
  这就是创造力:与整体全然和谐地脉动着,而事情会开始自然发生。你的心开始涌出喜悦的欢唱,你的手开始蜕变所有碰触到的一切,你碰触到的尘泥会蜕变成莲花,你会变成一个炼金士。但这一切只有当聪明全然的苏醒、当心全然的清醒时才会发生。
 
信念
  创造者不会有太多的信念,事实上,他没有任何信念,他有的只是自己的经验。
  经验的美就在于经验总是开放的,永远可以做更进一步的探索;而信念是封闭的,它有自己完整的结论。信念总是结束的、完成的,经验则从未结束,它一直都是未完成的。只要你还活着,你的经验怎么可能会结束呢?你的经验会不断地成长、变化,它是活的,不断地从已知进入未知,从未知进入那不可知的。
  记住,经验的美就在于它的未完成。有些最伟大的歌曲正是那些未完成的歌曲;有些最伟大的书正是那些未完成的书,还有一些伟大的艺术正是那些未完成的艺术。未完成有它自己的美。
  我曾经听过一个禅宗的寓言故事。
  有位国王向一位禅师学习了三年园艺。国王有个广大而美丽的花园,里头雇用了数以千计的园丁。不论禅师说了什么,国王都会马上在他的花园中进行实验。经过三年后,这个花园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所以国王邀请了禅师来看看这个花园。
  国王非常的紧张,因为他知道禅师有多么地严格,整个过程像是一种考验,国王心里想着:「师父会欣赏吗?」「他会说:很好,你明了了我的教导吗?」
  花园里所有的细节都被照顾得好好的。这个花园美的如此彻底,什么也不缺。国王终于把禅师带来他的花园里,但是禅师从一开始就一脸难过的样子,他到处走着看着,从花园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他的表情变得愈来愈严肃,国王也愈来愈害怕,因为他从来没见过禅师这么严肃过,国王心里想:「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禅师一次又一次的摇着头,喃喃自语地说:「不!」
  国王问了:「师父,怎么了?哪里不对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变得这么严肃、这么难过,还不停地摇头。怎么了?哪里不对劲?我看不出哪里有问题,所有你告诉过我的,我都运用在这个花园里了。」
禅师说:「它被完成的这么彻底、以致于它死了。它是这么的完整,那就是为什么我会摇头说‘不’的原因。那些干枯的叶子到哪里去了?我看不到任何一片枯叶。」所有的枯叶都被扫掉了,小径上没有枯叶,树上也没有任何枯叶,花园里没有一片干枯变黄的叶子。「那些叶子到哪里去了?」
  国王说:「我要园丁扫掉所有的东西,让它尽可能的绝对完美。」
「那就是为什么它看起来这么乏味、这么人工化,神的东西从来是未完成的。」话说完后禅师冲了出去,从花园外面清扫后堆成的枯叶堆里,拿起了一些枯叶抛向风中。风开始带着那些枯叶一起玩耍,把它们散布在小径上。
  禅师露出笑容说:「看,现在这个花园看起来多么生动啊!」声音也随着枯叶出现了,枯叶产生了音乐,而风和它们一起演奏着,花园里开始有了飒飒的声音。不然之前它就像个墓园般的乏味,这样的宁静是没有生命力的。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禅师说:「它被完成的这么彻底,那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几天前,有个女人说她在写一本小说,而她现在困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小说已经来到一个可以结束,也可以继续延伸下去的点,然而书还没有结束。
  我告诉她:「你把它结束,在还未结束时把它结束掉,如此会有一种奥秘围绕其间,那个未完成的……」
  我还告诉她:「如果你的主角还想做些什么事的话,就让他成为一个门徒,成为一个求道者,那么故事就超出了你的掌控。你还能做些什么呢?书到此结束了,但故事继续发展着。」
  任何故事如果有了绝对的结局,就不可能是美的,它只会彻底得死掉。经验总是保持开放,而这也意谓着它是未完成的;信念总是完成的、结束的,所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经验保持开放。
  头脑是你所有信念的集合,开放则是没有头脑。开放表示你总是把头脑放在一旁,准备一次又一次地以崭新的眼光来看待生命,而不再使用那双陈旧的眼睛。
  头脑给你的是陈旧的眼睛,给你的是种种既定的概念,它要你透过这些概念来看待事物。但这样一来,事物就被染上了色彩,你无法真正的看到它们,你只是不断地把你的概念投射上去,即使是你所以为的真实也只是你的投射。
  看的时候,透过「无念」、透过「无物」、透过「尚雅塔」(shunyata空)来看。当你透过无念来看,你的接收是清晰的,因为你能够看到事物的实相。真实就是自由,其他的一切只会创造出牢笼,只有真实会带来自由。
  在没有头脑的片刻里,真相会开始像光一样渗透进入你的内在;而你愈能够享受这份光、这个真相,也就愈有勇气放下你的头脑。
  迟早有一天,这样的片刻会来临:你将能够「看」,不带着头脑的看,没有任何欲求的看,你的「看」是纯净的。在那样的片刻里,你变成一个阿瓦洛克塔(avalokita)——一个带着清澈眼睛来看的人。阿瓦洛克塔是佛陀许多名字中的一个,意思是指一个不带任何概念而看的人;只是个观照的人。
  创造力无关乎任何一种特定的活动,它与绘画、写诗、舞蹈、歌唱无关,和任何特定的事件都无关。任何事情都可以是具有创造性的,因为你才是那个把创造力带入活动中的人。
  活动本身既不是创造性的,也不是非创造性的。你可以用一种非创造性的方式作画、歌唱;也可以用一种创造性的方式扫地、作菜。创造性是你带入活动里的一种质量、一种态度、一种内在的向度——你看待事情的态度。
  所以,第一件要记得的是,别把创造力局限在任何一种特定的形式里。真正具有创造性的是人,当一个人具有创造性时,不论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即使是走路,你都能在他的行走间看见创造力;即使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事也没做,即使是无为都会是一种创造性的行动。佛陀静坐在菩提树下,什么事也没做,而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创造者。
   一旦你了解到,是你,是「人」本身才是创造性的关键时,觉得自己没有创造力的问题就消失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画家、事实上也没有这种必要,如果每个人都是画家,这个世界会变得很丑陋,让人难以生活下去。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舞者,也没有这个必要,但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具有创造性的。
  不论你做什么事,如果带着喜悦来进行,如果带着爱意来进行,如果你的行动不是出于算计,它就是创造性的。如果某些事情在你的内在萌芽,为你带来成长,那么,它就是灵性的,就是具有创造性的、神圣的。当你愈来愈有创造性时,你也就变得愈来愈有灵性。
  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说神是造物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造物者,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当你变得愈具有创造力时,你也变得愈具有神性,而当你的创造力达到颠峰,当你的整个生命变成是一种创造时,你就活在神性里了。所以神必定是创造者,因为那些具有创造性的人都是最接近他的人。
  爱你所做的事,不论那是什么,事情的内容不是重点,就是静心地去做它。那么,你会知道就连打扫也能变成是种创造。
  带着歌唱、舞蹈般的心情,带着如此的爱!如果你带着这样的爱来清扫地板,你就已经完成了一幅不可见的画。当你带着如此的欢欣过生活,那个片刻会为你带来内在的成长。在如此具有创造性的行动之后,你再也无法是过去的你了。
  创造性意谓着热爱你所做的任何事。享受它、庆祝它!即使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你所做的事。有谁会因为你清理了地板而赞扬你呢?史书上不会有任何记载,报纸也不会刊登你的名字和照片。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你享受它,它本身就是有价值的。
  所以如果你追寻名声,并且认为这样才是有创造性的、如果你认为要变得像毕加索一样有名才叫做有创造力,那你就错过了!那么,你其实一点创造性也没有,你只是个政客、野心份子。如果名声自动出现了,很好;如果没有出现,那也很好。名声不该是你关心的重点,你关心的应该是如何享受你正在做的每件事情,不论是什么,那都是你的恋爱。
  如果你的行动变成是你的热恋,那它就是一种创造。再微小的事情在爱与欢欣的碰触之下都会变得伟大。
  但如果你相信自己是没有创造力的,你就真的会变成没有创造力的人。信念不只是信念而已,它可以开门,也可以关门。如果你有着错误的信念,那它会像一道紧闭的门不断地出现在你身旁。
  如果你相信自己没有创造力,你就真的会变得无法创造;这个信念是种障碍,会不断地否定你且阻断所有的流动,让你的能量无法流动,因为你会不断地说:「我没有创造力。」
  每个人都被这样教导着:「我没有创造力。」只有非常少数的人被认为是有创造力的,少数几个画家,少数几个诗人,二百万个人中只有一个被认为有天分。这是愚蠢的!每个人生来都是创造者,只要看看孩子们你就会了解:所有孩子都具有创造力。
  但渐渐地,我们摧毁了孩子的创造力,不断地把错误的信念强加在他们身上,引导他们进入歧途;也渐渐地,孩子们变得愈来愈市侩,愈来愈功利,愈来愈变成一个政客。
