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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岳全书

_5 张景岳 (明)
避疫法(共二条)
瘟疫乃天地之邪气,若人身正气内固,则邪不可干,自不相染。故避之之法,惟在节欲节劳,或于房室劳倦之后,尤不可近,仍勿忍饥以受其气,皆要法也。至于却邪之法,则如《刺法论》所云∶天牝从来,复得其往,气出于脑,即不干邪。盖天牝者,鼻也。鼻受天之气,故曰天牝。气自空虚而来,亦欲其自空虚而去,即天牝从来,复得其往也。正以气通于鼻,鼻通于脑,毒入脑中,则流布诸经,令人相染矣。气出于脑,谓嚏之,或张鼻以泄之,或受气于室,则泄气于外,而大吸精气以易之,则邪从鼻出,而毒瓦斯自散,此却邪于外之法也,又如想心如日等法,盖胆属少阳,为中正之官,少阳气壮,则脏气赖以俱壮,而邪不能入,此强中御邪之法也。凡探亲诊疾,事有不容已者,但知此诸法,则虽入最秽之地,自可保其无虑。一方治天行时气,宅舍怪异,用降真香烧焚,大解邪秽。小儿带之,能解诸邪,最验。一法以福建香茶饼,不时噙口中,大辟伤寒瘴气秽恶。
《医统》曰∶男子病,邪气出于口;女人病,邪气出于前阴,其相对坐立之间,必须识其向背。或以雄黄末涂鼻孔中,行动从容,察位而入。凡入病家,此亦医人之不可不知也。
瘟疫论列方
麻桂饮(新散七) 理阴煎(新热三) 补中益气汤(补三十) 麻黄汤(散一) 桂枝汤(散九) 补阴益气煎(新补十六) 参苏饮(散三四) 十神汤(散四十) 九味羌活汤(散四四)五积散(散三九) 败毒散(散三六) 荆防败毒散(痘三一) 柴葛煎(新散十四) 葛根汤(散二九) 柴葛解肌汤(散三一) 归葛饮(新散十三) 神术散(散六五) 升麻葛根汤(散三十)归柴饮(新散十七) 柴陈煎(新散九) 柴芩煎(新散十) 羌活升麻汤(寒十二) 柴苓汤(和一九二) 柴苓饮(新散十一) 十全大补汤(补二十) 圣散子(散四三) 五瘟丹(攻百一)六神通解散(寒十五) 四逆汤(热十四) 平胃散(和十七) 六味回阳饮(新热二) 四逆散(散二八) 和胃饮(新和五) 防风通圣散(攻十六) 五福饮(新补六) 五苓散(和一八二)藿香正气散(和二十) 六物煎(新因二十) 一柴胡饮(新散一) 普济消毒饮(寒十三) 独参汤(补三五) 二柴胡饮(新散二) 人参白虎汤(寒三) 温胃饮(新热五) 三柴胡饮(新散三)柴胡白虎煎(新散十二) 胃关煎(新热九) 四柴胡饮(新散四) 竹叶石膏汤(寒五) 理中汤(热一) 五柴胡饮(新散五) 三黄石膏汤(寒十一) 附子汤(热二二) 正柴胡饮(新散六)黄连解毒汤(寒一) 白虎汤(寒二) 小柴胡汤(散十九) 《局方》凉膈散(攻十九) 太清饮(新寒十三) 大柴胡汤(攻七) 解瘟热毒法(寒二四) 玉泉散(新寒十五) 大补元煎(新补一) 羌活胜湿汤(和一七八) 益元散(寒百十二) 四君子汤(补一) 葛根牛蒡汤(外四五)抽薪饮(新寒三) 五君子煎(新热六) 陶氏黄龙汤(攻二一) 茵陈饮(新寒八) 大温中饮(新散八) 调胃承气汤(攻三) 玉女煎(新寒十二) 大和中饮(新和七) 五利大黄汤(外八九) 犀角散(寒一三一) 大厘清饮(新寒五) 漏芦升麻汤(外九七) 悉尼浆(新寒十六)小青龙汤(散八) 连翘消毒散(外六一) 大青丸(攻百二) 金沸草散(散八一) 参 托里散(外五) 玉烛散(攻二四) 大承气汤(攻一) 托里消毒散(外二) 百顺丸(新攻六) 独圣散(攻百六) 栀子仁汤(寒十九) 清凉救苦散(外一三五) 茶调散(攻百七) 鸡子清饮(寒十七) 犀角升麻汤(外四七) 吐法(新攻一) 犀角地黄汤(三方 寒七九、八十、八一)
论外备用方
夺命散(补三六 虚极) 芩连消毒散(寒十四) 陈氏正气散(和二二 风寒生冷)
卷之十四性集 杂证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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疟疾
经义
《疟论》帝曰∶夫咳疟皆生于风,其蓄作有时者,何也?岐伯曰∶疟之始发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栗鼓颔,腰脊俱痛。寒去则内外皆热,头痛如破,渴欲冷冻饮料。帝曰;何气使然?曰∶阴阳上下交争,虚实更作,阴阳相移也。阳并于阴,则阴实而阳虚,阳明虚则寒栗鼓颔也。巨阳虚则腰背头项痛,三阳俱虚则阴气胜,阴气胜则骨寒而痛,寒生于内,故中外皆寒。阳盛则外热,阴虚则内热,外内皆热,则喘而渴,故欲冷冻饮料也。此皆得之夏伤于暑,热气盛,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此荣气之所舍也。此令人汗空疏,腠理闭,因得秋气,汗出遇风,及得之以浴,水气舍于皮肤之内,与卫气并居。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此气得阳而外出,得阴而内薄,内外相搏,是以曰作。常曰∶其间日而作者何也?岐伯曰∶其气之舍深,内薄于阴,阳气独发,阴邪内着,阴与阳争不得出,是以间日而作也。帝曰∶其作日晏与日早者,何气使然?曰∶邪气客于风府,循膂而下,卫气一日一夜大会于风府,其明日日下一节,故其作也晏。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风府则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其出于风府,日下一节,二十五日下至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内,注于伏膂之脉。其气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其气日高,故作日益早也。其间日发者,由邪气内薄于五脏,横连募原也。其道远,其气深,其行迟,不能与卫气俱行,不得皆出,故间日乃作也。帝曰∶夫子言卫气每至于风府,腠理乃发,发则邪气入,入则病作。今卫气日下一节,其气之发也,不当风府,其日作者奈何?曰∶此邪气客于头项,循膂而下者也。故虚实不同,邪中异所,则不得当其风府也。故邪中于头项者,气至头项而病;中于背者,气至背而病;中于腰脊者,气至腰脊而病;中于手足者,气至于手足而病。卫气之所在,与邪气相合则病作,故风无常府;卫气之所发,必开其腠理,邪气之所合,则其府也。帝曰∶疟先寒而后热者,何也?曰∶夏伤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开发,因遇夏气凄沧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肤之间,秋伤于风,则病成矣。夫寒者,阴气也。风者,阳气也。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也。病以时作,名曰寒疟。帝曰∶先热而后寒者,何也?曰∶此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故先热而后寒也。亦以时作,名曰温疟。其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冤,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岐伯曰∶夫疟之始发也。阳气并于阴,当是之时,阳虚而阴盛,外无气,故先寒栗也。阴气逆极,则复出之阳,阳与阴复并于外,则阴虚而阳实,故复热而渴。夫疟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疟者,风寒之气不常也。病极则复。夫病之未发也,阴未并阳,阳未并阴,因而调之,真气得安,邪气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发,为其气逆也。帝曰∶攻之奈何?早晏何如?曰∶疟之且发也,阴阳之且移也,必从四末始也。阳已伤,阴从之,故先其时坚束其处,令邪气不得入,阴气不得出,审候见之在孙络盛坚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帝曰∶疟不发,其应何如?曰∶疟气者,必更盛更虚,当气之所在也。病在阳则热而脉躁,在阴则寒而脉静,极则阴阳俱衰,卫气相离,故病得休。卫气集,则复病也。帝曰∶时有间二日或至数日发,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曰∶其间日者,邪气与卫气客于六腑,而有时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数日乃作也。疟者,阴阳更胜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帝曰∶论言夏伤于暑,秋必病疟。今疟不必应者,何也?曰∶此应四时者也。其病异形者,反四时也。其以秋病者,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以春病者,畏风。以夏病者,多汗。
帝曰∶夫病温疟与寒疟而皆安舍?舍于何脏?曰∶温疟者,得之冬中于风,寒气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则阳气大发,邪气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脑髓烁,肌肉消,腠理发泄,或有所用力,邪气与汗皆出。此病藏于肾,其气先从内出之于外也。如是者,阴虚而阳盛,阳盛则热矣;衰则气复反入,入则阳虚,阳虚则寒矣。故先热而后寒,名曰温疟。帝曰∶瘅疟何如?曰∶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脱肉,故命曰瘅疟。
《至真要大论》帝曰∶火热或恶寒发热,有如疟状,或一日发,或间数日发,其故何也?岐伯曰∶胜复之气,会遇之时,有多少也。阴气多而阳气少,则其发日远;阳气多而阴气少,则其发日近。此胜复相搏,盛衰之节,疟亦同法。
《金匮真言论》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
《生气通天论》曰∶夏伤于暑,秋为咳疟。魄汗未尽,形弱而气烁,穴俞以闭,发为风疟。
论证(共四条)
疟疾之疾,本由外感,故《内经》论疟无非曰风,曰寒,其义甚明。而后世之论,则泛滥不一,总不过约言其末而反失其本,所以议论愈多,则病情愈昧矣。有辩在后,所当并察。
凡疟因于暑,人皆知之。不知夏令炎热,此自正气之宜。然而,人有畏热者,每多避暑就阴,贪凉过度,此因暑受寒,所以致疟。经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义可知也。然又惟禀质薄弱,或劳倦过伤者,尤易感邪。此所以受邪有浅深,而为病有轻重也。第以病因暑致,故曰受暑,而不知暑有阴阳,疟惟阴暑为病耳。至其病变,则有为寒证者,有为热证者,有宜散者,有宜敛者,有宜温者,有宜清者,其要在标本虚实四字。知此四者,而因证制宜,斯尽善矣。其有云伤暑而认暑为火者,有云脾寒而执以为寒者,皆一偏之见,不足凭也。
凡疟发在夏至后,秋分前者,病在阳分,其病浅;发在秋分后,冬至前者,病在阴分,其病深。发在子之后,午之前者,此阳分病也,易愈;发在午之后,子之前者,此阴分病也,难愈。病浅者,日作。病深者,间日作。若三日、四日者,以受邪日久,而邪气居于阴分,其病尤深。
凡疟病自阴而渐阳,自迟而渐早者,由重而轻也;自阳而渐阴,自早而渐迟,由轻而重也。凡感邪极深者,其发必迟,而多致隔日,必使渐早渐近,方是佳兆。故治此疾者,春夏为易,秋冬为难。
论治(共十二条)
凡疟疾初作,必多寒热,大抵皆属少阳经病。其于初起,当专以散邪为主。若果形气无伤,而脉证别无他故者,但宜正柴胡饮,或三柴胡饮主之。少者一、二剂,多者三、四剂,无有不愈。若气体本弱而感邪为疟,即宜四柴胡饮为妙,勿以初起而畏之弗用也。
治疟当辩寒热,寒胜者即为阴证,热胜者即为阳证。盖有素禀之寒热,有染触之寒热,然必其表里俱有热邪,方是火证。若疟至则热,疟止则退,而内无烦热闭结等证,则不得以火证论治。若内外俱有火证,而邪有不散者,一柴胡饮主之。若邪入阳明,内热之甚,而邪有未散者,宜柴胡白虎煎。若邪入肝肾,而热极动血者,宜柴芩煎。
疟有寒证,如无虚邪,而但以寒邪不能散,或多中寒者,宜二柴胡饮。若以寒胜而兼气虚,邪有不解者,宜四柴胡饮,或补中益气汤加干姜、官桂。若寒甚热少,脉迟而兼背恶寒,或多呕恶泄泻者,必用麻桂饮,或大温中饮。
中气虚弱不能胜邪,而邪不能解者,病在脾肺气分,宜补中益气汤、五柴胡饮。若阴虚血液不充而邪不能解者,病在肝肾精分,宜补阴益气煎、归柴饮。此证极多,其效尤捷。若发时其寒如冰,其热如烙,而面赤如脂,渴欲饮水,而热退即不渴者,以六味地黄汤加柴胡、芍药、肉桂,大剂一服,即可愈。若元气虚寒之甚,阳不胜阴而邪不能解者,大温中饮。若元气虚甚,或衰老积弱者,则不必兼用攻邪,只当以正气为主,但使元气不败,则邪气无有不服,宜大补元煎,或十全大补汤之类主之。而又惟休疟饮为最妙。
疟疾屡散之后,取汗既多,而病不能止者。必以过伤正气,而正不胜邪,则虽止微邪犹然不息,但使元气之虚者一振,散者一收,则无不顿然愈矣,宜三阴煎、五福饮,或小营煎、休疟饮主之。若有微寒者,宜大营煎,或理中汤。若微有火者,宜一阴煎。若多汗不收者,宜五阴煎之类主之。
疟疾久不能愈者,必其脾肾俱虚,元气不复而然。但察其脉证,尚有微邪不解者,当专以补中益气汤为主。若邪气已尽而疟有不止者,则当专补元气,以八珍汤、十全大补汤,或大补元煎之类主之。若肾阴不足,而精不化气者,宜理阴煎最效。若阴邪凝滞而久不愈者,宜于前药加姜、桂、附子。
疟作而呕吐恶食者,虽曰少阳之邪为呕吐,然实由木邪乘胃所致。但解去外邪,呕当自止,宜柴陈煎,或正柴胡饮加半夏主之。若脾胃气虚而寒邪乘之,则最多呕恶之证,宜温胃饮、理中汤、养中煎之类主之。若虚寒连及命门,火不生土而作呕者,宜理阴煎、右归饮之类主之。若兼食滞而作呕者,必多胀满,宜加陈皮、砂仁、山楂、浓朴之类为佐。若兼火邪者,必多热渴、躁烦、秘结,宜以黄芩、黄连之类为佐;若火在阳明甚者,宜加石膏。若兼寒者,必胃口怕寒,或吞酸,或嗳腐,或恶心。得热稍可者,宜以姜、桂、附子、吴茱萸之类为佐。
疟疾因劳辄复,连绵不已者,此脾肾虚证。盖肾主骨,肝主筋,脾主四肢,气弱不胜劳苦,所以即发,但补脾肝肾,使其气强则愈。如十全大补汤、八珍汤、补中益气汤,皆可酌用。
疟疾发散已多,每致阴虚水亏,而烦热多渴者,宜以西瓜汁,或悉尼浆,或冷参汤,俱可滋阴截疟。无热者,不可强用。
疟痢并作而脏平邪浅者,宜胃苓汤加柴胡一、二钱。若寒湿伤脾而疟痢并作者,宜温胃饮加柴胡,或胃关煎加柴胡亦妙。若湿热伤脾,下及肝肾而暴注热渴,或下纯鲜血者,宜柴芩煎。
疟邪未清,而过食伤脾,以致痞满连绵不已者,宜大小和中饮加柴胡。若因食而成疟痞者,宜芍药枳术丸,及大小和中饮之类调之。若痞成难消者,须灸章门、水道等穴,炷宜稍大,多灸,或连灸二三次,方得全愈。
古云∶治疟之法,凡将发之时,与正发之际,慎毋勉强施治,即治亦无效,必待阴阳并极,势平气退之后,然后,察而治之,或于未发二三时之先,迎而夺之,可也。经曰∶夫疟之未发也,阴未并阳,阳未并阴,因而调之,真气得安,邪气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发,为其气逆也。按此古法,殊似不然,予近治疟,每迎其锐而击之,最捷最妙。是可见古法之有不必泥者。
论汗
凡古人治疟之法,若其久而汗多,腠理开泄,阳不能固者,必补敛之;无汗则腠理致密,邪不能解,必发散之。故曰∶有汗者要无汗,扶正为主;无汗者要有汗,散邪为主。此大法也。盖疟本外邪,非汗不能解,若不知散解其邪,而妄用劫剂,多致胃气受伤,邪不能解,必反难愈。此宜以补剂为主,加减取汗,汗后再加补养可也。若邪在阴分,则下体最难得汗,补药力到,自然汗出至足,方是佳兆。凡病此而邪有未解者,大忌饱食,亦以汗之难易为优劣也。凡寒邪之自外而入者,得汗即解,如伤寒之类皆是也。而惟时瘟时疟之病,则病有浅深之不同。即如病瘟者,虽有大汗而热仍不退。病疟者,屡发屡汗而疟犹不止,此其所感最深,故不能以一二汗而即愈,或通身如洗而犹不能透。若此者,但当察其强弱,仍渐次再汗之,方得邪解。故不可谓汗后必无邪也。此但当以脉之紧与不紧,及头身之痛与不痛,寒热之甚与不甚为辩耳。然又有虽已得汗,邪气将解而不守禁忌,或因于劳,或因于欲,或受生冷微邪,或胃气未清,因而过食,随触随发,此其旧邪未尽而新邪又至,缠绵深固,因致留连者,亦必宜仍从汗解,但其宜固宜散,则犹当以酌虚实为首务。
论标本
