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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僵尸

_2 温瑞安(马来西亚)
大家都向她注视。
“只怕,”绮梦的话语像一场奇梦,“你若真的上疑神峰人猛鬼庙,是杀鬼多于杀敌。”
大家都静了下来。
好一会,无情才说:“这正是我想请教的。”
他清了清喉咙,问:“孙老板曾上过疑神峰,人过猛鬼庙,那么,峰上到底有什么?庙里究竟是什么?”
“峰上?”
“庙里?”
绮梦仿佛又进入了沉思。
在往事的梦魔中沉思。
——是沉醉?还是回味?
6.青黑色的怪屋
这时,天色渐渐亮了,整个天空,就像一张死人的大脸,正在复活,又呕又泻,煎熬挣扎,所以分外难看。
晓色虽不好看,但晨味和晓韵还是好闻好听的。
晓韵就是鸟的调瞅。
晨味就是早上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这儿一带,树木虽少,但土石山泥之间,弥漫的雾和晶莹的露,还是蒸发。散布着一种奇异而沁人的气味:
带点剔透。
有点甜。
清晨,毕竟还是使人振作,欢快的。
黑夜已逝。
天真的亮了。
无情却楔而不舍地问了一句昨夜的问题:“除了孙老板,还有谁上过疑神峰,进过猛鬼庙?”
他这样问,不算是大杀风景(这儿的风景毕竟太荒凉,没什么好杀的),但至少也大杀晨光。
但他要追问的便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他要查究的便一定会查根问底。
因为是他。
他是他:
无情。
他办案的方式一如他追寻真理的方法:
小的时候,诸葛先生为训练他,给了他一块“饼”。
或者说,那是很像“饼”状的东西,铁色,上面铺了点糖粉和芝麻一般的事物,且有香味。
他把“饼”交给了无情,留下了一句话:“找出它的功用。”
就没有了。
于是幼童时候的无情只好“研究”它:他先当它是“饼”,“咬”了它。
那天,他也的确肚子饿得慌。
但他啃它不下。
不能吃。
于是,他试着掰开它。
扯不开。
撕不破。
他发狠摔之于地,没有用。
他试图将它敲出声音,但这块“饼”闷不吭声,仿佛不仅是实心的,还是死心的。
但无情井没有死心。
他踩它。
它不爆。
他丢它入水中。
咦,它居然浮了起来。
可是没有用…
——一块浮起未不沉下到水里去的“饼”,他还是不能了解那是什么,有什么功用?
但他还是很用功。
用功找到破解之法。
用心去寻找秘诀。
终于,“在水里会浮起来”这一个试验,让年幼的他忽地有一个联想:
在水里浮得起,在空中呢?
所以他扔它。
把它掷出去。
结果,功用就出来了。
功能也完个显现了。
它破空飞舞,割风划劲地飞旋而去并“嗖”地嵌入石墙中:
原来它是“暗器”。
这是诸葛发明的独门暗器之一。
由于它的形状有点像“饼”,日后,无情就称这种暗器为:
“铁饼”。
另一回,诸葛先生又给了他一个“考验”:
那己是无情少年时候的事了。
有一次,诸葛先生带他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悬崖。
崖边,有一间房子。
那是间青黑色的怪屋。
诸葛先生当然不是要他找出那房子的“功用”来,而是指着那怪屋子,交给无情一个任命:
“你攻进去或把里边的东西逼出来。”
然后就走了。
只留下无情。
还有那间屋子。
那间屋子里有什么?
不知道。
有人?有鬼?有神?
完全不可预测。
有狮子?老虎?还是高手?敌人?
一切未可预知。
诸葛先生没有说。
他只留下了少年无情,一个人在绝崖上,去应对这间诡怪房子。
一个残废的不会武功的少年人:
无情。
“我去过。”
答话的是张切切。
“那次,我们初到这里,刚在八宝客栈中落脚,听到很多传言,小姐就邀五裂神君一起到峰上的庙里上上香。”张切切的颜脸很大,也宽,所以,在她脸上所看到的恐惧,也分外宽和阔,“于是,我就和剑萍一道陪小姐上去很合理。
那时候,绮梦还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充满了好奇心,张切切八这一女子中年纪较大,也较成熟,当然是由她陪绮梦上山去——只不知“剑萍”是谁?
“八宝客栈?”
“对。‘神枪会’对这儿已准备放下,绮梦还没人主这地盘的时候,这客栈仍在‘太平、和‘四分半坛’的势力互争相持之下,每一年易手一次,人称之为‘八宝客栈’、张切切回忆道:“那时候,古岩关这一带,还不至于太过荒凉,还有一些采矿,戌边的蕾兵,矿工往来这儿,有时也会见、一军官,商贾来这儿做些冷僻的买卖——这儿年下未,矿已停采,矿洞封闭,且矿穴倒塌,压死了不少采工,大部分的边防军队也给调走遣返,这之门,这地方就更加渺无人烟了。”
无情心忖:像绮梦这样一个小姑娘,当然不喜欢她所住的客栈居然会称之为“八宝”
了。
对她而言,“八宝”多俗气啊。
改名,也是对的。
她本来就叫“绮梦”嘛。
——这是“绮梦的”客栈。
人,只怕得要到一个年纪,一个程度,才会明了,通俗,其实就是一种不俗。高雅诚是美事,但通俗其实是好事。人人都懂,同享同赏,其实也是一种美德。
“就你和孙老板一起上去?”无情用眼角看了看在床角前的铁布衫。
他没间出来的意思是:他怎么没有同行?
