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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名人传记百部-法拉第

_3 佚名(现代)
汤姆生说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个问题,这是不对的。1822年,法拉第就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当时没有得到结果,所以也就没有发表。在相隔23年以后,法拉第重新寻找光和电磁的关系,无疑是受到了汤姆生这封信的影响。这次法拉第获得了成功,发现了磁致旋光效应和抗磁性现象。后来,汤姆生也发表了几 法拉第传                   135篇关于电磁问题的论文。1853年发表的《瞬变电流》指出了莱顿瓶放电的振动性质。这是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假如汤姆生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本来他是有可能完成创建电磁场理论的大业的。可惜这位10岁进大学、22岁当教授的天才科学家兴趣太广泛,他没有坚持下去。用数学语言表述法拉第的物理思想,建立完整的电磁场理论,这个任务落到了麦克斯韦身上。
1831年11月3日,刚好在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以后不久,麦克斯韦出生在苏格兰首府爱丁堡。跟出身寒微的戴维和法拉第不同,他家学渊源,祖上有不少学者名流。父亲在乡下有产业;职业是律师,兴趣却在科学技术上。
麦克斯韦从剑桥大学毕业以后,最初研究光的色彩理论。不久他读到法拉第的《电学实验研究 》。用充满力线的场取代牛顿的真空,用力在场中以波的形式和有限速度传播取代牛顿的超距作用,这不同凡响的大胆见解,唤起了麦克斯韦活泼的想象力,引起了他的共鸣。然而,麦克斯韦也看到,法拉第的表述方法不严格,有漏洞,正是在这里,他可以大显身手,施展自己的数学才能。
1855年12月10日和1856年2月11日,麦克斯韦在剑桥大学宣读了他的第一篇电磁学论 法拉第传                   136文《论法拉第的力线 》。他开宗明义,第一句话就是:“关于电的科学,目前的状况对于思考特别不利。”
麦克斯韦想要改进这种状况,但是他很谦虚地声明说:他并不企图在自己没有作过什么实验的领域里建立物理学理论,他不过是想运用法拉第的力线思想,把法拉第所发现的种种迥然不同的现象彼此之间的内在联系,清楚地展现在数学物理学家们面前。
怎样才能做到这点:第一,要澄清物理概念,建立一个物理模型,以便类比和借鉴;第二,要运用数学工具,给出精确的数量关系。麦克斯韦把法拉第的充满力线的场,比做一种假想的不可压流体的流场。采用这样的模型,既有利于想象和思考,又可以借用流体力学的已有结果。法拉第对电流周围的磁力线所作的物理描述,被麦克斯韦概括为一个矢量微分方程。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法拉第的物理直觉能力和麦克斯韦的数学分析技巧开始会合了。
法拉第读到了麦克斯韦的《论法拉第的力线》。他给年轻人写信,表示祝贺和感谢。他很高兴,终于又有了一个知音。
很不幸,正当麦基斯韦运用数学工具,对法拉第的力线进行深入研究的时候,传来了父亲病重的消息。麦克斯韦幼年丧母,从小由父亲带大,父子两人感情极深。为了照顾父亲,麦克斯韦中断了电磁学研究, 法拉第传                   137离别剑桥大学,回到家里,日夜守护在病床边。这时,苏格兰北部阿伯丁港马锐斯凯尔学院的自然哲学讲席有了空缺,院方考虑让麦克斯韦担任。但是教职还没有谋到,父亲已经与世长辞。麦克斯韦悲痛万分,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1856年初冬,麦克斯韦来到马锐斯凯尔学院。他在那里任教三年多,和院长的女儿结了婚。1860年马锐斯凯尔学院和另一家学院合并,要裁减教职员,麦克斯韦离开了阿伯丁。他向母校爱丁堡大学申请自然哲学讲席。一同申请的有3个人。论学问,麦克斯韦无疑是第一。在阿伯丁期间,他解开了土星光环之谜,用动力学的论证光环是由无数离散的质点构成的。在研究土星光环的过程中,遇到气体动力学问题,同时受到克劳修斯工作的影响,麦克斯韦又运用统计方法,得到了气体分子运动速度的分布规律,后来称做“麦克斯韦速度分布律 ”。仅仅这两项成就,就足以使麦克斯韦成为欧洲第一位的数学物理学家。然而,爱丁堡大学当局对3个申请人进行了口试以后,麦克斯韦落选了,理由是“口头表达能力欠佳,难以胜任教学工作 。”