凡治疟当知标本。予尝言∶有标则治标,无标则治本,此最为治疟之肯綮。何以言之?盖标以邪气言,本以正气言也。夫邪正相争,所以病疟。凡疟之初起,本由邪盛,此当治邪,固无疑也。若或表散已过,或久而不愈,则于邪正之间,有不可不辩矣。盖有邪者,证必猖炽,脉必弦紧,或头疼头痛未除,或汗虽出而未透,凡属形证有余者,即其病虽已久,亦必有表邪之未清也。但觉有微邪,此犹宜兼标为治。若汗出已多,邪解已透,别无实证实脉可据,而犹然不愈者,必由正气全虚,或以质弱,或以年衰,故余气有未能却,而真阴有未能静耳。此当专治其本,但使元气既复,则无有不愈。设或不明标本,无论有邪无邪,而但知攻疟,则害者多矣。予为此说虽因疟而发,然诸病皆同此理,明者,当心志之。
论厌疟
凡厌疟之法,今世俗相传多用之,但其有效有不效,人每疑之,而其所以然者,自有的确之妙,则从来人所未知也。盖疟以邪正相争,其感之浅者,乃少阳胆经病也。惟其邪本不甚,则邪正互为胜负。当此时也,亦犹楚汉相持之势,但得一助之者,为楚则楚胜,为汉则汉胜,故不论何物,皆可用以为厌。但使由之,勿使知之,其人恃有所助,则胆气略壮,而邪即败矣。此即《内经》移精变气之意也。然必势均力敌者,乃可以一助而胜之,正胜则愈也。若果彼强我弱,势不易制者,则厌必无益。故惟邪轻日作者可厌,而邪深间日者则不能厌。此自理势之使然,无庸惑也。
论截疟(共四条)
凡截疟之法,方固不可,然亦无必效之方。若以愚见并及治验,则未尝藉于截也。盖有邪者,去邪则愈。若散邪既透,解表已过,则但收拾元气而气复即愈。惟能于邪正之间,得其攻补之宜,则无不自愈,此截之最善者也。至如截疟诸方,虽不可执,亦不可无。第有效于此而不效于彼者,亦以人之气血阴阳各有不同故耳。故凡用截药者,亦当察人之强弱而酌以用之,庶乎得效,然亦惟轻者,易截。而重者,不易截也。兹录诸方于后,亦可备于酌用。截疟常山饮,气血强壮者,可用。截疟饮,气分不足者,可用。牛膝煎,血分不足者,可用。截疟丹,时气多湿者,可用。木贼煎,湿痰邪实者,可用。何人饮、休疟饮,血气大虚,欲急济者,可用。小柴胡汤加常山二钱,截疟如神。追疟饮,凡气血未衰,或屡散之后,用之最效。
丹溪曰∶数发之后,便宜截而除之,久则发得中气虚弱,致病邪愈深而难治。世有砒丹等截药,大毒,不可轻用。常山性暴悍,善驱逐,然能伤真气,病患稍虚怯者,勿用。
杨仁斋曰∶或其人素虚者,慎勿用常山等药。
薛立斋曰∶若病势正炽,一二发间,未宜遽截,恐邪气不去,正气反伤耳。若胃气弱者,用寒凉止截,脾胃复伤,必致连绵不已。若非培养元气,决不能愈。每见饮啖生冷物者,病或少愈,多致脾虚胃损,反为难治。若咽酸口酸,且宜节饮食,其病潮作时,虽大渴亦只姜汤乘热饮之,此亦截疟之良法。凡欲截之,若血气俱虚,用人参、生姜各一两煎服,顿止。不问新久并效。
论似疟非疟
凡似疟非疟之病,虽有往来寒热,而时作时止,本非疟之类也。凡大病后,或产后,或虚损,俱有此证。经曰∶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阴气上入阳中则恶寒,阳气下入阴中则恶热。故凡无外邪而病为寒热者,必属虚证。但虚有阴阳之异,而阳虚者必多寒,阴虚者必多热。阳虚者宜补其阳,如理中汤、十全大补汤加姜桂附子之类,此皆人所易知也。惟阴虚之证则最不易辩,盖阴中之水虚者,阴虚也;阴中之火虚者,亦阴虚也。如其津液枯燥,精血耗伤,表里上下,俱多烦热等证,此阴中之水虚也。治宜壮水以配阳,如一阴煎、六味地黄汤,或加减一阴煎之类主之。其有倏热往来,或面赤如脂,而腹喜热饮,或上热如烙,而下冷如冰,或喉口大热,而大便不实,此其证虽若热,而脉必细微,或虽洪大而浮空无力者,是皆阳气无根而孤浮于上,此阴中之火虚也。治宜益火之本,使之归源,如海藏八味地黄丸,或右归饮之类主之。假热退则真寒见,自可因证而治之也。寒热门论治尤详,所当并察。
论温疟
温疟一证,在《内经》曰∶温疟者,得之冬中于风寒,至春夏阳气大发而为病,此即正伤寒之属也。故仲景《伤寒论》有温疟一证,即此是也。此与夏伤暑而秋为疟者,本自不同,当于伤寒门酌而治之。
论瘅疟
瘅疟一证,在《内经》曰∶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发则阳气盛而不衰,故致消烁脱肉者,命曰瘅疟。盖此以阳脏而病阳证也,自与诸疟不同。而治此之法有三∶如热邪内蓄,而表邪未解者,则当散以苦凉;如热因邪致,表虽解而火独盛者,则当清以苦寒,此皆治其有余也。若邪火虽盛,而气血已衰,真阴日耗者,急宜壮水固元,若但知泻火,则阴日以亡,必致不救。
论瘴疟
瘴疟一证,惟岭南烟瘴之地有之。盖南方风湿不常,人受其邪而致病者,因名瘴疟。然瘴出地气,疟由天气,但使内知调摄,而外不受邪,则虽居瘴地,何病之有?是可见瘴以地言,而疟即风寒外感之病也。但其甚者,则或至迷困喑哑,乃与常疟为稍异耳。凡治此者,亦总不离寒热虚实,及有邪无邪,如前治疟诸法而尽之矣。外如大梁李待诏瘴疟等证,既明且确,详列瘴气门,不可不察。
述古(共八条)
仲景曰∶疟脉自弦。弦数者多热,弦迟者多寒。
《机要》曰∶疟有中三阳者,有中三阴者,其证各殊也。在太阳经谓之寒疟,治多汗之;在阳明经谓之热疟,治多下之;在少阳经谓之风疟,治多和之。此三阳受病,谓之暴疟,发在夏至后,处暑前,乃伤之浅者。在阴经则不分三经,总谓之湿疟,当从太阴经论之。发在处暑后,冬至前,此乃伤之重者。
古法云∶以清脾饮治秋时正疟,随证加减,大效。若胃中有伏痰郁结者,以草果饮,一服可愈。
丹溪曰∶邪气深入阴分、血分,而成久疟者,必当用升发药,自脏而出之于腑,然后自表作汗而解。若用下药,则邪气愈陷而难出矣。
傅氏曰∶疟系外邪,当以汗解。或汗不得出,郁而成痰,宜养胃、化痰、发汗,邪气得出,自然和也。
刘宗浓曰∶或问∶俗以疟为脾寒,何也?曰∶此亦有理。盖暑盛阳极,人以伏阴在内,脾困体倦,腠理开发;或因纳凉于水阁木阴,及泉水澡浴,而微寒客于肌肉之间,经所谓遇夏气凄沧之水寒迫之是也;或劳役饥饱内伤而即病作,故指肌肉属脾,发则恶寒战栗,乃谓之脾寒耳。实由风寒暑湿之邪,郁于腠理,夏时毛窍疏通而不为病,至秋气收敛之际,表邪不能发越,故往来寒热,进退不已,病势如凌疟人之状,所以名疟。即如四时伤寒,十二经皆能为病。古方治法,多兼内伤取效,脾胃和而精气通,则阴阳和解,此实非脾病也。然古人称疟不得为脾寒者,正恐人专于温脾之说,不明造化之源,而失病机气宜之要故也。
立斋曰∶大凡疟证,皆因先伤于暑,次感于风,客于营卫之间,腠理不密,复遇风寒,闭而不出,舍于肠胃之外,与营卫并行,昼行于阳,夜行于阴,并则病作,离则病止。并于阳则热,并于阴则寒。浅则日作,深则间日。在气则早,在血则晏。其病热多寒少,心烦少睡者,属心,名曰瘟疟,用柴苓汤。但寒少热,腰疼足冷者,属肾,名曰寒疟,用桂附二陈汤。先寒而后大热,咳嗽者,属肺,名曰瘅疟,用参苏饮。热长寒短,筋脉揪缩者,属肝,名曰风疟,宜小柴胡加乌药、香附。寒热相停,呕吐痰沫者,属脾,名曰食疟,宜清脾饮。
M 若中气虚而间日发者,用补中益气汤。若寒热大作,不论先后,此太阳阳明合病。寒热作则必战,经曰∶热胜则动也。发热则必汗泄。又曰∶汗出不愈,知内热也。
又曰∶凡日久虚疟,寒热不多,或无寒而微热者,若内因胃气虚,用四君加升麻、当归。若脾血虚,用四君加川芎、当归。若中气下陷,用补中益气加茯苓、半夏。大凡久疟,多属元气虚寒,盖气虚则寒,血虚则热,胃虚则恶寒,脾虚则发热,阴火下流,则寒热交作。
或吐涎不食,战栗泄泻,手足逆冷,皆脾胃虚弱,但补益中气,则诸证悉愈。凡人久疟,诸药不效,以补中益气汤内加半夏,用人参一两,煨姜五钱,此不截之截也,一服即愈。若病久者,须大补元气为主,盖养正邪自除也。
徐东皋曰∶疟疾多因风寒暑湿而得之,乃天之邪气所伤,当以汗解。故仲景、河间悉用发表之药,但以寒热多少,分经络而治。
辩古(共四条)
陈无择《三因方》云∶夫疟备三因,外则感四气,内则动七情,饮食饥饱,房室劳逸,皆能致之。经所谓夏伤暑,秋咳疟者,此则因时而叙耳,不可专以此论。外所因证,有寒疟,有温疟,有瘅疟,并同《素问》也。有湿疟者,寒热身重,骨节烦疼,胀满自汗,善呕,因汗出复浴,湿舍皮肤,及冒雨湿也。有牝疟者,寒多不热,但惨戚振栗,病以时作,此则多感阴湿,阳不能制阴也。此五种疟疾,以外感风寒暑湿,与卫气相并而成。除瘅疟独热,温疟先热,牝疟无热外,诸疟皆先寒后热。内所因证,病者以蓄怒伤肝,气郁所致,名曰肝疟。以喜伤心,心气耗散所致,名曰心疟。以思伤脾,气郁涎结所致,名曰脾疟。以忧伤肺,肺气凝痰所致,名曰肺疟。以失志伤肾所致,名曰肾疟。所致之证,并同《素问》。此五种疟疾,以感气不和,郁结痰饮所致。不内外因,有疫疟者,一岁之间,长幼相似也。有鬼疟者,梦寐不祥,多生恐怖也。有瘴疟者,乍热乍寒,乍有乍无,南方多病也。有胃疟者,饮食饥饱,伤胃而成,世谓食疟也。有劳疟者,经年不瘥,前后复发,微劳不任也。亦有数年不瘥,结成 癖在腹胁,名曰老疟,亦曰母疟。以上诸证,各有方治,宜推而用之。
愚谓疟疾一证,《内经》言已详尽,无可加矣。而后世议论烦多,反资疑贰,兹举陈氏三因之说,以见其概。如所云湿疟者,因汗出复浴,湿舍皮肤,固一说也。然浴以热汤,避彼风处,则断不致疟,惟冷水相加,疟斯成矣。若然则仍是寒气,即《内经》所云夏遇凄沧水寒之证也。然此犹近似,但宜辩明寒热耳。至若牝疟无热,则《内经》并无此说,惟《金匮要略》曰∶疟多寒者,名曰牝疟,蜀漆散主之,亦非曰无热也。若果全无发热,而止见寒栗,此自真寒阳虚证耳,别有本门。又安得谓之疟耶?再如内因五脏之疟,在《内经?刺疟论》所言六经五脏之证,不过为邪在何经之辩,原非谓七情所伤便能成疟,而此云所致之证,并同《素问》,则《素问》无此说也。且既云七情所伤,则其虚实大有不同,又岂皆痰饮所致耶?再若不内外因,凡鬼疟梦寐之说,此或以疟邪乱神,因致狂言似鬼者有之,岂鬼崇果能为疟乎?至若胃疟,既云饮食,则明是内伤,且凡先因于疟而后滞于食者有之,未有不因外邪而单有食疟者也。夫病情必有标本,标本误认,治岂无瘥?窍计陈氏之言,既以三因立论,故不得不敷演其说,而烨然若有可观,不知影响之谈,不但无益于病,而且乱人意见,致令临证狐疑,莫知所从,而每至于害者,皆此之类。
丹溪曰∶疟有暑、有风、有湿、有痰、有食积。久发者,为老疟,不已者,为疟母。风暑之疟,多因夏月在风凉处歇,遂闭汗不能得泄,暑舍于内。故大法当汗之。疟而恶饮食者,必从饮食上得之,当以食治。俗云脾寒,乃因名而迷其实也。苟因饮食所伤而得之,未必是寒,况其它乎。
严用和曰∶或乘凉饮冷,当风卧湿,饥饱失时,致脾胃不和,痰积中脘,遂成此疾,所谓无痰不成疟也。
张子和曰∶《内经》既以夏伤于暑而为疟,何世医皆以脾寒治之,用姜、附、硫黄之类,甚者归之祟怪,良可笑也。又或因夏月饮食生冷之类,指为食疟,此又非也。岂知《内经》之论则不然,皆夏伤于暑,遇秋风寒而后作也。邪热浅则连日,邪热深则间日,并入于里则寒,并入于表则热,若此论则了不相干于脾也。治平之时,其民夷静,虽用砒石、辰砂有毒之药,以热治热,亦能取效。扰攘之时,其民劳苦,内火与外火俱动,以热攻热,转为泻痢、吐血、疮疡、呕吐之疾,岂与夷静之人同治哉。予尝用张长沙汗吐下三法,愈疟病极多,大忌错作脾寒治之。
愚谓疟疾之作,本由风寒水湿之邪感而致病,亦或有非风非水而衣薄受凉,凡体怯者,皆能为疟。及其病深,则未免因经及脏,因表及里,故有不慎饮食而更甚者,有不慎劳役而增病者,总之无非外邪为之本,岂果因食因痰有能成疟者耶?今观朱丹溪之言,亦以痰食并列,严用和则悉归之痰。盖皆因陈氏之说,而殊失《内经》之正意矣。故张子和亦以祟怪为笑,以食疟为非,而云治平扰攘时当分治,是皆有理确见也。独怪其以暑为火,而且谓扰攘之时,其民劳苦,大忌错作脾寒治之,而尝用汗吐下三法。恐此言亦属偏见也。念余幸逢明盛,固不知扰攘景象,第以劳苦过伤之人,其虚更甚,又岂无三阳疲损等证,而可俱谓之火,及可尽用三法乎?甚哉立言之难,于此可见,而时中之不易得也如此。
简易方
一方 截疟神效。用常山末二钱,乌梅肉四个研烂,酒调,临发日早服。
一方 不问新久疟,用常山一两,锉碎,以好酒浸一宿,瓦器煮干为末,每服二钱,水一盏,煎半盏,去滓停冷,五更服之,不吐不泻,效。
一方 治疟神效。用蒜不拘多少,研极烂,和黄丹少许,以聚为度,丸如芡实大,候干,每服一丸,新汲水空心面东吞下。
针灸法
刺疟论诸刺法具载本经。大椎(可灸三壮) 三椎骨节间(灸亦可愈) 间使(可灸)
疟疾论列方
柴陈煎(新散九) 麻桂饮(新散七) 柴苓汤(和一九三) 归柴饮(新散十七) 柴芩煎(新散十) 理中汤(热一) 理阴煎(新热三) 参苏饮(散三四) 养中煎(新热四) 温胃饮(新热五) 大营煎(新补十四) 小营煎(新补十五) 五福饮(新补六) 一阴煎(新补八) 三阴煎(新补十一) 五阴煎(新补十三) 六味丸(补百二十) 八味丸(补百二一) 八珍汤(补十九) 右归饮(新补三) 胃关煎(新热九) 胃苓汤(和百九十) 牛膝煎(新因二四) 木贼煎(新因二六) 十全大补汤(补二十) 何人饮(新因二五) 草果饮(和二二六) 补中益气汤(补三十) 休疟饮(新补二九) 追疟饮(新因又二五) 清脾饮(和二二五) 截疟饮(和二二二)补阴益气煎(新补十六) 一柴胡饮(新散一) 二柴胡饮(新散二) 桂附二陈汤(热百十四)三柴胡饮(新散三) 四柴胡饮(新散四) 六味地黄汤(补百二十) 正柴胡饮(新散六) 小柴胡汤(散十九) 加减一阴煎(新补九) 四君子汤(补一) 大补元煎(新补一) 柴胡白虎煎(新散十二) 大温中饮(新散八) 大和中饮(新和七) 截疟常山饮(和二三一) 小和中饮(新和八) 悉尼浆(新寒十六)
论外备用方
归脾汤(补三二) 柴平汤(和二三三 湿疟身痛) 四善饮(和二二八 和胃消痰) 七宝饮(和二二七 截疟) 截疟丹(和二百三十) 不换金正气散(和二一 寒湿瘴疟) 正气散(和二三 脾滞) 祛疟饮(和二二一 邪火) 藿香正气散(和二十 寒滞) 柴葛二陈汤(和六暑湿) 驱疟饮(和二百二十 邪湿) 人参养胃汤(和二三四 和胃顺气) 万安散(和二二二实邪初感) 常山散(和二二九) 交加饮子(和二三二 痰食瘴) 鳖甲饮(和二二四 久疟疟母) 红丸子(攻九六 消食疟) 白虎加桂枝汤(寒四 热疟) 七枣汤(热百十八 阴疟)扶阳助胃汤(热百十五 中寒) 加味小柴胡汤(散二一 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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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气
论证
瘴气,惟东南之域乃有之。盖岭南地气卑湿,雾多风少,且以冬时常暖,则阴中之阳气不固,夏时反凉,则阳中之阴邪易伤,故人有不知保重而纵欲多劳者,极易犯之,以致发热头痛,呕吐腹胀等证。盖重者即伤寒,轻者即疟疾,第在岭南病此,则均谓之瘴耳。然阳气外浮之乡,必内多真寒而外多假热;阴气不固之人,虽外有邪证而内必多虚,此则岭南瘴疫之大概也。但予未经其地,此不过亿度之见耳。及阅诸家之论,最多得理,足征予言之不诬也,谨详录在下,以资择用,庶临证者可无惑,而病此者得所赖矣。又细察诸论,亦已详悉,第病其用补之法犹有未尽,若值内伤虚损之甚而病此将危或难愈者,必以前瘟疫门治法参而用之,则庶乎有济。
瘴病所由
凡劳疫伤饥之人,皆内伤不足者也。所谓邪气伤虚不伤实,同一理也。观《卫生方》云∶北人寓广之地者,或往来广之途者,俱有阴阳相搏之患。然居者十病二三,途者十病八九。正以居者安静,途者劳伤耳。《活人三昧》论瘴疟条云∶饮食有节,起居有常,则邪气不能为害。彼道路崎岖,人烟疏阔,水浆不洁,酒灸多腥,饮食起居,未免乖度,况复有阴阳相搏之气乎?故曰∶瘴气惟染劳役伤饥之人者此也。又凡居岭南者,必慎起居,节饮食,寡欲清心,虽有风邪勿能害也。惟内境不出,则外境不入,此理之自然。其有感而病者,皆不知所慎耳。
大梁李待诏瘴疟论
岭南既号炎方,而又濒海,地卑而土薄。炎方土薄,故阳燠之气常泄;濒海地卑,故阴湿之气常盛,二气相搏,此寒热之气所由作也。阳气泄,故冬无霜雪,四时放花,人居其地,气多上壅,肤多汗出,腠理不密,盖阳不反本而然。阴气盛,故晨夕雾昏,春夏淫雨,一岁之间,蒸湿过半,三伏之内,反不甚热,盛夏连雨,即复凄寒,饮食、衣服、药食之类,往往生醭,人居其间,类多中湿,肢体重倦,又多香港脚之疾。盖阴常偏胜而然,阴阳之气既偏而相搏,故人亦因之而感受其寒热不齐之病也。又阳燠既泄,则使人本气不坚,阳不下降,常浮于上,故病者多上脘郁闷,胸中虚烦。阴湿既盛,则使人下体多寒,阴不上升,常沉而下,故病者多腰膝重疼,腿足寒厥。予观岭南瘴疾,证候虽或不一,然大抵阴阳各不升降,上热下寒者,十有八九。况人身上本属阳,下本属阴,兹又感此阳燠阴湿不和之气,自多上热下寒之证也。得病之因,正以阳气不固,每发寒热,身必大汗,又复投之以麻黄、金沸、青龙等汤,再发其表,则旋踵受毙;甚者,又以胸中痞闷,用利药下之,病患下体既冷。
下之,则十无一生。若此者,医害之也。