他会这样思虑的原因很简单:
按照年龄、经验、资历和战力,铁布衫都没有理由独自让孙绮梦去冒险。
“那一次,他没有去。”这回是绮梦回答了,“他要留在这儿,照顾其他的人。”
这理由也很合理:
那时候,李青青、言宁宁、杜小月、梁恋宣、胡氏姊妹等人,年纪都更小,更需要人保护。
“何况,我们上去的时候是在大白天。大捕头原在光天化日下突袭猛鬼庙的大计,我们这等小人物也一样想得出来呢。”绮梦漾起一丝恬笑说,“而且,五裂神君、萍踪剑客还跟我们一道上山。”
她笑了笑,双手抱着胸,很有点倦乏的样子,以致使得脸色很有点苍白,弧度很美也很嫩薄的红唇,仿佛还有点微哆:“五裂神君是识途老马,何况他还骑着龙,豢养了一群小战士队般的羊群。”
五裂神君的“战斗队伍”,四憧已“见识”过了,只不过,他们说什么都很难同意、那劳什子玩意儿居然算得上是“战士队伍”!
“是他邀你上山的?”
“不。”
绮梦摇头。
还笑了笑。
笑意很倦。
还很虚弱。
无情当然一早就觉察出来了:这个女子在虚弱的时候分外的美,那是一种别具作一般滋味的美媚,但他却不明白她为何要笑,话里有什么可笑的。
“那么,是你想上山,他陪你去了?”
“是的。”
又笑,笑容只在玉靥上、秀颔边浮了一浮。
还用手轻轻揉胸。
眼神很怜。
手势很柔。
——一种令人我见犹怜的柔和弱,虚和浮。
“你其实是为了什么要上山?”
“好奇。”绮梦腮边义浮起了那么幽幽的笑意,这使她在晨色中看来像是一缕要遁回水月镜花里去的幽魂,多于像世间的女子:
“他常常告诉我们,许多那山上庙里的故事。”
“故事?”无情仍个了解她为何而笑,但却楔而不舍地问,“什么故事”
“鬼故事。”绮梦说,“那庙里闹鬼,且闹得凶。”
7.鬼邀
“那还好些,”无情却有些欣慰,“至少,在这儿,一早已闹过鬼了。”
“对对对。”罗白乃连忙附和,“至少,鬼不只是她娘亲。”
“在这儿闹鬼好像已成为一种传统了。”绮梦的语音也充满了讥消,“但当年我上疑神峰,主要是因为不信有鬼。”
何梵忍不住问:“现在呢?”
绮梦幽幽的道:“是希望真的有鬼。”
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但都明白她的心情。
白可儿憋久了,忍不住大声说出他心里的话:“如果来的真的是令堂的幽魂,她才不会伤害你的人。俗语有道:虎毒不伤儿。人死了,变成了鬼,也该保佑他后人才是,怎会如此加害吓唬?”
大伙儿都嫌他把话说得太直。绮梦却无温怒,只忧忧的道:“所以,我不认为来的真是我娘亲。”
“当年,她自杀而殁的时候,我忍耐住了心里不停的尖呼,尸首给抬了出去,只剩下那一盆殷红的水,血儿自在水里颤摆、消融着,却忍不住满腹的疑问。我那时就想问她:有什么事,使她那么看不开,活不下去了,就算娘要寻死,为何不告诉我一声,至少,给我几句永远怀念诀另的话、她就这样死了,不能成双飞,到底落了空,那就算了,可是剩下的我呢,她又如何应对背弃我母女的父亲和促使我们家庭破碎的后娘,难道,娘只图一死之快,把我也完全给遗忘了吗?”绮梦依然柔柔他说,像没有温怒,也没有抱怨,她只是在叙述一件事时说出这些感受,“她死了,我可怎么办?娘死了,我却怎么活下去?她觉得孤独,给人遗弃,所以对,寻死的吧?可是我呢?我是爱她的,为什么义遗弃我呢、那时,我真也想一死了之,好下地府去问间她,间问我的娘,她为何把我遗留在人间,继续受苦?”
大家都静了下来。
这话题谁也接个下去。
有好几个人向白可儿和罗白乃投注忿怒之眼色,责备他们不该问起这些伤心事,现在可不知怎么圆场才好,
“从那时开始,我就希望有鬼,真的有鬼。”绮梦悠悠地说,“如果是娘亲的魂魄,那自是最好不过。我可以直接间间她,如果不是,那也可以,只要真有鬼魂这回事,我也可以转托游魂野鬼,去问问娘亲到底为何连我也抛弃了?——她大可以在自杀前也杀了我啊!”