  当野心出现时,创造力就消失了,因为利欲熏心的人无法创造,野心份子无法按照事物的本质来爱它。野心份子作画时想的是未来,脑中想的是:「我什么时候才会得到诺贝尔奖?」写小说时他想的也是未来,他总是活在未来,而创造者是活在当下。
  是我们摧毁了创造力;没有人生来是非创造性的,但是我们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变成没有创造力。把责任丢给社会是于事无补的,你必须把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必须放掉错误的制约,放掉错误的、催眠式的讯息,放掉童年时期就接受到的催眠指令,放掉它们!净化你所有接受过的制约……然后,你会突然间看见自己的创造力。
  「存在」与「具有创造性的存在」是同义词。非创造性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但这种不可能的事已经发生了。这种丑陋的现象之所以发生,是因为你所有创造力的源头都被阻断、封锁、摧毁了,你所有的能量被迫流向那些社会认为有价值的活动里。
  我们对生命的整个态度都是金钱取向的?然而在你可能感兴趣的事物里,金钱是最不具创造性的。我们的整个生命走向都是权力导向的,而权力是非建设性、非创造性的。只是追逐金钱的人会走向摧毁,因为金钱必须被掠夺、被攫取,必须从许多人身上掠夺过来,只有如此你才能拥有金钱。而权力的意思是你必须把许多人变得无能,必须摧毁他们,如此你才会变得有权力。要记得,这些都是毁灭性的行为。
  创造性的行动会增进世界的美,它贡献了某些事物给这个世界,但从来不拿走任何东西。
  当一个具有创造性的人来到这世上时,他增加了这世界的美,这里一首歌、那里一幅画,他让这个世界有更美的舞,有更多的享受、更多的爱与静心。最后当他离开这世界时,他把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留在身后。或许没有人知道他,或许有人认得他,但那不是重点;不论如何,他留给世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他带着全然的满足离开,因为他的生命曾经拥有内在真正的价值。
  金钱、权力、名声都是非创造性的;不只非创造性,还具有破坏性。觉知这一点!如果你能够觉知到这一点,你就能很轻易地成为具有创造性的。
  我并不是说你的创造力会为你带来权力、声望与金钱。不!我无法允诺你任何玫瑰花园、创造力或许会为你带来麻烦,或许会让你过着穷困的生活。我所能承诺的是:在你的内在深处,你会是最富有的人,你会从内在感到深深的满足,感受到喜悦、欢欣与庆祝之情。你会不断地接收到愈来愈多的祝福,你的生命本身就是个祝福。
  在外在世界里你或许没有名声,或许并不富有,甚至称不上成功;但外在世界所谓的成功对内在世界而言往往是一种深沉的失败。如果你失去了自己,那你脚下的这个世界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你拥有了全世界却失去了你自己,你还能做什么?创造性的人拥有自己的存在,他是一个师父。
  那就是为什么在东方我们把求道者称为「史瓦米」(swami),史瓦米的意思是「师父」。乞丐也曾经被称为「吏瓦米」师父,而许多著名的君主则在生命终了时,证明了他们其实只是乞丐。一个只是追逐金钱、权势与声望的人是乞丐。因为他不断地乞讨,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贡献。
  当一个给与者,分享所有你能分享的;记得,小事或大事并没有差别,如果你能够诚心诚意地微笑,握着某人的手微笑,那它就是一项创造性的行为,一个伟大的创造性行动。只是诚心地把某人拥抱进你的怀里,你就是创造性的……只是一个充满关爱的眼光,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整个世界。
  就是成为创造性的,不必担心你做的是什么。每天有很多事要做,如果你能带着创造性、带着虔诚的心去进行,那不论你做什么都会变成一种祈祷;不论你做什么,都会是神坛前最虔诚的奉献。
  放掉你所有认为自己没有创造力的信念。我知道那些信念是怎么样被创造出来的,你可能在大学时没有得过金牌,在班上可能也不是第一名、画的画没有得到特别的赞美,吹笛子的时候,邻居不欣赏反而跑去报警,但别因为这些事情而开始认为自己是没有创造力的。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状况,很可能是因为你总是在模仿别人。人们对于创造力的看法非常狭隘,他们以为弹吉他、吹笛子、写诗就叫做创造,结果人们假借写诗的名义写出了一堆垃圾。
  你必须找出哪些事情是你能够做的,而哪些事情不是。没有人是全能的!你必须追寻、找出自己的命运,必须在黑暗中摸索。要找到自己的命运并不轻松容易,但这就是生命。而且这是好事,你必须因此而展开追寻,而在追寻中成长会开始发生。
  如果你来到世上时就拿到了自己的生命地图,有人对你说:「这就是你的人生,你会成为吉他演奏家。」如此你的人生是机械性的,因为只有机械能够被预测,人无法被预测。
  人永远是开放性的……拥有着一千零一种的可能性。在生命的每一步里都有许多的门、许多的选择,你必须去感觉、去选择;如果你热爱你的生命,你会找到的。
  如果你爱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其他事物,那才会有问题。如果你爱的是金钱却又想要拥有创造力,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对金钱的野心会摧毁你的创造力。
  如你想要名声,就忘掉创造力吧!只要你是具有破坏性的,名声很容易就会靠过来的。希特勒的名声来得很容易,亨利.福特的名声来得也很容易。如果你具有竞争性,充满了暴力式的竞争力,名声总是来得很容易;如果你能够杀人、伤害别人,名声会来得非常容易。
  整个人类的历史其实就是谋杀者的历史。如果你成为杀人者,获得名声将是轻而易举的。你可以成为首相或总统,但这都只是面具,在微笑的面具背后,你找到的会是一群充满暴力、血腥的人。他们的微笑是政治性的,是交际策略,如果这些面具脱落,你会看到成吉思汗、纳迪尔皇帝、拿破仑、亚历山大、希特勒等人躲在后面。
  如果你想要的是名声,那就别谈创造力。我并不是说具有创造力的人不会出名,只是那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几乎是种意外,而且很花时间。
  事情总是这样发生的,当名声真正来临时,那些富有创造力的人早已经死了。名声总在他们死后才出现,它来得总是太迟。
  耶稣在他的时代里并不有名。如果没有圣经,甚至不会有任何关于他的纪录。这些纪录来自于他的四个门徒,除此之外从来没有人提起他,没有人关心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耶稣没有名声,也不算成功,你能想到有谁比他更失败的吗?但渐渐地,他变得愈来愈重要,渐渐地人们开始认识他,但这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愈是伟大的人物,人们需要愈长的时间才能够看见他们的伟大。因为当一个伟人诞生时,没有任何标准能够认定他的伟大,没有任何地图能够找到他。他必须创造出自己的价值,而当他创造出自己的价值时,他也已经走了。
  创造者往往需要好几百年的时间才得到人们的认可,而且这还不一定会发生,有许多创造者从未得到世人的认可。对一个创造者而言,成功常常是个意外;至于对那些没有创造性的人而言,成功比较是件可预期的事情。所以,如果你想用创造的名义追求其他的东西,那还是放掉创造这个想法吧!至少你可以有意识地、自由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永远不要躲在任何面具之后!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创造者,那就根本没有所谓金钱、成功、名声、威望的问题。你就只是享受自己的行动,每一个行动都会有它内在的价值。你跳舞,因为你热爱舞蹈;你舞蹈,因为在其中你感到欣喜。如果有人欣赏你的舞蹈,那很好,你觉得感激,如果没有人欣赏,那也不是你需要担忧的事。你舞蹈,你享受,你已经满足了。
  任何认为「你没有创造力」这类的信念都是危险的,放掉它!没有人是非创造性的;甚至没有一棵树、一块岩石是非创造性的。那些了解树木、热爱树木的人都知道,每棵树会创造出自己的空间,每块岩石也会创造出自己的空间,完全不同于他人的空间。
  如果你变得够敏感,如果你拥有了解的能力,透过同理心,你会有着莫大的收获。你会知道每棵树都有属于它自己创造的方式,从来没有两棵树是类似的,每一棵树都是独一无二的。每棵树都是特别的,每块岩石也都有自己的独特性。树不只是树而已,它们是人;石头不只是石头而已,它们也是人。就是去坐在一块石头旁,充满爱意地看着它、接触它、感觉它。
  据说有位禅师能够推动巨大的岩石,移动它们,然而他却是个非常瘦弱圈的人。根据他的体型来看,那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因为许多比他强壮数倍的人都无法推动那些岩石,但他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动它们。
  人们问他有何秘诀,他说:「没有什么秘诀,只是因为我爱石头,所以它们会帮助我。首先我会告诉它:现在我的名声都掌握在你的手里,这些人都是观众,所以帮忙我,和我合作,好吗?’然后我就只是带着爱意去碰触那块岩石,等待它的暗示。当暗示出现时,那是一种颤动,我的整个脊椎都会开始震动。当石头暗示我它已经准备好了,我才开始移动。」
  你的推动是与岩石对抗,那就是为什么你需要这么多的能量,而我移动岩石时是与它们一起流动。事实上,说我移动它们是个错误的说法,其实我就只是在那里,是它们自己开始移动的。」
  另外有个伟大的禅师是木匠,不论何时,他所做出来的桌子、椅子都有着难以言喻的质量在其中,那是一种巨大的吸引力。
  人们问他:「你是怎么制作它们的?」
  禅师说:「我没有制作它们,我就只是到森林里……最基本的事情就是问问森林、问问那些树木,有哪一棵树已经准备好要变成一张椅子。」