其时余染瘴疾,全家特甚。余悉用温中固下,升降阴阳正气之药,十治十愈。二仆皆病,胸中痞闷烦躁,昏不知人。一云∶愿得凉药清膈。余审其证,上热下寒,皆以生姜附子汤冷温服之,即日皆醒,自言胸膈清凉,得凉药而然也,实不知附子也。翌日各与丹珠丸一粒,令空心服之,遂能食粥,然后用正气、平胃等药,自尔遂得平安。更治十数人皆安。盖附子用生姜煎,既能发散,以热攻热,又能导虚热向下焦,除宿冷,又能固接元气。若烦闷者,放冷服之。若病烦躁,不好饮水,反畏冷不能饮者,皆其虚热,非真热也,宜服姜附汤。沉存中治瘴用七枣汤,正与此同,亦一服而愈。有用术附汤而病愈甚,盖术附相济,能固热气,不能发散,惟附子一味为最妙。或有脉证实非上热下寒而目黄赤者,不可用附子。脉若浮洪而数,寒热往来,无汗,乃小柴胡汤证。若证有可疑,寒热不辩,宜服嘉禾散。若热多者,冷服之。嘉禾散能调中气,升降阴阳,治下虚中满,疗四时瘟疫伤寒,使无变动,虽伤暑及阳证伤寒,服之亦解。若或寒多,服之尤宜。服二三日,即寒热之证自判,然后随证调治之,无不愈者。大抵岭南之地卑湿,又人食槟榔,多气疏而不实,四时汗出,不宜更用汗药,此理甚明。亦有当汗下者,然终不多也,明者察之。
《指迷方》瘴疟论(新安王)
读书之余,留意医学,幸得其传,颇识方脉,就辟入南,研究此证。谓南人凡病,皆谓之瘴,率不服药,惟事鬼神。夫瘴之为病,犹伤寒之病也,岂可坐视而不药耶?每为中医荏苒而致不救者有之。人过桂林以南无医药,且居南方之人,往往多汗,上盈下空,不可用汗吐下三法。其业医者既鲜且庸,或妄用吐汗下者,是谓虚虚。方书皆谓南方天气温暑,地气郁蒸,阴多闭固,阳多发泄,草木水泉皆禀恶气,人生其间,元气不固,感而为病,是为之瘴。轻者,寒热往来,正类咳疟,谓之冷瘴。重者,蕴热沉沉,昼夜如卧灰火中,谓之热瘴。最重者,一病便失音,莫知其所以然,谓之哑瘴。冷瘴必不死,热瘴久而死,哑瘴无不死,此方书之说也。然以愚意观之,所谓哑瘴者,非伤寒失音之证乎?又岂中风失语之证乎?治得其道,亦多可生,安得谓之无不死耶。若夫热瘴,乃是盛夏初秋,茅生狭道,人行其间,热气蒸郁,无林木以蔽日,无水泉以解渴,伏暑至重,因而感疾。或有饮酒而不节者,或食煎灸而积热者,偶成此证。其热昼夜不止,稍迟二三日,则血凝而不可救矣。
南中谓之中箭,亦谓之中草子。然有挑草子法,乃以针刺头额及上下唇,仍以楮叶擦舌,皆令出血,徐以草药解其内热,应手而愈,安得谓之久而死耶。至于冷瘴,或寒多热少,或寒少热多,亦有迭日间日之作,及其愈也。疮发于唇,验其证即是外方之疟。本非重病,然每因误治而致祸,亦不可以必不死而忽之。但诊其脉息极微,见其元气果虚,即与附子汤而愈;若误投寒药,所谓承气入胃,阴盛乃亡。若脉洪盛,证候实热,宜服和解药而徐治之;若误投热药,所谓桂枝下咽,阳盛则毙也。要在切脉,审证之虚实寒热治之,无不愈也。人谓岭南水泉草木地气之毒,故凡往来岭南之人,及宦而至者,无不病瘴而至危殆者也。又谓土人生长其间,与水土之气相习,外人入南必一病,但有轻重之异,若久而与之俱化则免矣。
此说固若有理,但备之以将养之法,解之以平易之药,决保无病,纵病亦易愈矣。且瘴之为病,土人反重,外人反轻者多。盖土人淫而下元虚,又浴于溪而多感冒,恣食生冷酒馔,全不知节,所以重也。然则病瘴者,不可全咎风土之殊,皆人自失节养,有以致之耳。君子之居是邦也,当慎起居,节饮食,适寒温,晨酒夜食,切忌大过,或有不快,即服正气散一二剂,则脾胃自壮,气血通畅,微邪速散,又何瘴之有。
岭表十说(吴兴章杰)
一、岭表之俗食槟榔,甚者,日至十数枚。盖瘴疟之作,率因饮食过度,气滞痰结,而槟榔最能下气消食去痰,故人皆狃于近利而暗于远患。此颇类北人之食酪酥,多致肤理缜密,一旦病疫当汗,则塞而不得出。峤南地热,食槟榔故脏气疏泄。若一旦病瘴当攻发,则虚羸而不能堪。所以土人多瘠而色黄,岂全是气候所致。盖亦槟榔为患,殆勿思耳。
二、《本草》载三人触雾晨行,饮酒者,独不病。故北人度岭,率相勉饮酒,而迁客羁士,往往醺酣以自适。且岭外酒价尤廉,贩夫役卒俱得肆饮,咸谓可以辟瘴。殊不知少则益,而多则滋瘴之源也。何以言之?盖南土暑湿,嗜酒则多中湿毒,兼以瘴疟之作,率因上膈痰饮,而酒则尤能聚痰。岭外谚云∶莫饮卯时酒,莫食申时饭,诚摄生之要也。可见酒之为物,能辟瘴以生人,亦能滋瘴以害人。然则生也、死也。非酒也,顾在人也。
三、广南每以暑毒为患者,盖一岁之间,暑热过半,使人难避而易犯,凡起居饮食少失节度,则为暑毒所中,道途之间,尤多冒暑。故土人于暑时,相戒勿出。且遐荒之境,道路崎岖,而传舍饮食,皆不如欲。所以自北初至者,皆云不习水土而病,及既还,则又谓之回头瘴。大率得之道路劳倦,冒犯暑气,与夫饮食居处失度也。
四、岭南寒暑之候不常,尤难于调摄,故凡居入与在路者,冬夏之衣皆不可缺,随其气候,速宜增减,缓则致病。又岭外海风异常,稍中人则为病,坐卧易衣,时当慎也。
五、岭外虽以多暑为病,而四时亦有伤寒、瘟疫之疾其类不一,土人不问何疾,悉谓之瘴,治疗多误。或有一岁盛寒,近类中州,而土俗素无蚕绩,冬不衣绵,居室疏漏,户扃不固,忽遭岁寒,则次年瘟疫必兴。医者之治瘟疫,亦当以本法治之,而随其风土气候,与夫人之强弱,酌宜可也。
六、瘴疟之作,多因伏暑伤冷所致,纵非饮食冷物,亦必寒邪感于外,饮食伤于内也。
大抵伏暑浅而寒多者,易治。伏暑深而热多者,难治。近时北医至此,用大柴胡汤治热瘴,须是本气壮实者,乃能堪之。如土人久服槟榔,脏气既虚,往往不能服寒药,又能当此峻剂乎?然土人才见发黄,便谓不治之疾,良可哀也。
七、北人之来岭南,婢仆多病瘴气。盖劳役之人,饮食乖度,昼夜冒暑,夜多卧地。又凡事不能避忌,故先受其毙。既与之同休戚,宜加意戒之。
八、俚俗有病必召巫觋而祭鬼神,士夫咸笑其信巫不信医,愚谓此可悯恻而不可以笑也。夫民虽至愚,然孰不思趋利避害,况性命所系,晓然易见。若医者能愈人疾,彼何为不用?盖岭外良医甚鲜,药类尤乏,且山谷海屿之民,何从而得医药?所以不免信巫也,岂得已哉。
九、瘴病不一,而土人以哑瘴最为危急,其状初得之即失音。不过一二日,即致不救。
医家多言为极热所致,或云内蕴热而外为感寒所激。近见北医有用煎生附子一味愈此疾者,得非以热治热,或者发散寒气耶?予尝闻有饮溪涧水中毒,令人失音,则知凡失音者,未必皆瘴也。溪涧水毒,灼然有之,道路多无井泉,而濒江之民与夫山行者,皆饮溪涧之水,岂无邂逅遇毒者?故途人所以多病此,得非是欤。
十、传云岭外多毒草,彘食之,而人食其肉者亦毒人。所以北人度岭,多戒食彘。然而岭南能致瘴毒者,非止一端,岂在是耶。顺泉云∶岭南之彘,在市井者,食豆与酒糟。在乡村者,食糠与碎米、芋苗,未有食草者。若然,则牛马羊畜之肉,悉皆不可食也,可乎?此其所以不足信也。
回头瘴说
旧传出岭之后,复有回头瘴者。大概与在广而发瘴,及方入广而不伏水土者不异。盖南方阳气常泄,阴气常盛,二气相搏,四时悉有寒热之气,人感之,即作寒热之病。寒则战栗,热则怫郁,多由得汗而解,此广瘴之寒热也。今所谓回头瘴,及方入广而不伏水土者,亦不过阴阳相搏,气候不调而感疾耳。岭南天气,冬无霜雪,春寒,秋热,气候不齐,或一日而忽然更变,与方外天气大不相侔。今回头瘴者,盖是先受广中之气,复感外方之气,冷热相忤,寒暄不调,遂作阴阳相搏之疾,须度时候之寒热,量元气之浓薄。如出岭于孟冬时者,广尚多暄而少寒,或转北风,或有暴冷。若届途之际,宜服和解散、神术散之类,和脾胃以逐风邪。及至外方,则天寒地冻,将及境之际,可服正气散、人参养胃汤之类。绝旧瘴以御时寒可也。然此四药,亦特筌蹄耳,其实在保躬调养,酌序消详,切不可以得出瘴地而恣欲,此病之所由作也。故所谓回头瘴者,岂虚语哉。
治瘴续说
继洪曰∶予寓岭南既久,愈知瘴疾不易用药。若病患身热而复寒,谓之冷瘴,不换金正气散主之。若身热胸痞,或呕,或噎,大便不利者,嘉禾散。若病轻而觉有食积,兼用些少感应丸,无积者,不可用。若病重者,不可妄用。转利,惟当温中固下。若冬末春初,因寒而作大热者,小柴胡汤。夏月因暑气者,六和汤。若身极热,而头极痛,脉数者,为热瘴,宜用南人挑草子法,亦不可不服药。第此证病深,最为难治。盖凉药多不可用,惟宜热药,须得法以用之,如附子汤冷服者,是也。然此非工巧以处之则不可。如身热汗不多,头痛未解,或且与和解散。如腰以上极热,腰以下稍凉,胸膈烦渴,腰腿重疼,或大便溏滑,其脉数而按之不实,此阳浮阴闭也。惟李待诏生姜附子汤最妙。凡初病者,以生姜附子能发散耳。若病经去汗既多,虚烦潮上,则惟恐其不敛不降,宜用熟附、干姜、沉香而冷服之。若便利,则不必沉香。如烦甚,则少加竹茹。渴甚,多加人参、北五味。咳逆加丁香、淡竹叶。
若烦躁而有异象,眩惑,夜不安寝,可略与温胆汤。惟大便利者,不可服。若烦渴大作,宜夺命散,或用冷汤,倍加人参、附子。若烦热,大便自利,或小便不涩,不可以赤为热,或膝胫以下稍凉,此乃病邪所激,气血俱虚,表热无以养中,故水热而内虚也。可急服姜附汤之类,及灸气海、足三里。若至四肢厥冷,两足冷甚,头额虚汗,或时咳逆,脉数而促,其证多危,惟以三建汤之属,能敛心液,能壮真阳,可以更生也。又有哑瘴,即热瘴之甚者。
医书谓血得寒则凝泣,得热则淖溢。故热瘴面赤,心热,舌破,鼻衄,皆瘴热沸其血上涌所致,故宜用挑草子法。甚则血上塞其心窍,故昏不能言,或但噫噫作声,即哑瘴也。治此者,当散其血,用《局方》黑神散,立见神效。其或涎迷心窍而舌强者亦有之,却非真哑瘴也,及兼风痰之证者,俱当审察而后用治。(本论有无稽之方,俱削去不录)
药宜预备
居瘴地者,虽曰节慎起居,而防病之药不可不为之备,如人参、附子、干姜、当归、熟地、紫金锭、苏合丸、不换金正气散之类,皆不可须臾离也。从宦兹土,则政事多繁,上下交际,为商往来,则经营贸易,其势不容于自逸,稍觉不快,即宜如法服药以解之。微邪易伏,固不致病也,惟其不能防微,则势必至于渐盛。故曰∶不治已病治未病,此之谓也。
瘴病脉候
两关脉洪大者,热瘴。脉数甚者,为热瘴。脉弦而紧者,为瘴疟。脉浮而紧者,宜解表。脉浮缓者为伤风,其病轻。脉洪数而按之不实者,为阳浮阴闭。脉沉微而弱者,为虚寒。
瘴病愈后将养法
凡瘴病,不发三日后,方可洗手。七日后可洗面。半月后可梳头。一两月后,谨戒房事,能戒百日,尤好。又瘴不发后,须吃素粥三日,经五日后,方可以猪脾煮羹,吃软饭。十日后略可吃酒,少用肉羹。但不可食诸般骨汁。若犯之则再发,凡牛羊猪犬鸡鹅诸骨汁,须并忌一月,或两月犹佳。凡犯而再发,必多困笃。
瘴气论列方
麻黄汤(散一) 桂枝汤(散九) 金沸草散(散八一) 和解散(和二三五) 神术散(散六五) 不换金正气散(和二一) 正气散(和二三) 平胃散(和十七) 小柴胡汤(散十九) 嘉禾散(和百六十) 六和汤(和一二七) 小青龙汤(散八) 术附汤(补四一) 附子汤(热二二)生姜附子汤(热三三) 七枣汤(热百十八) 姜附汤(热三二) 人参养胃汤(和二三七) 三建汤(热四二) 冷汤(热百十九) 《局方》黑神散(妇五十) 夺命散(补三六) 温胆汤(和一二五) 承气汤(攻一) 感应丸(攻五四) 紫金锭(因二百二) 苏合丸(和三七一) 丹珠丸(未考)
论外备用方
败毒散(散三六) 圣散子(散四二) 五味异功散(补四) 保和汤(和一四七,散邪顺气)槟榔煎(和二三六) 陈氏家传正气散(和二二) 屠苏酒(和二三七) 降椒酒(和二三八)理中汤(热一) 生姜煎(热百二十) 冷香汤(热八二) 养胃汤(热七十) 椒囊法(热一九二)干姜附子汤(热三四,阴证发热) 二味沉附汤(热百十八) 福建香茶饼(因三百二) 瘟疫门诸方皆可酌用
卷之十五性 集杂证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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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热
经义
《阴阳应象大论》曰∶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 胀。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寒则热,重热则寒。寒伤形,热伤气。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泄。喜怒伤气,寒暑伤形。冬伤于寒,春必病温;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咳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齿干以烦冤,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
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于六腑;地之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
《天元纪大论》曰∶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天为寒,在地为水。故在天为气,在地成形,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
《五营运大论》曰∶上下相构,寒暑相临,气相得则和,不相得则病。
《百病始生篇》曰∶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
《四气调神论》曰∶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咳疟,奉收者少。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
《金匮真言论》曰∶长夏善病洞泄寒中。
《气交变大论》曰∶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岁火太过,炎暑流行,肺金受邪。岁土太过,雨湿流行,肾水受邪。岁金太过,燥气流行,肝木受邪。岁水太过,寒气流行,邪害心火。岁木不及,燥乃大行,生气失应。岁火不及,寒乃大行,长政不用。岁土不及,风乃大行,化气不令。岁金不及,炎火乃行,生气乃用。岁水不及,湿乃大行,长气反用。
《宣明五气篇》曰∶心恶热,肺恶寒,肝恶风,脾恶湿,肾恶燥,是谓五恶。
《经脉篇》曰∶肺所生病者,咳,上气喘渴,烦心胸满, 臂内前廉痛厥,掌中热。气盛有余,则肩背痛,风寒汗出中风,小便数而欠。气虚则肩背痛寒,少气不足以息,溺色变。大肠所生病者,气有余则当脉所过者热肿,虚则寒栗不复。胃所生病者,气盛则身以前皆热,其有余于胃,则消谷善饥,溺色黄,气不足则身以前皆寒栗,胃中寒则胀满。心所生病者,目黄,胁痛, 臂内后廉痛厥,掌中热痛。肾所生病者,口热舌干,咽肿上气,嗌干及痛,烦心、心痛,黄胆,肠 ,脊股内后廉痛,痿厥嗜卧,足下热而痛。心主所生病者,面赤目黄,喜笑不休,烦心心痛,掌中热。胆所生病者,足外反热,头痛颔痛,目锐 痛,缺盆腋下肿痛,马刀侠瘿,汗出振寒,疟。
《气厥论》曰∶肾移寒于脾,痈肿少气。脾移寒于肝,痈肿筋挛。肝移寒于心,狂,隔中。心移寒于肺,肺消。肺消者,饮一溲二,死不治。肺移寒于肾,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坚,水气客于大肠,疾行则鸣濯濯,如囊裹水,水之病也。脾移热于肝,则为惊衄。肝移热于心,则死。心移热于肺,传为鬲消。肺移热于肾,传为柔 。肾移热于脾,传为虚,肠 ,死不可治。胞移热于膀胱,则癃,溺血。膀胱移热于小肠,膈肠不便,上为口糜。小肠移热于大肠,为虑瘕,为沉。 大肠移热于胃,善食而瘦,又谓之食 。胃移热于胆,亦曰食 。胆移热于脑,则辛 鼻渊。鼻渊者,浊涕下不止也。传为衄瞑目。故得之气厥也。
《寿夭刚柔篇》曰∶风寒伤形,忧恐忿怒伤气,气伤脏,乃病脏,寒伤形,乃应形,风伤筋脉,筋脉乃应。
《咳论》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合也。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
《刺志论》曰∶气虚身热,此谓反也。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得之伤暑。气实者,热也。气虚者,寒也。
《调经论》曰∶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帝曰∶寒湿之伤人奈何?岐伯曰∶寒湿之中人也,皮肤不收,肌肉坚紧,营血泣,卫气去,故曰虚。虚者聂辟气不足,按之则气足以温之,故快然而不痛。帝曰∶阴之生虚奈何?曰∶喜则气下,悲则气消,消则脉空虚,因寒饮食,寒气熏满,则血泣气去,故曰虚矣。帝曰∶阳虚则外寒奈何?曰∶阳受气于上焦,以温皮肤分肉之间,今寒气在外,则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则寒气独留于外,故寒栗。帝曰;阴虚生内热奈何?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帝曰∶阳盛生外热奈何?曰∶上焦不通利,则皮肤致密,腠理闭塞,玄府不通,卫气不得泄越,故外热。帝曰∶阴盛生内寒奈何?曰∶厥气上逆,寒气积于胸中而不泻,不泻则温气去,寒独留则血凝泣,凝则脉不通,其脉盛大以泣,故中寒。