随即,她似乎笑了一下,讽嘲的笑意中还有点带苦的甜:
“只是,我没想到,娘的魂魄,是在这个时候回来,已以这种方式来找我。”
大家都知道她难过。
大家也替她难过。
但生死大事,至亲之情,又有谁能置嚎?
无情忽问:“所以,你一来到古岩关,听说疑神峰上闹过鬼,便亟欲上去探个究竟了?”
绮梦道:“是。”
她的心情还在伤感中,但她并不是个什么都独断而行的人。
她可以也尽量迁就别人。
“可以这样说吧,”绮梦笑的时候,不独让人怜,还带点凄凉的况味,“一听到有鬼,就像是受到鬼魁邀约似的,就此上了疑神峰。”
总算把话题扯开去了。
大家都暗自舒了一口气。
不要再令她伤心了。
谁都这么思量过。
无情也顺着风势张着帆地问下去:“那时你听到的却是些什么传说?”
绮梦道:“从前,疑神峰上不只驻扎着善军和乡兵,还有一大堆工匠、矿工和三教九流的人。那都是因为这山峰盛产金银矿,所以大子下诏,令人到此大量开采,其中还有几个在皇上眼前当红的太监和军监,明在这里监督,搜刮到了钱财,暗自山高皇帝远,逍遥快活,作威作福。”
无情道:“是的。自古以来,这一带都曾产过质量俱佳的银矿,有一段时候,还发掘了金铁矿,对前朝铸钱冶金,有极丰富的贡献。
大家都风闻过来采矿掘宝,此地日渐热闹起来,还在山下开了市集,名为‘野金镇’。
“至于一干孤苦无助的矿工,背井离乡,到这儿开采挖掘,冒上极大的危险,于是便在此地,盖了一座庙字,上香祈愿。庙就盖在主矿穴上面。”
绮梦道:“可是到了近几十年来,金矿已给采空,银山也给毁了,大家一窝蜂地拥过来狠命地发掘采冶,宝矿所剩已经无几,只剩下铜和铁……”
“世事原是这样。大家不知惜福,用蓉使尽,到头来成为大福消受了。”无情道:“只不过,钢铁也是珍贵的矿产呀,现在全成了废穴,必因奇祸之故。”
“便是。”绮梦道:“金矿掘光了,银矿也淘空了,但大家不相信,很多热心昏脑的人仍在那儿挖。听说,有一大,在五百多尺深的矿穴里,有一个叫庄老波的矿工,忽然发掘出一块小小的事物。”
大家都知道这事物必然事关重大,都饶有兴味。
陈日月问:“金子?”
白可儿不喜欢金,嫌俗,他喜欢白亮亮的颜色,故猜:“银子?”
何梵则说:“珠宝?古董?”
绮梦笑笑:“都不是。”
叶告不耐烦:“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一章: 没有了!下一章: 第二章 忍耐着尖叫
第二章 忍耐着尖叫
1.邀鬼
绮梦淡淡地道:“那只是一件很平凡的事物。”
大家原本都期待有奇事、宝物,一听只是“平凡事物”,都有点失望起来、。
无情却皱起了眉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仿佛,他听到“平凡的东西”,要比“不平凡的事物”更动容,震动。
绮梦说:“那是一小块石片,薄若蔷蔽花瓣,其纹理亦似之,大约只有拇指指甲般大,就嵌在坚硬的岩石底下。庄老波采矿时搬动了那块大石,地面上就突起这么一小片东西,他不小心,给石片刮了一下,滴血了,于是发了狠,一脚端了下去,想把它踢走——当然了,一个惯于采矿的彪形大汉,要一脚踢走这么一小片石子泄忿,自然是简单不过的事。”
无情道:“问题必不如此简单。”
崎梦道:“庄老波一脚踢去,脚自第二趾处给裂开,直至足跟,分裂为二。庄老波的一只脚,从此就给废了。”
众人均大吃一惊:一小片“石子”,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怎么这般锋锐?
“对。庄老波痛得死去活来,矿工大家都骇然惊惶,弄不明白,一面找了七八人想办法把庄老波弄出洞坑,一面通知了当时的监工沉选。”绮梦道:“沉选是矿务的监工,同时也是京城派来的监军,本来开采罕有矿产的工程,朝廷一定会委派亲信监管。沉选就是这样的人,手上也有两下子,且有点识见,著兵指挥使洪初民则是蔡京的心腹,蔡相使铸‘夹锡钱’,对采矿取铜等事务当然留意,也驻扎于此,沉选下得坑洞,火光一照,发现这小块石子片沾了血迹,便着人拿起来给他细察,岂料——”
罗白乃听得兴味大起:“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岂料去拿那片小石的人,尽管已加倍留神,但仍给片锋一削,削掉了两根指头。”
大家听了,为之哗然。
“当时矿洞里的人,也大为哗然。”绮梦接着说,“这么一片小石,竟然如此锋锐,到底是何事物?”