  这种事情现在看起来很荒谬,因为我们不知道这种语言。禅师会在森林里待上三天,他会坐在这棵树下一会儿,再坐在另一棵树下一会儿,他会和树交谈——真是个疯子!然而就像一棵树的贡献是由它所结的果子来论断,这个禅师也是。
  如今,仍然有少数几把他所做的椅子在中国流传着,它们仍然有股特殊的磁性,你就是会被它吸引住,而你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住你。即使在这么长久的千年之后……那真是某种无与伦比的美。
  禅师说:「我就是去森林里,告诉树木们我在寻找一棵想要变成椅子的树。我会问它们是否有意愿,甚至不只是愿意,而是乐意与我合作,准备好跟我走。只有如此,我才会带走它。有时没有任何一棵树准备好要变成一张椅子,我只好空手回来。」
  有一次就是这样。当时中国的皇帝要他制作一个书架,所以他去森林里待了三天,回来后他说:「要等一等,因为还没有任何一棵树准备好要来这个宫殿里。」
  三个月过了,皇帝又再问了一次,而木匠说:「我不断地去森林里,我正在说服它们。等一等,其中有一棵树似乎有点兴趣了。」
  最后,他终于说服了一棵树。他说:「这就是整个艺术之所在。当一棵树的时候到了,它会开始邀请木匠的协助。」
  如果带着爱,你会看见整个存在都具有独特性。不要勉强、催促任何事情,就只是看着、沟通、接受它们的帮助,你可以省下许多能量。
  甚至连树都是具有创造性的,岩石也是具有创造性的。而你是人类 是整个存在的高峰,你站在顶端,你拥有意识。所以永远不要去思索、执着于那些错误的信念,认为自己不具有创造力的错误信念。或许你的父亲曾经说你没有创造力、同事说你没有创意,或许你曾经在错误的方向上寻找你的创造力,但必然有某个方向你是具有创造力的。继续的寻找,让自己保持敞开,继续摸索,直到你找到为止。
  每一个人来到这世界时都带着一项特别的命运,有某些事情要去实现、某些讯息要去传达、某些工作要去完成。你来到这里不是一个意外,你会在这里是有意义的。有某个目标隐藏在你的背后,这整个存在正试图透过你来完成某些事情。
 
名声游戏
  在我们的生命架构里,一直被教导着除非我们得到别人的认可,否则我们什么都不是,是没有价值的。做什么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得到认同。但是这种教导把整件事都颠倒过来了。工作应该是重要的,工作本身的喜悦是重要的;你不应该是为了得到认同、赞赏而工作,应该是为了享受自己的创造性而工作。你热爱工作,就只是因为工作本身的乐趣。
  这才是你看待工作的态度:只有当你热爱它的时候,你才工作,而不是为了寻求认同与赞赏。如果你得到了赞美,也要以轻松的心情来看待它;如果没有得到别人的赞美,那就别去想它们,你的满足应该来自于工作本身。
  如果每个人都能够学习到这项简单的艺术:热爱自己的工作,不论那是什么样的工作,都能够享受于其中而不寻求任何赞赏,那我们会拥有一个更美、更具有创造性的世界。
  但现今的状况是,这整个世界已经陷你于痛苦中,光是爱你的工作、把它做得完美是不够的,你得要得到世人的赞扬、得到报酬、得到金牌或诺贝尔奖才算数。
  这个世界已经剥夺了创造力最根本、最宝贵的价值、摧毁了上百万个人。因为他们不可能颁给每人一个诺贝尔奖,但却在人们内在制造出寻求认同与赞扬的欲望;结果,再也没有人能够平静、祥和地享受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件事。而生命却是由一连串的小事所构成,关于这些小事,你不会得到任何奖赏,政府不会因此给与任何头衔,大学也不会颁发任何荣誉学位。
  本世纪最伟大的诗人泰戈尔,居住在印度的孟加(Bengal),早期他曾在孟加拉国出版了诗集与小说,但当时并没有得到任何赞赏。
  后来,他翻译一本小书《歌的献礼》(Gitannali)成英文。他注意到原文有种译文所没有、也无法拥有的美;这两种不同的语言、孟加拉国文和英文有着不同的结构、不同的表达方法。
  孟加拉国语是种很甜美的语言,连争吵听起来都像是某种美好、愉快的谈话;它极富有音乐性,每一个字都像是音乐。这种特质是英文所没有,也无法带入英文里的,因为英文有着完全不同的特质。但某种程度说来,泰戈尔办到了,他把书翻译完了,而译文——和原文比起来相当贫乏的文字——得到了诺贝尔奖。一夕之间,全印度都注意到了这件事……一直以来,这本书有孟加拉国文的版本以及其他印度文的版本,但多年来从没有人注意过它。
  他得奖后,每个大学都想要颁发文学博士给他。在他的居住地,卡丘塔(Calcutta)是最顶尖的大学,他们也想颁一个荣誉学位给他,却被他拒绝了,「你要颁发学位的对象并不是我,你认可赞赏的也不是我的工作,你赞赏的是诺贝尔奖。其实这本书一直以它美好的形式存在着,却没有人想过要撰文讨论它。」他拒绝接受任何荣誉学位,他说:「那对我只是一种侮辱。」
  沙特是当代伟大的小说家,也是对人类心理有着绝佳洞见的人。他拒绝了诺贝尔奖,他说:「当我在创作时,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报酬。诺贝尔奖无法为我增添任何东西,相反的,它只会让我堕落。对那些在追求认同的新手而言,它是件好事;但我已经够老了;也享受够了,我热爱我做过的每件事,那些事本身就已经是种报酬了。我不需要任何其他报酬,没有什么能比我已经接受到的更好。」
  沙特是对的。但这些有着正确看法的人,在世上是如此的稀有,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生活在陷阱中的人。
  为何要担心人们是否认可呢?只有当你不热爱自己的工作时,才会去烦心外界是否认同,因为它们是替代品。事实上你痛恨自己的工作,一点也不喜欢它、之所以做它是因为它可能会为你带来赞扬,你会被人们所欣赏、接受。与其寻求认同与赞扬,不如重新想一想你的工作,你热爱它吗?这才是最终的问题,如果你不爱你的工作,那就换掉它!
  所有父母、老师总是不断地强调:你要寻求赞扬,你要寻求认可。是一种非常狡猾、控制人们的策略。
  学习一件最基本的事情: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带着爱去进行,但永不寻求认同与赞赏。这是第一步。
你为何执着于那些认同呢?看一看你的内在深处,或许你并不喜欢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或许你害怕自己其实走错路了,所以外来的认同能帮助你觉得自己是对的,认同与赞赏能帮助你觉得自己正朝着正确的目标前进。但真正的问题在于你内在的感觉,和外在世界毫无相关。
  为什么要倚赖别人呢?所有认同与赞美全仰赖于别人的看法,你让自己变得愈来愈倚赖别人。
  我不会接受任何诺贝尔奖。对我来说,我从各个国家、各种宗教所接收到的谴责要来得可贵多了。接受诺贝尔奖只意谓着我变得倚赖了,不再以自己为荣,而需要倚靠诺贝尔奖才能以自已为荣。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够感觉骄傲的就只有我自己,没有其他任何事能令我感到骄傲。
  唯有透过这种方法,你才能成为一个「个人」,而且是活在全然的自由中、站在自己的脚跟上、从自己内在源头汲取能量的「个人」。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真正回归自己内在的中心,感受到自己的根: 正是一个人最终极绽放的起点。那些所谓被认可、赞赏、享有荣誉的人们,他们拥有的只是垃圾,除此之外别无所有。正因为他们充满了社会填塞给他们的垃圾,所以社会给与他们荣耀作为补偿。
  任何一个拥有自主个体性的人,会透过他自己的爱、自己的工作而生活,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你的工作愈是可贵,它得到任何尊敬的机会就愈少。如果你做的是真正天才的工作,那么终其一生,你不会看到任何外来的敬重,这一生得到的只会是谴责……然而在两、三个世纪后,你的雕像会被竖立起来,你的书会为人所敬重;因为人们总要花上两、三个世纪的时间,才能够拥有足够的聪明得以了解当代的天才。这其中的间隔是如此遥远。
  要被一群白痴所尊敬,你的行为必须符合他们的方式,符合他们的期待;要被一群病态的人类所敬重,你也必须像他们一样的病态,他们才会敬重你。但你得到的又是什么?你只会失去自己的灵魂,除此之外别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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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力
第三章 原创的关键
 
  昨日的梦想成为今日的事实;而今日的梦想会变成明日的事实。所有的诗人、音乐家、神秘家都是梦想家,事实上,创造是梦想的副产品。
  不论何时,当你是具有创造性的,你就会尝到生命的滋味,那完全仰赖于你的全然性以及你的强度。
   生命不是一个哲学问题,而是一个宗教性的奥秘;也因此,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一道门,即使是清理地板。如果你可以带着创造性、带着爱心,全然投入于清理地板的过程里,你就会尝到某种生命的滋味。
再度成为一 个孩子
   再度成为一个孩子,你就会充满创造力。所有孩子都是具有创造力的。创造力需要自由,一种免于头脑的自由,免于知识的自由,免于成见的自由。具有创造力的人愿意尝试任何新的事物,他不是机器;机器人从来无法创造,只能不断重复。
  所以,再度成为一个孩子,你将会惊讶地发现所有孩子都是具有创造力的。不论出生在哪里,所有孩子都是具有创造力的,但我们不允许他们的创造力,我们粉碎、扼杀了他们的创造力,成人介入其中,开始教导他们用「正确」的方法来做事。
  记住,具有创造性的人总是不断地尝试错误;如果只遵循正确的方法做事,就永远无法创造。所谓「正确」的方法,是由别人发现的,透过这些正确的方法,你一定可以做出某些成果,你会变成一个制造者、一个工厂,会变成一个技师,但永远不会成为创造者。
  制造者和创造者的区别在哪里?