麦克斯韦在故乡苏格兰碰了钉子。1860年秋天,伦敦皇家学院请他担任教授,他和妻子一起来到伦敦,一个晴朗的秋日,麦克斯韦前去拜访法拉第。 法拉第传                   138向这位20年来电磁学发展的核心人物致敬,是麦克斯韦的宿愿,今天终于实现了。两位神交一见如故,马上谈起他们共同关心的问题——力线、场、电磁、光……法拉第与麦克斯韦的相会,在物理学史上具有伟大的象征意义,它象征着实验和理论的结合,电磁学即将腾飞了。
法拉第比麦克斯韦年长40岁,他们的出身、所受的教育、性情、爱好迥然不同。一个来自社会最低层,一个门第高贵。一个连小学也没有毕业,一个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法拉第讲话娓娓动听,引人入胜;麦克斯韦才思敏捷,言词锋利,却不顾听的人懂不懂,只管自己发挥。一个是实验巨匠,一个是数学高手;一个善于运用直觉,把握住物理现象本质,设计妙巧的实验,观察、记录、归纳;一个擅长建立物理模型,运用数学技巧,演绎、分析、提高。如果把他们两个人的特点集于一身,那就是一个理想的物理学家。现在他们确实汇集在一起了。他们都坚信场的物质性,反对牛顿的超距作用;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建立一个全新的、不从属于牛顿自然哲学体系的电磁学理论。
在中断四年以后,麦克斯韦重新研究电磁问题。他很快就得到了重要的新结果。1861、1862这两年,麦克斯韦发表了四篇《论物理的力线 》。他 法拉第传                   139在第二篇中引入“位移电流”的概念,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
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变化的磁场激发电场,完全是通过实验,他亲眼目睹了激发出来的电场;麦克斯韦提出位移电流——变化的电场激发磁场,完全是通过理论分析,他并没有真正看到磁场被激发出来。这两个发现就像电磁场理论的两条腿,有了它们,场论就能站立起来,迈开大步前进了。变化的磁场激发电场,变化的电场又激发磁场;一直这样下去:磁场→电场→磁场→电场……这不就是波——电磁波吗?
是的,就是电磁波。1865年麦克斯韦发表了一组完整的描述电磁场运动规律的方程,这组方程后来称做麦克斯韦方程。方程中有一个常数,那是真空中的光速c——每秒30万公里。从麦克斯韦方程可以解出电磁波,而电磁波的传播速度正好是这个常数c。太妙了!法拉第19年前所作的大胆预言,33年前存放在皇家学会的那一纸文件中所作的大胆推测,在麦克斯韦方程中找到了理论根据。确实,光就是一种电磁波,电磁力的传播就是用波的形式、每秒30万公里的速度在电磁场中传播的。光学和电磁学,这两门似乎毫不相干的、古老而又年轻的科学结合起来了。真像奇迹一般,然而又不是奇迹。这是客观世界的真实写照,这是实验和理论相结合的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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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可纪念的1865年,麦克斯韦辞去了伦敦的教职,回到苏格兰老家伦莱厄庄园。他那位能干而又泼辣的夫人,希望丈夫在乡下钓鱼,打猎过一种悠闲的乡绅生活。可是麦克斯韦却在家里专心写作,八年以后终于出版了《电学和磁学通论 》。这部巨著的出版引起了轰动,但是能真正读懂的却寥寥无几。为了引入位移电流,建立电磁场理论,麦克斯韦借用了许多力学概念——弹性固体、位移、应变等等。他精通力学,有了力学模型,可以便于分析,借用力学中的成果,同时也可以使电磁场形象化,便于人们理解。但是麦克斯韦建立的电磁场理论,毕竟是革命性的,不从属于牛顿自然哲学的体系。像亥姆霍兹和波尔茨曼那样富有创造性思想的人,也花费了许多时间才能接受它。