“对,”只听一人闷哼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家一听这声音,不禁大喜过望。
原来说话的是聂青。此际他脸色惨青,连眼色,眉毛。胡碴子,也青渗渗一片,但毕竟他已转醒过来,而且神智清楚,可以开声说话了。
——只要他能恢复,大家可谓又添一员强助了。
“那片石子始终粘在土里,沉总管马上着人小心挖掘,在石片四周刮土刨泥,这才发现,石片在火光照耀下,略呈红蓝色,棱角卷起;石片下面,又结着较大的石片,一片粘着一片,初只小若眼珠花瓣,但一片比一片大,每片大若盈半,一片连接一片,深理土中,到第十七八片时,已大若人首,至什余片时,己巨大如牛象。”
众人听了,都咋舌不己。
“但这些‘锋片’深埋土中,一层又一层,相始牢固,加上边缘锋利,无法切割分裂,如此挖了七八天,依然挖掘不尽,只体积愈来愈巨大,一条细纹,也如深沟巨壑。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绮梦说到这里,才顿了一顿,道:“这件事自然也惊动了洪初民,洪指挥一早跑下去察看,也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一层又一层,一片连一片,下面至少还有二三十层楼高,只一片比一片巨大!他一面着人飞马通知京师,一面找各路雄豪来了解这到底是啥玩意儿………
无情剑眉一挑:“结果?”
“结果还是不知道。”
“但有一样事情肯定是可以知道的,”无情说,“这件事物非常锋利,若拿来制成兵器,包管削铁如泥,断金破石。”
“但那么锐利的东西,谁能铸造它成兵器?”罗白乃偏偏要唱反调,“这么件古怪的东西,取来把它弄开也很难,何况这么巨大的事物,谁能拿它当武器?”
他喃喃自语,仿佛想通了:“除非是唐宝牛那厮来了,他就有一副牛力……或者,朱大块儿也行,他嘛,犟脾气!”
绮梦不大明白罗白乃指的是谁。
她甚至没听说过这些人物。
她说:“虽然大家都弄不清楚是啥事物,但沉总管和洪指挥还是下令开采。”
聂青闷哼了一声
何梵关切地探问:“怎么了?”
聂青咕噜了几句话。
张切切切切地问:“他说什么?”
何梵代聂青说了那句活:“这是深埋地底的凶器,不该让它出现人间。”
“他说对了。”绮梦说,“这之后,地底矿穴里就不住的发生骇人事件。”
白可儿又怕听又要问:“什么骇人事件?”
绮梦道:“开始是矿工一个个失踪了。稍微落单,就影踪不见。”
陈日月狐疑地道:“会不会是矿工自行溜走了呢?”
绮梦道:“开始的时候,那些管工和军监也是这样想,可是无论怎么煞费心机,均堵塞不着,而且,尽管派兵四处围捕,也遍寻不获。”
何梵又担心又好奇:“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莫非坑里有无底潭,他们不小心陷了进去?”
“是这样倒好。”绮梦道:“到后来,还是给他们找着了。”
“怎么了……”
“那是一处叠坑。叠坑就是洞坑里的小洞,小洞中的小穴,有时候,小穴中还叠合了无数小穴,就像一揪葡萄一般,散布穴壁四周,由于窄难容身,空气流通恶劣,有时还介满毒气瘴气,故人在其中,难以生存,蕾兵和监工忧没搜到那儿上去,后来囚为恶臭太甚,派人过去看了,结果一一一”
无情微微叹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了!?”
“结果是,”绮梦说到这里,脸色也甚为苍白,“他们找到的都不是活人、“都死了不成?有多少人?”
“总有三四十人。”绮梦道:“都死了,而且死得奇惨无比。”
“都是怎么个死法?”
“皮都给活剥下来了,部是血淋淋的一个肉团,看来是给硬硬嵌夹在石穴里,活活痛死或给吓死的。”绮梦道,“整张皮都没有了,一片血肉模糊。”
何梵听得忍耐不住,要尖叫一声,叶告一手捂住了他的口:“别叫,别让敌人以为吓着了咱们。”
白可儿畏怖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他们遇上了什么东西?他们不会逃走吗?”
陈日月补充道:“矿洞里大概有成千上万的人吧?他们不会大声呼叫的吗?”
“他们的尸首还有一个甚为奇特的共同点:那就是舌头不见了。”绮梦绘影绘声他说,“骤看只以为是舌头给咬断了,但仔细观察寻索,却还不止于此……”
“还怎么了?”
这次是无情在问。
“原来是从舌头开始,到舌根,喉管,乃至整个心肺胃,都给挖走了……或者,从嘴里给连根拔起,揪攫走了,搜索一空。”绮梦说,脸色惨白惨白的,“他们死得好惨。”然后她补充了一句:
“这些都是负责过刨那朵‘怪铁花瓣’的矿工。”
白可儿看着绮梦,脸色白若她的姓氏。
何梵竭力忍住了惊呼:“他们是……他们是……给什么……东西杀死的……”
绮梦道:“他们也派了不少义勇军兵去查,可是,查的人也一一失踪了。”
“什么?”