  制造者知道如何用正确的方式来做事,他会用最富经济效益的方法做事,用最少的力气制造出最大的成果,他是一个制造者。
  而创造者是个四处玩耍、探险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方法,所以他不断地寻找、追寻各种不同的方法;他常常会走错方向,但不论走到哪里,他总是能够从中学习,也因而变得愈来愈丰富。创造者会做出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如果他只遵循正确的方法做事,就永远无法做出那些没有人尝试过的事情。
  来听一下这个小故事:
  假日主日学的老师要学生们画一幅关于神圣家庭(holy family)的画。学生们把画画完,交给了女老师。老师看见有些孩子们画的是传统的画,他们画神圣的家庭在马槽中的样子,骑在骡子上的样子,或其他诸如此类的画。
  老师把其中一个小男孩叫了出来,要他解释一下他的画,他的画上有四个头正从飞机的窗口中伸出来。
  老师说:「我可以了解你画的三个头,他们分别是约瑟夫、玛丽亚与耶稣,但第四个头是谁呢?」
  小男孩说:「喔!那是驾驶员彼拉多。」
  译注:彼位多(Pilate)是将耶稣送上十字架的犹太首长。
  这个故事很美!这就是创造力,他发现了某些新的东西,但只有孩子能够这么做,你不敢,因为你害怕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
  创造者必须允许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必须冒着失去他人敬重的风险,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的那些诗人、画家、舞者、音乐家往往不受人尊敬;而当他们开始受人敬重、当他们得到诺贝尔奖时,他们就不再具有创造力了,从那个片刻起,创造力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曾经看过任何一个诺贝尔奖得主,在得奖后写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吗?你曾看过任何一个受人景仰的人,做出任何具有创造力的事情吗?
  不,因为他们开始害怕,害怕万一做错事了、万一事情不对劲了,他们的名声会变得怎样?他们负担不起这一点。所以,当艺术家受人景仰时?他也就开始变得死气沉沉了。
  只有那些准备好要冒险,愿意冒着失去所有名声、自尊、敬重等风险的人,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投入那些人们认为不值一试的事情。创造者常常被认为是一群疯子,这个世界迟早会认可他们,但总在很久很久以后;这个世界不断地把创造者视为怪物,总认为他们不对劲。
  再一次地记得,每个孩子诞生时都拥有成为创造者所需要的所有能力。毫无例外的,每个孩子都试着成为创造者,但我们却阻止了他们,马上教导他们用「正确」的方法做事。一旦他们愿意学习这些正确的方法时,他们就变成了机器人,然后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正确的事情,做得愈多就愈有效率,而他们愈有效率,也就愈来愈受人尊敬。
  所有孩子在七到十四岁之间会发生某种巨大的转变。心理学家曾研究过这种现象,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这种转变到底是什么?
  你的大脑有两个半球,所以你有两种头脑。头脑的左半球是非创造性的,是机械化、富有能力的,但就创造而言却是彻底无能。它只有在学习过后才能做事,可以做得非常有效率、非常完美,它是机械化的。左脑是理智、逻辑与数学的;也是计算、精明、纪律与秩序的。
  右脑则完全相反,是混乱、无秩序的,它比较像一首诗,而不是论说文。它是情感性的,不是逻辑的,对美有着绝佳的感受力,对原创性有着绝佳的洞见,但没有效率,也无法有效率。
  创造者无法有效率,因为他总是在实验。创造者没有办法在任何地方安顿下来,他是个流浪汉,总是把帐篷背在自己的肩膀上。没错,他可以停留一晚来拜访你,但到了早上又必须离开了。那就是为什么我称他为流浪汉。他从来不是一家之主,他没有办法安顿下来,安顿对他来说就是死亡;他总是准备好要冒险,冒险就是他的恋爱。但这只是右脑。
  每个婴儿诞生时右脑就已经开始运作了,但左脑没有;然而我们很快地开始教导孩子,以一种无知的、非常不科学的方式来教导他们。几个世纪下来,我们已经知道如何把右脑的能量转移到左脑、如何停止右脑的运作而启动左脑的运作;这就是整个教育体制正在做的。
  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在做这样的训练,也就是所谓的教育——努力摧毁右脑而帮助左脑。在七岁到十四岁间的某一个时候,我们成功了!而孩子的创造力地被扼杀了!这个孩子被摧毁了。
  结果孩子失去了野性,变成了文明人,学习到各种纪律、语言、逻辑和论说文的方法。他开始在学校里竞争、变得自我中心,而且学习到社会上各种常见而神经质的事情。他开始对权力、金钱愈来愈有兴趣,开始思索要如何才能得到更多学位,让自己更有权势。要如何才能拥有更多金钱、更大的房子……他完全变了个人。然后右脑的功能变得愈来愈少,或许只有在梦里、在很深很深的睡眠中才偶尔作用一下;再不然就是他嗑药的时候。
  西方的药物滥用现象之所以这么严重,是因为他们已成功地用强制性的教育,彻底摧毁了右脑的功能。西方已经过度教育了,极端的偏重左脑。目前看来似乎没有解决的方法……除非他们在学校里介绍一些帮助右脑再度苏醒的方法,否则毒品是不会消失的,光靠法律无法绝对的禁止毒品;除非人们再度找回内在的平衡,否则药物滥用的现象不会消失。
  毒品兴起是因为它可带来一种立即性的换档;你的能量可立即从左脑转移到右脑,那就是所有毒品的功能。几世纪以来,酒精也一直扮演着同样的角色。而现在又出现了效果更好的毒品:LSD、大麻……未来还会出现更多、更强的药物。
  真正犯罪的不是嗑药的人,而是政客与教育家,他们才是真正有罪的人,是他们强迫人类的头脑走到了极端,走到一个非常严重的极端,以致于人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大逆转。实际的现况是,诗意己从人们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了,美消失了,爱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钱、权势及影响力,它们变成人们仅有的目标。
  没有爱、没有诗、没有喜悦与庆祝,人类要如何活下去呢?这种状况不可能持续太久的。全世界的新生代正向人们显示着,现在所谓的教育是多么愚蠢。几乎大部分的吸毒者都从学校里辍学了、这并非偶然的现象,他们开始从学校、大学里面消失也不是件意外,这些都是整个大逆转的一部分。
  一旦人们知道了毒品所能带来的喜悦后,要他停止吸毒会变得非常困难,除非找到更好、更能够释放诗意的方法。静心就是一个比较好的方法,它的摧毁性、伤害性远比任何化学药物都来得少。
事实上,静心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它是有益无害的。静心拥有同样的功能,能把你的心智活动从左脑转移到右脑,能够释放你内在的创造力。
  毒品在全球所造成的危害正在继续扩大中,只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免这场灾难,那就是静心;除了静心以外没有别的方法。如果静心能愈来愈普及、愈来愈深入人们的生活,毒品就会消失无踪。
  同时,教育必须停止对右脑与右脑功能如此严格而彻底的抑制,孩子也必须明了自己同时拥有左脑和右脑,还有被教导如何在适当的时候运用两者不同的功能。在某些场合里只需要左脑的功能,例如在市场上、在日常生活中进行交易时,你会需要计算的能力,而有些时候只需要右脑的功能。
  永远要记得右脑的功能才是最终的目的,左脑只是个工具,右脑才是师父、主人,左脑必须为右脑工作。赚钱只是为了让你能够享受生命、庆祝生命;银行里的存款也只是为了让你能够无忧的爱;工作是为了让你能够玩耍,玩耍才是目的,工作是为了让你能够放松,放松才是最终的目标,工作从来不是目的。
  现今所谓的工作伦理都是来自于过去的残留物,它们必须被放掉,而这个过度教育的世界需要经历一场真正的革命。人们不应该受到任何勉强,孩子也不该被强迫进入僵化而反复的模式里。
  你受的教育到底是什么呢?你曾经仔细地检视过吗?曾经深入思索过吗?现在的教育就只是记忆训练而已。透过这种教育,你的智慧不会增长,反而会愈来愈少,你只会变得愈来愈愚蠢。
  每一个孩子在最初入学时都非常的聪明,但很少有人离开大学时仍然是聪明的,那非常少见。大学教育总是成功的。没错,你拥有了学位,但是你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来购买那些文凭。你失去了你的聪慧,失去了你的喜悦,也失去了生命力,因为你失去了右脑的功能。
  而在学校里你学到了什么?各种数据而已。你的头脑里充满了记忆,你可以重复,可以再制造,也就是所谓的考试。如果一个人能够吐出所有填塞给他的数据时,他就被认为是聪明的。所以,他被强迫吞咽下各种数据、不断地吞咽,然后再把它们呕吐出来到测验卷上。如果你能够有效率的呕吐,你就被认为是聪明的,如果你吐出来的东西和当初塞给你的一模一样,你就被认为是聪明的。
  但你要了解,你之所以能够吐出一模一样的东西,那是因为你完全未经消化地强记住它。如果你曾经消化过,你无法呕吐出同样的东西,会是其他的东西,说不定出现的是血,但绝不会是你曾经吞下去的那堆填塞物。它们不会出现的,因为它们已经被消化了。
  结果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把填塞物保存在胃里,不做任何消化,这样你就会被认为是聪明的,而且是非常聪明的人。最愚蠢的却被认为是最聪明的,这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真正聪明的人不见得能够符合社会的标准。你知道爱因斯坦没有通过他的大学入学考试吗?这么富有创造力、又聪明的人,要他像其他人一样用那么愚蠢的方法来考试是不可能的?
  所有那些在学校、大学里得过金牌奖的人后来都不见了,从来没有再显示他们的任何价值;他们的辉煌终止于金牌,得奖后便不再有任何消息。生命并不曾苛求他们,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你摧毁了他们,他们虽然买到了文凭却失去了所有,现在他们唯一拥有的就只是文凭和学位了。
  这种教育方式需要彻底的转变。课堂里需要有更多的喜悦,大学里需要有更多的混乱、更多的舞蹈、音乐、诗意、更多的创造力与更多的聪明,而强记学习的方式必须被彻底的扬弃。孩子们需要得到密切的关注与注意力,你要支持他们成为真正聪明的人、每当孩子以新的方式来响应时,你要赞美他们!
