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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佛教史

_2 末木文美士 (日)
  在源空的专修念佛成立之后约八十年,又出了一位日莲圣人,开创了以法华信仰为根本的日莲宗。日莲(一二二二──一二八二)生于渔家,故其自谓:‘日莲乃日本国东夷东条房国海边之栴陀罗子也。’十二岁入其故乡的清澄寺,求学内外诸典,十六岁落饰,法名莲长。此后即历访南都北岭等地的诸宗名师,深契法华经之妙理。建长五年(一二五三)三十一岁,归清澄寺,同年四月二十八日之晨,登山顶,面向由海上升起的日轮,他便高唱‘南无妙法莲华经’之经题,是为开宗的起源。他向大众宣称:法华是一切经的眼目,是诸宗的中心。同时他攻击他宗之论锋也极其锐利,因此不见容于故乡,移居镰仓,结一草庐,同时改名为日莲。
  受迫害
  但他传道之心热切,常于镰仓市区,高唱经题,并向来往行人,男女老幼,劝导说法,鼓吹法华信仰,论难念佛之非。受其感化而归从之者,道俗皆有,而且日益增加。正嘉元年(一二五七),日本适遭大地震、大风、洪水、饥馑、时疫等灾难,相继袭击!日莲为了探究其因,即于次年至实相寺,阅读藏经并作冥想,结果,以为是由于专门弘通净土及禅等诸宗的邪法而致正法不行的缘故。于是撰著守护国家论及灾难对治钞,以述其旨趣。到了文应元年(一二六○)七月,将其所作有名的‘立正安国论’,献于镰仓幕府的前执权北条时赖。内谓若不容受法华信仰,也不停止念佛之教,则三灾八难不免,外寇亦自远来袭。对于这点,却触犯了执权北条长时的忌讳,所以大为愤怒,他的草庐,亦为旧有诸宗的徒众击破焚毁。日莲本人,仅以身免。
  受此迫害,却更加坚强了日莲的信心,依然猛烈地攻击他宗,积极地倡导唱题成佛之说。于
  是,再度带来了迫害!弘长元年(一二六一),幕府将他流配到伊豆的伊东地方。文永元年(一二六四),又遭反对派的伏击,他的弟子之中,有几位因此丧命,他亦负了创伤。
  到了文永五年(元世祖至元五年),由于蒙古第二次遣使至日本对马岛,并掳岛民二人而去,即知强敌将至,恰好为日莲的预言所中。他便再度上书幕府,他说:非以法华经之功德,无以镇护国家。并写四句格言,分送镰仓诸大寺,谓:‘念佛者无间地狱业,禅宗天魔所为,真言亡国之恶,律宗国贼妄说。’这种激越之论,殊违乎常情,幕府不予受理,诸寺诸山则不能置之等闲,故于文永八年,即被判处斩罪,后减为流刑,远配于佐渡。
  日莲的成功
  文永十一年,因获赦,再返镰仓。由于波木井实长之请,隐于身延地方的山中,结草庵而居。但是慕名敬仰者,均从四方云集而至,后来即以此处为法华信仰的中心道场,名为久远寺。弘安五年,感病出身延山,移居武藏地方的池上宗仲所建之本门寺,开堂之日,他所讲的就是立正安国论,但也就在这年的十月示寂了,享年六十岁。
  纵观日莲的一生,为自己的信仰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显出宗教家特有的生命之光辉。但是这种精神之产生,除了日本的民族及地理背景为其根源之外,那就颇不可能了。日本佛教的强固性,就靠这一精神的维系。然也因了这一精神,宗派的门户隔阂,也就牢不可破。唯其佛教的含融性,终能促使各宗派间,相容并存。
  日莲宗的门派
  日莲的门第很多,最有名的是日昭、日朗、日兴、日向、日顶、日持,此六人称为六老僧,再加上日常与日像二人,并称为八祖。六老僧在身延山的日莲祖塔之傍,各建一房舍,各率自己的弟子(称为中老),轮次守塔。但到弘安八年(一二八五),当日向轮番之时,檀越波木井氏,主张废除交替轮值制,而由日向永远留任看守祖塔之职。日昭与日朗等人,同意了,日兴则以有违祖师遗命,遂与他们绝交而去,至骏河(静冈县)另开大石寺。这是初次分裂。
  日与的门流中出有日目,主张本门与迹门的胜劣有别义,故称胜劣派。日朗的法孙,则对胜劣之说而主张本迹一致义,故称为一致派。
  六老会中的日持,离开本岛,于永仁三年(一二九五)自奥州轻津,越松前,经桦太而至鞑靼地方(今之沿海洲)。因此而为日本史家认为日持是往海外弘法的第一伟人。
  日莲宗的弘布
  日莲宗在京都的开发,是从日朗开始。日莲寂后第十三年忌日,日朗门下的九凤之一,也是八祖之一的日像,西上至京都,但却经过了三度驱逐。在这三度进退之间,得到真言宗的贤贤及妙实两人的改宗,助力极大,故于元亨元年(一三二一),首先得到许可在京都建立了日莲宗的第一座寺院,称为妙显寺。此后接引公家(朝廷)及武家(幕府)者,也就是此寺之力。日像(一二六九──一三四二)后来被尊称为龙华尊者。他的弟子妙贤,于历应四年(一三四一)将妙显寺迁至四条栉笥(也是京都的),故称为四条门流。
  尚有日朗的另一弟子日印,也有弟子日静,由于他与将军足利尊氏的俗缘关系,而获幕府的保护,故于贞和元年(一三四五),将镰仓的本国寺,迁至京都的六条,所以称为六条门流。
  另有一位,本系比睿山的学僧,康历二年(一三八○)当他六十七岁时,因阅及日莲遗著开目钞及如说修行抄等,大受感动,遂改宗而自号日什(一三一四──一三九二)。往来于京都与东国之间,宣扬宗义。因他接近了将军足利义满,保护了当时的妙显寺未受睿山徒众破毁。他在室町建有妙满寺,在远江、镰仓、会津等地,亦建有寺院。他的派下称为妙满寺派或称日什门流。
  (三)禅宗的输入及其发展
  早期禅者
  在奈良时代,法相宗的道昭,除了亲近玄奘外,又在相州的隆化寺,谒见禅宗二祖慧可的弟子慧满,并听其宣讲楞伽等诸经。道昭返日之后,即于元兴寺别建禅院,天下的禅者因之风从。
  另有唐文宗开元年间去日本的道璇,曾从玉泉神秀系下的普寂,传受禅法,这是北宗禅,或称为渐悟的如来禅。道璇自己也说:‘我有心法,名如来禅。’
  到了平安时代,与禅最有关系者,是最澄。他在入唐之先,尝就行表受禅法。在华期间,又向行满重受禅要,另依禅林寺的翛然参学。根据最澄带同去的章疏考察,他传的是南宗禅的旁支
  牛头禅。
  此后有唐僧义空东渡,他是马祖道一的法孙,所以日本古来均以义空为日本禅宗的首传。北宋时来华的日僧奝然,亦曾学禅。另有比睿山的觉阿,闻南宋的禅宗盛行,便与奋然于承安元年(南宋孝宗乾道七年)来华,就杭州灵隐寺的佛海慧远禅师嗣法,东归。
  临济宗的荣西
  日本禅宗虽于奈良时代已经流传,但其独立成宗并且影响深远者,则有待荣西的出世。
  荣西(一一四一──一二一五)号明庵,十一岁落发,学显密两教于比睿山,特别精通台密,而成为叶上流之创祖。仁安三年(一一六八,南宋孝宗乾道四年),二十八岁,入宋求法,历游天台山及育王山等,于同年即携天台章疏二十余部东归。文治三年(一一八七)再度入宋,参访天台山万年寺的虚庵怀敞,传受临济法脉。因为虚庵是黄龙派下的第七代祖的法孙。
  荣西第二次来华,住了五年,于建久二年(一一九一)返日,在博多建圣福寺,在镰仓开寿福寺,在京都立建仁寺,鼓吹禅宗。但对南都北岭的旧宗派,妨害很大,因之起而抗议。荣西遂着兴禅护国论三卷,分述禅之由来以及国家于禅法之不可或缺。另作有出家大纲,以说明出家之天职为何。荣西非仅传禅,禅则由他而盛,故被推为日本禅宗的开山祖师。他也精于医术,尤其注意茶的养生方法。建保二年(一二一四),因将军源实朝罹病,荣西献上所作之吃茶养生记,说明
  茶的功能,有遣困、消食、快意之效,是为日本之有‘茶道’的开始。
  荣西之后的诸师