“如果说矿工惨遭杀戮,不及反击抵抗,勉强还可以说是他们不会武功,加上操劳过度,筋疲力尽,不足以拒抗一些山躺巨蟒之类的怪物。”绮梦道:“可是那些士兵则不然。
有部分义勇军还是‘天煞孤星’洪初民亲手训练的战士,高手,可是,他们都一一不见了,失踪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无情道:“不过,终于还是发现了他们,可不是吗?”
“对,是找到了,”绮梦道:“却是骸首。”
“全死了?”
“在另一处峰巢状的‘叠坑’里,一个个嵌在那儿,活剥光了皮,内脏都不见了,死得比那些矿工还惨上一些……”她说,“他们连眼珠都不见了。”
何梵。白可儿、陈日月,三人面面相觑。其他女性,除了胆子较大的张切切和李青吾之外,其他的早已吓得缩作一团,惊俱不已。
“于是,大家都吓坏了,都传说有鬼:只要鬼在你头后呼一口气,你只觉脖子一凉,就会跟它走了,任凭它摆布了……”绮梦道:“所以,这回,不止矿工不肯再开采挖掘,连蕃兵管工都要不干了——他们都说,那‘铁花’是阎罗殿的支柱,不可开采,一但挖掘,就是触怒了阴曹地府啦的大恶神,亵读了神灵妖鬼,形同邀鬼上身复仇,自会群出索命追魂,杀光那坑甲的人。”
她叹了一口气,才说了下去:“所以,大家再也不理会管人,限制,冒险受罚也要逃出矿穴,逃下山去!”
2.夜夜等鬼来
“逃!当然要逃!怎么不逃广罗白乃说得口直心快,“山上闹鬼,又那么凶,就算有满坑的黄金珠宝,也决计不留片刻了!只不过……”
他眨眨大眼睛,说:“看来,那山上的残怖鬼,跟这几天晚上这儿客栈鬼,很是有点不一样。”
白可儿也眨眨大眼睛:“哦?这话可怎么说?”
他只觉得凡是“鬼”都可厌恐怖,而且还可怖极了。
罗白乃说来头头是道:“那峰上的鬼剥皮割舌吹气吃眼珠形影不见,但山下的鬼却爱冲凉唱歌磨刀咬人,前后二鬼,都倏忽莫测,但风格大是不一。”
大家听了,都觉有道理。
无情却道:“剥皮割舌吃眼珠子,确有这回事,但吹气却不见得。”
绮梦诧道:“这话又怎么说?”
无情道:“你是因为听到这些传说,所以才起意要上山瞧瞧的,是不是?”
“我听说闹鬼,便嚷着要上山,何况,这儿地方正是我的地盘。听说山里有宝,不管有没有鬼,是不是真的有鬼,更是得要上去瞧个究竟。”绮梦说,“在还未遇过鬼之前,我因为思念娘亲,所以绝对是个夜夜等鬼来的女子。”
无情道:“可是,你刚才所说闹鬼的事,却在你来到之前发生的,对吧?”
绮梦道:“我来到之时,山上的矿洞已荒废多年,早已没有人敢开采,也没有人敢再进去了。”
无情道:“既然如此,刚才那些鬼的传说,想必是听来的,而不是亲历的。”
“还好不是亲历,”绮梦轻轻吁了一口气,“但要见鬼,迟早还是会见的。”
无情道:“听你刚才所说,那矿洞里出现鬼魅,杀了个少矿工和士兵,不都没有留活口吧?”
“据我所知,确是没有。”绮梦道:“要是有人遇着了鬼还能活着说出来,也许,就没有猜测中那么神秘可怕了。”
本来这世上吓人的事,都是以讹传讹的多,就是因为没真的遇上,所以猜测才分外的多,也特别的离谱;如果是已经亲历了,见着了,反而并不那么可怕。惊骇了。
“既然你个是亲历其境,身受其害,而遇害的人又没留下活口,那么,剥皮挖目掏心的事只怕是真的,因为有尸首可以证明,但在后脖子吹一口凉气的事,只怕是旁人猜估推想出来的吧?也是对姑娘说这段离奇恐怖事的人添加一笔吧?要不然,就是告诉你这闹鬼事件的人,真的身历其境。”无情话锋一转,“矿穴里死了那么多的人,总会惊动官府吧?为了那么一块不明来历的铁石,牺牲那么多的人,太不值得了吧?”