过去是牛顿安培派否认法拉第的力线和场,把法拉第的电磁感应纳入他们的超距作用的轨道。现在麦克斯韦是从法拉第的力线和场的概念出发,把库仑定律、安培—毕奥—萨伐尔定律等所谓超距作用的定律,统一在场论中。麦克斯韦对安培是很尊重的。他赞扬安培的电动力学,更尊重法拉第。他在法拉第去世后说 :“经过将近半个世纪的劳动,我们可以说,虽然法拉第的发现的实际应用在范围和价值两方面都已经增大,而且每年都在增大。但是法拉第所给出的这些 法拉第传                   141定律的表述,从未发现有例外的不适用的情况,也没有新的定律增加进去。法拉第的原始表述,到今天仍是独一无二的。他所说的一切全都能用实验证实,只有用那样的表述,现象的理论才能讲得准确,在数量关系上保持精确,同时又不超出初等讲述方法的范围。”
很遗憾,法拉第本人没有看到电磁场理论的胜利。连麦克斯韦也没有看到。他在1871年应邀回到剑桥大学,负责筹建卡文迪许实验室,并且担任第一任卡文迪许教授实验室主任。麦克斯韦花了许多时间整理卡文迪许留下的大量没有发表的实验资料。另外,他每学期主讲一门课程,内容是电磁学或者热力学。他在讲堂上宣讲自己的电磁场理论。学生很少。因为麦克斯韦教授的课程“又玄又深 ”。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年的1879年,只剩下两个学生来听他讲课。他支撑着病体,走上讲台,目光像梦游人一般闪烁着。他仿佛不是在向两名学生,而是在向全世界宣讲他自己的场论——法拉第的场论。
历史是要留给后代来写的。1887年的一天,在一间蒙得漆黑的实验室里,德国青年物理学家赫兹正在用实验验证麦克斯韦的电磁场理论。他在两个金属小球上接上高压交流电,“吱——吱——  ”,小球中间跳过了电火花。如果麦克斯韦的理论是正确的,这时应该有电磁波辐射。赫兹屏气凝神,眼睛盯住实 法拉第传                   142验室另一头那个电磁波接收器,那也是两个金属小球,中间用一根弯成环形的精铜丝联接。他调整距离、方向,忽然“吱——吱—— ”,接收器的两个小球之间也跳过了一个很小的蓝色火花。顿时跃过了空间,这是波!电磁波就这样诞生了。赫兹测定了电磁波的频率和波长,算出它的传播速度,刚好是每秒30万公里——光的速度,和麦克斯韦预言的一样。场论胜利了。
法拉第——麦克斯韦——赫兹,实验——理论——再实验,这是场论发展的道路,也是场论所以成功的原因。赫兹的实验轰动了全世界。不到六年,意大利的马可尼和俄国的波波夫就分别实现了无线电的长距离传播。无线电报、无线电广播、无线电话、电视、雷达,数不尽的无线电技术蓬勃发展起来。这一切都渊源于法拉第的场论思想。
然而,场论的历史并没有结束。场论的思想是20世纪物理学发展的主导思想之一。爱因斯坦把创立场论的法拉第和麦克斯韦称作一对,就像创立经典力学的伽利略和牛顿一样,他们的伟大是可以相比拟的。1931年,是麦克斯韦诞生一百周年,也是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开始酝酿力线和场的思想一百周年,在那一年爱因斯坦写下了这样的话:
“我相信,法拉第的电磁场概念中,后世仍旧可 法拉第传                   143以学到许多东西,一点儿也不比前人已经学到的少。”
法拉第成名后,拒绝作那些有丰厚报酬的商业性技术研究,他的经济每况愈下。几个朋友想帮他忙,他们在1835年向首相罗伯特皮尔爵士送上呈文,建议政府给法拉第颁发特别年金。首相看了呈文说:“我相信,在活着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比法拉第先生更有资格得到政府的关照 。”
可是,年金还没有批下来,保守党内阁已经倒台。新首相是自由党人梅本勋爵。年金能不能批准,朋友们没有把握,他们希望法拉第能去拜访新首相,跟他谈一谈,法拉第不肯去。他说他还能靠干活养活自己,所以不想接受什么年金。萨拉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她知道法拉第的顽固劲头。朋友劝不服,她自己也是劝不服的。可是她相信,有一个人能够说服她那“头脑简单”的迈克尔,那就是她的父亲,老银匠巴纳德先生。有一天,她带着丈夫去看望父亲。她让岳婿两人关在屋子里好好谈一谈。
结果,老银匠的一番话把法拉第说得哈哈大笑,他被说服了。10月26日法拉第终于去见首相。秘书把这位鼎鼎大名的学者引进一间屋子,问了他几个问题。法拉第的回答,句句都反对接受年金,说什么“不要在尘世上为自己积聚财富”啦,等等。秘书听了不得要领,只能把法拉第教授引进首相的办公室。 法拉第传                   144
这时首相办公室里,梅尔本勋爵也在发牢骚。他坐在一大堆文件后面摇头,全都是保守党留下的烂摊子!勋爵把来客当作前任首相所赏识的人,说话有点不大客气。随便问了几句以后,他又对着文件发起牢骚来。
“给文化界科学界人士发放什么年金,这件事完全是——胡来 !”