  荣西的弟子有荣朝、行勇、明全等。荣朝门下出圆尔辨圆(一二○二──一二八○),辨圆于嘉祯元年(一二三五,南宋理宗端平二年)来华,参径山的无准师范而嗣其法。在宋六年,东归后,受藤原道家之召,开创东福寺及普门寺等,而集公家及成家之皈依于其一身,奠定了镰仓禅宗势力的基础。花园天皇赐圣一国师之号,此为日本之有国师尊号之嚆矢。门下二十余人,而以湛照为嫡嗣。
  辨圆门下尚有一位无关普门,来华留学十二年,归国后,龟山上皇舍其离宫为南禅寺,以普门为该寺初祖。
  无住一圆,也是辨圆的门人,着有沙石集十卷、杂谈集十卷等。
  湛照门下则出虎关师炼(一二七八──一三四六),他有一部三十卷的名著‘元亨释书’,是受了中国梁、唐、宋各高僧传的启发,编成了一部日本的高僧传,迄今仍为日本佛教史学史上的重镇。
  与辨圆同兴禅宗的另一人是南浦绍明(一二三五──一三○八),绍明初学禅要于东渡之宋僧兰溪道隆座下。正元元年(一二五九,南宋理宗开庆元年)来华,参于虚堂智愚之门。文永四年(一二六七)归日,受后宇多上皇之召,嘉元二年(一三○四)住万寿寺。辨圆是禅密戒并修兼行的人,绍明则始
  终是纯粹的禅者。其门下有通翁镜圆及宗峰妙超。妙超受到花园上皇的皈依,是京都大德寺的开山。妙超门下出关山慧玄及彻翁义亨,慧玄则奉花园上皇之命改其离宫为妙心寺。
  中国禅师东渡
  镰仓时代,日本的禅师辈出,由中国前去的禅师亦复不少。其中以兰溪道隆、兀庵普宁、无学祖元、大休正念、西涧子昙、一山一宁等最为有名。
  兰溪道隆(一二一三──一二七八)是西蜀人,十三岁于成都大觉寺落发,后参历浙江诸山。南宋理宗淳佑六年三十三岁东渡,因当时日本的旧派诸宗,逞私营利,腐败堕落,纯中国的禅家风骨则寡欲朴质,不重寺院之宏大庄严,不拘泥于文字经典,主张苦修力行,不思居室之美,不贪衣食之富,这些都与源赖朝开创镰仓幕府以来,所提倡的武士精神相吻合;又以禅寺所行百丈清规之严正,亦为重礼节尚志气的镰仓武士所欣悦。同时,此时掌握政权的北条时赖,亦想脱离旧都的诸宗,树一新的宗教于镰仓,使镰仓成为政治及宗教的新的中心。故决采中国化的禅宗,邀道隆至镰仓,开建长禅寺。弘安元年示寂,谥号大觉禅师,此为日本之有禅师号的创例。
  普宁是受道隆之敦劝而于南宋理宗景定元年(一二六○)东渡,先至京都,后受北条时赖之请,继道隆而住建长寺。时赖屡就普宁修禅,热心参究,卒得普宁的印可。时赖死后,因旧派的诽谤,乃留一偈:‘无心游此国,有心复宋国,有心无心中,通天路头活。’遂于南宋度宗咸淳元年(一二六五)归宋。
  无学祖元(一二二六──一二八六)是明州庆元府人,出家后参于径山的师范之门,南宋恭宗景炎元年(一二七六),他在温州的能仁寺,因元兵至,众皆逃避,独祖元端坐堂中,元兵白刃加颈,他仍神色自若,并说一偈:‘乾坤无地卓孤筇,喜得人空法亦空,珍重大元三尺剑,电光影里斩春风。’元兵听后,即默然离去。元世祖至元十七年(一二八○),因北条时宗之请,东渡日本,先住建长寺,又创圆觉寺,寂于日本,谥号佛光禅师。门下出有日籍高足高峰显日及规庵祖圆。
  尚有一位奉了元成宗的使命赴日的一山一宁。他是台州人,初学显密二教,后于天童育王承受禅要而住于普陀山。大德三年(一二九九),奉命东渡,而为疑作间谍,被北条时贞幽禁于伊豆之修禅寺,获赦后住于建长寺、圆觉寺及京都的南禅寺。在日本二十年,备受朝野之归敬。座下著名弟子有华籍的石梁仁恭及日籍的雪村友梅。
  道元与曹洞宗
  日本的禅宗,自荣西之后,共分二十四流,但总不出临济及曹洞两派的分支。以上介绍的是临济,至于曹洞,是由道元开始。
  希玄道元(一二○○──一二五三),十三岁出家,原为荣西的法嗣明全的弟子,于南宋宁宗嘉定十六年(一二二三),随同明全来华,在明州天童山的长翁如净座下得法。如净是洞山第十三世法孙,道元受其涅盘妙心,承传了曹洞的法统。在宋四年,东归后,先在洛南,传其禅风,又在越前国开创永平寺。道元持律谨严,并遵如净之训:‘不可亲近国王大臣’。当时的执权北条时赖
  ,慕其道风,而召至镰仓,叩示禅法,一时间臣属及庶民之争相皈依者风从。时赖虽待之以优渥,仍坚不受其久留镰仓之请,而于半年之后,返回越前的永平寺。此与荣西的不拒权贵之接纳者,适足两相对照,后世即以此为树立两家不同的宗风。道元着有正法眼藏九十五卷、永平广录十卷、永平清规二卷、学道用心集一卷。门下以孤云怀奘最为有名。
  道元门下的孤云怀奘,初在睿山出家,后改师事道元,协助道元司理山务寺制。道元寂后,即着手道元著作之校集。他的门下出有义介、寂圆、义演、义准等人。义介开创大乘寺,其门又出寒岩义尹、莹山绍瑾等人。
  (四)镰仓时代的佛教文化
  镰仓幕府与佛教
  南宋中叶以后,宋日交通日增,来往僧侣极众,镰仓幕府对于宋之佛教文化,抱有隆高的敬意。将军及执权,多与宋僧或禅师交接。例如:第三代将军源实朝,于西纪一二一六年,竟有亲自来华的计划。因他于某夜梦入宋之某寺,见一长老升座说法。梦醒问此寺名于僧,答以‘此京都能仁寺也。’‘此长老为谁?’答曰:‘此寺之开山,南山宣律师也。圣者难测,生死无隔,可随处现,律师现再诞,即日本国实朝大将是也。’‘此侍者为谁?’答谓:‘侍者亦再诞,即日本国镰仓雪下之供僧良真僧都也。’事后,实朝又问良真,良真亦以此梦作
  答。实朝遂信他是南山律师的后身,故欲亲谒灵迹而有造船入宋之企图。终由于所造的船大港浅,不能出海而作罢。
  执权北条时赖之信禅僧,初只为政治上之利用,当其接近之后,渐次而热心皈依,终成为禅法之修持者。后来让职于北条长时,他竟就道隆落发,在最明寺专修禅法,并得普宁之印可。当他临终,安坐绳床,述遗偈而逝,已俨然一高僧的风范了。
  及至执权北条时宗,对禅宗的信仰益隆,日人赞时宗为武士之典型,而其修养乃得力于禅宗。他自幼即受禅宗的熏陶,大休正念赞之为:‘幼慕西来直指之宗,早悟即心即佛之旨。’他曾先后参学于道隆、祖元座下,并有深厚的禅功,养成果断而镇定之精神。当元军大举攻日,守卫困难之际,时宗竟能沉着应付,从容不迫,以息国难。此尤得力于祖元禅师之勉励:‘一句一偶,一字一画,悉化为神兵,如帝释天与阿修罗战。我军得神佛庇护,降伏魔军,生灵皆安。’元军卒因遇暴风破船,偃兵而退。
  禅宗与武士道
  日本武士的教义,实系神道精神、儒家思想、禅宗骨格之三流合糅。试看其要求武土的条件,是忠孝、武勇、慈悲、礼让、勤俭朴质、重名分、尚节操、一生死。其中的慈悲、勤俭朴质、一生死,便是禅宗的赐予。
  慈悲之旨,乃佛教的基本思想,故不论。且看百丈清规的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即为勤俭;不立文字,直指心源,是为朴质。祖元曾说:‘若能空一念,一切皆无恼,一切皆无怖,犹如着重甲,入诸魔贼阵。魔贼虽众多,不被魔贼害。掉臂魔贼中,魔贼皆降伏。’这是不畏死亡,无惧外界恶势力的侵扰。道元也说:‘生一时也,死亦一时也,亦如春而夏也,夏而秋也,秋而冬也’。最不要忘了祖元曾对元兵说的:‘珍重大元三尺剑,电光影里斩春风。’这就是生死如一,视死如生的精神之表露。
  镰仓时代,武士道精神之成熟,以及禅宗之特盛,乃系互为因果。所以,武士道并不坏。后来明治维新以后,以武士道的基础,成长为军国主义,欲遂某兼并大陆而奴役我中华民族的目的,实非武士教义的本质了。
  中日交通与佛教
  自唐末五代以来,中日僧侣之往来,可资介绍的实在很多。在此仅能述其大略:
  五代时的吴越王,保护佛教最力,因此杭州西湖一带,佛教独兴,所以此后日僧来华,亦多以拜谒此处的名山为目的。此时日僧来华之可记者不多,较著名的有宽健及日延二人。宽健客死中国,日延则携吴越王钱弘俶之‘宝箧印塔’东归。当时中国文化中衰,经籍多散佚,吴越王曾托商客向日本以黄金六百两,求天台论疏的写本。随同宽健来华的澄觉,亦在后唐明宗长兴年间(九三○──九三三),在洛阳长安等处讲唯识论及上生经等;另一同来的宽辅,也传瑜伽大教。日本佛教反哺我国,日人则自夸其文化已优于中国了。
  我国北宋时代,日本由于外戚藤原氏掌政,对外力主闭关主义,来往交通不多。自南宋起,日本政权由外戚转入武家平清盛之手,嗣后即奖励海外贸易,中日交通日臻频繁。
  北宋时代来华日僧以奝然、寂照、成寻、仲回最为有名。奝然于西纪九八三年(太平兴国八年)与弟子成算等四人入宋,留三年,历访天台、五台及洛阳龙门等佛迹,并晋谒宋太宗。归国时的最大礼品,是携去了中国最早的开宝版初印本大藏经。
  寂照于宋真宗咸平六年(一○○三)来华,在华三十余年,客死于宋。
  成寻于宋神宗熙宁五年(一○七二)偕弟子赖缘等七人来华,晋见神宗,命祈雨,奇验。在宋九年,寂于此土。
  仲回入宋,是奉了朝廷之命,以送达国书的身份而来,但却由于日廷对宋,持平等态度而未被宋廷接受。
  到了南宋时期,日僧之来华者,先后达五十三人之多,乃极一时之盛。例如前面介绍的荣西、觉阿、俊芿、道元、辨圆等,均系此期入宋的人物。
  在宋以前,日僧携去经典,虽已不少,北宋以后,由于中国刻经事业的隆盛,有宋一代,日僧携去者,竟有三种版本的大藏经。一是奝然请归的蜀本,亦称官本;二是福州东禅寺本;三是
  福州开元寺本,均称闽本或私本,分由重源(一一六七入宋,住一年)及净业(一二一四或一二三三入宋,住八或十四年)携返日本。
  新宗派的新风气
  到了镰仓时代,日本佛教,有了三大中心区:奈良的六宗,京都的天台及真言两宗,镰仓的禅宗。大体上说,新旧两京的佛教,与皇室信仰密切,镰仓为武家的幕府所在地,故与幕府信仰密切。净土的真宗及法华的日莲,虽始于镰仓时代,盛行则要到南北朝时代之后,唯其再加上禅宗,则为此期的三个新宗。净土真宗及日莲宗,是日本的特产,可谓日本自己的佛教,正像禅宗是中国文化的佛教产物。
  所谓新宗派的新风气,由于念佛的民众化,遂使贵族佛教推展成为民众的信仰;由于街头传道乃至劝人随处念佛及唱经题的结果,佛教的中心,遂由寺院开放,而普及于全民的日常生活之中。
  由于新宗的人物源空、亲鸾、一遍、日莲等主张妇女同样可得信仰的救济,遂一反从来重男轻女的思想,乃至凡为灵山圣境,都列为女人的禁地。道元对这种作风,亦评为‘此唯诳惑世间至愚之人’。
  五、南北朝及室町时代
  (一)禅宗的隆盛
  时代的大势
  当镰仓幕府末期,后醍醐天皇欲收同政权,下召诸将,勤王讨幕。此在日本史上,称为建武中兴。结果,镰仓幕府灭亡,却又有足利尊氏,叛离天皇,在京都另立光明院,天皇无已而南迁至吉野。这个南北朝的局面,直到足利尊氏的第三代义满之时,才归统一,恢复了幕府体制,称为室町时代。幕府末年,群雄割据,便成了战国时代。佛教在此期间的初头,新兴于前代的各宗派,都有长足的发展。禅宗因朝廷及将军家的归仰,尤为隆盛,其地位恰如平安朝的天台及真言两宗。
  临济宗
  南北朝时代,临济宗师有两大重镇,那就是梦窗国师及大灯国师。
  梦窗国师(一二七六──一三五一)号疎石,十八岁出家,依东大山凝然受戒,游历诸方,学显二教,参访建仁寺的无隐及建长寺的一宁,万寿的显日佛国禅师传其心印。深得后醍醐天皇的敬仰,曾数度召入禁中说法。后醍醐天皇崩后,又得将军足利尊氏及足利义直两兄弟之归仰,并且受足利尊氏之请,建天龙寺追荐后醍醐天皇之冥福。他的国师号,即为后醍醐天皇所赐。其门下英才极多,嗣法者即有五十人以上,中以春屋妙葩、义堂周信、绝海牛津等,最为出色。
  大灯国师(一二八二──一三三七)号妙超,字宗峰,二十岁依佛国禅师出家,又入大应国师绍明
  之会下,参三年大悟而嗣其法。宗峰的禅风以峻严著称,受花园及后醍醐两天皇之皈依。当后醍醐天皇南迁吉野之后,宗峰即成为南朝之师,而与北朝之师梦窗国师齐名。嗣法弟子之优秀者,为彻翁义亭及关山慧玄。
  彻翁义芋,继住宗峰所创的京都大德寺为第二代,第三代法孙则为一休宗纯。
  关山慧玄,奉花园上皇之命,将其离宫改为妙心寺,成为妙心寺第一代祖。此后的临济宗,即以妙心寺为主要中心而发展延伸,至其第六代法孙雪江宗深之门,便分出四派,此后遂为日本禅宗的最大主力。
  五山十刹
  临济宗各系法嗣相承,以京都及镰仓为中心而极其繁荣。到将军足利义满时代,(一三六八──一三九四为其禀政期间)仿效中国制度而建五山十刹制。以京都的天龙寺、相国寺、建仁寺、东福寺、万寿寺,加上镰仓的建长寺、圆觉寺、寿福寺、净智寺、净妙寺,两个五山,合为十刹,受朝廷及幕府的崇敬而列为官寺。但又以京都的南禅寺置于五山的地位之上。
  此一制度,为我国宋代仿效印度五精舍十塔而起。据余又荪的宋元中日关系史说:‘南宋宁宗时,仿印度五精舍十塔之故事,于江南之禅寺中,亦定其等级,有所谓禅院五山。其后又定十刹,次于五山之下。’据王辑五的中国日本交通史说:‘按宋代之五山,为径山万寿禅寺、灵隐山景德灵隐禅寺、天童山景德禅寺、净慈山报恩光孝禅寺、育王山广利禅寺,此均于日僧有密切
  关系。’又说:‘日僧冈尔辨圆、神山荣尊,入宋时曾参诣师范。渡日宋僧之兀庵普宁、无学祖元,亦径山师范之弟子。……至若距宋都临安较近之灵隐、净慈二山,日僧挂锡或参谒于此者,亦在在有之也。’因而‘此等入宋禅僧归国后,亦传宋之五山十刹制于日本。’
  不过,中国的五山十刹之名,是固定的,日本的五山十刹,则因时代而有改变。在京都及镰仓的两个五山之外,同时两地各又加上十刹,合计成了三十个寺院的总称。(参考桥三正的‘概说日本佛语史’二十一章)
  曹洞宗
  大致上说,临济宗的发展,与京都及镰仓的公家武家有关,相对的,于地方的大名及农民间的传播,则为曹洞宗。
  武士共分七阶,由上而下的次第是:将军(一位)、大名、旗本、御家人、陪臣、乡士、浪人等七阶。以武士(武家)为中心的封建制度,又分有好多阶级的类别,例如(武)士、农、工、商。例如公家(朝廷)、武家、僧侣、神官、秽多(屠户)、非人(乞丐)。有一段时期,武家又有执权,朝廷受制于将军,将军受制于执权,是三头政治,而以执权为政权的掌握者。
  曹洞宗的道元禅师,虽受朝野各阶层的敬崇,因其服膺‘不亲近王臣’的师训,所以独对下层社会的教化努力。道元之门出孤云怀奘,怀奘之下出彻通义介。义介被推尊为洞门太祖,其下出了莹山绍瑾及寒严义尹两大禅师,曹洞宗因而大盛。
  莹山绍瑾(一二六八──一三二五),先学于怀奘座下,后得义介之心印,创建城满寺。又承袭义介而继主大乘寺,再开永光寺,晚年则创总持寺。门下得法者有七人,中于明峰素哲、无涯智洪、峨山绍硕、壶庵至简,称为四哲。其后由明峰而开十二门派,峨山则有二十五哲,曹洞宗的门风乃为之大张。峨山二十五哲之中,尤其以大源、通幻、无端、大彻、实峰为最有名,而其通幻的门流特别繁荣,成为室町末叶曹洞宗的主流。
  大源门下有梅山闻本、了堂真觉,其法系由东海及北陆而波及山阳等地。通幻之下出有了庵慧明、石屋真梁等十哲,其法系自东国、北陆,而及于九州,接近各地方的大名,又建立根基于农民之间。曹洞宗以北陆为中心而向北至于奥州,向西到达九州。这与临济宗之以京都及镰仓的五山十刹为根基地者,适巧成为对比。
  (二)日莲宗与净土宗的发展
  日像及其门下
  日莲之下的日朗之门,出有日像、日轮、日印、日善、日传、日范、日澄、日行、朗庆,号称朗门九凤,而以日像最着。初期日莲宗,仅在东国及北国活动,到了日像,始向关西地方传播。