“你猜得对,”绮梦笑了笑,“当日告诉我这疑神峰上鬼故事的,有好些人,其中最说得活灵活现的,就是五裂神君。不过,他倒是真的见过鬼——至少那时他是这样拍胸膛说的。”
她半带娇半带俯地笑说:“坦白说,我那时听了,也只信了他一半。”
然后她又半娇半柔他说:“不过,另一件事,大捕头只说对了一半。这件事确是惊动了官府,但却是一早已经惊动了:洪初民是蔡京手下红人,沉选则跟黑白两道有勾连,他本身就是‘四分半坛”外系大员,两人都不甘吃亏,而且,为了讨赏争功,他们一见‘蓝铁花瓣’决非凡品,天下罕见,一早已上报蔡京,内定要由相爷献给皇帝,以博天子欢心,这一来,鬼虽是闹了开来,但该柱奇铁又不能切断零搬,又不甘休把眼看要到手的奇物就荒废在那儿,于是,不但惊动了道上的高手,以及县府的乡勇,连同大内的禁军好手也来了七八位,抓鬼为副,夺宝为重。”
无情冷哼了一声道:“这只鬼搞得好生热闹。”
罗白乃也起哄道:“大军出动抓鬼,可好玩得很。可就不知道鬼恶,还是那些平常习惯鱼肉百姓,强占民货的军兵狗官恶?”
绮梦一笑道:“这些官军平日抓根鸡毛当令箭,看到名贵罕有的事物,见猎心喜,平常假借御诏,以贡品为由,封了条子就强占豪夺,那种威风哪,自是令平民百姓,胆战心惊;可是,这回哪,遇上的可是鬼啃。他们原本也照样作威作福,一看到奇物,就在上面封了张黄榜,表示是天子的属物,但这次遇上的是鬼,鬼可不见得就买大子的面子。”
罗白乃听得热衷了起来:“怎样怎样?后来怎样?鬼可抓着了没有?那鬼可有杀了天子的威风?”
绚梦道:“这一次明是对付鬼魁,其实也可以算作数方面的人马大争锋、大夺主、大较量,各占山头,看看谁人最强哪队马壮?来的人至少有蔡京派来的禁军好手近百来人,另外朱励、王脯也各派了二三十名高手来。本地知府县衙也来了四五十名差役,加上‘孤辰克星’沉选和‘天煞孤星’洪初民的手下各三四十名,声势浩大;还有道上高手二十余人,驻扎峰上,深入矿洞,誓师要捉鬼杀妖,夺回宝物迸宫讨功。”
三剑一刀懂和罗白乃听得如此激烈,热闹,抬头看看孤漠漠的山峰,都有点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样子。
“可是没有用。”这次是无情把话接了下去,“他们下了矿穴后,火把都给一阵怪风吹灭了。”
绮梦看了无情一眼,有点惊喜也有点欣喜的样子:
“原来你一早都知道了。”
无情轻描淡写地道:“当我知晓要来绔梦客栈走一趟的时候,早请教过大石公,懒残大师这些前辈,以及拜托盟友、同门和这几位小徒弟打听过有关疑神峰、古岩关、羊关道这一带的事情了。要不然,贸贸然就来了,就算自己不怕送死,也没必要连累这几个孩子。”
说到这里,他唱叹一声:“可恨的是,小余老鱼,早有提防,却还是着了道儿。”
罗白乃却兀自心急:“到底烛火熄灭了以后又怎么了嘛?”
无情缓缓地道:“我听到的是:烛火一灭,矿洞很黑,这几路人马,就只有挨打的份了。武功多高,反应多快,人再多也没有用,因为敌暗我明,又不熟悉地形,自是难以全身。”
他向绮梦注目。
温柔多于冷峻。
绮梦也把话接了下去:“我听到的则是:他们是有人逃出了生天。近三百人下去,只十一个人活着出来。他们都吓坏了,吓怕了,还有人给吓疯了。他们都说什么也不敢再进入矿洞去。”
大伙儿听得面面相觑。
罗白乃咋舌不已:“三百来人,只十一个逃得出来?”
绚梦点头:“是。”
晨曦已渐渐照耀大地,但沁寒之气反而更重。
无情问:“活出来的人,其中一个,是不是五裂神君?”
绮梦道:“是。”
无情道:“五裂神君当然不是一个人走这一趟的,‘四分半坛’有三个半神君,听说‘花裙神君’也去了。”
“是的。”绮梦说,目色有点凄然,“他进去了,可是永远出不来了。”
无情道:“‘四分半坛’既然派出了五裂神君,那么,‘太平门’里‘五路太平’中自号为最年轻的独孤一味也决不会置身事外吧?”
“独孤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他的心境确是像小孩子,一样,所以他常不认老,听到‘老’卞就非常憎恶,常是说自己‘年青’。”绮梦柔和地道:“独孤一味也身历其险,听说五裂和独孤,都是互相帮助、互为奥援下才能脱身、活命的。独孤虽活,但他的爱狗‘阿忠’却出不来了。”江湖上谁都知道:独孤一味是个爱狗如命的高人,无情道:“他们虽是宿敌,但大敌当前,他们也只好联手对敌——他们也不只这一次并肩作战,对付惊怖大将军一役时,也一样联袂杀敌过。”
绮梦微微地笑开了。
她的笑容好像不是“笑”出来的,而是像水中的涟漪一般“漾”了开来的。
“是的,他们确是一对活宝。”她说话的语音是那么的轻柔好听,那么缓和悠游,好像还有点漫不经心,无论她为谁说话,大家部不忍也难以和她争辩,“陈觅欢其实年纪个大,却老爱充成熟老大,他个性人怪,出于也诡怪得很。独孤则年纪大了,心却如稚童。他孤暴烈性情,但出于却走阴柔一路,平日也心细温和。两人都喜欢争功争宠,老是斗个不休,见面没半句好话,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其实,说实在的,可能在心底里,部有点关心彼此,佩服对方呢!”