《刺节真邪论》曰∶阳胜者则为热,阴胜者则为寒,寒则真气去,去则虚,虚则寒搏于皮肤之间。虚邪之入于身也深,寒与热相搏,久留而内着,寒胜其热,则骨疼肉枯;热胜其寒,则烂肉腐肌为脓,内伤骨,内伤骨为骨蚀。有所结,中于肉,宗气归之,邪留而不去,有热则化而为脓,无热则为肉疽。
《阴阳别论》曰∶三阳为病,发寒热。
《脉要精微论》曰∶风成为寒热。
《太阴阳明论》曰∶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阳受之则入六腑,入六腑,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
《风论》曰∶风之伤人也,或为寒热,或为热中,或为寒中,或为疠风,或为偏枯,或为风也。其寒也则衰饮食,其热也则消肌肉,故使人 栗而不能食,名曰寒热。风气与阳明入胃,循脉而上至目内 ,其人肥,则风气不得外泄,则为热中而目黄。人瘦则外泄而寒,则为寒中而泣出。
《举痛论》曰∶寒则腠理闭,气不行,故气收矣。炅则腠理开,营卫通,汗大泄,故气泄矣。
《气穴论》曰∶营卫稽留,卫散营溢,气竭血着,外为发热,内为少气,疾泻无怠,以通营卫,见则泻之,无问所会。邪溢气壅,脉热肉败,营卫不行,必将为脓,内销骨髓,外破大 ,留于节腠,必将为败。积寒留舍,营卫不居,卷肉缩筋,肋肘不得伸,内为骨痹,外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于溪谷也。
《脉解篇》曰;阳明所谓洒洒振寒者,阳明者午也,五月盛阳之阴也,阳盛而阴气加之,故洒洒振寒也。
《经筋篇》曰∶经筋之病,寒则反折筋急,热则筋弛纵不收,阴痿不用。阳急则反折,阴急则俯不伸。淬刺者,刺寒急也。热则筋纵不收,无用燔针。
《大惑论》曰∶人之善饥而不嗜食者,何气使然?岐伯曰∶精气并于脾,热气留于胃,胃热则消谷,故善饥;胃气逆上则胃脘寒,故不嗜食也。
《逆调论》帝曰∶人身非常温也,非常热也,为之热而烦满者,何也?岐伯曰∶阴气少而阳气胜,故热而烦满也。帝曰∶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气也,寒从中生者何?曰∶是人多痹气也,阳气少,阴气多,故身寒如从水中出。帝曰∶人有四肢热,逢风寒如炙如火者,何也?曰∶是人者,阴气虚,阳气盛,四肢者,阳也,两阳相得而阴气虚少,少水不能灭盛火,而阳独治。独治者,不能生长也,独胜而止耳。逢风而如炙如火者,是人当肉烁也。
帝曰∶人有身寒,汤火不能热,浓衣不能温,然不冻栗,是为何病?曰∶是人者,素肾气胜,以水为事,太阳气衰,肾脂枯不长,一水不能胜两火。肾者,水也,而生于骨,骨不生则髓不能满,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能冻栗者,肝一阳也,心二阳也,肾孤脏也,一水不能胜二火,故不能冻栗,病名曰骨痹。是人当挛节也。
《 评热病篇》曰∶邪气之所凑,其气必虚。阴虚者,阳必凑之,故少气时热而汗出也。
小便黄者,少腹中有热也。
《奇病论》曰∶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治之以兰,除陈气也。
《论痛篇》帝曰∶人之病,或同时而伤,或易已,或难已,其故何如?少俞曰∶同时而伤,其身多热者易已。多寒者,难已。
《五邪篇》曰∶邪在肺,则病皮肤痛,寒热,上气喘,汗出,咳动肩背。取之膺中外,背三节五节之傍,以手疾按之,快然,乃刺之,取之缺盆中以越之。邪在肝,则两胁中痛,寒中,恶血在内,行善掣节,时脚肿。取之行间以引胁下,补三里以温胃中,取血脉以散恶血,取耳间青脉以去其掣。邪在脾胃,则病肌肉痛。阳气有余,阴气不足,则热中善饥;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则寒中肠鸣腹痛。阴阳俱有余,若俱不足,则有寒有热,皆调于三里。
《五癃津液别篇》曰∶天暑衣浓则腠理开,故汗出。寒留于分肉之间,聚沫则为痛。天寒则腠理闭,气湿不行,水下留于膀胱,则为溺与气。
《通评虚实论》帝曰∶乳子而病热,脉悬小者,何如?岐伯曰∶手足温则生,寒则死。帝曰∶乳子中风热,喘鸣肩息者,脉何如?曰∶喘鸣肩息者,脉实大也。缓则生,急则死。
《脉要精微论》曰∶粗大者,阴不足,阳有余,为热中也。沉细数散者,寒热也。诸浮不躁者,皆在阳,则为热。其有躁者,在手。诸细而沉者,皆在阴,则为骨痛。其有静者,在足。阳气有余,为身热无汗。阴气有余,为多汗身寒。阴阳有余,则无汗而寒。推而外之,内而不外,有心腹积也。推而内之,外而不内,身有热也。
《论疾诊尺篇》曰∶尺肤热甚,脉盛躁者,病温也。其脉盛而滑者,病且出也。尺肤寒,其脉小者,泄,少气。尺肤炬然,先热后寒者,寒热也。尺肤先寒,久大之而热者,亦寒热也。肘所独热者,腰以上热。手所独热者,腰以下热。肘前独热者,膺前热,肘后独热者,肩背热。臂中独热者,腰腹热。肘后粗以下三四寸热者,肠中有虫。掌中热者,腹中热。
掌中寒者,腹中寒。鱼上白肉有青血脉者,胃中有寒。尺炬然热,人迎大者,当夺血。尺坚大,脉小甚,少气, 有加,立死。诊寒热,赤脉上下至瞳子,见一脉一岁死,见一脉半一岁半死,见二脉二岁死,见二脉半二岁半死,见三脉三岁死。
《邪气脏腑病形篇》曰∶忧愁恐惧则伤心。形寒寒饮则伤肺,以其两寒相感,中外皆伤,故气逆而上行。帝曰∶病之六变奈何?岐伯曰∶诸急者多寒,缓者多热。大者多气少血,小者血气皆少,滑者阳气盛,微有热,涩者多血少气,微有寒。
《平人气象论》曰∶寸口脉沉而弱,沉而喘,曰寒热,缓而滑曰热中。尺寒脉细,谓之后泄。尺粗常热者,谓之热中。
《经络论》曰∶寒多则凝泣,凝泣则青黑。热多则淖泽,淖泽则黄赤。
《皮部论》曰∶其色多青则痛,多黑则痹,黄赤则热多,白则寒,五色皆见,则寒热也。邪留于筋骨之间,寒多则筋挛骨痛,热多则筋弛骨消,肉烁 破,毛直而败。
《五色篇》曰∶五色奈何?曰∶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是为五官。人迎盛坚者,伤于寒。气口盛坚者,伤于食。
《经脉篇》曰∶凡诊络脉,脉色青则寒且痛,赤则有热。胃中寒,手鱼之络多青矣。胃中有热,鱼际络赤。其暴黑者,留久痹也。其有赤有黑有青者,寒热气也。其青短者,少气也。
《六元正纪大论》帝曰∶夫子言用寒远寒,用热远热,愿闻何谓远?岐伯曰∶热无犯热,寒无犯寒,从者和,逆者病,不可不敬畏而远之,所谓时兴六位也。帝曰∶余欲不远寒,不远热,奈何?曰∶发表不远热,攻里不远寒。帝曰∶不发不攻而犯寒犯热何如?曰∶寒热内贼,其病益甚。帝曰∶愿闻无病者何如?曰∶无者生之,有者甚之。帝曰∶生者何如?曰∶不远热则热至,不远寒则寒至,寒至则坚否腹满,痛急下痢之病生矣。热至则身热,吐下霍乱,痈疽疮疡,瞀郁,注下, ,肿胀,呕,鼽衄,头痛,骨节变,肉痛,血溢,血泄,淋秘之病生矣。帝曰∶治之奈何?曰∶时必顺之,犯者,治以胜也。
《师传篇》∶岐伯曰∶夫治民与自治,未有逆而能治之者也。夫惟顺而已矣。百姓民众皆欲顺其志也。帝曰∶顺之奈何?曰∶入国问俗,入家问讳,上堂问礼,临病患问所便。
帝曰∶便病患奈何?曰∶中热消瘅则便寒,寒中之属则便热。胃中热则消谷,令人悬心善饥。脐以上皮热,肠中热,则出黄如糜。脐以下皮寒,胃中寒,则腹胀;肠中寒,则肠鸣飧泄。胃中寒,肠中热,则胀而且泄。胃中热,肠中寒,则疾饥,小腹痛胀。
《至真要大论》曰∶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帝曰∶何谓逆从?岐伯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帝曰∶有病热者,寒之而热;有病寒者,热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复起,奈何治?曰∶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
《八正神明论》曰∶天温日明,则人血淖溢而卫气浮,故血易泻,气易行。天寒日阴,则人血凝泣而卫气沉。是以天寒无刺,天温无凝,月生无泻,月满无补,月郭空无治,是谓得时而调之。
《骨空论》曰∶灸寒热之法先灸项大椎,以年为壮数。次灸撅骨,以年为壮数。视背俞陷者灸之。举臂肩上陷者灸之。两季胁之间灸之。外踝上绝骨之端灸之。足小指次指间灸之。下陷脉灸之。外踝后灸之。缺盆骨上切之坚痛如筋者,灸之。膺中陷骨间灸之。掌束骨下灸之。脐下关元三寸灸之。毛际动脉灸之。膝下三寸分间灸之。足阳明跗上动脉灸之。颠上一灸之。犬所啮之处灸之三壮。凡当灸二十九处。伤食灸之。不已者,必视其经之过于阳者,数刺其俞而药之。
论证
病有寒热者,由阴阳之有偏胜也。凡阳胜则热,以阴之衰也。阴胜则寒,以阳之衰也。
故曰∶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此寒热之病有不同,而阴阳之不可不察也。又若外来之寒热,由风寒之外感。内生之寒热,由脏气之内伤,此寒热之因有不同,而表里之不可不察也。虽曰阳证多热,阴证多寒,然极热者反有寒证,极寒者亦有热证,此又真假之不可不察也。虽曰外入之邪多有余,内出之邪多不足,然阳盛生外热,阳虚生外寒,阴盛生内寒,阴虚生内热,此又虚实之不可不察也。诸如此者,有证可据,有脉可诊,有因可问。且经文尽发其深秘,已列前条,余有寒热篇,亦悉其证候,具在首卷。及伤寒门,亦有寒热辩。但因此以详求其理,则可尽悉其要,而辩治自无难也。
寒热真假篇,义详一卷及火证门论虚火条中。
治法有逆从论,在一卷论治篇中。
论诸寒证治(共五条)
凡寒病之由于外者,或由风寒以伤形,或由生冷以伤脏;其由于内者,或由劳欲以败阳,或由禀赋之气弱。若寒自外入者,必由浅及深,多致呕恶胀满,或为疼痛泄泻;寒由内生者,必由脏及表,所以战栗憎寒,或为厥逆拘挛。总之,热者多实,寒者多虚。故凡治寒证者,当兼察其虚而仍察其脏,此不易之法也。
凡阴毒寒邪直中三阴者,此即伤寒类所谓直中阴经之阴证也。其于仓卒受寒,以致身冷战栗,或四体拘挛,或心肠疼痛,或口噤失音,昏迷厥逆,或吐泻蜷卧,脉来微细,或沉紧无神者,皆其证也。切不可妄用风药,再散其气,但速宜温中,则寒邪自散。轻则理中汤、温胃饮,甚则四逆汤、大温中饮,或附子理阴煎之类主之。其有势在危急,唇青囊缩,无脉者,宜用华陀救阳脱方急治之。或仍灸气海、关元二、三十壮,但得手足渐温,脉微出者,乃可生也。一方以胡椒研碎,用滚酒泡服,外用葱盐熨法。一方用黑豆二合炒热,以酒烹入,滚数沸,去豆取酒,服二碗即愈。
寒中太阴,则中脘疼痛,宜理中汤、温胃饮。寒中少阴,则脐腹疼痛,宜归气饮,或五积散加吴茱萸。寒中厥阴,则少腹疼痛,宜四逆汤、归气饮、暖肝煎。其有寒中三阴而寒滞不散,因致胀满痛甚者,宜暂用排气饮,或韩氏温中汤,先散其滞,然后调补之。或用五味沉附汤,或暖肝煎,俱可择用。
生冷内伤,以致脏腑多寒,或为疼痛,或为呕吐,或为泄泻等证,治法随见各门。
又或素禀阳脏,每多恃强,好食生冷茶水,而变阳为阴者,治亦同前。
禀赋素弱,多有阳衰阴胜者,此先天之阳气不足也。或斫丧太过,以致命门火衰者,此后天之阳气失守也。其证则未冷先寒,或手足清厥,或身为寒栗,或脾胃不健,或肚腹不实,或小水频数,或阳道不壮,或每多恐畏,或眼耳少神,是皆阳虚生寒也,治宜温补元气。其微者,宜五君子煎、理阴煎、六气煎、温胃饮、寿脾煎之类,择而用之。其甚者,宜大补元煎、右归饮、右归丸、四味回阳饮、六味回阳饮、海藏八味地黄丸之类主之。其有脾肾虚寒,每多腹痛飧泄。肾泄者,宜九气丹、一气丹,并于泄泻门求法治之。
论诸热证治(共四条)
凡热病之作,亦自有内外之辩。如感风寒而传化为热,或因时气而火盛为热,此皆外来之热,即伤寒、瘟疫、时毒、咳疟之属也。至若内生之热,则有因饮食而致者,有因劳倦而致者,有因酒色而致者,有因七情而致者,有因药饵而致者,有因过暖而致者,有因阴虚而致者,有偶感而致者,有累积而致者。虽其所因不同,而病候无过表里。故在外者,但当察经络之深浅;在内者,但当察脏腑之阴阳。凡此诸证,在各门具有方论者,兹不再赘。
且热即火也。故治热之法,即当于火证门通融用之。其有未尽之义,仍列于后。
治热之法,凡微热之气,宜凉以和之。大热之气,宜寒以制之。郁热在经络者,宜疏之、发之。结热在脏腑者,宜通之、利之。阴虚之热者,宜壮水以平之。无根之热者,宜益火以培之。此其中有宜降者,所谓高者抑之也。有宜散者,所谓下者举之也。有相类者,所谓逆者正治也。有相反者,所谓从者反治也。治热之法,不过如此,而鲜有得其善者,岂亦由学力之未至乎。
五脏之热证有可据者。如肺气上通于鼻,而下主于皮毛。心气上通于舌,而下主于血脉。脾气上通于口,而下主于四肢。胃气上通于头面牙龈,而下主于肌肉。肝气上通于目,而下主于筋节。肾气上通于喉、耳,而下主于二阴。而六腑之气,亦可因表里以察之,此皆病在形体也。凡有诸中者必形诸外,故必有热证可据,方可以热论治,医中关系,惟此为最。
治五脏之热,当察微甚。如心经之微热者,宜二阴煎、安神丸、天王补心丹、导赤散之类,皆可随证酌用;其热甚者,如泻心汤、黄连解毒汤、八正散、《直指》黄芩汤,及犀角地黄汤三方,皆其类也。肺经微热者,宜加减一阴煎、《正传》麦门冬汤、泻白散之类主之;其热甚者,宜黄芩清肺饮、黄芩知母汤之类主之。肝经微热者,宜化肝煎、保阴煎;热甚者,宜加味龙胆泻肝汤、芍药清肝散、七正散。脾胃微热者,清化饮、黄芩芍药汤。阳明热甚者,白虎汤、太清饮、泻黄散、玉泉散。肾经微热者,一阴煎、滋阴八味丸。热甚者,正气汤、丹溪大补阴丸。肾虚兼胃火者,玉女煎。膀胱微热者,五淋散;热甚者,大厘清饮、化阴煎。三焦微热者,徙薪饮;热甚者,抽薪饮、大连翘饮、凉膈散、三补丸、大金花丸之类,择宜用之。凡清火退热方论甚多,此亦言其约耳。欲尽其义,当详考寒阵二类。
论寒热往来证治(共三条)
凡寒热往来之病,其证有二∶盖一以外邪不解而然;一以阳盛阴虚而然。此其一为表证,一为里证。所当辩治,不可紊也。
寒邪郁伏经络而为寒为热,此似疟非疟之类也。治法虽宜表散,然邪气得以久留者,必其元气之虚而正不胜邪也。故凡治此者,皆当以兼补血气为主。若血分微虚,形气本不甚弱,而邪有不解者,三柴胡饮。若火盛血燥而寒热不已者,一柴胡饮。若因劳倦,或气体本弱,或肝脾不足,而邪有不净者,四柴胡饮,或五柴胡饮,或补中益气汤。若阳邪陷入阴分,微兼内热,而邪有不解者,补阴益气煎。若脾胃阳气不健,中气不暖,而邪有不解者,温胃饮。若病久元气大虚,而寒热不退者,但当单培元气,不必兼散,宜五福饮、归脾汤,或大补元煎、理阴煎之类。察其阴阳,择而用之。若果阳虚,非用温补不可。
阴虚阳盛,或阴阳俱虚,而为寒热往来者。此以真阴不足,总属虚损之病也。然其阴阳微甚,亦所当辩。如昼则热而夜则静者,此阳邪王于阴分,阳有余也。昼则静而夜则热者,此阳邪陷入阴中,阴不足也。其有昼夜俱热,或兼烦躁多汗,而本非外感者。此证虽曰重阳,而实则阴虚之极也。又有下见溏泄,或上见呕恶,而潮热夜热者,此元气无根,阳虚之病也。大都阳实者,宜泻其阳,泻阳者。宜用苦寒。阴虚者,宜补其阴。补阴者,宜用甘凉。惟阳虚一证,则身虽有热,大忌寒凉,此则人多不识也。然阴虚则病热,而阴气未竭者,治之犹易;阳虚则病寒,而阳气未竭者,治之亦易。若孤阳无阴,而寒之不可,孤阴无阳,而热之又不可,斯所谓两死之证也,无能为力矣。若阴虚阳盛而寒热往来,或夜热不止者,加减一阴煎。若心经蕴热,火在阳分,而烦热往来者,二阴煎。若盗汗不止而夜热者,当归六黄汤。若阴虚血热,崩淋不止而夜热者,保阴煎。若肝火不清,时多郁怒而为烦热者,徙薪饮。若妇人多郁多怒,而寒热不止者,加味逍遥散。若三阴亏损,血虚火盛而烦热不止者,地黄膏、三才封髓丹。若男、妇、小儿,凡脾胃受伤,阳虚火浮,而为潮热夜热者,必用理阴煎,或温胃饮,或大补元煎之类,方可保全。此证最多,此治最妙,勿以此为奇谈也。
述古
华元化曰∶人之寒热往来者,其病何也?此乃阴阳相胜也。阳不足则先寒后热,阴不足则先热后寒。又上盛则发热,下盛则发寒。皮寒而躁者阳不足,皮热而躁者阴不足,皮寒而寒者,阴盛也,皮热而热者,阳盛也。热发于下,则阴中之阳邪也,热发于上,则阳中之阳邪也。寒起于上,则阳中之阴邪也。寒起于下,则阴中之阴邪也。颊赤多言而寒者,阳中之阴邪也;面青多言而热者,阴中之阳邪也;面青多言而寒者,阴中之阴邪也。若不言者,不可治也。阴中之阴中者,一生九死;阳中之阳中者,九生一死。阴病难治,阳病易医。诊其脉候,滑实在上,则阳中之阳也;滑实在下,则阴中之阳也。微弱在上,则阳中之阴也;微弱在下,则阴中之阴也。滑实在中则中热,微弱在中则中寒。寒用热取,热以寒攻。逆顺之法,从乎天地,本乎阴阳也。从之者生,逆之者死。《金匮大要论》曰∶夜发寒者从,夜发热者逆。昼发热者从,昼发寒者逆。逆从之道,亦在乎审明。
寒热论列方