  日像(一二六九──一三四二)七岁依日朗出家。日莲入寂时,他仅十四岁,侍于病榻之际,受日莲之遗嘱,当向京都布教。二十岁,辞别日朗,巡拜祖迹,而入京都,于四月二十八日在宫城东门,登东山,面对旭日,高唱法华经题,以为本宗在京都开教之发起,同时纪念日莲逝世的十三周年忌日。
  日像在京都布教,招致旧有诸宗的反感而加以迫害,十五年间,先后三回,世称为龙华之三黜三赦。龙华是日像所创的妙显寺亦号龙华院,此为日莲宗在京洛发展之滥觞。由于日像的精神感召,真言宗大觉寺的妙实,亦率其弟子,归投日像门下。妙显寺之建立,实系得力于妙实。日像临终,亦将后事托付妙实。
  妙实继为妙显寺的第二祖,门下出朗源,朗源出日霁、日实。日霁迁妙显寺至四条栉笥,改名妙本寺。日实开妙觉寺。日霁门下的另一弟子日实,开立本寺,日隆建本能寺及本兴寺,日明继主妙本寺。日明之下出日具,日具之门出日真而开本隆寺。目前则以本能寺为本门法华宗的本山,本隆寺为本妙法华宗(即八品派)的本山。
  当时与妙实并称,也在京都流布日莲宗的,尚有一位日印的弟子日静,他于北朝贞和元年(一三四五),应足利尊氏之请而入京都,后创本圆寺于镰仓。
  日朝、日祝、日亲
  身延山守祖堂的第十一世为日朝,他于出家之后,尝游学于南都北岭,通贯诸宗而回归日莲。继任期间,全力振兴祖山,再建堂塔伽蓝,整顿山中清规,世呼为日莲再
  来,又称为身延之中兴。着有祖书五大部见闻记十七卷、元祖化导记二卷、法华草案钞十三卷、一代五时记十八卷等。
  日祝与日朗同时,是身延山第六世日萨的弟子,于京都开顶妙寺,晚年住顶源寺。
  日祝同时的尚有日亲(一四○七──一四八八),这是日莲之后又一位态度激越而功绩辉煌的大师。他十四岁出家,二十一岁入京都,因将军足利义教颇有信仰法华之意向,日亲遂效日莲的立正安国论而造立正治国论一卷,献于义教,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义教。终以其态度偏激,攻击他宗过盛,引起义教之怒,捕下狱中。狱吏屡施水火之刑,终不能动其初衷,乃至将铛烧红如火,加其顶上为冠,因被号为铛冠上人。坐狱计五百零三日,嘉吉元年(一四四一),蒙赦出狱后,行化于北陆的出阳及九州一带,席不暇暖,建立寺院达三十六座。
  日莲宗发展的结果,门派也纷纷出现。总名为‘胜劣派’及‘一致派’。胜劣派下分出显本法华宗、本门法华宗、法华宗、本妙法华宗、日莲正宗、本门宗,共计六派;因其日莲正宗和本门宗,乃系同出于日兴一位派祖,故又合称为胜劣五派。一致派下分出日莲宗(单称)、不受不施派、不受不施讲门派,这是一致三派。
  天文法华之乱
  由于人才辈出,日莲宗的势力日渐高涨,至室町之末,仅在京都一地,即有二十一寺,且其态度激进,致引起了与其他诸宗的争斗。
  最初是由于教义宗名的争辩,例如永正年间(一五○四──一五○六),山门(比睿山)的圆信,着破日莲义,日宪出而与之笔战,日澄也着日出台隐记。结果对方便诉之以武力,天文元年(一五三二)攻烧山科之本愿寺。天文五年,又将日莲宗在京都的二十一寺,全部烧毁。并将日莲宗徒逐出都外。日莲宗在京都的势力,一时陷于绝迹的状态。此在日本佛教史上,称为天文法华之乱。到了天文十一年,又许日莲宗徒返归京都。天文十五年,便恢复了十五个寺。这是日莲宗徒在论争的措词方面太过激烈的结果,故在此后,再也不敢轻率破他宗,所以与山门之间,也能和平无事了。
  净土宗的分派
  净土宗自以然阿良忠为基础,开出了镇西流的六派,称为京都三流及关东三流。
  京都三流,即是(一)三条的真悟寺,了惠道光成立三条流。(二)一条的华开院,礼阿然空开创一条流。(三)宇治木幡的尊胜寺,慈心良空开出木幡流。
  关东三流,即是(一)唱阿性真的藤田流。(二)尊观良辨的名越流。(三)寂慧良晓的白旗流。
  在此镇西六流之中,以名越及白旗两流最盛。
  名越流,自尊观经明心、妙观,而到圣观、十声,传播于奥羽地方。十声创磐城的专称寺,此寺后为奥州一方之本山。圣观门下的良荣,在下野大泽山开创圆通寺,成为大泽流之祖。名越流即以此二寺为本所,繁荣绵延以迄于今。
  白旗流,是以武藏之白旗地方建一十乐寺而得名。自寂慧良晓,经定惠良誉、莲胜,至了实成阿而出了誉圣冏。圣冏(一三四一──一四二○)九岁出家。自二十四岁游学四方,探究诸宗,博学多闻,著述甚丰。内作革新之议,外则破斥异流,大张白旗流之教权。又定宗戒两脉相传之仪,即是传其本宗法脉,亦传律制的戒脉。其名著有选择传弘决疑抄直牒十卷,释净土二藏颂义三十卷,破邪显正义、观心要决集各一卷等。
  了誉的弟子西誉圣聪(一三六七──一四四一),九岁出家,先学密教。二十岁会见了誉圣冏之后,始弃密教而入净土,敷扬师说,力弘宗义,并开增上寺于武藏之贝冢(东京市)。
  再说与镇西流相对的另一派西山流。自证空上人之下,又分出了东山、嵯峨、深草、西谷等四流。东山及嵯峨两派,法统传承不久即告中绝,深草及西谷两派,后世颇为繁荣。
  深草派,是以洛南深草之真宗院的地名而得名,以圆空隆信而发展出来。此派宗义之大成者,则为圆空门下的显意。显意之下又出道意及寿觉。道意开创圆福寺,寿觉住于誓愿寺,此后即以此二寺为本派的中心道场,而迄于今。
  西谷派,是以法兴净音创光明寺于洛西之西谷而得名。法兴之下出观性及观智。观性继承光明寺,观智则住洛东之禅林寺。此后即以此两寺为西谷派的发展中心。西谷派的中兴人物,则为
  明秀(一四○四──一四八七),这是净土教中最富于哲学思想的一人,但其宗义则平易近人,颇能迎合民众的教化。
  净土真宗的分派
  此期的真宗,除了本愿寺,分有四大派:下野之高田派、京都的佛光寺派、近江国野洲郡木部的锦织寺派、越前的左道派。
  高田派以高田之如来堂为其发展之中心,后改称专修寺。由真佛,经显智及专空,而奠定此派的基础。再历定尊、空佛、顺证、定顺、定显。定显之子真慧为第十世,遂将专修寺的寺基移到伊势的一身田地力,而将此派的弘通,扩展于京畿、北陆等地,故被称为高田派的中兴之祖。真慧之下,门徒又分裂为二派:一拥应真,一拥真智,互争为高田派的正统。真智即至越前另起专修寺。以之对抗伊势的专修寺。经过百五十年的嫡庶派系之争,最后复归统一,仍似伊势的专修寺为中心。
  佛光寺派,由空性房了源立基。
  锦织寺派,由慈空立其基础。
  另有高田派下,进入越前的一文,由如道而倡真宗的左道,排斥本愿寺的觉如为邪义。此一系统后来出有四派:出云寺派、诚照寺派、山元派、三门徒派。
  本愿寺与莲如
  对以上四派而言,京都大谷的本愿寺乃是独立的,这是留守亲鸾影堂,也即
  是由亲鸾女儿觉信尼的子孙所传的一派。由其曾孙觉如而将影堂命名为本愿寺。但此派曾有一度没落,直到莲如(一四一五──四九九)出世,方见中兴。营建本愿寺于吉崎之山上,房舍达一二百轩,并将教势自北陆推展至奥州境内。从他所写许多的‘御文’之中,可以看出莲如教化的重点,是在地方的民间。他的宗义平易简明,深受民众欢迎。
  可是,越前专修寺的门徒,与本愿寺门徒之间,也发生了轧轹。越前一派联合了丰原寺、平泉寺及加贺的白山寺,因为莲如成立第二山门而加压力,卒因加贺地方的守护富樫亲政,党于真慧派的越前专修寺门徒,文明八年(一四七六),率众来袭吉崎的本愿寺,莲如因此退去。
  文明九年,由于近江地方的门徒之请,又在山科地方建立本愿寺。前后费时五年,完成庄严宏伟的伽蓝,视之犹如佛国呈现,较之昔日的本愿寺,规模大异。莲如全力恢宏真宗之祖业,结果名实相应而感召了佛光寺的经豪,以及锦织寺的胜慧、豪摄寺的善镇,先后皆来归从莲如。至此,真宗各派,又复合为本愿寺及专修寺的两大主流。
  一向一揆