  答案只有愚蠢、聪明的区别,不应该有正确答案。所谓对与错的标准根本是错误的,没有什么答案是正确的,也没有什么答案是错误的,只会有愚蠢、老套的答案,或充满创造力、机智的答案。即使老套、重复性的答案看起来是对的,你也不应该过度赞扬它,因为它是重复的。而那些富有创造性的答案或许不完全正确,不符合老旧的观念,但你要赞扬它,只因为那是新的,显示了聪慧。
  如果你想要富有创造性,你能够做些一什么?抹掉所有社会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抹掉所有父母、老师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抹掉所有政客、牧师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那么你会再度变得具有创造力,再度找回你曾经拥有的感动与快感。
  创造力仍然在那里等待着你,它仍旧被压抑着,只有你能够释放它;当你内在创造性的能量被释放时,你才是一个具有宗教性的人。对我来说,所谓具有宗教性却是指具有创造力。每个人生下来时都拥有创造力,只是,很少有人能够保有这份创造力。
  你需要脱离这个牢笼,你能够做到的。当然,这需要绝大的勇气,因为当你开始抹去所有社会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时,你会失去人们的敬重,不再被认为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人们会视你为怪物、怪胎,会认为你这可怜的家伙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所以,你需要绝大的勇气,才能进入人们所谓怪异的生活里。
  当然,你需要冒险。如果想要拥有创造力,你需要冒着失去所有的风险。但那是值得的,因为一点点的创造力都远比整个世界,以及其中所有的王国都来得珍贵。
 
准备好要学习
  纪律(discipline)是个很美的字,但它曾经被误用过,就像所有美丽的字都曾经被误用一样。「纪律」和「门徒」有着相同的字根,它最根本的意义是指一连串学习的过程。所以,一个准备好要学习的人就是门徒,而这个准备好要学习的过程就是纪律。
  所谓的饱学之士从来没有准备要学习,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非常自以为是地认同自己所拥有的知识,但他的知识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喂养自我的食物。他们无法成为一个门徒,无法拥有真正的纪律。
  苏格拉底说:「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纪律的开始,当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渴望会开始升起,让你想要去探索、深究,想要去了解,也从这片刻起你开始学习。然后,另外一件随着学习而来不可避免的事情是:不论学到什么,你都必须不断的放掉它们,否则它们会变成知识,阻碍你进一步的学习。
  真正有纪律的人从来不屯积,每一个片刻他都消逝在他所知道的,然后再度成为无知的;这份无知才是真正的聪明。存在里最美的经验之一,就是处在一种聪明而无知的状态;在这种未知的状态时,你是敞开的,没有任何障碍,你准备好要去探索一切。
  纪律这个词被误解了,人们不断地告诉别人生活要有纪律,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上千个「应该」、「不应该」被加诸在人们身上。当人们在生活里带着这些「应该」、「不应该」的时候,便无法创造,此时的他是个囚犯,不论走向哪里都会碰到一堵墙。
  想要创造的人需要化解所有的「应该」、「不应该」,他需要自由与空间,很大的空间。他需要整片天空,还有所有的星辰,唯有如此,内在最深的自发性才会开始成长。所以记得,我对纪律的看法与任何戒律都无关。我不会给你们任何纪律,只会给你一种新的视野,让你知道要如何才能够不断地保持学习,而非成为屯积知识的人。
  你的纪律必须来自你的内在,必须是属于你的。这其中有很大的差异,因为当纪律是来自别人的时候,永远没有办法符合你的需要,那会像是穿着别人的衣服一样,不是太松就是太紧,而你总会觉得自己看起来有些愚蠢。
  穆罕默德给了回教徒一些纪律,这些纪律或许曾经对他有益,但不可能对每个人都有益。佛陀也曾经把一些纪律给了上百万个佛教徒,那些纪律可能对他有益,但不可能对每个人都有益。
  纪律是一种非常个人化的现象,每当你借用别人的纪律时,你就开始根据一个既定的原则、死的原则在生活。但生命从来不是死的,生命是每个当下毫不停息的流动、滔滔不绝地流动。
  海瑞克里提斯(Heraclitus)是对的,你无法踩进同样的河流两次。事实上,你甚至无法踩进同样的河流一次,因为河流的速度是这么的快。所以你需要保持高度的觉知与观照,才能觉知到每个状况,以及其间的细微差异,并根据当下的情境做出回应与行动,而不是根据别人现成的答案来响应。
  你看到人类的愚蠢了吗?五千年前,马鲁(Manu)把纪律传给了印度教徒,到现在他们仍然遵从着这些纪律。三千年前,摩西把纪律传给了基督徒,到现在他们也还奉行着。五千年前,阿迪那沙(Adinatha)把纪律传给了耆那教徒,到今日他们仍然遵行着。
  这整个世界都被这些纪律驱使着几近疯狂。
  我教导你的是这个片刻,这个片刻的自由,还有这个片刻的责任。一件对这个片刻而言或许是对的事情,在下个片刻里可能是错的。别试着成为前后一致的人,否则你会是死气沉沉的,因为只有死人才总是前后一致。
  当一个富有生命力的人带着生命里所有的不一致,活在每一个片刻里,不参考过去,也不参考未来,就是活在这个当下的全然里,也全然地回应当下这个片刻。那么,那份全然会有它自己的美,那份全然就是创造。然后不论你做些什么,都会有它自己的美。
 
在平凡中找到涅盘
  你曾经听过一个创造生命、创造出美丽生命的园丁得到诺贝尔奖吗?农夫,一个犁田并且为你带来所有滋养品的人曾经得过任何奖项吗?不,他们活过,他们也死亡,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这是一种丑陋的分别。每个创造性的灵魂——无论他创造的是什么,都应该受到敬重并给与荣耀;创造力应该被敬重。但连政客都能够得到诺贝尔奖,而事实上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群聪明的罪犯而已。世界上所有的流血事件之所以会发生,都是因为这一群政客,而他们还继续制造更多的原子武器,准备要进行一场全球性的自杀。
  在一个真实、诚恳的人类社会里,创造力会受到赞扬与敬重,因为创造性的灵魂参与着神的工作。
  我们对于美的感知能力实在是很薄弱。
  我想起亚伯拉罕.林肯的故事。他是个制鞋匠的孩子,后来却成为美国总统。当然,那些上层社会的人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们因此充满了愤怒。难怪林肯后来很快就遭人刺杀,这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意外的事,因为有许多人无法容忍他们的国家由一个鞋匠的儿子当总统。
  当林肯在参议院要进行就职演说,正当他站起来时,一个丑陋、出生于上层社会的人站了起来说:「林肯先生,虽然由于某些意外,你变成了这个国家的总统,但不要忘记你常和你的父亲一起到我家里来修理鞋子。而且这里仍然有很多参议员穿着你父亲所做的鞋子。所以,永远不要忘记你的出生。」
  这个人以为他能羞辱林肯。但你永远无法羞辱一个像林肯这样的人;只有渺小的人、受困于自卑情结的人会被羞辱,那些伟大的人物是超越羞辱的。
  林肯说了一段每个人都应该要记得的话,他说:「我很感谢你在我进行参议院第一场演讲之前,提醒了我父亲的存在。我的父亲是这么美、这么具有创造力的艺术家,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出这么美的鞋子了。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不论我做什么,我都无法像他成为一个伟大的创造者那般,成为一个伟大的总统;我无法超越他。」
  「但顺带提醒你们,如果我父亲做的鞋子会夹脚,让你不舒服,我从他那里也学到了这门艺术,我或许不是一个伟大的鞋匠,但至少我会修理你的鞋子。你只需要通知我,我就会到你家里去修理。」
   参议院里顿时一片寂静,—这些参议员了解到这个男人是无法被羞辱的,林肯才刚刚显示了他对创造力崇高的敬意。
  无论你是画画、雕刻还是制作鞋子,也不论你是园丁、农夫、渔夫还是木匠,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把灵魂放进你的创作里,唯有如此,你的创作才会有神圣的质量在其中。
  记得,创造和任何特定的工作都无关,创造与你意识的质量有关;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是一种创造。如果你真的了解创造的意义,那不论你做什么,都可以是富有创造性的。
  创造就是以静心的方式享受任何一种工作,带着深深的爱去做。如果你带着爱来清扫这里,它就是创造;如果你没有爱,那打扫就只是个杂务,只是某个需要完成的义务、一种负担。结果是你会希望自己能够找到时间,做些具有创造力的事情,但当你找到时间后,你会做些什么?你能够找到什么更好的事情?你认为画画就能够让你感受到更多的创造力?
  其实画画就像是清扫地板一样的平凡,那只是把颜料扔在画纸上,和你在这里扫地、拖地有什么不一样?和朋友聊天、说话,你觉得那是浪费时间,因为你希望自己能够写出一本巨作,感受到自己的创造力,但一个朋友突然来访了,你能怎么办?其实,一点点闲聊是很好的,发挥一下你的创造力吧!