四逆汤(热十四) 理中汤(热一) 四味回阳饮(新热一) 温胃饮(新热五) 暖肝煎(新热十五) 六味回阳饮(新热二) 寿脾煎(新热十六) 化肝煎(新寒十) 补中益气汤(补三十)六气煎(新因二一) 归气饮(新热十四) 补阴益气煎(新补十六) 理阴煎(新热三) 五福饮(新补六) 韩氏温中汤(热八九) 归脾汤(补三二) 五积散(散三九) 五味沉附汤(热百十六) 右归饮(新补三) 右归丸(新补五) 海藏八味丸(补一二一) 一气丹(新热二二)九气丹(新热二三) 滋阴八味丸(新寒十七) 一阴煎(新补八) 二阴煎(新补十) 加减一阴煎(新补九) 玉女煎(新寒十二) 化阴煎(新寒七) 当归六黄汤(寒六五) 白虎汤(寒二)泻白散(寒四二) 加味逍遥散(补九三) 清化饮(新因十三) 泻黄散(寒五七) 天王补心丹(补百八) 玉泉散(新寒十五) 太清饮(新寒十三) 三才封髓丹(寒一六六) 保阴煎(新寒一) 泻心汤(寒二七) 华佗阳脱方(热四六) 抽薪饮(新寒三) 徙薪饮(新寒四) 黄连解毒汤(寒一) 七正散(寒百十六) 八正散(寒百十五) 黄芩芍药汤(寒百九) 五淋散(寒百十七) 导赤散(寒一二二) 芍药清肝散(寒六一) 正气汤(寒六六) 凉膈散(攻十九)黄芩知母汤(寒五一) 三补丸(寒一六二) 安神丸(寒一四二) 黄芩清肺饮(寒三八) 排气饮(新和六) 地黄膏(寒九一) 《直指》黄芩汤(寒百七) 大温中饮(新散八) 大补元煎(新补一) 丹溪大补阴丸(寒一五七) 五君子煎(新热六) 大厘清饮(新寒五) 《正传》麦门冬汤(寒四四) 大连翘饮(寒七八) 大金花丸(攻五五) 犀角地黄汤(寒八十、八一、八二) 一柴胡饮(新散一) 三柴胡饮(新散三) 四柴胡饮(新散四) 五柴胡饮(新散五) 加味龙胆泻肝汤(寒六四)
论外备用方
人参养营汤(补二一) 加味归脾汤(补三三) 调中益气汤(补三一 虚邪) 术附汤(补四一 中寒) 参附汤(补三七 厥冷) 《金匮》大建中汤(补二三 中寒) 逍遥散(补九二血虚发热) 圣愈汤(补九十 虚热) 八味大建中汤(补二五 阴寒) 人参固本丸(补百六阴虚热) 益阴肾气丸(补一二五) 七味白术散(补五五 虚热渴) 柴苓汤(和一九二 寒热泻) 藿香正气散(和二十 风寒) 龙脑鸡苏丸(和三七二 阴虚烦热) 四逆散(散二八热厥) 小柴胡汤(散十九) 加减小柴胡汤(散二二 寒热腹痛) 九味羌活汤(散四四 外邪寒热) 退热汤(寒九三 急劳大热) 秦艽扶羸汤(寒九二 虚劳) 黄 鳖甲煎(寒九十 虚劳) 地骨皮散(寒七四 热渴) 《局方》大已寒丸(热百七十 中寒) 十补丸(热一七三肾虚寒) 已寒丸(热一七二 阻阳于下) 《元戎》大己寒丸(热一七一 冷秘) 四逆汤(热十四 寒厥) 附子汤(热二二 背恶寒) 附子理中汤(热二 寒厥) 温胃汤(热十二 温中)三建汤(热四二 阴寒厥逆) 扶阳助胃汤(热百十五 中寒) 《保命》柴胡四物汤(补十二虚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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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证
经义
《热论》曰∶凡病伤寒而成温者,先夏至日者为病温,后夏至日者为病暑。暑当与汗皆出,勿止。
《生气通天论》曰∶因于暑,汗,烦则喘满,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
《刺志论》曰∶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得之伤暑。
《金匮真言论》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
《阴阳应象大论》曰∶夏伤于暑,秋必咳疟。
论证(共七条)
暑本夏月之热病,然有中暑而病者,有因暑而致病者,此其病有不同,而总由于暑。故其为病,则有阴阳二证∶曰阴暑,曰阳暑,治犹冰炭,不可不辩也。阴暑者,因暑而受寒者也。凡人之畏暑贪凉,不避寒气,则或于深堂大厦,或于风地树阴,或以乍热乍寒之时,不谨衣被。以致寒邪袭于肌表,而病为发热头痛,无汗恶寒,身形拘急,肢体酸痛等证。
此以暑月受寒,故名阴暑,即伤寒也。惟宜温散为主,当以伤寒法治之也。又有不慎口腹,过食生冷,以致寒凉伤脏,而为呕吐、泻痢、腹痛等证,此亦因暑受寒,但以寒邪在内,治宜温中为主,是亦阴暑之属也。阳暑者,乃因暑而受热者也,在仲景即谓之中 。凡以盛暑烈日之时,或于长途,或于田野,不辞劳苦,以致热毒伤阴,而病为头痛烦躁,肌体大热,大渴大汗,脉浮气喘,或无气以动等证。此以暑月受热,故名阳暑。治宜察气之虚实,火之微甚,或补或清,以固其气。此与阴暑之治,大有不同,若或因暑之名,而不分表里,不察阴阳,则误人不浅矣。
阴暑证,或在于表,或在于里。惟富贵安逸之人多有之。总由恣情任性,不慎风寒所致也。阳暑证,惟辛苦劳役之人多有之。由乎触冒暑热,有势所不容已也。然暑热逼人者,畏而可避,可避则犯之者少;阴寒袭入者,快而莫知,莫知则犯之者多。故凡有病暑者,阳暑不多见,而阴暑居其八九。今之人治暑者,但见发热头痛等证,则必曰此中暑也。而所用无非寒凉,其不达也亦甚矣。
伤寒之病,虽同为寒邪,而名有不同也。伤暑之名,虽可同为暑邪,而病有不同也。伤寒之名有不同者,在冬之寒,即谓之正伤寒;在春之温,即谓之温病;在夏之暑,即谓之暑病。是温病、暑病。亦皆伤寒之别名耳。经曰∶冬伤于寒,春必温病。又曰∶凡病伤寒而成温者,先夏至日者为病温,后夏至日者为病暑,即此谓也。伤暑之病有不同者,其因暑而感寒者,寒则伤形,即伤寒也;因暑而受热者,热则伤气,即伤暑也。是内伤外感,俱有暑病之不同耳。经曰∶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得之伤暑,即此谓也。盖气盛身寒者,谓身受寒邪而气无恙也,故曰伤寒。气虚身热者,谓身冒暑热,而热伤气也,故曰伤暑。此义人多不解,而谓伤寒者必身寒,则于理不通,而大昧经旨矣。
夏月盛暑之时,必令身有微汗,此养身之道,最得时宜者也。若必使快然无汗,则未免阴胜于阳,多致疾矣。观之经曰∶暑当与汗皆出,勿止。是言暑汗之勿宜止也。又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是言暑汗不出之为病也。此夏月之汗宜否,盖可知矣。
夏月伏阴续论,在前第二卷《传忠录》中。
暑有八证∶脉虚,自汗,身热,背寒,面垢,烦渴,手足微冷,体重是也。凡治此者,宜调理元气为主,清利次之。
中暑死者,不可使得冷,得冷便死。只宜以温暖之物,护其脐中,徐徐治之。
论治(共五条)
一、阴暑证,凡暑月外感风寒,以致阴邪抑遏阳气,而病为发热头痛,肢体拘急酸疼,无汗恶寒,脉紧等症,此即伤寒之属。治以解散为主,宜正柴胡饮、小柴胡汤,或一、二、三、四柴胡饮之类,酌其寒热虚实,随宜用之。若脉见微细,气体虚弱,不可发汗者,但宜补中气,使元气渐充,则寒邪自散,不必攻邪也。或用补中益气汤主之。若邪感于外,而火盛于内,或阳明热甚者,宜柴胡白虎煎之类主之。若寒邪在表未解,而六脉微细,背冷恶寒,或呕恶泄泻,内无热证者,此正伏阴在内,而邪不易解,虽在暑月,亦速宜温中,如理阴煎、理中汤、大温中饮、麻桂饮之类,皆宜速用,不可疑也。亦不可迟也。若邪盛于外而中不甚虚者,或以五积散。以上诸证有不能尽者,俱宜以伤寒门诸法,察而治之。
阴暑证,凡内伤生冷,致损胃气,而病为腹痛、泄泻、呕吐者,治宜以温中散寒为主。若初受寒邪,停积未散,而脾气未虚者,先宜以抑扶煎、五德丸之类主之。若胃气微虚者,宜佐关煎、五德丸主之。若胃气再虚者,宜温胃饮、理中汤主之。若吐泻已甚,脾肾兼伤,而痛连小腹二阴,或成痢者,宜胃关煎、理阴煎,或九气丹之类主之。若表中寒邪,内伤主冷,表里俱病者,宜兼治之,以和胃饮加柴胡,或温胃饮加柴胡,或新方诸柴胡饮,察虚实而用之。古方用大顺散为温中之总治,亦何足以尽之也。
阳暑以酷热伤人,本为热证,然阳中又有阴阳,此不可不辩。凡暑热中人者,其气必虚,以火能克金而热伤气也。然热者不可不清,虚者不可不补,但阳中之阳者宜兼乎清,如身热,头痛,烦躁,大渴,大汗,脉洪滑,喜冷水,大便干结,小水赤痛之类,皆阳证也。若气不甚虚,而但有火证者,宜白虎汤,或益元散主之。或火盛之甚者,惟玉泉散更妙。若汗出脉虚浮,烦渴有火而少气者,宜白虎加人参汤,或仲景竹叶石膏汤、《宣明》桂苓甘露饮之类主之。若眩晕少气,虽烦渴而火不甚者,宜生脉散主之。以上诸法,用治阳中之阳,皆古法之善者。若虽壮热口渴,而脉虚无力,或重按全无,及神困气促者,此脾胃气虚,元阳不足,假火之证,若误用白虎等剂,其危立至。
凡中暑热者,人皆知为阳证,而不知阳中有阴也。盖外中热邪,而内亦热者,此表里俱热,方是阳证,治宜清补如前。若内本无热,而因热伤气,但气虚于中者,便有伏阴之象,故凡治暑热之证,最当辩其阴阳虚实。若脉虚无力,或为恶寒背寒,或为呕恶,或为腹痛泄泻,或四肢鼻尖微冷,或不喜凉茶凉水,或息短气促,无力以动之类,皆阳中之阴证也。凡见此类,但当专顾元气,惟宜独参汤,徐徐与之为最妙。若兼微呕恶寒者,宜加煨姜与人参等分主之。再其甚者,则养中煎、理中汤、五君子煎,或五福饮、理阴煎之类,皆当随宜用之。若虚寒之甚,则舍时从证,桂附皆所必用,切不可因暑热之名,而执用寒凉解暑等剂再伐阳气,则变有不可测也。若夏月于盛暑中,过于劳倦,因而中暑者,其劳倦既已伤脾,暑热又以伤气,此本内伤大虚之候,当专以调补为先,然后察其有火无火,或有邪无邪,而兼治如前可也。
夏月因暑致病,而医有不知伏阴,误投寒剂,以致吐泻腹痛,或外热内寒,烦躁多渴,状若伤寒。但察其脉微神困,便是阴盛格阳之证,速宜温药以救其内。
夏月既伤暑热,复伤生冷,外热内寒者,当专以内寒为主。有滞者,清其滞;无滞者,益其气。但温中理脾,脾气既复,而暑无不退也。
论香薷饮
香薷饮乃夏月通用之药饵,常见富贵之家多有备此。令老少时常服之,用以防暑。而不知人之宜此者少,不宜此者多也。若误用之,必反致疾,何也?盖香薷一物,气香窜而性沉寒。惟其气窜,所以能通达上下,而去菀蒸之湿热。惟其性寒,所以能解渴除烦,而清搏结之火邪。然必果属阳脏,果有火邪,果脾胃气强,肥甘过度,而宜寒畏热者,乃足以当之,且赖其清凉,未必无益。若气本不充,则服之最能损气。火本非实,而服之乃以败阳。凡素禀阴柔,及年质将半,饮食不健,躯体素弱之辈,不知利害而效尤妄用者,未有不反助伏阴,损伤胃气,而致为吐泻腹痛,及阴寒危败等证。若加黄连,其寒尤甚,浓朴破气,均非所宜。用者不可不审。
述古(共六条)
仲景曰∶其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冬时严寒,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暑病者,热极重于温也。是以辛苦之人,春夏多温热病,皆由冬时触寒所致,非时行之气也。凡时行者,春时应暖而复大寒,夏时应大热而反大凉,秋时应凉而反大热,冬时应寒而反大温。此非其时而有其气,是以一岁之中,长幼之病多相似者,此则时行之气也。
曰∶太阳中热者, 是也。其人汗出恶寒,身热而渴,白虎加人参汤主之。太阳中者,身热疼痛而脉微弱,此亦夏月伤冷水,水行皮中所致也,一物瓜蒂汤吐之。太阳中者,发热恶寒,身重而疼痛,其脉弦细芤迟,小便已,洒洒然毛丛,手足逆冷,小有劳,身即热,口开,前板齿燥。若发汗则恶寒甚,加温针则发热甚,数下之则淋甚。
洁古曰∶静而得之为中暑,动而得之为中热。中暑者阴证,中热者阳证。
陈无择曰∶暑热喜归心,心中之,使人噎闷,昏不知人。入肝则眩晕顽痹。入脾则昏睡不觉,入肺则喘满痿 ,入肾则消渴。凡中 死者,治之切不可用冷,惟宜温养。
道途中无汤,即以热土熨脐中,仍使更溺其土,取以罨于脐上,概可见矣。凡觉中暑,急嚼生姜一大块,水送下。如已迷闷,嚼大蒜一大瓣,水送下,如不能嚼,水研灌之,立醒。
戴氏曰∶夏月卒倒,不省人事,名曰暑风。
王节斋曰∶治暑之法,清心利小便最好。暑伤气,宜补真气为要。又有恶寒,或四肢逆冷,甚者迷闷不省,而为霍乱吐痢,痰滞呕逆,腹痛泻痢,此则非暑伤人,乃因暑而自致之病也。以其因暑而得,故亦谓之暑病,治法不同。若吐泻,脉沉微甚者,不可用凉药,可用附子大顺散,或附子理中汤加芍药。若夏月多食冷物,及过饮茶水,致伤脾胃,则吐泻霍乱。故治暑药多宜温脾消食。治湿利小便,医者要识此意。
薛立斋曰∶按东垣先生云∶暑热之时,无病之人,或避暑热,纳凉于深堂大厦得之者,名曰中暑。其病必头痛恶寒,身形拘急,肢节疼痛,烦热无汗,为房室阴寒之气所遏,使周身阳气不得伸越,以大顺散热药主之。若行人或农夫,于日中劳役得之者,名曰中热,其病必苦头痛,躁热恶热,肌热大渴,汗泄懒动,为天热外伤肺气,以苍术白虎汤凉剂主之。
若人元气不足,用前药不应,宜补中益气汤主之。大抵夏月阳气浮于外,阴气伏于内。若人饮食劳倦,内伤中气,或酷暑劳役,外伤阳气者多患之,法当调补元气为主,而佐以解暑。
若中暑,乃阴寒之证,法当补阳气为主,少佐以解暑。故先哲多用姜、桂、附子之类,此推《内经》舍时从证之良法也。今患暑证殁,而手足指甲或肢体青黯,此皆不究其因,不温补其内,而泛用香薷饮之类所误也。又曰∶前证当分别中暑、中 ,脉虚、脉沉,无汗、有汗,发热、不热,作渴、不渴,或泻、不泻,饮寒、饮热。辩其阴阳虚实,不可泛投寒凉之剂。盖谓夏月伏阴在内,古人用附子大顺散之类,温补阳气,厥有旨哉。何今人之老弱,至夏月患食少体倦,发热作渴,或吐泻腹痛头痛诸证,反服香薷饮,复伤元气,无不招引暑证,以致不起。至若清暑益气汤内用泽泻、苍术、黄柏之类,必审其果有湿热壅滞,方可用之。否则反致亏损其阴,用当审察。
暑证论列方
理中汤(热一) 理阴煎(新热三) 柴胡白虎煎(新散十二) 益元散(寒百十二) 玉泉散(新寒十五) 竹叶石膏汤(寒五) 养中煎(新热四) 温胃饮(新热五) 四柴胡饮(新散四)胃关煎(新热九) 佐关煎(新热十) 大温中饮(新散八) 五德丸(新热十八) 九气丹(新热二三) 五君子煎(新热六) 麻桂饮(新散七) 香薷饮(和一六九) 补中益气汤(补三十)生脉散(补五六) 小柴胡汤(散十九) 清暑益气汤(和一六八) 白虎汤(寒二) 五福饮(新补六) 正柴胡饮(新散六) 苍术白虎汤(寒二) 和胃饮(新和五) 一柴胡饮(新散一) 白虎加人参汤(寒三) 抑扶煎(新热十一) 二柴胡饮(新散二) 附子大顺散(热七八) 五积散(散三九) 三柴胡饮(新散三) 一物瓜蒂汤(攻百五) 《宣明》桂苓甘露饮(寒八)
论外备用方
五物香薷饮(和百七十) 十味香薷饮(和一七一) 黄连香薷饮(和一七二 中热) 缩脾饮(和一七三 暑毒吐泻) 四物地榆散(寒九六 昏迷) 子和桂苓甘露饮(寒九 虚热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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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证
经义
《天元纪大论》曰∶君火以明,相火以位。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天为寒,在地为水。故在天为气,在地为形,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金木者,生成之终始也。寒、暑、燥、湿、风、火,天之阴阳也。三阴三阳上奉之。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阴阳也,生长化收藏下应之。天以阳生阴长,地以阳杀阴藏。
甲己之岁,土运统之。乙庚之岁,金运统之。丙辛之岁,水运统之。丁壬之岁,木运统之。
戊癸之岁,火运统之。厥阴之上,风气主之。少阴之上,热气主之。太阴之上,湿气主之。
少阳之上,相火主之。阳明之上,燥气主之。太阳之上,寒气主之。所谓本也,是谓六元。
《五营运大论》曰∶燥胜则地干,暑胜则地热,风胜则地动,湿胜则地泥,寒胜则地裂,火胜则地固矣。
《六微旨大论》曰∶显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复行一步,土气治之;复行一步,金气治之;复行一步,水气治之;复行一步,木气治之;复行一步,君火治之。相火之下,水气承之,君火之下,阴精承之。君位臣则顺,臣位君则逆,所谓二火也。
《至真要大论》曰∶少阴司天为热化,在泉为苦化,不司气化,居气为灼化。少阳司天为火化,在泉为苦化,司气为丹化,间气为明化。
《藏气法时论》曰∶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贵更贱,以知死生,以决成败,而定五脏之气,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
《阴阳应象大论》曰∶水为阴,火为阳。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
《逆调论》曰∶一水不能胜二火,故不能冻栗。病名曰骨痹,是人当挛节也。(详列寒热门)《解精微论》雷公请问∶哭泣之水所从生,涕所从出也?帝曰∶水之精为志,火之精为神,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是以目之水生也。帝曰∶厥则目无所见。夫人厥则阳气并于上,阴气并于下。阳并于上,则火独光也;阴并于下,则足寒,足寒则胀也。夫一水不胜五火,故目 盲,是以冲风,泣下而不止。夫风之中目也,阳气内守于精,是火气燔目。故见风则泣下也。有以比之,夫火疾风生乃能雨,此之类也。