  所谓一揆,是土匪、流寇、强盗的意思。这在室町时代,是政府最感头痛的问题,前代有僧兵之祸,此期有一揆之乱。此在真宗门徒称为一向一揆,以其一心一向弥陀如来的宗义而得名。在日莲宗门徒,则称为法华一揆。这纯粹是因群雄割据,各霸一方的诸藩之间,彼此虎视,相吞相并。所以各皆利用宗教的宗派集团之间的矛盾,起而煽动宗派集团的武装斗争,期藉宗派势力的延伸,发展各自政治势力的范围。
  文明七年(一四七五),莲如因吉崎的本愿寺受专修寺门徒袭击而离去,本愿寺门徒遂对付政亲,专修寺门徒皆助政亲,于长享二年(一四八八)六月,开战于高尾城。结果本愿寺门徒大胜,并挟胜利余威,长驱直入,而致越中、能登、越前等北国地方,顿形大乱。
  此后又在尾张三河地方,专修寺门徒协助德川家康,本愿寺门徒即于永禄六年(一五六三),结集大军对抗家康,结果是以媾和终局。
  室町末叶,大名织田信长,志在平定全国而成统一之局,故自尾张地方,起兵西上,并预选大阪石山之景胜地方,为其雄图之策源地。故于元龟元年(一五七○),商请本愿寺将石山的寺基迁移转让,但遭拒绝,因而激怒信长,举兵进击本愿寺。本愿寺飞檄全国门徒告急,门徒结集,死守石山,信长大败,仅以身免。
  元龟二年,信长卷土重来,攻击长岛之门徒,又败。第二年再攻,第三年三攻,结果也以媾和收场。但却阴谋设伏于城外,门徒出城,皆遭屠杀,长岛的一揆,即因而绝迹。
  天正三年(一五七五),信长转向越前,进入加贺,又将越加一揆渐次平定。自长享二年以来,一向一揆之乱,至此已近百年了。本愿寺门徒与织田信长开战,亦达十一年之久,始于天正八年,双方成立媾和盟约。
  时宗及融通念佛宗
  时宗在一遍之后,分出五派:二世他阿的游行派、净阿的四条派、圣戒的六条派、作阿的市屋派、心阿的奥谷派。在二祖他阿门下,又分出三派:内阿的当麻派、解阿的解意派、王阿的御影堂派。到了第八世国阿之下,又开出灵山及国阿两派。再加上由一向所开的一向派及天童派,共计十二派。但其各派完义无甚出入,现在他们也不再自唱派名,法水一味,同一源头。今以莲华寺、金莲寺、无量光寺、正法寺,为其大本山。
  此期间的融通念佛宗,由于良尊的出现(一二七九──一三四九),一度中兴。他对河内大念佛寺的复与,使得一度中衰的本宗,又在东国地方弘通起来。
  (三)吉野及室町时代的佛教文化
  寺院与经济制度
  在镰仓时代新成立的禅宗、净土宗、日莲宗,均与上下各阶层,普遍地发生密切关系,对于国民生活的接触,非常深刻,所以在经济方面的集散,也以寺院为中心了。
  那就是各地的寺院或神社,推行一种叫做‘赖母子’的经济制度,又称为无尽钱。这是推行于中国唐代佛教,特别是与三阶教有关的无尽藏法,由留学僧输入日本的。是储蓄生息或类于保险储金的一种地方金融事业,故为地方带来了经济的安定与繁荣。
  再说寺院本身的经济。赖母子本系寺院之间的互助会,后来发展成为各地方服务的组织。可
  是寺院方面,仍有特殊的经济制度,他们除了信众随时的布施及寺领的不动芦为其收入之外,尚有一山共济的制度,即在一山之内的共济共荣。此可以妙心寺及长福寺的办法为代表。尚有对外营业的方法,基于福田思想的原则,寺院兼营药剂及药材的贩卖;又基于布施屋的延伸,寺院兼营了旅舍业务,称为宿院。稍后寺院与旅舍虽分离,仍为寺院的业务之一。另与旅舍有关的,寺院经营浴室,称为寺汤。
  寺院与教育
  原来,僧侣为了教育其弟子及乡里的儿童,而施行的教育,自奈良时代之前,业已有了,后来由于官设的教育衰微,到镰仓时代以后,寺院即成了学问的中心,僧侣负起了民众教育的责任,此被称为寺学问。
  寺学问的主要科目,是和汉两种文字的学习,以及和汉书籍的读诵和阅览。除了知识的传授,尤其重视精神生活的薰陶。当时所用的教科书,例如:伊吕波歌、实语教、童子教、庭训往来,皆出于僧侣之手,故含有相当程度的佛教思想。
  像这样的所谓寺学问,非常普遍,但亦似有高低等级之分。
  根据古拉斯的日本西教史以及蒙达农斯的日本记所载,当时在京都附近有高野、根来、比睿山等五个自由学校,各有学生三千五百名。所授课目有修辞学、雄辩学、历史编纂学、天文学、诗、算术等。这是西洋人的记载。
  不过,在下野国足利地方,当时有一所足利学校,那是当代最完备的教育机构,由将军足利义兼创办,在其盛时,有学徒三千,目的是在教育足利氏一族的子弟,但也收受海内各地的优秀子弟。该校的校主由僧侣担任,教师亦多是僧侣身份。当时的京都,由于五山文学是以诗文为主,对经学之研究,不甚重视。足利学校则受中国宋学新注(朱熹之学)的影飨,重视经书之讲授,特别对于周易之研究,成了该校的专长。
  五山文学
  所谓五山文学,是由五山十刹的禅僧发达起来的文学风格。因为五山禅会,均直接或间接地与中国有很深的渊源,故此五山文学,实即是中国文学在日本的发扬。包括诗、文、语录、传记、塔铭以及像赞等。
  一般均以一山一宁为五山文学之祖,然以日僧而言,应推一宁的日籍弟子雪村友梅为其初祖。友梅于十八岁时,德治二年(一三○七)入元,历游江南名刹,交结当地名士。旋因当时元日交恶而疑友梅是间谍,本拟处斩,临刑,友梅即诵出无学祖元的名偈,刑官闻之,感服不已,后闻于朝廷乃被赦。他在中国凡二十三年,故对中国文学有深厚的修养。友梅肇其始,后梦窗疎石,乃集其大成。
  日本的汉文学,可分三期:初为平安朝贵族所作的中国文学,次为本期的五山文学,三为江户幕府时代日本儒者所作的中国文学;但以五山文学为最优秀,毫无‘和臭’意味。
  五山文学的作品,其著名者有:东福寺虎关师炼的济北集、建仁寺雪村友梅的岷峨集、中岩圆月的东海一鸥集、天龙寺绝海中津的蕉坚集、南禅寺善堂周信的空华集。此外,别源圆旨的南游东归集、天岸慧广的东归集、愚中周及的草余集,也很有名。
  正由于汉文学的发达,也就渐次注重到中国的儒学,所谓朱学的朱子学风,也由禅僧自中国传入了日本。此固为江户时代的儒学之盛,开了风气,对于佛教的本身则未必有利。禅宗本以不立文字为原则,后因语录的记载而有禅宗特有的文体。日本禅僧终致于贪著文学而转向儒学,其结果,竟有僧侣返俗而成了儒者,此乃五山文学极盛以后的恶果。
  元日交通的影响
  日本与元朝既以警戒的态度设防备战,却也不禁日人赴海外通商,其目的在获取贸易之利。同时,元朝既对日本两次出师均败于暴风,便改怀柔政策,宽大待遇日商,因此,日商来元者,趋之若鹜。
  此类商船,最早为天龙寺的筹建经费而核准的。当时足利尊氏反叛后醍醐天皇而使其南迁吉野,但在后醍醐天皇崩后,足利尊氏及其弟足利直义,为了安慰其灵,以除生前所结之怨,乃决定在京都之嵯峨造天龙寺,以荐冥福。由于经费无着,遂用通商抽税的办法来解决,故名为天龙寺船。以后凡来中国的日船,元朝均以天龙寺船呼之。
  既有商船来往,中日两国的僧侣,亦多有交流。入元的日僧,人数不可胜计,据木官泰彦的统计,有名可考者达一百五十三人,唯多平庸之辈,较有贡献的则有可庵圆慧、龙山德见(随他去日的元人林净因,初以馒头制法传于日本)、雪村友梅、孤峰觉明、祖继大智、古先印元等人。
  至于元僧之东渡而有史可考者,计十二人。例如一山一宁、西涧士昙、石梁仁恭、东里弘会,东明惠日、灵山道隐、清拙正澄、明极楚俊、竺仙梵仙、东陵永玙等。他们各人对日本文化,均有深长的贡献。最最杰出者,首推清拙正澄。他是杭州净慈寺愚极智慧的法嗣,住上海之南的松江真净寺。入元日僧,慕道来参者极众,因而盛名腾于日本的禅林,执权北条高时遣专使召聘,于元晋宗泰定三年(一三二六)赴日。因他长于诗文,对五山文学之发达,贡献良多。他又将百丈清规传于日本,使日本的丛林,有规矩可循。又因与多数武士接触,对武士的精神生活之影响亦甚大。尤其是武士也采百丈清规的长处,尽入于武家的礼法之中,小竺原贞宗,乃日本武家礼法的鼻祖,他却是正澄的弟子。