无情道:“所以,一旦遇上强大的敌人之时,他们就会联合拒敌,刚柔并济,反而能够全身而退。”
他仿佛有点感慨:“不过,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在危艰中抛弃成见,诚心合作,杀敌为先。”
绮梦也幽幽一叹:“大捕头说的是。至少,‘花裙神君’韦高青就没办法活着出来了。”
无情进一步推论:“四分半坛’既然已派出了两个神君,‘太平门’也决不止派出一路长老的吧?”
“是的。”绮梦常以赞同别人的话语作开头,“一路平安’拓跋玉凤也去了,但她也没有平安活着出来。”
无情道:“这一役,蔡京,朱勋,王脯的许多大员,都丧在里边,这可把他们唬住了,从此撤了矿工士兵,对洞里的宝物也一时息了心——毕竟,他们再凶,也不敢招神惹鬼。”
聂青闷哼一声,“从此……‘四分半坛’……‘太平门’……从此也只有稳守古岩关口‘八宝客栈’的地盘……不敢再……图染指疑神峰……”
他的语音虽有点断续,但显然已恢复了元气,至少,已回复了清醒。
毒力,明显在消退中。
他看着绮梦的眼神里,已恢复了浇浊的感情——他能复元,那么,小余和老鱼,也有好转的可能了。
为此,大家都非常高兴。
3.鬼打鬼
罗白乃忽然“哈哈”一笑:“这也好,让那些为蔡京、王椭、童贯为虎作怅、狐假虎威的家伙,和‘四分半坛’。‘太平门’的黑着心儿走黑道的黑手,遇上恶鬼,鬼打鬼一番,省了少侠我动手。”
却发现只是他在笑,别人都没笑,他的笑也一时僵在那儿。何梵小声道:“就算他们是鬼打鬼、恶闹恶,黑吃黑,但那些矿工平民呢?也死得太可怜了。”
无情这次望定绮梦,道:“既然‘太平门’和‘四分半坛,都好手尽出,贵堂也一定不会漏了精英赶赴这一场热闹。”
绮梦还是那一句淡得不动蛾眉不蹩缥的:“是的。”
“只不过,‘神枪会’总部势力,离此太远,”无情接道:“及时赶到的,大概是山西一带支会的领导人物吧?”“是的,”绮梦说、“那是‘拿威堂’的副堂主‘铁枪火上飘’孙哗。”
“听说他的轻功十分利害。别人顶多只不过是‘水上飘,,足沾水上而行,他却能借火力热气踏火而走,决不的伤烧焦足履。”无情道:“他的枪法也极有造诣。”
“他本来就是跟‘四分半坛”。‘太平门’瓜分这荒山野岭的主事人;”孙绮梦道:
“他陷在里边,没活着出来,所以才让我来这儿。”
无情趁话锋回到了刚才的关节上去了:“那么,你来到这儿,听五裂神君说起了往事,便兴起上去瞧个究竟之念了?”
“是的。”绮梦道:“但我可不想直人矿穴去,尽管那惨案已是多年前的事了,那矿坑也给人称为‘猛鬼洞’,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骇人听闻的杀戮事件,但我不想下去冒这个险。再说,五裂神君也不想再历一遍那骇怖场面。我只想到山上庙里去走走。”
“庙?”
“是。”绮梦说了下去,“那庙本来是早年的矿工们建造的。他们筑一座庙字在那儿,主要是因为背离乡曲,希望能够在外平安,祈望家人安好,早日发财回乡重晤,庙字草草建成,香火倒盛,至惨祸发生之后,惨受茶毒的武林同道,矿工,军兵的亲属,都在庙里设灵位拜祭,听说多年来还有庙祝在那儿看顾香火,料理打扫,时闻诵经之声,烛光闪晃,惟后来年久失修,矿坑坍倒,该处更加一片狼藉凄凉。久而久之,月黑风高之时,听说也常有亡魂鬼魅出现,骇人的听闻很多,吓人的事不少,害人的情形却少见罕闻,至少,不像昔年在坑穴里的惨案那么酷烈。不过,因为没人再敢上山采宝,山下的野金镇也日渐没落,成了废墟了。”
无情道:“所以你就想上去看个究竟了?”
“是的。”绮梦道:“我上去了。”
罗白乃马上显得兴致勃勃:“那么,到底有没有鬼?”大家都静了下来。
大伙儿都想知道…
每一个人部在等绮梦回答。
绮梦的眼色很迷蒙
她望窗外。
窗外远处。
远处有山。
山上有庙。
那是座什么庙字?