  事实上,伟大的经典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群富有创造力的人的闲聊而已。现在我在这里做的是什么?也只是闲聊而已,迟早有一天它们会变成真理,但最初的时候都只是闲聊。
  我享受这种闲聊,我可以这样持续下去直到永远。或许有一天你们会感到疲倦,但我不会,对我而言,这是纯然的喜悦;或许有一天你们因为疲倦而消失了,这里变得空无一人,但我仍然会继续。当你真的享受某件事情时,那就是具有创造性的。
  同样的状况发生过很多次。很多人来到我这里,当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会说:「给我任何一种工作,奥修,任何工作都可以,即使是扫地。」他们说的就是这个句子:「即使是扫地,只要是你的工作,我们都会很高兴的去做。」但几天之后,他们会再来找我,然后说:「扫地……我们希望做些其他更有创造性的工作。」
  让我告诉你一个有趣的故事吧。
  一对夫妻热情的性生活不再,忧心的年轻的太太终于说服了先生,去接受一连串的催眠治疗。经过几次治疗之后,他重新燃起了对性的兴趣,但当他们做爱时,他总会不时的冲出卧室跑进浴室里,然后再回来。
  出于旺盛的好奇心,有一天,妻子终于跟着先生到了浴室,她从门孔里偷窥,看见他站在镜子前面上动也不动地瞪着镜子中的自己,喃喃自语说:「她不是我太太,她不是我太太。」
  当你和一个女人坠入爱河时,她当然不是你的太太;你们做爱,享受着彼此,逐渐地安顿下来,然后她变成了你的太太,一切也跟着开始变得陈旧乏味起来。因为你开始熟悉她的脸孔,开始熟悉她的身体,熟悉每一条曲线,然后你开始觉得无聊。
  这个催眠师做得很好,他就只是建议他在做爱时不断地想着:她不是我太太,她不是我太太。
  所以当你扫地时,不断地想着你是在画画:「这不是扫地,而是一个伟大的创造。」那就会是伟大的创造。所有的区别只是你的头脑玩的把戏,如果你了解的话,你就能够把创造力带进任何当下的行动里。
  具有这种了解的人总是在创造,不是因为他试着要创造些什么,而是他做事的方式就是一项创造性的行动。注意一下他的坐姿,你会发现在他的举止间有着舞蹈的质量,有着某种尊贵。
  几天前我读到一个禅师的故事,他站在自己的墓穴里,带着伟大的尊严站着。他已经死了,但他连死亡都是一项创造,他临死前的站立是那般的美,美到你无法再做些什么;即使是死亡,他都带着这样的尊严与优雅。
  当你了解重要的不是你做些什么,不管是做菜还是扫地……生命原就是由一连串的小事所组成。但是你的自我不断地说:这些都只是琐事,你该做些更伟大的事,譬如写一首伟大的诗,成为莎士比亚、柯里达司或米尔顿。你的自我只会制造麻烦,放掉自我,那么每件事情都是一个创造。
  一位家庭主妇被杂货店男孩敏捷迅速的服务所感动,所以问他叫什么名字,男孩说:「莎士比亚。」主妇回答,「哦!那是一个相当有名的名字。」杂货店男孩说:「应该是这样吧,我在这附近送货已经有三年了。」
  我喜欢他的回答,谁在乎当不当莎士比亚呢?在一个小镇上送货三年,这件事和写出一本书、一部小说、一出戏剧同样的美。
  生命由一连串的小事所组成,如果你热爱它们,它们就会变成伟大的事件,有着不可思议的奥妙。但如果你缺乏热情,自我就会不断地说:「这种小事不值得你浪费时间。扫地!这种事不值得你去做,做些伟大的事情吧!」这全是鬼扯。
  扫地是伟大的!停止你自我的把戏。不论何时,当自我出现,说服你去做些更伟大的事情时,就是觉知,一旦觉知到它的出现,便立刻放掉它。慢慢地,你会发现日常生活中的琐事是神圣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凡俗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神圣的、神性的。
  除非每件事情对你而言都变成是神圣的,否则你的生命不可能是具有宗教性的。真正神圣的人并不是你所以为的圣人,那些圣人很可能只是自我玩的诡计,但你把他们当成圣人,因为你认为他们成就了伟大的功绩。
  真正神圣的人是平凡的人,享受平凡的生命,享受劈砍木材、挑水、煮饭。任何他碰触到的事物都变成是神圣的,这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伟大的事,而是不论他做什么,都带着伟大的心去进行。
  伟大的不是事情,伟大的是你带入行动中的意识。带着爱去碰触一颗小圆石,它就会变成一颗大钻石,一颗绝品钻石。微笑,然后突然间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个国王或皇后。微笑,就是享受……
  你生命中的每一个片刻,都必须被你静心式的爱所蜕变。
  当我说你要有创造性时,我并不是要你们都变成伟大的画家或诗人,而是让你的生活变成一幅画,让你的生命变成一首诗。你要记得这一点,否则自我总是会把你卷入各种麻烦里。
  你去找一个罪犯问问看,为什么他们要犯罪?因为他们找不到什么大事可做,他们无法成为一国的总统。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总统,所以他们选择暗杀总统,暗杀总统要比成为总统容易多了。他们因此变得跟总统一样有名,他们的照片会刊登在所有报纸的头版上。
  有一名男子几个月前谋杀了七个人,人们问他为什么要杀人,因为这七名受害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回答说他想要成为大人物,但从来没有一家报纸愿意刊登他的诗、他的文章,他到处碰壁。没有人要刊登他的照片,而生命又不断地飞逝,所以他谋杀了七个人。这些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对他们也没有任何愤怒,他只是想要出名。
  政治家和罪犯并没有什么两样。所有的罪犯都是政客,而所有的政治家也都是罪犯,并不是只有理察.尼克松(Richard Nixon)是如此。可怜的尼克松,只是恰巧在满手血腥时被逮住了而已,就只是如此。至于其他人,他们只是比较幸运或者比较狡猾,没有被逮住而已。
  摩斯柯太太得意洋洋地问她的邻居:「你听说了我们家罗伦的事情吗?」
  邻居说:「没听说过。你儿子罗伦怎么了?」
  摩斯柯太太说:「他现在在看精神科医师,一个礼拜他会去看诊两次。」
  邻居说:「那是件好事吗?」
  摩斯柯太太说:「 当然好罗!他每个小时都得付四十块美金。,四十块美金耶!而他谈的内容全部都是我。」
  永远不要助长自己有成为大人物、名人,或某种超过你生命面貌的倾向,不,永远不要。生命原来的样子就已经是完美的。成为生命原本的样子,成为平凡的就是完美。但你要以不凡的方式生活在平凡中,这就是所谓涅盘的意识。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最后一件事。如果涅盘变成是你要达成的伟大目标,你会陷入恶梦里;涅盘会变成你最终、也是最大的梦魇。
  但如果涅盘是你生活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生活琐事里,是你将每一个细微行动蜕变成神圣与祈祷的方法……那么,你的房子会变成一座庙宇,你的身体会变成神的居所;而任何你所看到、接触到的事物,都会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与神圣。那么,涅盘就是自由。
  涅盘就是带着全然的觉知、全然的意识与光来过平凡的生活;如此一来,每件事情都会变成是光亮的。这是可能的,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过着如此的生活,我正生活在其中。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是带着权威在发言;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并不是摘录佛陀或耶稣说过的话;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说的是我自己的经验。
  它已经发生在我身上了,也能够发生在你身上。就是放掉你对自我的执着,就是去热爱生命、信任生命,生命会带来所有你需要的事物;生命会变成一份祝福、一个感恩的祈祷。
 
成为一个梦想家
  尼采曾经说过:「所有梦想家消失的那一天,就是最大的灾难降临到人类身上的日子。」人类之所以会进化,全是因为人类曾经梦想过。昨日的梦想成为令日的事实,而今日的梦想会变成明日的事实。
  所有的诗人都是梦想家,所有的音乐家都是梦想家,所有的神秘家也都是梦想家。事实上,创造是梦想的副产品。但这些梦不同于佛洛伊德所分析的梦,所以你必须能够区分一个诗人、雕刻家、建筑家、神秘家、舞蹈家等人所拥有的梦,和一个病态头脑的梦的差异。
  不幸的是,佛洛伊德从不在意这群伟大的梦想家,然而他们却是全人类进化的基石。佛洛伊德接触到的都是心理不健康的人,也因为他一辈子都在分析这些心理患者的梦,所以「梦想」这个字变成了一种谴责。疯子做梦,他的梦只会毁灭自己;具有创造性的人们也做梦,但他们的梦将会丰富这个世界。
  这让我想起米开朗基罗的故事。有一天,他经过一个有着各式各样大理石的市集。他看到一块非常漂亮的石头,所以就上前询问。商店老板说:「如果你要这块石头,你可以免费带走它,因为它在那里只是浪费我的空间。十二年来,从来没有人问过这块石头,我也看不出它有什么潜力。」
  米开朗基罗带走了石头。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这块石头上工作,他雕刻出或许是有史以来最美的雕像。
  几年前,曾经有个疯子试着要摧毁这座雕像,这事发生在梵谛冈。这座雕像雕的是耶稣基督,他被人从十字架上抬下来,正躺在他的母亲圣母玛莉亚的怀里。我只看过照片,但雕像是这么地栩栩如生,彷佛耶稣随时会醒过来。米开朗基罗将这块大理石使用得这么美,你可以同时感受到耶稣的力量和他的脆弱,还有圣母玛利亚眼中的泪光。
  就在几年前,一个疯子用槌子槌打米开朗基罗创造的这座雕像,当人们问他原因时,他说:「我也想要出名。米开朗基罗花了一年的时间创造出这座雕像,他因此而出名,但我只要花五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摧毁它,我的名字会出现在全世界的报纸上,出现在所有报纸的头条新闻上。」两个人都同样对这块大理石下过功夫,只是一个是创造者,另外一个则是疯子。
  在米开朗基罗工作一年完成雕像后,他邀请商店老板到他家里来,因为他想让他看一样东西。商店老板无法相信他的眼睛,他说:「你从哪里找到这么漂亮的大理石?」
  米开朗基罗说:「你难道没有认出来吗?它就是那块丑陋的石头,在你的店门口放了十二年的石头。」 我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商店的老板问:「你是怎么办到的?你为什么会认为那块丑陋的石头能够变成美丽的雕像?」
  米开朗基罗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是我曾经梦想着要雕刻一座这样的雕像。当我经过那块石头时,我突然看见耶稣在召唤我,他说:『我被困在这块石头里。放我出来,帮助我脱离这块石头。’我在那块岩石里看到了与这一模一样的雕像,所以我做的工作其实是微不足道的。我只是去除掉石头上多余的部分,然后耶稣与玛利亚就从桎梏中解脱出来了。」
  如果有个人——一个有着佛洛伊德般聪明才智的人——研究的不是生病的人与他们的梦,而是研究心理健康的人的梦,甚至不只是心理健康,而是具有创造力的人们的梦,那会是一项伟大的贡献。
  分析这些人的梦,你会发现并非所有的梦都是压抑下的产物:分析他们的梦,你会发现某些梦是源自于一个具有创造力的意识,他们的梦不是病态的,而是健康的。整个人类的进化与意识的提升,都仰赖这群梦想家。
  这整个存在就是一个有机体。你们握着的不只是彼此的手,你们还握着树的手;和你一起呼吸的不只有人类而已,而是这整个存在。
  整个宇宙都处在一种深度的和谐里,只有人类已经遗忘了和谐的语言。我在这里的工作就是要提醒你。或许正因为事实是如此地明显,所以人们习惯于遗忘。也或许是因为你诞生于其中,所以你怎么能够去思考它呢?