  一山一宁居山本二十年,对日本的文学、书法、绘画,有莫大的影响。日本的入元僧侣,除了携返经卷典籍之外,也带去了释迦、观音、文殊、普贤、十王、罗汉、达磨、布袋和尚、寒山、拾得等像,以及山水、人物、动物、花卉等宋元名画,此于日本书画史上,促成了雄伟的书风与淡雅的墨绘。
  六、江户时代
  (一)江户幕府的佛教政策
  织田信长与佛教
  战国之末,织田信长起而举兵,统一封建诸大名的割据局面,可惜驭下太严,卒致在京都途中的本能寺,为部将明智光秀所弑,统一之业,功败垂成。继其遗志而统一日本的,乃是他的部将丰臣秀吉,先破明智光秀于山城之山崎,复与德川家康议和,又降西方九洲之岛津氏,再灭东方之北条氏,而致群雄皆服,统一大业,终于告成。
  再说织田信长,在他经略统一大业的过程中,受到佛教‘一揆’的阻挠,所以,凡是与他为敌的寺院,均受到重大破坏,例如从元龟元年(一五七○)到天正八年(一五八○)对于石山本愿寺的攻略,元龟二年对比睿山的焚烧。加上天文年间的法华之乱,一时间真宗及日莲宗的教势,在京内外大为低落。正由于佛教徒被卷入政治纷争的漩涡,信长即以对基督教保护鼓励的政策,一则藉以摄受西洋新文化,一则用以牵制佛教。
  丰臣秀吉与佛教
  秀吉平定全国,为了纪念功业,大兴土木,营建伽蓝,铸造大佛。此系实行兵农分离政策,解除民间武器,收归公有,用以铸造大佛而彰和平事业。方广寺大佛殿之地基
  ,南北五十五间(以曲尺六尺为一间),东西三十七间,高一间半。大佛像纯以铜铸,堂高二十丈,像高十六丈。大佛殿后毁于地震又毁于雷火,秀吉死后,到了其子秀赖手上,再修完成,铜佛像高达六丈三尺。也正因为建大殿铸大佛,以及修整其他许多佛寺,秀赖所费不赀,此乃出于家康的阴谋献计,用以扰乱秀赖的财政。且其竣工之期,因钟铭刻有‘国家安康’四字,以致德川家康借故说秀赖不避家康之讳,大兴问罪之师,结果招致丰臣氏的灭亡。
  秀吉对于佛教政策,先来没收寺领不动产,又以寄进(布施)的名目,发还其一部份,因此他就掌握了寺院的经济命脉,剥夺寺院在中世时代的威力,同时又对比睿山、高野山、本愿寺、兴福寺等的复兴,予以援助。总之,他对佛教是采取控制而怀柔的政策,
  秀吉之世,立显如的季子光昭为本愿寺的第十二世,德川家康则立显如的长子寿光为法嗣,另于乌丸七条地方,建东本愿寺。从此,本愿寺即分立为东西两流。
  德川幕府与佛教
  德川家康于丰臣秀吉殁后,即在庆长五年(一六○○)建立江户幕府(今之东京) ,此后二百六十余年,即为德川幕府的江户时代。
  在织田信长及丰臣秀吉之时,日本的寺院势力,已经大为下降,不如中世(从奈良镰仓至室町时代)的寺院,在军事、经济方面,竟与公家、武家,鼎足而立。至德川氏的政权成立,对佛教乃站在保护与干涉的折衷地位,既然寄进(布施)诸大寺的寺领财产,又将佛教纳之于他的封建政权的体系之中。
  法度
  对于佛教制约,是用法度(法令)来制定各宗派寺院的本末关系。庆长十三年(一六○八)首先颁发比睿山的法度七条,其后陆续颁布了净土宗诸法度,以及净土西山派、真言宗、五山十刹、大德寺、永平寺、总持寺等诸法度。这些法度,大抵是严格规定寺格的区别,僧阶、职制、座次、住职的资格,紫衣等袈裟及特殊上人之号的敕许,授戒法脉的限制,出家的规定,末寺对本寺之命令的遵守,说法的限制,募化财物的取缔,寺社建立的限制,邪教流行的禁止等项。其中特别以寺院本末制度的确定,收效最大,此一制度在镰仓末期,仅是法系上的本末关系,江户时代则是法令上的隶属规定,末寺必须服从本寺的命令及支配。各派宗内的事件,因此减少,诸宗之间若起争执,则受幕府的干涉,并且强制执行其裁断。
  门迹
  另有与法度有关的,就是对于公家佛教的规定,即是与皇室或朝廷有密切关系的寺院,所谓门迹、院家、院室等,历来已久。德川幕府同样剥夺了他们的实力,仅给予空位及空权。元和元年(一六一五)颁发的公家诸法度之中,对于亲王门迹(法亲王主持的)寺院及摄家门迹(摄关家出身所主持的)寺院内,座位的决定,僧官的任叙,紫衣寺的住职,上人号的敕许,都作了明确的规定,一扫向来以俗权而作影响的弊风。通称江户时代的门迹寺院,计有二十五所。天台宗的轮王寺、妙法院、圣护院、照高院、青莲院、圆融院、曼殊院、毗沙门堂、圆满院、实相院,真言宗的仁和寺、大觉寺、劝修寺、三宝院、随心院、莲华光院,净土宗的知恩院,法相宗的大乘院、一乘院。以上均为亲王门迹或摄家门迹,另有真宗的准门迹六所:东本愿寺、西本愿寺、兴正寺、佛光寺、专修寺、锦织寺。
  基督教政策与檀家制度
  织田信长保护基督教以牵制佛教,丰臣秀吉则以基督教冒渎神社佛阁,且窥之有领土的野心,故于天正十五年(一五八七)下令禁止,但仍欢迎与西洋贸易。基督教传入日本,是在西纪一五四九年,系耶稣会士萨维尔,由日人安治郎自马来亚的麻六甲引导而至。等到德川家康于关原战役(一六○○)之后,专以贸易为本,吸引外资及技术支援,对基督教遂取默许态度,基督教得此复活机会,迅即遍及全国,至庆长十年(一六○五),信者激增至七十万人。律教师为布教的便利起见,乃设学校以培养传道之助手,并设医院、孤儿院、癞疾收容所,以吸收一般的信徒。可是,基督徒的思想行为,动辄违抗君父之命,此与封建政治及伦常观念,格不相融,且以英国及荷兰因商业竞争而说西班牙在日本有领土野心,家康遂下令禁止。为了禁教而引起了宽永十四年(一六三七)的基督徒岛原之乱,幕府深感基督教之弊害,便开始了所谓锁国政策。
  如何根绝基督教的潜移默行而防止其死灰复燃?幕府便利用佛教的基础,建立所谓寺檀制度,以彻底肃清基督教的余势。
  寺檀制度,是将全国每一个国民均纳入佛教的组织,不论你加入那一宗派,均算合法。最初是对基督徒之转入佛教者,须取得寺院之证明文件,叫作寺请证文,证明他确已脱离基督教而改信佛教。后来则使全民皆得归属于佛教的寺院,人人皆择一宗之一寺而自为檀越,称为檀家信徒,并负维持寺院费用及其住职生活的责任。更进一步,僧侣具有户籍公证之特权,檀家信徒若遇结婚、生产、死亡,乃至移址、旅行、畜奴婢等事,均得与所属寺院联系勘录而取得证明,以证明其身份。
  由于寺檀制度的建立及法度的限制,寺院及僧侣生活有了固定的保障,但也失去了活泼进展的朝气。
  存应、崇传、天海
  德川家康的晚年,他所亲近的僧侣,即是存应、崇传、天海三人。
  源誉存应(一五四三──一六二○),是增上寺的第十二世,天正十八年(一五九○)应家康之召,去关东,屡谈法义,极为优遇,并为家康及其子秀忠,授圆戒宗要。
  崇传(一五六八──一六三三)于庆长十年住南禅寺金地院,寺院法度的制定,他颇参预其事。因为家康初以寺院司理外文任务,三要元吉、西笑承兑之后,即由崇传继之,得展长才于政治工作之中,故此深受家康之敬重。
  天海,他的寿命很长,有说长达百三十三岁,最低之说为一百八岁,寂于宽永二十年(一六四三),早岁登睿山学天台,深入阃奥而傍达诸宗,天正十六年(一五八八)之后,历住武藏的多喜院及下野的宗光寺,后为家康赏识,重修多喜院而称为东睿山多喜院,又被任命为修造日光山的领管。元和二年家康薨,择日光山建东照宫以为灵厝,天海则称受家康遗命,主张用神道及佛法‘两部习合’来祭祀家康之灵,大祭之日,即以天海为导师;并据天海的意见,为家康追奉东照大种现之神号。日本刊行的第一部大藏经,称为天海版或宽永版,即是由天海得到幕府的支持,而于宽永十四年开刻,经十二年而完成,计六千三百二十三卷。