《示从容论》曰∶二火不胜三水,是以脉乱而无常也。
《宝命全角论》曰∶木得金而伐,火得水而灭,土得木而达,金得火而缺,水得土而绝,万物尽然,不可胜竭。
《至真要大论》帝曰∶愿闻病机何如?岐伯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寒收引,皆属于肾。诸气 郁,皆属于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诸热瞀螈,皆属于火。诸痛痒疮,皆属于心。诸厥固泄,皆属于下。诸痿喘呕,皆属于上。诸禁鼓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诸痉项强,皆属于湿。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胀腹大,皆属于热。诸躁狂越,皆属于火。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病有声,鼓之如鼓,皆属于热。诸病 肿,疼酸惊骇,皆属于火。诸转反戾,水液混浊,皆属于热。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属于寒。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故《大要》曰∶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盛者泻之,虚则补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此之谓也。
论君火相火之病
经曰∶君火以明,相火以位。此就火德辩阴阳,而悉其形气之理也。盖火本阳也,而阳之在上者,为阳中之阳,故曰君火。阳之在下者,为阴中之阳,故曰相火。此天地生成之道也。其在于人,则上为君火,故主于心。下为相火,故出于肾。主于心者,为神明之主,故曰君火以明。出于肾者,为发生之根,故曰相火以位。至其为病,则以明者,其化虚,故君火之气,有晦有明。以位者,其化实,故相火之病,能焚能燎。何也?盖化虚者,无形者也,故其或衰或王,惟见于神明,神惟贵足,衰则可畏也。化实者,有形者也。故其为热为寒,必着于血气,确有证据,方可言火也。此其一清一浊,有当辩者如此。然清浊虽二,而气禀则一。故君火衰则相火亦败,此以无形者亏及有形者也;相火炽则君火亦炎,此以有形者病及无形者也。夫生以神全,病惟形见,故火邪之为病,必根据于有位有形之相火。所谓邪火者,即所谓凡火也,即所谓燎原之火也。惟不得其正,所以为病。故别以邪火名之,而实非可以君相并言也。故在《内经》则又谓之畏火。正以此火有形,故可畏也。夫病以有形之火,须治以有形之物,故形而火盛者,可泻以苦寒之物;形而火衰者,可助以甘温之物。此以形治形,而治火之道,止于是矣。至若无形之火,则生生息息,窈窈冥冥,为先天之化,为后天之神,为死生之母,为玄牝之门。又岂于形迹之间可能摹拟者哉。故有形之火不可纵,无形之火不可残。有能知火之邪正,而握其盈虚伸缩之权者,则神可全,病可却,而生道在我矣,即吾有形,吾又何患。
论病机火证
观《内经?至真要大论》所列病机。凡言火者五,言热者四,似皆谓之火也。然诸病之见于诸篇者,复有此言热而彼言寒,此言实而彼言虚者,岂果本经之自为矛盾耶?盖诸篇所言,在专悉病情,故必详必尽;在本篇所言,亦不过总言五运六气之大约,原非确指为实火实热也。故于篇末,复以有无虚实四字总结于后,此轩岐之明见万世,正恐后人误以火热二字,悉认为真因,而晓示如此。此其火有虚实,热有真假,从可知矣。余以刘河间《原病式》之谬,故于《类经》惟引《经》释《经》,不敢杜撰一言,冀在解人之惑,以救将来之误耳。前三卷中,别有详辩,并《类经》详注,俱当互阅求正。
论虚火(共三条)
凡虚火证,即假热证也。余于首卷寒热真假篇,已言之详矣。然犹有未尽者,如虚火之病源有二,虚火之外证有四,何也?盖一曰阴虚者能发热,此以真阴亏损,水不制火也;二曰阳虚者亦能发热,此以元阳败竭,火不归源也。此病源之二也。至若外证之四,则一曰阳戴于上,而见于头面咽喉之间者,此其上虽热而下则寒,所谓无根之火也;二曰阳浮于外,而发于皮肤肌肉之间者,此其外虽热而内则寒,所谓格阳之火也;三曰阳陷于下,而见于便溺二阴之间者,此其下虽热而中则寒,所谓失位之火也;四曰阳亢乘阴,而见于精血髓液之间者,此其金水败而铅汞干,所谓阴虚之火也,此外证之四也。然证虽有四,而本惟二,或在阴虚,或在阳虚,而尽之矣。第阴虚之火唯一,曰金水败者,是也。阳虚之火有三,曰上中下者,是也。凡治此者,若以阴虚火盛,则治当壮水。壮水之法,只宜甘凉,不宜辛热。若以阳虚发热,则治宜益火。益火之法,只宜温热,大忌清凉。第温热之效速,每于一二剂间,便可奏功。甘凉之力缓,非多服不能见效也。然清凉之药,终不宜多,多则必损脾胃。如不得已,则易以甘平,其庶几耳。倘甘平未效,则惟有甘温一法,斯堪实济,尚可望其成功。否则,生气之机,终非清凉所能致也。此义最微,不可不察。
气本属阳,阳气不足,则寒从中生。寒从中生,则阳无所存而浮散于外,是即虚火假热之谓也。而假寒之证,其义亦然。是以虚火实火,亦总由中气之有虚实耳。凡气实于内而为寒者,有如严冬阳伏于下,而阴凝于上,故冰雪满地而井泉温暖也。气虚于内而为热者,有如盛夏阴盛于中,而阳浮于外,故炎暑逼人而渊源清冷也。天地间理原如此,故不可见热即云热,见寒即云寒,而务察其寒热之本。
火有虚实,故热有假真,而察之之法,总当以中气为之主,而外证无足凭也。故凡假热之证,本中寒也;假寒之证,本内热也。中寒者,原是阴证;内热者,原是阳证。第以惑者不明,故妄以寒证为假热,热证为假寒。而不知内热者当远热,内寒者当远寒。内有可据,本皆真病,又何假之有?
论五志之火
经曰∶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思忧恐,是即所谓五志也。此五志之化由乎五脏,而五脏之化由乎五行。故在心为喜,心主火也;在肝为怒,肝主木也;在脾为思,脾主土也;在肺为忧,肺主金也;在肾为恐,肾主水也。此五志各有分属,本不可以混言者也。且人有此生,即有此志,使无此志,生亦何为,是生之与志,本不能离,亦不可离。而人于食息之常,孰不以五志为生,亦孰不以五志为用,而未闻以五志之动皆为火也。第或以用志失宜,则未免有伤脏气,故在《内经》则但言五脏之伤,各有所属,五气之伤,各有所病,亦未闻以五志之伤皆云火也。而五火之说,乃始于刘河间,云五志所伤皆热也。丹溪述河间而衍之曰∶五志之动,各有火起。刘宗浓又述丹溪而衍之曰∶大怒则火起于肝,醉饱则火起于胃,房劳则火起于肾,悲哀动中则火起于肺,心为君主,自焚则死矣。自三子之说行,则似乎五行悉化而为火,理岂然乎!余尝察五志所伤之人,但见其憔悴日增,未见其俱为热病也。即因志动火者,非曰必无,但伤气者十之九,动火者十之一,又岂五志皆能动火乎!而矧以怒动肝气者,最易伤脾,脾伤者,不可以言火也,醉饱能动胃火,胃强者固自无恙,脾弱而致病者,不可以言火也。
房劳本动肾火,精去而阳亢者,可以火言,精去而气亦去者,不可以言火也。外如五志之伤,则无非伤气败阳之证,尚可谓之火乎。无火治火,则无有不败者矣。三卷中辩丹溪第二条下仍有一论,当互阅之。
论火证(共三条)
火为热病,是固然矣。然火得其正,即为阳气,此火之不可无,亦不可衰。衰则阳气之虚也。火失其正,是以邪热,此火之不可有,尤不可甚。甚则真阴伤败也。然阳以元气言。
火以病气言,故凡病在元气者,不得以火论。何也?盖人之元气止于充足,焉得有余?既非有余,则何以言火?所谓无形者其化虚,即此是也。惟病在形体者,乃可以察火证,盖其不在气即在血,所谓有形者其化实,即此是也。故凡火之为病,其在外者,必见于皮肉筋骨;其在内者,必见于脏腑九窍。若于形质之间,本无热证可据,而曰此火也。此热也,则总属莫须有之妄谈也。矧如火证悉具,而犹有虚实之殊,真假之异,其可不为详辩乎。若果有火病,则火性急烈,诚可畏也。然实火止随形质,余因谓之凡火,又谓之邪火。火之为病,病之标耳,洗之涤之,又何难哉。惟虚火之病,则本于元气,元气既虚,而再攻其火,非梃即刃矣。是以诸病之杀人,而尤惟火病为最者,正以凡火未必杀人,而以虚作实,则无不杀之矣,不忍见也。
凡五脏之火,肺热则鼻干,甚则鼻涕出。肝热则目眵浓。心热则言笑多。脾热则善饥善渴。肾热则小水热痛。凡此之类,宜从清也。诸所不尽,详一卷寒热篇。
凡察火证,必须察其虚实。虽其元气本虚,然必虚中挟实者,乃为易治。何以见之?如或大便干结,或善饥多食,或神气精明,或声音强壮,而脉见有力,此皆虚中有实也,俱可随证清解之。若或内外俱热,而反见溏泄,或饮食少进,或声微气短,诸虚皆见,而反不利温补者。此其胃气已败,生意已穷,非吉兆也。
论治火(共五条)
治实火诸法∶凡微热之气,惟凉以和之,宜徙薪饮、四阴煎、二阴煎,或加减一阴煎、黄芩芍药汤、黄芩清肺饮之类,酌宜用之。大热之气,必寒以除之,宜抽薪饮、白虎汤、太清饮、黄连解毒汤、玉泉散、三补丸之类主之。火甚而兼胀满闭结实热者,宜凉膈散、八正散、三黄丸、大金花丸之类主之。凡火盛虚烦干渴,或有热毒难解者,宜用绿豆饮,或悉尼浆,间药朝夕饮之。退火解毒最速,且无所伤,诚妙法也。
郁热之火,宜散而解之。如外邪郁伏为热者,宜正柴胡饮、小柴胡饮,或升阳散火汤之类主之。若郁热在经而为痈疽、为疮疹者,宜连翘归尾煎,或芍药蒺藜煎,或当归蒺藜煎之类主之,或于本门求法治之。此皆火郁发之之谓也。
虚火之与假热,其气皆虚,本或相类,然阴阳偏胜亦有不同。如阴虚生热者,此水不足以济火也,治当补阴,其火乃息,宜一阴煎、左归饮、左归丸、六味地黄丸之类主之。
此所谓壮水之主也。如寒极生热,而火不归原,即阴盛隔阳,假热证也。治宜温补血气,其热自退。宜理阴煎、右归饮、理中汤、大补元煎、六味回阳饮之类主之。此所谓益火之源也。又曰温能除大热也。凡假热之证,以肾阴大虚,则阳无所附而浮散于外,故反多外热,此内真寒外假热也。若非峻补真阴,何以复其元气,元气不复,则必由散而尽矣。但外热既甚,多见口疮舌裂,喉干咽痛,烦渴喜冷等证,而辛热温补之剂,难以入口,故薛立斋治韩州同之劳热,以加减八味丸料一斤,内肉桂一两,煎五六碗,用水浸冰冷与服,此法最善。余因效之,尝以崔氏八味丸料,或右归饮,用治阴虚假热,伤寒及劳热烦渴等证,服后顿退而虚寒悉见,乃进温补,无不愈者。此真神妙法也。
实火宜泻,虚火宜补,固其法也。然虚中有实者,治宜以补为主,而不得不兼乎清,如加减一阴煎、保阴煎、天王补心丹、丹溪补阴丸之类是也。若实中有虚者,治宜以清为主,而酌兼乎补,如清化饮、徙薪饮、大补阴丸之类是也。凡此虚中之实,实中之虚,本无限则,故不得谓热者必无虚,虚者必无热。但微虚者宜从微补,微热者宜从微清。若热倍于虚,而清之不及,渐增无害也。若虚倍于热,而清之太过,则伐及元阳矣。凡治火者,不可不知此义。
泻火诸药∶黄连、栀子泻心肝大肠之火。山栀仁降火从小便出,其性能屈下行。石膏泻肠胃之火,阳明经有实热者,非此不可。黄芩清脾肺大肠之火。黄柏泻肝肾诸经之火。
知母清肺胃肝肾之火。地骨皮退阴中之火,善除骨蒸夜热。生地、麦冬清肝肺,凉血中之火。天门冬泻肺与大肠之火。桑白皮、川贝母、土贝母解上焦肺胃之火。柴胡、干葛解肝脾诸经之郁火。龙胆草泻肝肾膀胱之火。槐花清肝肾大肠之火,能解诸毒。芍药、石斛清脾胃之火。滑石利小肠膀胱之火。天花粉清痰止渴,解上焦之火。连翘泻诸经之浮火。玄参清上焦之浮火。山豆根解咽喉之火。胆星开心脾胃脘之痰火。青黛、芦荟、胡黄连泻五脏之疳热郁火。苦参泻疳蚀之火。木通下行,泻小肠之火。泽泻、车前子利癃闭之火。人中白清肝脾肾之阴火。童便降阴中血分之浮火。大黄、朴硝泻阳明诸经实热之火。人参、黄 、白术、甘草除气虚气脱阳分散失之火。熟地黄、当归、枸杞、山茱萸滋心肾不交阴分无根之火。附子、干姜、肉桂救元阳失位阴盛格阳之火。凡此治火之法,已若尽之,然亦不过言其筌蹄耳,而神而通之,原不可以笔楮尽也。
述古
启玄子曰∶病之微小者,犹人火也,遇草而 ,遇木而燔,可以湿伏,可以水折,故逆其性气以折之攻之。病之大甚者,犹龙火也,得湿而焰,得水而燔,不知其性,以水湿折之,适足以光焰诣天,物穷方止;识其性者,反常之理,以火逐之,则燔灼自消,焰火扑灭矣。
火证论列方
白虎汤(寒二) 抽薪饮(新寒三) 徙薪饮(新寒四) 玉泉散(新寒十五) 凉膈散(攻十九) 清化饮(新因十三) 三补丸(寒一六二) 三黄丸(攻六八) 八正散(寒百十五) 绿豆饮(新寒十四) 悉尼浆(新寒十六) 太清饮(新寒十三) 一阴煎(新补八) 保阴煎(新寒一)理中汤(热一) 理阴煎(新热三) 左归饮(新补二) 左归丸(新补四) 右归饮(新补三)大金花丸(攻五五) 大补元煎(新补一) 小柴胡汤(散十九) 正柴胡饮(新散六) 大补阴丸(寒一五七) 六味地黄丸(补百二十) 加减八味丸(外三八) 六味回阳饮(新热二) 升阳散火汤(散四一) 天王补心丹(补百八) 丹溪补阴丸(寒百六十) 黄连解毒汤(寒一) 连翘归尾煎(新因三二) 芍药蒺藜煎(新因三五) 当归蒺藜煎(新因三四)
论外备用方
凡寒阵所列古方新方俱可酌用。
神芎丸(攻七二) 清凉饮子(因百三)
卷之十六理集 杂证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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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损
经义
《上古天真论》曰∶今时之人,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阴阳应象大论》曰∶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
《宣明五气篇》曰∶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
《评热病论》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阴虚者,阳必凑之。
《本神篇》曰∶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
《通评虚实论》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
《经脉别论》曰∶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着而为病。
《口问篇》曰∶邪之所在,皆为不足。故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肠为之苦鸣。下气不足,则乃为痿厥心 。
《逆调论》曰∶营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营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人身与志不相有,曰死。
《玉机真藏论》曰∶五虚死,五实死。帝曰∶愿闻五虚五实。岐伯曰∶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谓五实。脉细,皮寒,气少,泄利前后,饮食不入,此谓五虚。帝曰∶其时有生者,何也?曰∶浆粥入胃,泄注止,则虚者活;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此其候也。
《脉要精微论》曰∶得守者生,失守者死。得强者生,失强者死。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
《海论》曰∶气海有余者,气满胸中, 息面赤;气海不足,则气少不足以言。血海有余,则常想其身大,怫然不知其所病;血海不足,亦常想其身小,狭然不知其所病。水谷之海有余,则腹满;水谷之海不足,则饥不受谷食。髓海有余,则轻劲多力,自过其度;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
《卫气篇》曰∶下虚则厥,上虚则眩。
《本输篇》曰∶三焦者,并太阳之正,入络膀胱,约下焦,实则癃闭,虚则遗溺。
《五癃津液别篇》曰;阴阳不和,则使液溢而下流于阴,髓液皆减而下,下过度则虚,虚故腰背痛而胫酸。
《调经论》曰∶心藏神,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肺藏气,气有余则喘咳上气,不足则息利少气。肝藏血,血有余则怒,不足则恐。脾藏肉,形有余则腹胀,泾瘦不利,不足则四肢不用。肾藏志,志有余则腹胀飧泄,不足则厥。
《脉解篇》曰∶内夺而厥,则为喑俳,此肾虚也。
《决气篇》曰∶精脱者耳聋。气脱者目不明。津脱者,腠理开,汗大泄。液脱者,骨属屈伸不利,色夭,脑髓消,胫酸,耳数鸣。血脱者,色白,夭然不泽。其脉空虚,此其候也。