在“胡来”这两个字前面,首相还不当心说了一句赌神发咒的骂人话。在法拉第这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听来,那是不堪入耳的粗话,是带有污辱性的。他本来就不愿意来,人家硬叫他来,结果却是来换骂受辱。法拉第心头的怒火向上升,差一点没有爆发,在首相办公室里吵起来。他赶紧结束谈话回了家。
当天晚上,法拉第又前往首相官邸,留下一张名片和一封信,委婉地道出了对下午谈话态度的不满。
事情传扬开去,恰好给保守党的报刊提供了炮弹。11月28日的《泰晤士报》登了整整一栏,数落梅尔本勋爵怎样口出秽语,污辱当代第一大化学家。《泰晤士报》的新闻来自一家杂志上的一篇报道,那篇报导添油加醋,说有一位持正义感的人士向国王威廉四世陛下报告事情经过,并且向陛下介绍法拉第教授早年的穷困生活和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把陛下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又说威廉四世陛下亲自干预,这件事情 法拉第传                   145才得以解决等等。自由党的报纸也开展反攻,他们发表社论,把《泰晤士报》的报道讥为“虚构的谈话 ”,声称最大的受害者是法拉第教授,因为举国上下都怀疑是教授提供虚假的情况;又说教授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洗刷自己,那就是发表公开声明,否认自己曾经向新闻界人士发表过歪曲事情真相的谈话。
法拉第弄得哭笑不得,只能在《泰晤士报》上刊登一封公开信,声明自己从未向报刊编辑露过情况。
这时有一位夫人,既是首相的朋友,又是法拉第的好友,正在设法调解。法拉第对政治不感兴趣,他和首相根本没有利害冲突,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调解的,他并不想要年金,大家把事情忘掉就算了。可是夫人知道,法拉第如果不接受年金,梅尔本勋爵就要被搞臭,甚至被轰下台去。经过许多努力,她总算说服了法拉第。法拉第提出一个条件,要首相向他作书面道歉。堂堂大英帝国的首相立刻给法拉第写信,正式表示道歉。圣诞节前夕,政府宣布授予法拉第教授300镑年金,用来表彰他对英国科学事业的贡献。
按照法拉第的道德标准,收了人家钱就应该为人提供服务。政府有求于他,只要能够办到,对公众有利,他就尽力去办。他是海军部的顾问,也是英国专门管理灯塔、领港等事务的海务局的科学顾问。内政部、林业部来向他请教,建造大英博物馆圆形大阅览 法拉第传                   146室遇到了技术问题,煤矿发生了爆炸,也来征求他的意见。但是有一类事情,他是绝对拒绝的,那就是出庭作证,为法官断案提供科学根据。法庭是和报纸联系在一起的。法拉第不愿意成为新闻人物,被人在报上评头论足。
但是就在内阁宣布给法拉第颁发年金以后不久,杂志上登出了他的照片,放风说他就将被授予爵士称号,并且津津有味地对“未来的贵族迈克尔法拉第爵士”作了一番生动的介绍。
1857年,英国皇家学会会长罗特斯利勋爵辞职。皇家学会学术委员会一致认为,如果能请德高望重的法拉第教授出来继任会长,那是再理想不过的了。学术委员会派出几名代表,其中有前任会长和法拉第在皇家学院的同事丁铎尔,告劝说法拉第接受这个职位,因为这是一个英国科学家所能享受的最高荣誉。法拉第知道自己脾气急,所以有意培养起一个习惯,凡是遇到重大问题,在作出决定之前,他总要先细细考虑一番。这次也不例外,他请求朋友们容许他晚一点再给答复。
第二天早晨,丁铎尔到法拉第家里去时,他还是拒绝了。
过了几年,皇家学院院长诺森伯兰公爵去世,学院理事会又想请法拉第出来当院长。一个没有受过正 法拉第传                   147规教育的按周拿工资的最低级实验助手,经过半个世纪坚持不懈的努力,登上科学的顶峰,当上皇家学院院长,这将传为科学史上的佳话,这将是皇家学院的光荣。但是法拉第又谢绝了朋友们的好意。