庙里有什么?
庙字总因为供奉神明而建。
神灵源自传说。
传说来自人们的想象。
——没有人的想象,也不会有神。
既有神,便亦有鬼。
人死有灵,才会有鬼。
——那么,鬼而有灵,是不是变成了神?
到头来,神岂不就是人,人岂非便是神?
神和鬼,怎么分别?人和神,又如何分辨?人,做的是鬼,拜的是神。人是不是拜他自己?怕他自己?山上闹的,是人祸还是鬼怪?庙里拜的,是鬼还是神?
绮梦凝睬远方。
她的心也似在远方。
至少,她此际的神思,已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也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不过,在那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有她的理想?可有她的寄望?
这儿呢?也有没有她的想望?
罗白乃、陈日月这些“大小孩”和“真小孩”当然不知道绮梦在想什么。
他们可不管这些。
他们只想知道山上有没有鬼。
人的好奇心就是那么古怪:
天底下,那么多为国为民的英烈侠士,可歌可泣,忠义伟人的事迹行止,他们既不关心,也不理解,更不去接触,偏偏是对一些既无功,亦无德,甚至也尤一技之长、一识之能的风头人物,纯只因为他浪得虚名,或如花容貌,或行为诡怪,或危言耸听,就趋之若骛,四处打听他的一举一动,花边消息,成了众目所的,传遍街市巷衙,人人热衷讨论,不惜以讹传讹,不惜坐大了这些人的飞扬跋扈,同时也蒙蔽了自己的修养学识,真是世风日下的异常行径。沦亡先兆。
也许,这也是一种民俗的活力。
所以他们非常关心:
这儿有没有闹鬼?
甚至,一时浑忘了:
他们最应该做的是救人。
可是绮梦却没有正面答复
她只说了一句:
“本来,我再也不想上哪儿去了。”
——“本来”?
“现在”可已改了初衷么?
这回答,使何梵等人联想更多,制造了更多的疑问。
——比没有答案更增添了问题
幸好还是有人作了答:
“那是一座猛鬼庙,就算半来有神,只怕神也早就给厉鬼赶跑了。但那儿肯定没有人—
—至少不会有活人。我们能活着出来,已算万幸。”
说话的人是张切切,一个胆大也肥大的女人。
4.人吓人
“千万不要上那儿去!”张切切切齿地道:“我们走过了号称‘鬼门关’的独木桥,好不容易才爬上峰顶,眼看庙字就矗立在那儿。我们还是顶着大太阳爬上去的,照得亮黄黄,慌惶惶的,但走上前去,却怎么也走不到。明明立在那儿了,再走几步便到了,但竭力走上前去,它又不在了。它始终在前面,仿佛还会后退,一直都走不到。”
大家也听得心里慌慌凉凉的。
一一“那座庙会走?
会走动的庙!?
大家几乎不敢置信,不觉望向绮梦。
“不过还是走到了。”绮梦有点更正的意味,但语音里决无谴责的意思,“它仿佛停下来等候我们。”
叶告听得有点不耐烦:
“最后还是进去了没有?”
“进去了。”
“有人吗?”
这次是白可儿心急了。
“没有。”绮梦说,“我们不算看见了人。”
“什么?不是听说有庙祝的吗?”陈日月非常精明,十分像他公子无情一般心细如发地说,“不然,晚上庙内怎会泄漏烛光?”
“我是没有看见庙祝。”绮梦说,“但却看见了一个不是人的人。”
“一一一不是人……的……人!?”
何梵又忍住了尖叫。
但忍不住尖声问。
“是的。”
绮梦坠人了回忆里。
山上。
庙里。
庙在山上。
阳光普照的荒山上,那尘封的庙字内,还是一片昏黯。
外头的阳光愈是猛烈,跟庙里的幽暗对映得更为强烈,尘封与阴晦之气,加上群像在神龛上下结满了蛛网,布满了厚埃飞螨,显得鬼影幢幢,仿佛是处身于森罗殿里的幽冥世界。
一下子,眼光几不能适应,看不清庙里的影影绰绰。
放大了瞳孔,凝视好一会,才勉强可以视物,但三人才跨过门槛,进入了庙内,只听咐呀一声,庙门已然关上。
三人马上背靠而立,以防突如其来的袭击。
但并没有预期的狙击。
庙静无声。
一点声息也无。
好一会,五裂神君才屏住声息,凝定心神,向孙绮梦,张切切劝慰地道:“别怕,我们镇定点,这是庙……庙里供着神……有神在,哪会闹鬼?可不是吗?”
他才说这么几句话,已中断了三次,已换了三次气,不但气不凝,神也不聚,就连他劝大家要镇定也付诸阈如,至于“庙供神便不致有鬼”的说法,只怕连他自己也搪塞不过去。
绮梦却什么都没说。
她的手一晃,亮起了火折子。
甫入庙门的时候,她不敢打亮火折,生怕敌暗我明,遭受暗狙。
但如今已顾不得这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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