《奇病论》曰∶身热如炭,颈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气逆,此有余也。有癃者,一日数十溲,此不足也。太阴脉细微如发者,此不足也。今外得五有余,内得二不足,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
《五禁篇》帝曰∶何谓五夺?岐伯曰∶形肉已夺,是一夺也;大夺血之后,是二夺也;大汗出之后,是三夺也;大泄之后,是四夺也;新产及大血之后,是五夺也。此皆不可写。
《藏气法时论》曰∶肝虚则目KT KT 无所见,耳无所闻,善恐惧如人将捕之。心虚则胸腹大,胁下与腰相引而痛。脾虚则腹满肠鸣,飧泄,食不化。肺虚则少气不能报息,耳聋嗌干。肾虚则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乐。
《调经论》曰∶气之所并为血虚,血之所并为气虚。有者为实,无者为虚。故气并则无血,血并则无气。今血与气相失,故为虚焉。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帝曰∶阴之生实奈何?岐伯曰∶喜怒不节,则阴气上逆,上逆则下虚,下虚则阳气走之,故曰实矣。帝曰∶阴之生虚奈何?曰∶喜则气下,悲则气消,消则脉虚空,因寒饮食,寒气熏满,则血泣气去,故曰虚矣。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
《刺志论》曰∶气实形实,气虚形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谷盛气盛,谷虚气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脉实血实,脉虚血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气虚身热,此谓反也。谷入多而气少,此谓反也。谷不入而气多,此谓反也。脉盛血少,此谓反也。脉少血多,此谓反也。夫实者,气入也,虚者,气出也。气实者,热也,气虚者,寒也。
《根结篇》曰∶形气不足,病气有余,是邪胜也,急泻之。形气有余,病气不足,急补之。形气不足,病气不足,此阴阳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则重不足;重不足则阴阳俱竭,血气皆尽,五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形气有余,病气有余,此谓阴阳俱有余也,急泻其邪,调其虚实。故曰∶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此之谓也。
《本神篇》曰∶故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如是则僻邪不至,长生久视。
论虚损病源(共十一条)
凡劳伤虚损,五脏各有所主,而惟心脏最多,且心为君主之官,一身生气所系,最不可伤,而人多忽而不知也,何也?夫五脏之神皆禀于心,故忧生于心,肺必应之,忧之不已,而戚戚幽幽,则阳气日索,营卫日消,劳伤及肺,弗亡弗已。如经曰∶尝贵后贱,虽不中邪,病从内生,名曰脱营。尝富后贫,名曰失精。五气留连,病有所并,暴乐暴苦,始乐后苦,皆伤精气,精气竭绝,形体毁沮。故贵脱势,虽不中邪,精神内伤,身必败亡之类,无非虑竭将来,追穷已往,而二阳并伤。第其潜消暗烁于冥冥之中,人所不觉,而不知五脏之伤,惟心为本,凡值此者,速宜舒情知命,力挽先天。要知人生在世,喜一日则得一日,忧一日则失一日,但使灵明常醒,尚何尘魔敢犯哉!及其既病,而用参、 、归、术、益气汤之类,亦不过后天之末着耳,知者当知所先也。
喜因欲遂而发,若乎无伤,而经曰∶喜伤心。又曰∶暴喜伤阳。又曰∶喜乐者,神惮散而不藏。又曰∶肺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人,皮革焦,毛悴色夭,死于夏。盖心藏神,肺藏气,二阳脏也。故暴喜过甚则伤阳,而神气因以耗散。或纵喜无节,则淫荡流亡,以致精神疲竭,不可救药。或偶尔得志,则气盈载满,每多骄恣傲慢,自取败亡,而莫知其然者多矣。然则喜为人所忽,而犹有不可忽者如此。
思本乎心。经曰∶心怵惕思虑则伤神,神伤则恐惧自失,破 脱肉,毛悴色夭,死于冬。此伤心则然也。然思生于心,脾必应之,故思之不已,则劳伤在脾。经曰∶思伤脾。又曰∶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凡此为病,脾气结则为噎膈,为呕吐,而饮食不能运,食不运则血气日消,肌肉日削,精神日减,四肢不为用,而生胀满泄泻等证,此伤心脾之阳也。夫人孰无思?而苦思难释,则劳伤至此,此养生者所当戒也。然思本伤脾,而忧亦伤脾。经曰∶脾愁忧而不解则伤意,意伤则 乱,四肢不举,毛悴色夭,死于春。盖人之忧思,本多兼用,而心脾肺所以并伤,故致损上焦阳气。而二阳之病发自心脾,以渐成虚劳之证者,断由乎此。
淫欲邪思又与忧思不同,而损惟在肾。盖心耽欲念,肾必应之,凡君火动于上,则相火应于下。夫相火者,水中之火也,静而守位则为阳气,炽而无制则为龙雷,而涸泽燎原,无所不至。故其在肾,则为遗淋带浊,而水液渐以干枯。炎上入肝,则逼血妄行,而为吐为衄,或为营虚筋骨疼痛。又上入脾,则脾阴受伤,或为发热,而饮食悉化痰涎。再上至肺,则皮毛无以扃固,而亡阳喘嗽,甚至喑哑声嘶。是皆无根虚火,阳不守舍,而光焰诣天,自下而上,由肾而肺,本源渐槁,上实下虚,是诚剥极之象也。凡师尼室女,失偶之辈,虽非房室之劳,而私情系恋,思想无穷,或对面千里,所愿不得,则欲火摇心,真阴日削,遂致虚损不救。凡五劳之中,莫此为甚,苟知重命,慎毋蹈之。
七情伤肾,恐亦居多。盖恐畏在心,肾则受之,故经曰∶恐伤肾。又曰∶恐则精却。又曰∶恐惧而不解则伤精,精伤则骨酸痿厥,精时自下。余尝诊一在官少年,因恐而致病,病稍愈而阳痿,及其病复,终不可疗。又尝见猝恐者,必阴缩或遗尿,是皆伤肾之征也。然恐固伤肾,而怒亦伤肾。经曰∶肾盛怒而不止则伤志,志伤则喜忘其前言,腰背不可以俯仰屈伸,毛悴色夭,死于季夏。是知盛怒不惟伤肝,而肾亦受其害也。
怒生于心,肝必应之,怒不知节,则劳伤在肝。经曰∶怒伤肝。又曰∶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飧泄,故气上矣。盖肝为阴中之阳脏,故肝之为病,有在阴者,有在阳者。如火因怒动而逼血妄行,以致气逆于上,而胀痛、喘急者,此伤其阴者也。又或气以怒伤,而木郁无伸,以致侵脾气陷,而为呕为胀,为泄为痛,为食饮不行者,此伤其阳者也。然随怒随消者,未必致病,脏气坚固者,未必致病,惟先天禀弱,而三阴易损者,使不知节,则东方之实,多致西方之败也。然怒本伤肝,而悲哀亦最易伤肝。经曰∶肝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妄不精,不精则不正,当人阴缩而挛筋,两胁骨不举,毛悴色夭,死于秋。盖怒盛伤肝,肝气实也;悲哀伤肝,肝气虚也。但实不终实,而虚则终虚耳,虚而罔顾,则必至劳损。而治当察其邪正也。
惊气本以入心,而实通于肝胆。经曰∶惊则心无所根据,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又曰∶东方色青,入通于肝,其病发惊骇。此所以惊能动心,而尤能伤及肝胆。心为君主,固不可伤,而胆以中正之官,实少阳生气所居,故十一脏阳刚之气皆取决于胆,若或损之,则诸脏生气,因皆消索致败,其危立见。尝见微惊致病者,惟养心安神,神复则病自却。若惊畏日积,或一时大惊损胆,或致胆汁泄而通身发黄,默默无言者,皆不可救。(胆黄证,论详黄胆门)一、色欲过度者,多成劳损。盖人自有生以后,惟赖后天精气以为立命之本,故精强神亦强,神强必多寿;精虚气亦虚,气虚必多夭。其有先天所禀原不甚浓者,但知自珍,而培以后天,则无不获寿。设禀赋本薄,而且恣情纵欲,再伐后天,则必成虚损,此而伤生,咎将谁委?又有年将未冠,壬水方生,保养萌芽,正在此日,而无知孺子,遽摇女精。余见苞萼未成而蜉蝣旦暮者多矣,良可悲也。此其责水在孺子,而在父师,使不先有明诲,俾知保生之道,则彼以童心,岂识利害?而徒临期恳祷,号呼悲戚,将何济于事哉。
劳倦罔顾者,多成劳损。夫劳之于人,孰能免之,如奔走食力之夫,终日营营,而未闻其劳者,岂非劳乎?但劳有不同耳。盖贫贱之劳,作息有度,无关荣辱,习以为常,何病之有?惟安闲柔脆之辈,而苦竭心力,斯为害矣。故或劳于名利,而不知寒暑之伤形;或劳于色欲,而不知旦暮之疲困;或劳于游荡,而忍饥竭力于呼卢驰骤之场;或劳于疾病,而剥削伤残于无术庸医之手,或为诗书困厄,每缘萤雪成灾;或以好勇逞强,遂致绝筋乏力。
总之,不知自量,而务从勉强,则一应妄作妄为,皆能致损。凡劳倦之伤,虽曰在脾,而若此诸劳不同,则凡伤筋伤骨,伤气伤血,伤精伤神,伤皮毛肌肉,则实兼之五脏矣。呜呼!嗜欲迷人,其害至此。此其故,则在但知有彼,而忘其有我耳。广成子曰∶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若此二言者,人因其简,故多易之,而不知养生之道,于此八字而尽之矣,顾可以忽之也耶!一、少年纵酒者多成劳损。夫酒本狂药,大损真阴,惟少饮之未必无益,多饮之难免无伤,而耽饮之,则受其害者十之八九矣。且凡人之禀赋,脏有阴阳,而酒之性质,亦有阴阳。盖酒成于酿,其性则热,汁化于水,其质则寒。若以阴虚者纵饮之,则质不足以滋阴,而性偏动火,故热者愈热,而病为吐血、衄血、便血、尿血、喘嗽、躁烦、狂悖等证,此酒性伤阴而然也。若阳虚者纵饮之,则性不足以扶阳,而质留为水,故寒者愈寒,而病为臌胀、泄泻、腹痛、吞酸、少食、亡阳、暴脱等证,此酒质伤阳而然也。故纵酒者,既能伤阴,尤能伤阳,害有如此,人果知否?矧酒能乱性,每致因酒妄为,则凡伤精竭力,动气失机,及遇病不胜等事,无所不至,而阴受其损,多罔觉也。夫纵酒之时,固不虑其害之若此,及病至沉危,犹不知为酒困之若此。故余详明于此,以为纵酒者之先觉云。(泄泻、肿胀二门俱有酒论。)一、疾病误治及失于调理者,病后多成虚损。盖病有虚实,治有补泻,必补泻得宜,斯为上工。余见世俗之医,固不知神理为何物,而且并邪正缓急,俱不知之,故每致伐人元气,败人生机。而随药随毙者,已无从诉,其有幸而得免,而受其残剥,以致病后多成虚损而不能复振者,此何以故也?故凡医有未明,万毋轻率,是诚仁人积德之一端也。至若失于调治,致不能起,则俗云∶小孔不补,大孔叫冤,苦亦自作之而自受之耳,又何尤焉。
论证(共四条)
凡虚损之由,具道如前,无非酒色、劳倦、七情、饮食所致。故或先伤其气,气伤必及于精;或先伤其精,精伤必及于气。但精气在人,无非谓之阴分。盖阴为天一之根,形质之祖,故凡损在形质者,总曰阴虚,此大目也。若分而言之,则有阴中之阴虚者,其病为发热躁烦,头红面赤,唇干舌燥,咽痛口疮,吐血衄血,便血尿血,大便燥结,小水痛涩等证;有阴中之阳虚者,其病为怯寒憔悴,气短神疲,头运目眩,呕恶食少,腹痛飧泄,二便不禁等证,甚至咳嗽吐痰,遗精盗汗,气喘声喑,筋骨疼痛,心神恍惚,肌肉尽削,梦与鬼交,妇人月闭等证,则无论阴阳,凡病至极,皆所必至,总由真阴之败耳。
然真阴所居,惟肾为主。盖肾为精血之海,而人之生气,即同天地之阳气,无非自下而上,所以肾为五脏之本。故肾水亏,则肝失所滋而血燥生;肾水亏,则水不归源而脾痰起;肾水亏,则心肾不交而神色败;肾水亏,则盗伤肺气而喘嗽频;肾水亏,则孤阳无主而虚火炽。凡劳伤等证,使非伤入根本,何以危笃至此?故凡病甚于上者,必其竭甚于下也。余故曰∶虚邪之至,害必归阴;五脏之伤,穷必及肾,穷而至此,吾末如之何也矣。夫所贵乎君子者,亦贵其知微而已。
凡损伤元气者,本皆虚证,而古方以虚损劳瘵各分门类,则病若有异,亦所宜辩。
盖虚损之谓,或有发见于一证,或有困惫于临时,凡在经在脏,但伤元气,则无非虚损病也。至若劳瘵之有不同者,则或以骨蒸,或以干嗽,甚至吐血吐痰,营卫俱败, 羸日甚,此其积渐有日,本末俱竭而然。但虚损之虚,有在阴分,有在阳分,然病在未深,多宜温补;若劳瘵之虚,深在阴中之阴分,多有不宜温补者。然凡治虚证,宜温补者,病多易治,不宜温补者,病多难治。此虚劳若乎有异,而不知劳瘵之损,即损之深而虚之甚者耳。凡虚损不愈,则日甚成劳矣,有不可不慎也。
虚损两颧红赤或唇红者,阴虚于下,逼阳于上也。仲景曰∶其面戴阳者,下虚故也。虚而多渴者,肾水不足,引水自救也。喑唾声不出者,由肾气之竭。盖声出于喉,而根于肾。经曰∶内夺而厥,则为喑俳,此肾虚也。虚而喘急者,阴虚肺格,气无所归也。喉干咽痛者,真水下亏,虚火上浮也。不眠恍惚者,血不养心,神不能藏也。时多烦躁者,阳中无阴,柔不济刚也。易生嗔怒,或筋急酸痛者,水亏木燥,肝失所资也。饮食不甘,肌肉渐削者,脾元失守,化机日败也。心下跳动,怔忡不宁者,气不归精也。经曰∶胃之大络,名曰虚里,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宗气泄也。盗汗不止者,有火则阴不能守,无火则阳不能固也。虚而多痰,或如清水,或多白沫者,此水泛为痰,脾虚不能制水也。骨痛如折者,肾主骨,真阴败竭也。腰胁痛者,肝肾虚也。膝以下冷者,命门衰绝,火不归源也。小水黄涩淋沥者,真阴亏竭,气不化水也。足心如烙者,虚火烁阴,涌泉涸竭也。
凡阳虚之人,因气虚也。阳气既虚,即不能嚏。仲景曰∶欲嚏不能,此人肚中寒。
故凡以阳虚之证,而忽见嚏者,便有回生之兆。
论脉(共三条)
虚损之脉,凡甚急、甚数、甚细、甚弱、甚涩、甚滑、甚短、甚长、甚浮、甚沉、甚弦、甚紧、甚洪、甚实者,皆劳伤之脉。然无论浮沉大小,但渐缓则渐有生意。若弦甚者病必甚,数甚者病必危,若以弦细而再加紧数,则百无一生矣。
《要略》曰∶脉芤者为血虚,沉迟而小者为脱气。大而无力为阳虚,数而无力为阴虚。
脉大而芤者为脱血。平人脉大为劳。虚极亦为劳。脉微细者盗汗。寸弱而软为上虚。尺弱软涩为下虚。尺软滑疾为血虚。两关沉细为胃虚。
《脉经》曰∶脉来软者为虚,缓者为虚。微弱者为虚。弦者为中虚。细而弱小者,气血俱虚。
辩爪
凡劳损之病,本属阴虚,阴虚必血少。而指爪为精血之余,故凡于诊候之际,但见其指爪干黄,觉有枯槁之色,则其发肤营气,具在吾目中矣。此于脉色之外,便可知其有虚损之候,而损之微甚,亦可因之以辩也。
论治(共七条)
病之虚损,变态不同。因有五劳七伤,证有营卫脏腑,然总之则人赖以生者,惟此精气,而病为虚损者,亦惟此精气。气虚者,即阳虚也;精虚者,即阴虚也。凡病有火盛水亏,而见营卫燥津液枯者,即阴虚之证也;有水盛火亏,而见脏腑寒脾肾败者,即阳虚之证也。
此惟阴阳偏困所以致然。凡治此者,但当培其不足,不可伐其有余。夫既缘虚损,而再去所余,则两败俱伤矣,岂不殆哉!惟是阴阳之辩,犹有不易,谓其阴阳之中,复有阴阳,其有似阳非阳,似阴非阴者,使非确有真见,最易惑人,此不可不详察也。且复有阴阳俱虚者,则阳为有生之本,而所重者,又单在阳气耳。知乎此,则虚损之治,如指诸掌矣。
阳虚者多寒,非谓外来之寒,但阳气不足,则寒生于中也,若待既寒,则阳已败矣。而不知病见虚弱,而别无热证者,便是阳虚之候,即当温补元气,使阳气渐回,则真元自复矣。盖阳虚之候,多得之愁忧思虑以伤神,或劳役不节以伤力,或色欲过度而气随精去,或素禀元阳不足而寒凉致伤等,病皆阳气受损之所由也。欲补阳气,惟辛甘温燥之剂为宜,万勿兼清凉寒滑之品,以残此发生之气,如生地、芍药、天麦门冬、沙参之属,皆非所宜,而石斛、玄参、知、柏、芩、连、龟胶之类,则又切不可用。若气血俱虚者,宜大补元煎,或八珍汤,或十全大补汤。五脏俱虚,宜平补者,五福饮。命门阴分不足者,左归饮、左归丸。命门阳分不足者,右归饮、右归丸。气分虚寒者,六气煎。脾肾阴分虚寒,诸变不一者,理阴煎。三焦阳气大虚者,六味回阳饮。气虚脾寒者,一气丹。胃气虚寒者,温胃饮、理中汤。血虚寒滞者,五物煎。
阴虚者多热,以水不济火而阴虚生热也。此病多得于酒色嗜欲,或愤怒邪思,流荡狂劳,以动五脏之火,而先天元阴不足者,尤多此病。凡患虚损而多热多燥,不宜热食者,便是阴虚之候。欲滋其阴,惟宜甘凉醇静之物。凡阴中有火者,大忌辛温,如干姜、桂、附、破故纸、白术、苍术、半夏之属,皆不可轻用;即如人参、黄 、枸杞、当归、杜仲之类,是皆阴中有阳,亦当酌宜而用之,盖恐阳旺则阴愈消,热增则水益涸耳。然阴虚者,因其水亏,而水亏者,又忌寒凉,盖苦劣之流,断非资补之物。其有火盛之甚,不得不从清凉者,亦当兼壮水之剂,相机间用,而可止即止,以防其败,斯得滋补之大法。诸治如下∶一、虚损夜热,或午后发热,或喜冷便实者,此皆阴虚生热,水不制火也,宜加减一阴煎。若火在心肾,而惊悸失志者,宜二阴煎。若外热不已,而内不甚热,则但宜补阴,不可清火,宜一阴煎,或六味地黄汤。其有元气不足,而虚热不已者,必用大补元煎,庶乎久之自愈。寒热门论治尤详,所当参阅。
虚损咳嗽,虽五脏皆有所病,然专主则在肺肾。盖肺为金脏,金之所畏者,火也,金之化邪者,燥也,燥则必痒,痒则必嗽,正以肾水不能制火,所以克金,阴精不能化气,所以病燥,故为咳嗽、喘促、咽痛、喉疮、声哑等证。凡治此者,只宜甘凉至静之剂,滋养金水,使肺肾相生,不受火制,则真阴渐复,而嗽可渐愈。火盛者,宜四阴煎加减主之。火微者,宜一阴煎,六味地黄汤,或左归饮。兼受风寒而嗽者,宜金水六君煎。贝母丸治嗽最佳。