法拉第不追求荣誉。他出生的时候,冠着铁匠的姓氏起的是普通的名字。他永远是普普通通的迈克尔法拉第。
法拉第避开荣誉,荣誉却紧紧地盯住他。每作出一项重大发现——电磁感应、电解定律、磁致旋光……国内外的大学、学会和科学院就纷纷给他颁发荣誉奖状、奖章和学位。他把这些荣誉证书统统放在一个盒子里。盒子里面有一张“证书 ”,却是法拉第自己写的:
“在这些成绩记录和重要事件当中,我谨记下一件事情的日子,作为荣誉和幸福的源泉,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其他事情——我们是在1821年6月20日结婚的 。”
两年以后,58岁的法拉第又在他的自传摘要中用第三人称写着:
“1821年6月20日,他结婚了——对于他世俗生活的幸福和健康的思想状态,这件事情比任何其他事情更有益。这婚姻的结合到现在已有28年,除了结合的深度和力量,它丝毫没有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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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拉第和萨拉的婚姻只有一点美中不足——他们没有孩子,后来他们把萨拉的外甥女玛格丽特雷德收做养女。法拉第劳累过度需要休息的时候,就和萨拉一起带着玛格丽特到外面散步。他最爱去的地方是动物园,那里孩子多。孩子是单纯的,法拉第也是单纯的;看到孩子们欢笑,法拉第感到高兴。他最爱停留的地方是猴房。那些调皮的猴子做出千百种逗人乐的鬼相,把天真的孩子们笑得前合后仰。玛格丽特在笑,萨拉也在笑,而笑得最快乐的是法拉第。
法拉第不喜欢讲演,但喜欢行善。他和萨拉过着纯朴的基督徒的生活。每个星期日他们全家上桑德曼教会那个简陋的小教堂去做礼拜。法拉第是这个教会里唯一有名望的人,按照基督平等博爱的精神,他和会友们一样,坐在硬板凳上虔诚地祈祷。
1840年,法拉第被选为长老。每星期日他都要协助别的长老主持礼拜仪式,每隔一星期他还要讲一次道。在皇家学院讲科学,在小教
室讲上帝,这似乎是自相矛盾的。然而,对于法拉第来说,科学和宗教是并行不悖的。他信仰科学,科学能使人的思想从迷信和偏见中解放出来,科学能使人了解自然的奥秘,利用自然的力量。但法拉第认为科学不是万能的。他不像同时代的其他科学家那样乐观、自信,认为科学的真理已经或都就将取得最后胜利。 法拉第传                   149他觉得,人类犯错是不可避免的。一切科学知识都是有限的、暂时的。自然和和谐、统一,似乎向他显示,宇宙间是有真理,他,还有许多人,都在追求真理。但是他认为,真正的真理,仅仅属于上帝,是上帝在主宰一切,所以他也信仰上帝。这是法拉第宗教信仰理性的一面,另外还有更重要的感情、传统、习惯的一面。因为他的父亲、母亲,周围的所有人全都信仰上帝;因为从小人家就给他灌输宗教意识;也因为他和他的上帝在内心相会。他的宗教信仰是“他和上帝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他和萨拉结婚以后,正式履行加入桑德曼教会的入会手续;他事先没有告诉萨拉,萨拉问他,他就是那样回答的。可是现在却叫他向人家讲道,这可难为他了。他只能干巴巴地念《圣经》,从旧约全书和新约全书上东抄一段,西抄一段。法拉第的讲道味同嚼蜡,这和他用动听的声音,在皇家学院里娓娓而谈科学问题的那种引人入胜的情景,成了鲜明的对照。
1860年,法拉第第二次被选为长老。他以古稀之年又服务了三年半,后来他的记性越来越坏,《圣经》上的警句读了上半句,不知道读下半句,他才不得不辞职。
法拉第虽然笃信宗教,却并不迷信。