  (二)隐元东渡与黄檗宗
  唐船与唐寺
  日本的政教风物,受唐代文化的影响极深,所以凡称中国,不论是在唐朝以前成唐朝以后,乃至到了明清之后,一律名之为唐。故此所谓唐船,不是唐朝的船,而是江户时代从中国去的商船。
  江户时代,日本对外关锁,但对中国的商船进口,则采限制政策。当时的唐船,大多停泊日本南国的长崎港口,根据长崎实际的记载:唐船‘不分四季,以小舟载价值银五六贯,或十四五贯之货物,数艘俱来,作交互贸易,间有自愿逗留,娶妻生子而安居于此者。’但是唐船进口,均受检查,贞享四年(一六八七)竟发现天主教的中文书籍走私进口者三十八种,因康熙皇帝当时眷顾天主教,在华南一带颇为盛行,殊不知日本锁国即为禁教,此乃唐船自找麻烦。
  由于留住长崎的中国人多了起来,他们是外侨,虽不适寺檀制度,可是中国人也信佛教,这些来自南京、漳州、福州的华人,为了实际需要,便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寺院,这就称为唐寺。当时在长崎有三大唐寺:江浙帮的兴福寺,福州帮的崇福寺,漳州和泉州帮的福济寺。这三座唐寺,迄今仍留于长崎市内,不过现在是由日僧主管,当年则是由中国请去的禅僧住持,隐元隆琦即是由兴福寺出名聘去的一位禅师。
  隐元隆琦
  隆琦禅师生于明神宗万历二十年(一五九二),六十三岁东渡,八十二岁,清圣祖康熙十二年(一六七三)圆寂于日本。隆琦是福州林氏子,九岁入学,十岁即辍,而业耕樵。十六岁时,一天夜晚卧于松下,仰观天河运转,星月流辉,心窃异之,以为此非仙佛难明,遂启慕佛之念,二十二岁至普陀山,礼观音,并投潮音洞主,为茶头,日供万众,不以为苦。二十九岁登黄檗山,正式落发。天启四年(一六二四),参密云圆悟,受心印。崇祯六年(一六三三),费隐通容主黄檗山,举隆琦为西堂,十年补黄檗法席,大振禅风,复兴古道,住山七载而退。十七年主福岩寺,弘光元年(一六四五),主常乐之龙泉寺,明年再返黄檗。清世祖顺治十一年(一六五三),率门弟二十余人东渡。
  黄檗宗的开创
  隐元隆琦本为中国临济宗的法统,但他生活于明末清初之间,稍晚于莲池大师云栖祩宏,故其颇受莲池所倡‘禅净合一’思想的影响,与古来的临济宗风已有不同,他到日本之时,亦不能与早期传去日本的临济宗相合,但他的宗风,却极受日本诸禅僧的欢迎而竞相参谒,轰动一时,尤其是妙心寺的龙溪、秃翁、竺印,先请他到妙心寺,又转住普门寺。
  此后,隐元颇有西归之意,事为龙溪得悉,力加挽留,并且伴同至江户,于万治元年(一六五八),谒见将军家纲,受到幕府之信赖,次年返京都,由于龙溪的斡旋奔走,家纲以山城治宇之土地见赐,作为寺基,宽文元年(一六六一)竣工,仍似他在中国所住的黄檗山万福寺为其寺号,并遵幕府之命,祝国开堂,自此,黄檗宗即与原有的临济、曹洞并称,而成为日本禅宗的第三大派。宽文五年,幕府布施寺领四百石,免除税役。隐元则于宽文四年,功成身退,让席于木庵性瑫(一六一○──一六八四),性瑫续建堂宇,确定一山之清规是以黄檗宗风益加振拔。
  隐元门下之嗣法者二十三人,其中除龙溪、独照性圆、独本性源三人之外,均为中国人。龙溪德学并秀,蒙后水尾天皇之信任,赐号大宗正统禅师,但他热心于万福寺黄檗宗的开创行动,颇受妙心寺一派的非难,故于宽文九年,干脆脱离妙心寺而成为隐元的法嗣。
  黄檗禅僧
  隐元门下,木庵性瑫与即非如一,称为黄檗宗的二甘露门,尤以木庵为着,当他继主万福寺法席之后,开三戒坛,为广大的信徒授戒,并下江户,见家纲,受寺领及金二万两的布施,以实万福寺的经常费及增建费,又由其门下的铁牛及潮音等之东下,在江户开瑞圣寺,随后,黄檗禅风因此而播于关东地方。
  木庵门下的铁牛、慧极、潮音,称为三杰。
  铁牛道机(一六二?──一七○○),以自牧子自号,继席瑞圣寺。延宝六年(一六七八),巡化下总地方,经营桩沼之开荒事业,拓出新田(年产量)八万石,晚年住于洛西净住寺。慧极道明继铁牛而主席瑞圣寺。潮音道海乃是神道及儒术兼学的人物,他在上野馆林地方,开创广济寺。
  另有两位重要人物,一是铁眼道光,一是了翁道觉,均于日本文化有重大贡献。
  铁眼道光(一六二七──一六八二),本是净土真宗的人,后皈依隐元,又亲近木庵,道誉极隆,天和元年(一六八一)完成了大藏经六千七百七十一卷的刊行,此对天海版大藏经而言,有普及版的性质,称为铁眼版。但他最足感人的事迹,是于天和二年的大饥馑时,作了贫民救济的工作,时人呼为救世大士,他也就在那年示寂。
  了翁道觉(一六二九──一七○七),是隐元高足弟子高泉性潡的法嗣。宽文五年,他在江户不忍池畔,开药铺,自甘清苦,所得利润,悉数移作社会救济,养育江户市中的弃儿十多人。天和元年长崎大饥馑以及天和三年的江户饥荒,他都做了赈恤救济的工作。元禄七年(一六九四),又在万福寺之前,创建天真院。
  黄檗山万福寺的法席,木庵之后,经慧琳、独湛、高泉等,均为中国人,直到第十三世竺庵
  净印辞职之后,始由日僧龙统元栋于元文四年(一七三九)继其法统,他是慧极的法嗣。但至延享元年(一七四四)龙统又举清僧大鹏正鲲自代,可是自从二十一世大成照汉之后,因清僧绝迹而由日僧住持,以迄至今。
  (三)诸宗的活动
  学问的奖励与檀林
  在寺院法度的规定中,奖励学问乃其重要的精神之一。僧侣之入山及出化,有其一定的修学年数和学业的程度。家康曾以‘学问料’或‘硕学料’之名(料是经费之意),颁发各寺院,以奖励学问,于是,各宗纷纷兴办所谓檀林、学寮、学林等的教育机构,教育其宗徒,研究其宗学。
  此在镰仓末期,净土诸宗及日莲宗的宗学研究,称为谈议所,简称谈所,继此而兴者,便是江户时代的檀林。较早兴起的檀林是在天文法华之乱稍后,永禄年间(一五五八──),由日莲宗的日光、日谛、日诠等,成立了‘三光无师会’,到了天正(一五七三──)之初,日生在京都松崎及下总饭高两地,正式开创了檀林。江户初期,就一致派而言。有关东八檀林及京都六檀林,胜劣派别有七檀林。
  再说江户时代的学寮,最先出现的是长谷寺、智积院、增上寺、宽永寺,及本愿寺继之。元禄八年(一六九五),本愿寺改建于东中筋,便改学寮之名为学林。大谷派的学寮则始于宽文五年(一六六五)。曹洞宗也在元禄五年开创学寮。
  檀林或学寮的组织,亦有可言者,一宗的最高职位称为学头,以下则有化主、能化、讲师等职称,学员的名称是所化。大体来说,江户地方以学寮为盛,京都地方以檀林为盛。所化的学员,多数是寄宿的,故在檀林或学寮之内,包括讲堂及寮舍的两部,当初的所化人数,各处均为五六十名上下,渐次增加,到了宝历及明和(一七五一──一七六四──)之顷,增上寺的所化人数达二百至二百五十人之间。真宗本愿寺派的学林,在明和及安永(一七七二──)之际,即超过了一千人;江户幕府末的安政(一八五四──)年间,竟超过了一千六百人;至于大谷派,在天保九年(一八三八),就已有了一千八百四十七名所化。
  檀林的课程方面,以日莲宗来说,先修四教仪、集解、观心,此为法华三小部,共六年;文义、文句、止观,此为法华三大部,仅是法华文义,又分新、中、古的三级,共四年;法华文句及摩诃止观的修学年数则无限制。再说净土宗的科目,共分名目、颂义、选择、小玄义、文句、礼赞、论、无部等九种,无部不限年数,其他八部则为每三年修一部。依照各人所修的年数,决定僧职及僧阶的资格。例如真宗派是照各人的修科目及年数而区分为新隶、下座、中座、耆年、上座、腊满等的阶次,求学十六夏以上者,称为腊满。
  由于学事兴隆,各宗的学者也纷纷出现。
  日莲宗学者