  有一个古老的寓言这么说着:一只具有哲学家头脑的鱼问别条鱼说:「我听过太多关于海洋的故事,但它到底在那里?」而它就在海洋里!
  但正因为它诞生在海洋里,它生活在海洋里,与海洋没有距离,所以它从来不曾隔着一段距离清楚地看过海洋。
  一只年老的鱼抓住这个年轻的哲学家说:「我们所在的这里就是海洋。」
  年轻的哲学家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这是水,而你把它称为海洋!
  我一定要多问一些人,多问一些有智能的人。」
  对一只鱼来说,只有当它被渔夫从海里捞捕上来,扔上沙滩后,它才会知道什么是海洋。这也是第一次它能够了解,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海洋里,海洋就是它的生命;没有海洋,就无法生存。
  但对人类而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无法将人类从存在里隔离出来;存在是无限的,并没有一个你可以站着远观、眺望整个存在的海岸。不论你在哪里,你永远都是存在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一起呼吸着,我们都是这整个交响乐团里的一份子。」当你能够了解这一点时,那会是一个伟大的经验。我称它为经验而不是梦,是由于佛洛伊德的缘故,:「梦」这个字眼已经有了一个错误的涵意,否则,它是最美的字眼之一,是非常诗意的一个字。
  就只是处在宁静里、在喜悦里,就只是存在——在这样的宁静里,你会开始感觉到自己和他人是一体的。当你思考时,你与他人是分离的,因为你们各自想着不同的事情,但当你们两人都处在宁静中时,你们之间的高墙就会开始消失。
  两个宁静无法一直是两个,它们会合而为一。
  所有生命里伟大的价值:爱、宁静、喜悦、狂喜与神性,都会帮助你更加觉知到整个存在的一体感。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我们都是同一个实相的不同表现。是同一个歌手所唱的不同歌曲,同一个舞者所跳的不同舞蹈;我们是不同的绘画,但都来自于同一个画家。
  但不要把它称为梦!当你称它为梦的时候,你不了解它也是一个真相,而真相远比任何一个梦都来得美丽。真相是更令人陶醉、更多采多姿、更令人喜悦的,有着超乎你所能想象的变化。但我们是如此无意识的生活着……
  我们第一个无意识的部分,就是认为我们彼此是分离的。然而我要强调没有任何人是一座孤岛,我们都是广阔大陆的一部分;或许其中有些区别,有各种多样性与变化,但这些区别都无法将我们彼此隔离。
  多样性只会让生命变得更丰富——有一部分的我们在喜马拉雅山上;有一部分的我们在星辰里;有一部分的我们在玫瑰里;有一部分的我们在风中飞翔的鸟儿里,有一部分的我们在树上的青翠里,我们四处散布。经验到这个真相与真理,将会蜕变你对生命的整个看法,蜕变你的每一个行动,蜕变你的灵魂。
  你会开始充满爱,开始充满对生命的崇敬。用我的话来说,这也是第一次你是真正具有宗教性的。我指的宗教不是基督教,不是印度教,也不是回教,而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宗教。
  「宗教」这个字是美丽的,字根的意思是把所有因为无知而散落四处的人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唤醒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从来不曾分离。那么,你甚至无法去伤害一棵树;你的慈悲和你的爱将会是一种自发性的发生,而不是经过教育或纪律规范后的产物。如果爱是出于纪律,那么它是假的,如果和平是来自于教化,它是假的;如果慈悲是来自于教育,那也是假的。但如果这些都是自发性的发生,而非出于你的努力,那就有一种深沉的、细致的真实在其中。
  在过去,许多罪行假借宗教的名义而发生,当然这些宗教都是假的,都是赝品。真正的宗教必须要被生出来。
  在威尔(H.G.Ware)出版了他所写的世界历史后,曾经有人问他:「你对于文明有什么看法?」
  而他说:「那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总得有人做些什么,把文明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到自前为止,我们还不是文明的,我们还未具有文化,我们还未具有宗教性。假借文明、文化、宗教的名义,我们做过各种野蛮的行为,做过各种原始、非人性、动物性的行为。
  人类已经脱离真相太远了,人类需要被唤醒,需要了解这个事实:我们都是一体的。这并不是一个假设,而是所有静心者的经验。好几世纪以来,所有静心者的经验都毫无例外的显示出这个真相:整个存在是一体的,是一个有机体。
  所以,别把任何美丽的经验错当成美梦;把它称为梦,你就消灭了它的真实性。梦需要成为事实,而不是把事实变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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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力
第四章 多向度探讨创造力
 
  艺术可以成为最具祈祷性的一件事,最具有静心质量的一件事;如果一项艺术能够引导你朝着神的方向前进,它就是真正的艺术。
  你有一首歌在心里要唱出来,有一支舞要舞出来,但那个舞蹈是无形的,而那首歌,即使你还没有听见,它却深藏在你灵魂的最深处,它需要被带到表面上来,需要被表达出来,这就是所谓的「自我实现」。
 
记忆与想象力之别
  你要求我们放弃记忆,活在当下。但放弃记忆,我也必须放弃我创造性的想象力,我是一个作家,所有我写的文字都源自于我的记忆。
  我想知道,没有了艺术,没有了那些使得艺术得以发生的创造性想象力,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托尔斯泰永远无法变成一个佛陀,但佛陀能够写出《战争与和平》吗?
  你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但那是自然的,要了解我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要了解我,你必须放掉记忆。你的记忆是一种干扰,你听到的只是我说的话而已,你根据你的记忆、你的过去来解释我所说的话。
  如果你不在这个当下,你是无法了解我的……只有当你在当下时,我们才会相逢,只有当你活在当下的时候,你才和我在一起,否则你只是身体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
  我从来没有告诉你要放掉关于事实的记忆,那是愚蠢的。事实的记忆是必要的——你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你的父亲是谁、你的母亲是谁、你的太太是谁、你的孩子是谁;你需要知道你居住的住址,你需要回到旅馆,需要再度找到自己的房间。
   这些关于事实的记忆没有特定的含意,心理上的记忆才有。事实的记忆不是问题,它们只是纯粹的记忆?但当你的心理受它影响时,问题就出现了。试着去了解其中的差异。
  昨天某个人污辱了你。今天他再次来到你面前?事实的记忆是:「这个人昨天污辱过我。」 心理的记忆是你看到这个男人就开始生气,你看到他就怒火中烧?而对方也许只是来道歉,或许是来请求你原谅,他或许已经知错,已经明白了他自己无意识的行为。
  他或许是来和你重修旧好,而你却怒火中烧。你开始生气、大吼大叫,你无法看见他此时此刻的脸,你不断地被他昨日的脸所影响?