虚损吐血者,伤其阴也,故或吐或衄,所不能免,但当察其有火无火,及火之微甚而治之。凡火之盛者,以火载血上,而脉证之间自有热证可辩。急则治标,此不得不暂用芩、连、栀、柏、竹叶、童便之属,或单以抽薪饮、徙薪饮之类主之。若阴虚而兼微火者,宜保阴煎,或清化饮,或加减一阴煎主之。血止即当养血,不宜过用寒凉也。若无实火而全属伤阴,则阴虚水亏,血由伤动而为吐为衄者,此宜甘纯养阴之品,以静制动,以和治伤,使阴气安静得养,则血自归经。宜一阴煎,六味地黄汤,或小营煎之类主之。若阴虚连肺而兼嗽兼血者,宜四阴煎加减主之。若因劳役,别无火证,心脾肾三阴受伤而动血者,宜五阴煎、五福饮、六味地黄丸之类主之。若阴虚于下,格阳于上,六脉无根而大吐大衄者,此火不归源,真阳失守而然,宜右归饮加减主之,或八味地黄汤亦可。此惟思虑劳倦过伤者,多有此证。若因劳倦而素易呕泻,多有脾不摄血,而为吐血下血者,宜六味回阳饮大加白术主之,万不可用凉药。若大吐大衄,而六脉细脱,手足厥冷,危在倾刻,而血犹不止者,速宜用镇阴煎,其血自止。若血脱至甚,气亦随之,因至厥逆昏愦者,速当益气以固生机,宜六味回阳饮,或四味四阳饮主之,若再用寒凉即死。总之,失血吐血,必其阴分大伤,使非加意元气,培养真阴,而或专用寒凉,则其阴气愈损,血虽得止,而病必日败矣。
虚损伤阴,本由五脏,虽五脏各有所主,然五脏证治,有可分者,有不可分者。如诸气之损,其治在肺;神明之损,其治在心;饮食肌肉之损,其治在脾;诸血筋膜之损,其治在肝;精髓之损,其治在肾,此其可分者也。然气主于肺,而化于精;神主于心,而化于气;肌肉主于脾,而土生于火;诸血藏于肝,而血化于脾胃;精髓主于肾,而受之于五脏,此其不可分者也。及乎既甚,则标本相传,连及脏腑,此又方之不可执言也。故凡补虚之法,但当明其阴阳升降,寒热温凉之性,精中有气,气中有精之因。且凡上焦阳气不足者,必下陷于肾也,当取之至阴之下。下焦真阴不足者,多飞越于上也,可不引之归源乎?所以治必求本,方为尽善。然余用补之法,则悉在新方八略、八阵中,惟细察之可得其概。其有诸证未备者,如遗精、梦泄、声哑、盗汗,及妇人血枯经断等证,但于各门求之,则无不俱有照应。
辩似损非损
凡似损非损之证,惟外感寒邪者乃有之。盖以外邪初感,不为解散而误作内伤,或用清凉,或用消导,以致寒邪郁伏,久留不散,而为寒热往来,或为潮热咳嗽,其证则全似劳损。若用治损之法以治此证,则滋阴等剂愈以留邪,热蒸既久,非损成损矣,余尝治愈数人,皆其证也。欲辩此者,但当详察表里,而审其致病之由。盖虚损之证,必有所因,而外感之邪,其来则骤。若或身有疼痛,而微汗则热退,无汗则复热,或见大声咳嗽,脉虽弦紧而不甚数,或兼和缓等证,则虽病至一两月,而邪有不解,病终不退者,本非劳损,毋误治也。
若寒热往来不止者,宜一二三四五柴胡饮酌宜用之,或正柴胡饮亦可。若兼咳嗽者,柴陈煎。若脾肾气虚而兼咳嗽者,金水六君煎,或邪有未解而兼寒热者,仍加柴胡。
虚损危候
凡虚损既成,不补将何以复?而有不能服人参、熟地及诸补之药者,此为虚不受补,何以望生。若劳损吐血失血之后,嗽不能止,而痰多甚者,此以脾肺虚极,饮食无能化血,而随食成痰,此虽非血,而实血之类也。经曰∶白血出者,死。故凡痰之最多最浊者,不可治。一、左右者,阴阳之道路,其有不得左右眠而认边难转者,此其阴阳之气有所偏竭而然,多不可治。一、凡病虚损者,原无外邪,所以病虽至困,终不愦乱。其有患虚证别无邪热,而谵妄失伦者,此心脏之败,神去之兆也,必死。一、劳嗽、喑哑声不能出,或喘急气促者,此肺脏之败也,必死。一、劳损肌肉脱尽者,此脾脏之败也,必死。一、筋为疲极之本,凡病虚损者,多有筋骨疼痛。若痛有至极不可忍者,乃血竭不能荣筋,此肝脏之败也,必死。一、劳损既久,再及大便,泄泻不能禁止者,此肾脏之败也,必死。
述古(共四条)
《难经》曰∶损脉之为病奈何?然∶一损损于皮毛,皮聚而毛落。二损损于血脉,血脉虚少,不能荣于五脏六腑。三损损于肌肉,肌肉消瘦,饮食不能为肌肤。四损损于筋,筋缓不能自收持。五损损于骨,骨痿不能起于床。反此者,至脉之病也。从上下者,骨痿不能起于床者死;从下上者,皮聚而毛落者死。治损之法∶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此治损之法也。不能治其虚,安问其余?故曰∶实实虚虚,损不足而益有余,此中工之所害也。
(宾)按此上损下损之说,其义极精,然有未尽者,犹宜悉也。盖凡思虑劳倦外感等证则伤阳,伤于阳者,病必自上而下也;色欲醉饱内伤等证则伤阴,伤于阴者,病必自下而上也。如经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女子不月之类,此即自上而下者也。又经曰∶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此即自下而上者也。盖自上而下者,先伤乎气。故一损损于肺,则病在声息肤腠。二损损于心,则病在血脉颜色。三损损于胃,则病在饮食不调。四损损于肝,则病为螈 疼痛。五损损于肾,则病为骨痿、二便不禁。此先伤于阳,而后及乎阴,阳竭于下,则孤阴无以独存,不可为也。自下而上者,先伤乎精。故一损损于肾,则病为泉源干涸。二损损于肝,则病为血动筋枯。三损损于脾,则病为痰涎壅盛。四损损于心,则病为神魂失守。五损损于肺,则病为喘急短气。此先伤乎阴,而后及乎阳,阴竭于上,则孤阳无以独生,不可为也。故曰∶心肺损而神衰,肝肾虚而形敝,脾胃损而食饮不归血气。凡明哲之士,则当察所由,而预防其渐,又何虚损之可虑?若待源流俱竭,而后归罪于药之不效,医之不良,此其愚也亦甚矣。
《巢氏病源》曰∶夫虚劳者,五劳七伤六极是也。一曰志劳,二曰思劳,三曰心劳,四曰忧劳,五曰瘦劳。又有肺劳者,短气而面浮,鼻不闻香臭。肝劳者,面目干黑,口苦,精神不守,恐畏不能独卧,目视不明。心劳者,忽忽喜忘,大便苦难,或时鸭溏,口内生疮。
脾劳者,舌本苦直,不得咽唾。肾劳者,背难以俯仰,小便不利,色赤黄而有余沥,茎内痛,阴囊湿生疮,小腹满急。六极者,一曰气极,令人内虚,五脏不足,邪气多,正气少,不欲言。二曰血极,令人无颜色,眉发落,忽忽喜忘。三曰筋极,令人数转筋,十指爪甲皆痛,苦倦不能久立。四曰骨极,令人酸削,齿苦痛,手足烦疼,不可以立,不欲行动。
五曰肌极,令人羸瘦无润泽,饮食不生肌肉。六曰精极,令人少气,吸吸然内虚,五脏不足,发毛落,悲伤喜忘。
七伤者∶一曰大饱伤脾,脾伤善噫,欲卧,面黄。二曰大怒逆气伤肝,肝伤少气,目暗。
三曰强力举重,久坐湿地伤肾,肾伤少精,腰背痛,厥逆下冷。四曰形寒寒饮伤肺,肺伤少气,咳嗽,鼻鸣。五曰忧愁思虑伤心,心伤苦惊,喜忘喜怒。六曰风雨寒暑伤形,形伤发肤枯夭。七曰大恐惧不节伤志,志伤恍惚不乐。又曰∶七伤者,一曰阴寒,二曰阴痿,三曰里急,四曰精寒,五曰精少,阴下湿,六曰精清,七曰小便苦数,临事不举。
王节斋曰∶人若色欲过度,伤损精血,必生阴虚火动之病。睡中盗汗,午后发热,咯咯咳嗽,倦怠无力,饮食少进,甚则痰涎带血,或咳血,吐血,衄血,身热脉沉数,肌肉消瘦,此名劳瘵,最为难治,轻者用药数十服,重者期以岁年。然必须病患惜命,坚心定志,绝房室,息妄想,戒恼怒,节饮食,以自培其根,此谓内外交治,庶可保全。
薛立斋曰∶劳瘵之证,大抵属足三阴亏损,虚热无火之证,故昼发夜止,夜发昼止,不时而作。当用六味地黄丸为主,以补中益气汤调补脾胃。若脾胃先损者,当以补中益气汤为主,以六味地黄温存肝肾,多有得生者。若误用黄柏、知母之类,则复伤脾胃,饮食日少,诸脏愈虚,元气下陷,腹痞作泻,则不可救矣。夫衄血吐血之类,因虚火妄动,血随火而泛行,或阳气虚,不能摄血归经而妄行,其脉弦洪,乃无根之火浮于外也。大抵此证多因火土太旺,金水衰涸之际,不行保养,及三冬火气潜藏,不远帏幕,戕贼真元,故至春末夏初,患头疼脚软,食少体热,而为注夏之病。或少有老态,不耐寒暑,不胜劳役,四时迭病,此因气血方长而劳心亏损,精血未满而早为斫丧,故其见证难以名状。若左尺脉虚弱或细数,是左肾之真阴不足也,用六味丸。右尺脉迟软,或沉细而数欲绝,是命门之相火不足也,用八味丸。至于两尺微弱,是阴阳俱虚也,用十补丸。此皆滋其化源也,仍须参前后发热、咳嗽诸证治之。
附按
立斋治韩州同色欲过度,烦热作渴,饮水不绝,小便淋沥,大便闭结,唾痰如涌,面目俱赤,满舌生刺,唇裂身热,或身如芒刺而无定处,两足心如烙,左三部脉洪而无伦,此肾阴虚,阳无所附而发于外。盖大热而甚,寒之不寒,是无水也,当峻补其阴。遂以加减八味丸料一斤,用肉桂一两,以水顿煎六碗,冰冷与服,半饷熟睡,至晚又温饮一碗,诸证悉退。翼日,畏寒足冷诸证仍至,是无火也,当补其阳,急与八味丸四剂,诸证俱退。
又治府庠王以道元气素弱,复以科场岁考,积劳致疾。至十二月,病大作,大热,泪出随凝,目赤露胸,气息沉沉欲绝,脉洪大鼓指,按之如无,舌干如刺,此内真寒而外假热也。遂先服十全大补汤。余曰∶服此药,其脉当收敛为善。少顷,熟睡,觉而恶寒增衣,脉顿微细如丝,此虚寒之真象也。余以人参一两,加熟附三钱,水煎顿服而安。夜间脉复脱,乃以参二两,熟附五钱仍愈。后以大剂参、术、归身、灸甘草等药调理而愈。
又治一童子,年十四岁,发热吐血,余谓宜补中益气以滋化源,不信,乃用寒凉降火,前证愈甚。或谓曰∶童子未室,何肾虚之有?参术补气,奚为用之?余述丹溪先生曰∶肾主闭藏,肝主疏泄,二脏俱有相火,而其系上属于心。心为君火,为物所感,则相火翕然而起,虽不交会,而精已暗耗矣。又褚氏《精血篇》曰∶男子精未满而御女以通其精,则五脏有不满之处,异日有难状之疾,正此谓也。遂用补中益气汤及地黄丸而痊。
虚损论列方
大补元煎(新补一) 五福饮(新补六) 十全大补汤(补二十) 左归饮(新补二) 左归丸(新补四) 补中益气汤(补三十) 右归饮(新补三) 右归丸(新补五) 四味回阳饮(新热一)一阴煎(新补八) 二阴煎(新补十) 六味回阳饮(新热二) 四阴煎(新补十二) 五阴煎(新补十三) 六味地黄汤(补百二十) 理中汤(热一) 理阴煎(新热三) 八味地黄汤(补一二一) 五物煎(新因三) 六气煎(新因二一) 加减八味丸(补一二二) 温胃饮(新热五) 小营煎(新补十五) 金水六君煎(新和一) 镇阴煎(新热十三) 保阴煎(新寒一) 加减一阴煎(新补九) 一气丹(新补二二) 十补丸(热一七三) 八珍汤(补十九) 抽薪饮(新寒三) 徙薪饮(新寒四) 柴陈煎(新散九) 贝母丸(新和十八) 正柴胡饮(新散六) 诸柴胡饮(新散一、二、三、四、五)
论外备用方
附子理中汤(热二 阳虚) 安肾丸(热一六七 下元虚冷) 小安肾丸(热一六七 下元虚冷) 黑锡丹(热一八九 下元阳虚) 黄 鳖甲煎(寒九十 虚劳烦热) 大菟丝子丸(固三六) 鳖甲地黄汤(寒八九 虚劳烦热) 地黄膏(寒九一 滋阴退热) 人参平肺汤(因一八七肾虚声哑) 退热汤(寒九三 急劳大热) 加味虎潜丸(寒一六四 补虚滋阴) 人参五味子汤(外一五三) 劫劳散(妇一二四) 三才封髓丹(寒一六六 滋阴降火方) 麦门冬汤(寒四五 气热血焦) 大补地黄丸(寒一五九 精枯血热)凡补阵所载古方新方俱宜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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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倦内伤
经义
《 调经论》帝曰∶阴虚生内热奈何?岐伯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夫邪之生也,或生于阴,或生于阳。其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其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阳喜怒。
《太阴阳明论》曰∶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饮食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阳受之则入六腑,阴受之则入五脏。入六腑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入五脏,则 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 。
《举痛论》曰∶劳则气耗。劳则喘息汗出,外内皆越,故气耗矣。
《痹论》曰∶阴气者,静则神藏,躁则消亡。饮食自倍,肠胃乃伤。
《本病论》曰∶饮食劳倦即伤脾。
论证(共五条)
劳倦一证,即东垣所谓内伤证也。凡疾病在人,有不因外感而受病于内者,则无非内伤。而东垣乃独以饮食失节,劳役不足之病为内伤,其故何也?盖外感内伤,俱有恶寒发热等证,外感寒热者,即伤寒也;内伤寒热者,即劳倦也。伤寒以外邪有余,多宜攻散;劳倦以内伤不足,多宜温补。然此二者,病多相类,最易惑乱,故东垣特用内伤二字,以为外感之别,盖恐以劳倦之伤,作伤寒之治,则必致杀人矣。此其大义,所当先辩。
内伤之证,东垣以饮食劳倦为言。然饮食之伤有二,而劳倦之伤亦有二,当辩如下。
饮食内伤之证,凡饥饱失时者,太饥则仓廪空虚,必伤胃气;太饱则运化不及,必伤脾气。然时饥时饱而致病者,其伤在饥,故当以调补为主,是即东垣之所谓也。其有不因饥饱,而惟以纵肆口腹,遂致留滞不化者,当以化滞消食为主,方治当从饮食门。以上饮食二证,一以伤饥不足,一以留滞有余,治当知辩也。
劳倦内伤之证,有因困倦而忽然发热,或怠惰嗜卧,懒于言语,其脉缓而大,或浮或细,而无外邪者,此实时人之所谓劳发也,单宜温补为主。有因积劳饥饱,致伤脾肾,则最易感邪,而病为发热头痛,脉紧恶寒,类伤寒等证,此内伤外感兼而有之,是即所谓劳力感寒证也。若以此为真伤寒,则既由劳伤,已因不足,是伤寒正治之法不可用也。若以此为非伤寒,则甚至发斑发狂,结胸谵语等证无不有之,而不曰伤寒,则人不服也。观东垣云∶大梁受围之后,死者多人,岂俱感风寒者?诚至言也。第为兵革所困者明,为利名所困者暗,故今人多以劳倦而患伤寒者,无非此类。昧者不知,而妄治殃人,岂其天年之果尽耶?诚可悯也。以上劳倦二证,皆为内伤,而一以无邪,一以有邪,当辩而治也。
凡饥饱劳倦,皆能伤人。盖人以饮食为生,饮食以脾胃为主,今饥饱不时,则胃气伤矣。又脾主四肢,而劳倦过度,则脾气伤矣。夫人以脾胃为养生之本,根本既伤,焉有不病?而人不知慎,病斯及矣。故有以劳倦致动虚火而病者,有以饥馁致伤中气而病者,或以劳倦之后,加之忍饥,或以忍饥之后,加之劳倦。然而两者之中,则尤以受饥为甚,所以饥时不可临病,饥时不可劳形,饥时不可受寒,饥时不可任性,饥时不可伤精,饥时不可酬应,知此数者,是即却病养生之道也。凡犯此者,岂惟贫贱者为然,而富贵者尤多有之,盖有势不容已,则未免劳心竭力,而邪得乘虚而入者,皆内伤不足之证也。奈时医不能察,无论虚实,悉曰伤寒,但知泻火逐邪及汗吐下三法,不知忘食忘劳,既困于己,再攻再削,又困于医,标本俱竭,其能生乎?余目睹受此害者多矣,恨不一时救正,其如沿习成风,释疑未易,故特演东垣大意,嘱笔于此,用效长夜之灯也,观者其三思焉。
论治(共四条)
凡因劳倦而无外感者,或身虽微热,而脉见缓大无力,全不紧数,或懒言嗜卧,或身常有汗,此即劳发之证,自与外感之头疼,脉紧,筋骨酸痛者不同,治宜以补养为主,气复则愈。虚在阳分者,宜四君子汤、五君子煎。虚在阴分者,三阴煎、五阴煎,或大小营煎。若脾胃中气受伤者,理中汤、养中煎。若血气俱虚者,五福饮、八珍汤,或十全大补汤。
劳倦饥饱不时,而致寒热往来者,以饥时脏气馁,劳时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易感,脏气馁则邪易入,所以饥饱劳倦不慎者,多令人为头痛发热恶寒等证。虽曰此由内伤,而实有外感,虽有外感,而实以内伤。故东垣制补中益气汤,以参、 、归、术,而加之升、柴,以助生长之气,使胃气上升,则气复于中,而阳达于外,此实和解之良法也。第今人以劳倦伤阴,而精血受病者为尤多,则 、术之属,亦有不相宜者。兹余复制补阴益气煎,凡阳虚于下,水亏不能作汗,而邪有不解者,此方尤胜之。愚有治脾三方并补中益气汤论,在后饮食门,当参阅之。
劳倦感邪,以致伤寒,发热,头痛身痛,凡脉紧邪盛者,不得不从解散治之。若虚本不甚,而表邪不解者,宜正柴胡饮。若外邪兼火者,一柴胡饮。外邪兼寒者,二柴胡饮。
若气血微虚者,三柴胡饮,或四柴胡饮。其有虚甚而邪不易解者,宜理阴煎,或大温中饮,所不可缓也。
夏日暑热之时,或于道途,或于田野,过于劳倦,而身体薄弱者,最易伤暑,此亦劳倦之属,论治详暑证门阳暑条中。
辩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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