在皇家学院,他没有培养一个学生,但他培养了 法拉第传                   150无数学生。
皇家学院的讲演有三种。一种在下午举行,比较系统地讲一些通俗的科学课程。法拉第作为长年住院里的教授,作过很多次这样的讲演。法拉第的讲演是成功的。有一次人家问他 :“做通俗科学演讲的人,可以假定他的听众原来有多少知识 ?”他回答说 :“假定他们一点也没有 。”他曾经劝一个年轻的讲演者:“如果你对听众说:‘要是我松开手,这块石头将掉到地上 ’,那么就请松开你的手,让石头掉下来。”通俗,直观,这是法拉第通俗讲演获得成功的主要原因。
第二种是“星期五晚间讨论会 ”。那是1825年法拉第就任实验室主任后发起举办的不拘形式的科学集会。院里的人可以带夫人,家属参加院外的学者和热心科学的人士也可到这里来交流心得体会。
皇家学院还有一种“圣诞节少年科学讲座 ”,那也是法拉第发起的。从1826年开始,每年圣诞节休假期间,为少年听众举办一系列通俗科学讲座。法拉第一共讲了十多年。那真是一些欢乐的集会。孩子们由他们的父母带领,蜂涌来到讲演大厅,挤得水泄不通,连过道上也坐满了人。
法拉第不像戴维天生是个演说家。他的演讲才能和他的科学研究才能一样,是经过多年实践刻苦锻炼 法拉第传                   151出来的。1813年,法拉第才进皇家学院,还没有上过讲坛,他已经对讲演的技巧进行了仔细研究。他给艾博特写过四封信,专门谈怎样才能做好讲演。
法拉第头一次作讲演是在1816年,听众是市哲学会里的朋友。事先他把要讲的话一字一句全都写下来。然后跑上去照本宣读。他在市哲学会里讲了许多年,到1824年初次在皇家学院登台讲演的时候,他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实际经验,已经学会了根据一个简短的大纲选鳞组织材料,遣词造句,已经学会了使用自己的声音、手势和笑容去感染听众。
法拉第不仅在皇家学院讲演,他有时还到外面讲演。1827年上半年,他应邀在芬斯伯里的伦敦学院讲演化学实验操作的原理和实践。根据讲稿编写的《化学操作》在同年出版。这本书风行欧美,很快就出了第二版和第三版。后来出版商要求出第四版,法拉第拒绝了,他说,化学实验操作的技术日新月异,如果要再版,应该认真地增补修订,而他没有时间做这项工作。
1855年12月27日,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领着两个儿子来到皇家学院。他们来听法拉第的圣诞节演讲,坐在演讲大厅的第一排正中间。那年的圣诞节少年科学讲座结束以后,14岁的王太子给法拉第写来了一封信,声言对法拉第的科学讲座 法拉第传                   152起了极大的兴趣。后来,他在爱丁堡大学攻读了化学。他的父亲阿尔伯特到皇家学院去过多次,很了解法拉第的科学成就,也知道法拉第性格倔强,不爱虚荣,不愿意被封为爵士。阿尔伯特亲王向女王建议,送法拉第一所房子;他告诉女王,法拉第教授自己没有住房,四十几年来,一直借住在皇家学院楼上。女王立刻下令,把伦敦高等住宅区的一栋房子拨给法拉第,归他终生使用。房子的环境很优雅,但是年久失修,法拉第哪里修得起。这消息传到女王耳朵里,她派人把房子里里外外整修一新。1858年,法拉第和萨拉搬进了漂亮的新居,但是,法拉第过去是铁匠的儿子,成名以后仍旧是铁匠的儿子。法拉第自己当过报童,对报童永远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情。他在街上走过,看到送报、卖报的孩子,心里总禁不住要升起一股柔情,他会停下脚步,抚摸一下他们那苍白的脸孔和瘦削的胳臂,对他们说几句亲切的话,或者故意多买几张报纸。