   可是昨天是昨天!从昨天到现在,又有多少水流入恒河了?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昨天的他。二十四小时带来了许多的改变,你也不再是昨天的你了。
  事实的记忆说:「这个人昨天污辱过我。」但是,这个「我」已经改变了,「这个人」也已经改变了。所以,那个意外就像是发生在两个与你无关的人身上,这样你在心理上就自由了,你不会说:「我还在生气。」不会有愤怒继续徘徊、逗留;记忆仍然在那里,但心理上不受影响。你再度碰到的是此刻的他,是此刻的你再度遇到他。
  有一个人到了佛陀那里去,对佛陀的脸吐了一口口水,他充满了愤怒。
  他是一个婆罗门徒,而佛陀说了一些让他感到非常生气的话。佛陀把脸擦干,然后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佛陀的门徒阿南达看了这种情形非常生气。他非常非常的生气,他要求佛陀:「请允许我来纠正他。这太过分了!我不能忍受这种事情。」
   佛陀说:可是他没有对你的脸吐口水。这是我的脸。再说,看看这个人,他现在遭遇到多大的困难啊!看看他,你要为他感到慈悲,他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语言一点也不管用。这也是我的问题,一辈子的大问题,所以我可以看到这个人现在有着和我同样的困难。」
  「 我一直想要告诉你们那些我已经知道的事,但我没办法说出来,因为语言完全不管用。这个人和我在同一条船上,他是这么的生气,甚至没有任何话语能够表达他的愤怒。而我则是有这么多的爱,却没有任何话语、任何行动能够把它表达出来。我看到了这个人的难处。就是看着他!」
  佛陀在看,阿南达也在看,佛陀只是在搜集事实的记忆,而阿南达则是在创造一个心理的记忆。
  这个人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和佛陀所说的话,他吓了一大跳。如果佛陀还手或阿南达扑到他身上,他还不致于这么震惊,因为那是可以预期的、是自然的,是人类响应的方式,不会令人受到惊吓。
  但是佛陀感受到了他的感觉,看到了他的难处…… 这个人走了,整个晚上都无法入睡,只是不断地沉思这整个过程,不断地静心冥想这件事。他开始感觉到一股巨大的伤痛,开始感觉到他所做过的事情。有一个伤口在他的心里开始敞开来了。
  隔天一早他冲到佛陀身旁,跪倒在佛陀的脚边,亲吻他的脚。佛陀对阿南达说:「看!同样的问题再次发生了!现在他对我有这么多的感觉,而他却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只能碰触着我的脚。人类是如此的无助,当任何事物变得太多的时候,都无法被表达、无法被传递、沟通出来,只能以某些姿势作为象征。看清楚这一点!」
  然后,这个男人哭泣着诉说:「原谅我,先生。真是非常的抱歉,我做了一件极度愚蠢的事,我竟然在你脸上吐口水,在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脸上吐口水。」
  佛陀说:「忘掉它吧!昨天被你吐口水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而那个吐口水的人也不在了。你是新的,我也是新的!看!现在升起的太阳是新的,每件事情都是新的。昨天已经不在了,所以结束它吧!而且,我怎么能够原谅你呢?因为你从来没有在我脸上吐过口水。你吐过口水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意识是一条不间断的河流。当我说放掉你的记忆时,我指的是心理的记忆,并不是事实的记忆。佛陀记得非常清楚,昨天这个人在他脸上吐过口水,但他也记得这个男人不再一样了。他也不再一样了。那个章节已经结束了,不值得你把它带在身上一辈子。但你不断地携带着过去。某人十年前对你说过的话,你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小时候母亲生你的气,你到现在都还记着;小时候被父亲打过的一巴掌,到现在也都还记着,即使你可能已经七十岁了还记忆深刻。
   这些心理上的记忆不断加重你的负担。它们摧毁你的自由,摧毁你的生命力,变成你的牢笼。事实的记忆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被了解:当心理的记忆消失时,关于事实的记忆就会非常准确。因为心理的记忆是一种障碍,当心理上受到严重的干扰时,你怎么能够正确的记忆呢?那是不可能的。你全身发抖着、颤抖着,处在一种地震的状态里,你怎么能够正确的记忆呢?你会夸大,会添加某些事情,删减某些事情,会捏造出某些事情,你是不可靠的。
  一个没有心理记忆的人是可靠的。那就是为什么计算机比人类更可靠,因为它们没有心理的记忆,有的只是事实,赤裸裸的事实,不加粉饰的事实。
   当你在谈论一个事实时,那并不是事实,有很多虚构的成分会进入其中,你会修改它,会开始改变它、装饰它,会加上你自己的色彩,所以它不 再是一个事实。
  只有佛陀、「如来」 、一个成道的人知道什么是事实。你从来没有碰到过任何事实,因为你的头脑里带着这么多虚构的故事。不论何时,当你发现一个事实的时候,你马上就把你的虚构添加上去。你从来无法看见事实,因为你不断地扭曲事实。
  佛陀说「如来」、成道者总是根据事实在说话,「如来」说的都是真理,从来不会是别的事情。「如来」与「如是」是同义词,不论什么事情,「如来」就只是反映,像镜子一样的反映。那就是我的意思:放掉心理上的记忆,然后你会变成一面镜子。
  你的问题是:「你要求我们放弃记忆,活在当下……」 这并不表示你不能记得你的过去。过去也是当下的一部分,不论你过去曾经是什么,曾经做些什么,它们都属于这个当下的一部分,它们都在这里。你的童年在你的内在,你的少年在你的内在,所有你过去做过的事情都在你的内在。
  你吃过的食物已经成了过去式,但转变成你的血液,此时此刻正在你的体内循环着;它们变成了你的骨头,变成了你的骨髓。你曾经经验过的爱或许已经过去了,但它已经蜕变了你,为你的生命带来一种新的洞见,打开了你的眼睛。
  昨天你与我在一起,那已成往事,但那真的已经过去了吗?它怎么可能真的完全过去了呢?它已经蜕变了你,在你的内在燃起了新的火花、新的火焰,而这些都已经成为你的一部分了。
  在你当下的这个片刻里,包含着你所有的过去。如果你可以了解我的意思,你当下的这个片刻也包含着你所有的未来,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改变了你,它为你做好了准备;而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会由你生活在这个当下的方式中升起。你是如何地活在这个当下,对你的未来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在当下的这个片刻里,包含着过去所有的一切,在当下的这个片刻里,包含着所有潜在的未来。但你在心理上不需要有所忧虑?它们都已经在那里了!你不需要在心理上携带着它们,不需要因此而觉得肩负重担。如果你能够了解我,那么,你会知道它们都已经包含在当下这个片刻里面了。
  一棵树不会去想它昨天吸收到的水分,水分已经在那里了!不管它想不想都一样。树也不会去想昨天洒落在它身上的阳光。树没这么愚蠢,它们不像人类这么愚蠢。
  为什么要去担心昨天的阳光呢?它们已经被吸收、消化了;早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绿色、金黄色的一部分。树木正在享受着今天早晨的阳光,它们没有任何关于昨天的心理记忆,虽然昨天仍然存在于树叶里、花朵里、枝丫里、根里、嫩叶里。
  它就在那里!而未来也正在来临的路上;那些新的花苞,那些明天就会绽放的花苞也在那儿。而那些新生的嫩叶,那些明天就会展开的叶子也在那儿,在半路上。
  这个当下片刻包含了所有的一切,现在就是永恒。
  我并不是要你忘掉真实的过去,我只是说再也不要受到它的干扰。它是一个自然的事实,就让它是如此,不要有任何心理上的包袱。我也没有要你失去记忆的能力,它仍然是必要的。当你需要记忆力的时候,那个「需要」总是发生在当下,记得这一点,而你也必须响应这个需要。
  有人问起你的电话号码,这个「需要」发生在当下,因为现在有人正问起你的号码。但你说:「我怎么能够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呢?我已经放掉了我的过去。」你只是给自己找来不必要的麻烦,你的生活不会因此变得更自由,不会因此变成一种伟大的喜悦与庆祝;相反的,你的日子只会变得困难重重;你会发现你给自己制造了一千零一种不必要的麻烦。这是毫无必要的。
  试着了解我。
  你接着说:「但放弃记忆,我也必须放弃我创造性的想象力……」记忆和创造性的想象力有什么关系呢?事实上,你拥有的记忆愈多,你的创造力就愈少,因为你会不断地重复这些记忆,而创造力却是允许新的事情发生。「允许新的事情发生」是指把记忆放在一旁,不受过去干扰。
  让那个「 新的」穿透你,让「新的」来临,让你的心因此而感到颤栗。「过去」是需要的,但不是在现在。当你开始去表达这些新的经验时,「过去」会是必要的;你需要过去,因为你需要使用语言来表达,而语言来自于过去。
  你不可能在此刻发明新的语言,就算真的发明了,也只会是一种乱语,没有任何意义;那不会是一种沟通,而是舌头所发出的无意义的声音,就像是婴儿的喃喃自语。不会有多少创造力从中产生,你说的话语不会有任何意义。要说出有意义的话,语言是需要的,而语言来自于过去。但是,语言只有在经验发生以后才应该出现;那时候,你可以把它当成工具来使用。它不应该变成你的障碍。 当你看见玫瑰在清晨的阳光下绽放时,看着她!让她冲击着你,让她深深地进入你的内在,让她强大的影响力深入你。让她的瑰丽征服你、淹没你,什么也不要说,只要等待。就是有耐心地、敞开地吸收她,让玫瑰碰触到你,而你也碰触到玫瑰,让两个存在体——玫瑰和你——能够相逢,能够融为一体;让那是一种贯穿,相互的贯穿。
  记得,当玫瑰愈能够深入你的内在时,你也就愈能够深入玫瑰的内在,这两者的程度总是相同的。
  会有一个片刻来临,你不再知道谁是玫瑰、谁是观赏者。会有一个片刻来临,你变成了玫瑰,而玫瑰变成了你;当观察者也是被观察者,当所有的二元性消失时,会有一个片刻来临——在那一刻,你会知道玫瑰的真实、玫瑰的本质。这时,你找回了你的语言,找回了你的艺术。
  如果你是个画家,那就拿着你的画笔、颜科和画纸,把它画出来;如果你是个诗人,那就冲进你事实的记忆中,找到正确的字眼,表达出这个经验。
  但是,当这种经验正在发生的时候,千万不要在你的内在进行任何对话。内在的对话只会是一种干扰,让你永远无法知道玫瑰的深度与强度,你看到的只会是表面、肤浅的东西。倘若你知道的只是那些表浅的东西,你表达的内容也会是表浅的,你的艺术不会有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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