  日莲宗是诸宗之中学问兴隆最早的一宗,此期间,以日重、日干、日远最得令名,称为日莲宗的中兴之祖。由于宗学的兴隆结果,在宗义及宗风上,又开出了新的学派,对于原来的受不施派,由日奥及日讲二师唱出了不受不施派。
  日奥(一五六五──一六三○),住于妙觉寺,当丰臣秀吉庆祝京都大佛殿落成之时,设千僧斋,日奥即唱不受不施,而拒绝参加,因慨日莲宗门之堕落,遂隐于丹波。后于庆长五年(一六○○)受德川家康之命,与大阪城妙显寺的日绍对论,仍坚持己说,故被流于对马岛。嗣后虽获赦,但此宗义即与基督教同样地受幕府禁止,直到明治年间,始公开承认它的派名,而以日奥为其开祖。
  日讲(一六二六──一六九八)修学其宗学于妙觉寺,深信日奥的不受不施义,并且起而倡导,于宽文六年(一六六六)撰著守正护国章,献于幕府,强调不受不施的宗义,因而获罪,流于日向(宫崎县),七十三岁时,即寂于该地。后被推为不受不施讲门派之创祖。
  天台宗学者
  此一时期,天台宗出有妙立及灵空等诸师。
  妙立寂于元禄三年(一六九○),五十四岁。他本为禅僧,后归天台,但他承受中国的四明知礼及灵峰蕅益的思想,根据四分律而反对天台宗学以圆、密、禅三宗一致的宗风,反对比睿山由来所传的大乘戒。因得轮王寺的宫辨法亲王的皈依,故于元禄六年,在比睿山建立安乐院,专弘
  妙立的律学,称为安乐律院,由其弟子灵空住持。
  灵空(一六五一──一六九八)是一位博学多闻而又持律坚固的名德,继承师说,全力宣扬,著作有六十余部二百卷。他又另于宽永寺建净名院,日光建兴云院,三山鼎立而盛弘宗义。因以安乐院为其中心,故称其所弘之律为‘安乐律’。但此安乐派之成立,是由灵空的弟子玄门,于宽保三年(一七四三)始定其一派立条规。
  此后,出有宽永寺净名院的惠澄(一七七九──一八六二),终生讲学不倦,大振四明学风。
  与灵空同时的义瑞,则遥承最澄传教大师的学风,而与灵空作宗义之诤,称为寺门派。此后又有敬光、敬长、敬彦,次第出现市倡复古之论,敬彦痛论安乐派之出于山家而又反对最澄,乃是不忠不孝。
  真言宗学者
  在家康时代的庆长六年(一六○一),曾将高野的真言宗,分为学侣及行人的两派,制定一山两头,其后两派互争权势,诉之于幕府,幕府则出而一扫其纷争,以服从命令为准。当时真言宗在教义方面,又分为新义派及古义派。
  新义派有智山的运敞、丰山的亮汰。运敞(一六一三──一六九三)的著述达二百余部,藏书极多,称为运敞藏,被人敬称为近代师。亮汰(一六二一──一六八○)着有理趣经深密秘钞三卷等数十部。
  古义派自庆长年间的西明寺明忍,自誓受戒之后,再兴兴正菩萨所倡的真言律,大张戒学的讲筵。后来于元禄年间出有一位净严,开创江户的灵云寺,慕明忍遗述而自誓受戒,继续弘律。净严之后,即有慈云(一七一七──一八○四)出现,盛弘戒律,德化及四方,幕府以高贵寺为其弘律之本山,他将他所弘的戒律,称为‘正法律’,因其主张大小威仪,百般规范,悉应遵照佛制,正法律之名称,即出于原始的律藏。
  临济宗与曹洞宗
  临济宗在此期间,有五位人才可足介绍,第一位就是受家康信任的崇传,他对江户幕府基础之建立,参与帷幄,颇着功绩。诸宗诸寺的法度,多半系出其手。宽永十年示寂,生年六十五岁。
  其次,大德寺的泽庵(一五七三──一六四五),受到三代将军家光之皈依,创东海寺于东京市的品川区,大振宗风。妙心寺的愚堂(一五七九──一六六一),在江户(东京市)开龙翔寺,盛弘所宗。愚堂第三代法孙白隐鹄林(一六八五──一七六八),嗣道镜慧端之法,先住松荫寺,继开龙泽寺,晚年再住松荫寺,一生之中,巡游各地,诱化道俗,并着‘假名法语’,阐扬临济禅风。门下有东岭,峨山、遂翁等人,今日自成一流,名为鹄林派。
  与白隐同时者,又有古月禅材(一六六七──一七五一),他的法系传至今日,称为古月派。
  尚有美浓盛德寺的师蛮,于元禄十五年(一七○二)着成一部七十五卷的‘本期高僧传’,收集日本各宗高僧一千六百六十余人的传记,乃系彼国最大部帙的僧传书。
  再说曹洞宗,此期间以永平、总持两寺为一宗之本山,统一宗务,隆盛宗学。元禄年间,出有月舟及卍山二师,先由月舟复兴古风,继而卍山承其宏业,着有宗统复古志二卷、广录四十八卷。二师之后,又有天桂、指月、面山诸人辈出,讲释祖书,曹洞之宗学,因此奠定基础,宗门学徒,多能兼学内外典籍,大开讲肆。
  延宝五年(一六七七),又有清僧心越兴俦,应水户光国之招聘而到日本,住祇园寺,盛名振于一时。
  净土宗学者
  德川氏世代信奉净土宗而为檀越,所以净土宗因得江户幕府之厚护,大扬宗风。增上寺受家康之皈依,大建伽蓝,并订檀林制度,振兴宗学,除以此为中心的关东檀林之外,有十八檀林,每一檀林,无不学徒云集,那就是江户檀林五所,田舍檀林十三所。因此,净土宗的人才很多。
  京都知恩院的满誉,受二代将军秀忠之皈依,又得后阳成天皇的信任,使皇子良纯法亲王成为知恩院的法嗣。
  佑天愚心,受将军纲吉受其夫人桂昌院之归仰,并升为大僧正。
  袋中欲来中国未成,而至琉球开创桂林寺,后返日本,又在京都兴建法林寺。
  宽保及宽延年间(一七四一──,一七四八──),出有贞极、关通、普寂、敬首、大我等诸大德。他们鉴于净土宗风的颓弊,所以力倡改革,极重戒律,尤其是敬首,兴起了念佛门中的律院制。此与天台宗的安乐律、真言宗的正法律,在时代精神上有相通的要求。因受宋儒朱熹及阳明学派指责佛教无助于伦理实践,故以振兴戒律来挽救危机。
  真宗学者
  真正分作西本愿寺派及大谷的东本愿寺派。西本愿寺派在此时期,先有准如、良如、寂如等好学的宗主。学林之能化,则有知空、若霖、义教、功存、智洞等人,次第出现,其中以知空及若霖门下的法霖,最为优秀,确立某宗学之体系者,特别是法霖的贡献最大。法霖门下出僧朴,僧仆之门则有僧镕、慧云、崇廓、仰誓等人。至第十七世宗主法如之际,宗门多事,学林派的学者与非学林派的学者之间,发生了‘三业惑乱’的纷诤,所以智暹着‘真宗本尊义’攻击法霖之说为始,结果是由幕府仲裁处断而平。
  东本愿寺派,首于正德五年(一七一五),设置学头及讲师,由西福寺的惠空担任,其后经慧然、慧霖,于宝历四年(一七五一)将学寮移至高仓,增建学舍,扩大规模。再经慧敞、深励、宣明、大含、德龙等的历任讲师,人数越来越多。
  但在江户时代,虽受幕府的奖励兴学,在思想方面却也受到幕府的控制,凡有新异之见,即遭幕府的取缔,并且加之以刑狱。
  佛教的黑暗面
  江户时代的日本,文化中心渐次由京都及大阪而移至江户,同时儒学及国学勃兴的结果,幕府极受影响,儒生渐次抬头得势,对佛教则颇不利。
  在佛教方面,江户时代虽然人才辈出,对于社会教育、文化、慈善,也做得很多。可是,僧人生活有了固定的保障,一般缺乏活泼进取的精神,思想沉滞,形成为‘读经佛教’的状态。同时,僧尼之破戒腐败,亦时有暴露,尤其是真宗出现了左道派,流行秘事法门或夜中法门。
  于是,社会的人士,纷纷指责僧尼为无用之物,儒学盛行的水户藩,因而首开废佛之端,着手摧毁佛寺,淘汰僧尼,并将佛像镕铸大炮,这是天保十四年(一八四三)的事。
  由于儒学及国学者的复古思想积极推展,除了废佛毁释,更倡尊王攘夷的主义。尊王观念的成熟,所以江户幕府的将军,便把大政奉还天皇,那就是明治维新的开始;攘夷观念的成熟,所以要恢复神道信仰而排斥佛教,那就是明治时代神佛分离,政策的执行。
  现代佛教学术丛刊
  第82期115-2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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