法拉第时常想起过去的事,而恋旧正是衰老的标志。他想起童年的穷困,自己的学徒生涯——向往、奋斗、追求和成功,他想起里波先生笑容可掬的圆脸,也想起戴维英姿勃勃的漂亮面孔。法拉第想起自己饱受穷困折磨的父母亲: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虽然看到了他的成功,也已经在1838年去世。法拉第想 法拉第传                   153起哥哥罗伯特,正是罗伯特给他钱,让他去听塔特姆先生的自然哲学讲演。弟弟出了名,哥哥感到自豪,时常到皇家学院去听弟弟讲演。有一次坐在罗伯特后面的两位先生数落法拉第的寒酸,说他过去当过学徒,给人擦过皮鞋,把罗伯特听得火冒三丈。他转过脸去,正言厉色地说 :“先生,那位法拉第先生给你擦过皮鞋吗?”他的话把对方吓得赶紧否认。这可爱、憨厚、可怜的罗伯特,1846年在街上被车子撞死了……法拉第老了,他的记忆力衰退了。有一次他做了六个星期实验,忽然发现所做的不过是重复几个月以前做过的实验。
1862年3月12日,他写下了最后一条实验日记 :“对于偏振光或者非偏振光,连最细微的影响也没有观察到 。”
这最后一次实验,又失败了。但是他这最后一次失败,就像过去的许多次失败一样,预言着未来的成功。
1862年6月20日,法拉第在皇家学院的“星期五晚间讨论会”上作了最后一次讲演。那也是一次失败。他原来预定要讲的是西门子的气发生炉。很不幸,当天下午不小心把准备好的讲稿烤焦了。法拉第站在大讲演厅的讲桌前,难为情地向大家表示道款,说他太老了,糊涂了,该退休了……
法拉第传                   154
早在1861年10月,法拉第就给皇家学院理事会写过一封请求辞职的信。
皇家学院的理事们同意法拉第辞去圣诞节少年科学讲座,但是希望他保留实验室主任和院务主任的职位。可是很明显,法拉第的记忆和思维能力在迅速衰退。他给申拜因的最后一封信里流露出他的苦恼。
1865年法拉第终于辞去了皇家学院的职务,也辞去了海务局的职务。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使命已经完成。
1866年,法拉第的实验助手安德逊去世了。安德逊过去是皇家炮兵的中士,他到皇家学院来是帮法拉第做光学玻璃的实验的。有一段时间,法拉第叫他照看炉子,使它保持一定温度。每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法拉第告诉安德逊“你可以走了 ”,他才走。有一天晚上法拉第忘了叫安德逊回去休息,第二天早晨法拉第回到实验室,发现他仍旧在拥火,使炉子保持一定的温度。这忠实的安德逊,四十年来一直勤勤恳恳,为皇家学院服务。到他去世时,朋友们想替他建立一座宏大的墓碑,来征求法拉第的意见。法拉第反对任何丧葬上的铺张,他叫外甥女代写一封信,陈述他的意见。他想写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一定把你们这一番好意转致安德逊”。
法拉第心境平和,只等待着去和安德逊、戴维、 法拉第传                   155里波、罗伯特、父亲、母亲他们会合,对于他来说,未来充满着光明。萨拉陪伴着他,四只苍老的手常常握在一起。如果说法拉第还有牵挂,那就是不放心萨拉:他没有给自己忠实的妻子留下多少财产,又怕将来没有人照顾她,至于他自己,是有人照顾的,萨拉一直在他身边……
1867年8月25日,法拉第像往常一样,安然坐在他的椅子上。他睡着了,他没有醒来 。“尘世上失去了一位哲人,天堂里多了一位圣人 。”
如果法拉第愿意,也许会替他举行盛大的葬礼,他也许会被安葬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中,和伟大的牛顿安息在一起。但是他不愿意。他生前是个普通人,死后仍将是个普通人。他被安葬在海格特公墓,出席葬礼的只有家里几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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