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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洗剑录

_33 梁羽生(当代)
  这少女正是华山医隐华天风的女儿华云碧,她精通医术,一眼就看出了江海天中了
剧毒,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别要走动,快坐下来,我给你青看。”她把了把脉,好
生惊异:“他中的毒毒性甚烈,但他的脉息却并不紊乱,只是稍比常人微弱而已。想不
到分手之后,只是这几个月的工夫。他的内功竟然精进如斯,中了如此剧毒,毒气竟不
能侵进他的内脏。”
  江海天道:“我中的毒可有什么药可以解救么?”华云碧放下了心上的石头,笑道:
“恭喜,恭喜!”江海天道:“恭喜什么?
  这毒不碍事么?”华云碧道:“不,你中的毒非常厉害,但你的内功已比从前胜过
不止一倍,这毒虽然厉害,也无奈你何了。不过,只靠运功疗伤,那还得几天工夫。”
  江海天大为失望,说道:“今日就是金鹰宫的会期,我毒伤未愈,那是不能参加的
了。”华云碧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也是赶来参加金鹰宫之会的,以你现在的功力,
我无需解药,最多两个时辰,担保可以给你治好。咱们可以一同前往。”
  江海天道:“原来你也是来参加金鹰宫之会的,那么你爹爹还在云家吗?他老人家
的身体可完全康复了?”华云碧道:“已好了八九成了,他本来也想来的,是我不放心
他跋涉长途,所以替他来的。这些话慢慢再说吧,我先替你拔毒疗伤。”
  当下华云碧取出一口金针,刺破了江海天的中指,又刺了他几处穴道,帮助他气血
流通,江海天再运功一迫,将毒血都从中指的针孔挤了出来,血液自深黑渐渐变为紫红,
不过片刻,毒血放尽,舒服了许多。
  华云碧道:“你还有碧灵丹吗?”江海天道:“还有两颗。”华云碧道:“你服一
颗碧灵丹,余毒就可以更快清除了。然后你自己运功打通经脉,大约一个时辰,你的功
力就可以恢复如初。”
  江海天道:“这里靠近王宫,须得找一处僻静所在。”说话之间,己隐隐听得马蹄
驰骋的声音。华云碧道:“不错,这些兵马虽然不惧,但到底是避开为宜。有这头神鹰
相助,要避开他们也是容易得很。”于是将江海天拉上鹰背,随手又在地上捡了几块石
头,待得那些兵马赶来,神鹰早已飞上空中,华云碧童心未退,将石头从上空扔下来,
那些兵士,几曾见过这样的大鹰,见二人骑鹰飞腾,己是吓得目瞪口呆,华云碧再把石
头扔下来,那些兵士发一声喊,连忙逃跑,
  神鹰驮着他们二人,飞得很是平稳,不过这头神鹰虽然大得异乎寻常,鹰背毕竟不
是怎么宽广,两人靠在一起,耳鬓厮磨,看着白云朵朵在脚底飞过,当真似是梦境一般,
江海天禁不住神思飘荡,想起了自己的两欢奇逢,在荒岛上巧遇谷中莲,而这一次和华
云碧的奇逢,又更出乎他意料之外。
  片刻之后,他们已在高山顶上降落,再也不用担心有人骚扰了。华云碧道:“我结
你找点食物回来,你自行运功疗伤吧。”江海天盘膝静坐,导气归元,果然不过一个时
辰,经脉打通。气血已运行无阻,功力恢复如初。华云碧打了一只小黄羊回来,也已经
烤熟了。另外她还采摘了许多野果和盛了一皮袋清冽的山泉回来。
  江海天笑道:“真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他肚子正饿,吃得津津有味,华云碧趁这
时候告诉他别后的情形。
  原来华天风在云家养病,她中的是毒手天尊蒲卢虎的毒掌,因为他的药囊被欧阳婉
的姐姐欧阳清盗去,在云家虽然也可以配药,但毕竟不如自己家藏的对症良药,因此华
云碧特地赶回华山,将药带来,那头神鹰华天风本是留在家中守护他的药圃的,华云碧
为了赶路,也就把它骑来了。
  华云碧道:“我爹爹本来是接了金鹰宫的请帖的,他一来不愿失信于人,二来他也
惦挂着你,所以他的病一好,便嚷着要走,我和云伯伯好不容易才把他劝阻了。”说到
这里,禁不住面上一红,因为在她的话语中不言而喻,她代父前来,其中一个原因,当
然也是为着惦往江海天了。
  江海天想起华家父女的恩情,十分感激,但不知怎的,他碰到了华云碧的目光,却
又觉得有点儿惶恐不安,何以会有这样的心情,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华云碧道:“我的都已说了,你的呢?别后有些什么遭遇?”江海天笑道:“我的
遭遇可多了,三日三夜也说不完。”华云碧道:“好,我就只挑几样紧要的事情问你,
欧阳婉这妖女后来还有纠缠你吗?哦,还有一样我忘记告诉你,云家兄妹所受的大乘般
若掌之伤,也早已好了,只是病后身体虚弱,一时还未能完全恢复,她们切齿痛恨两个
仇人,一个是打伤他们的恶贼叶冲霄,另一个就是叶冲霄合伙同谋的妖女欧阳婉!嘻嘻,
我可不敢告诉他们,你和这妖女还很有交情呢。”
  江海天不得不说道:“碧妹,这欧阳婉不是坏人,你爹爹的药囊的确不是她偷的。
她和她的家人并不一样!”
  华云碧很不高兴,面色上沉,说道:“你怎么知道?你一定是见过她了!”江海天
道:“不错,我刚才还见过她。”于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并提及欧阳婉
在荒岛上曾救过他的事情。
  华云碧听了,对欧阳婉的“恨意”减了几分,但“妒意”却更加浓了,冷冷说道:
“如此说来,这位欧阳姑娘对你可真说得是情深义重哪!”江海天诚恳说道:“说到恩
情,义父和你时我的恩情更深更重,只怕我再世为人也难报答。”
  华云碧心里舒服了许多,脸上又泛起一片红晕,但她可没有想到,江海天所说的
“恩情”和她所想的都并非完全一样。华云碧嫣然一笑,说道:“谁要你报答啊?”接
着又问道:“你不是说要找寻你的师父、父亲和一位谷姑娘么?都见着了没有?”江海
天道:“除了师父都见过了。”华云碧道:“你爹爹好吗?谷姑娘好吗?”她虽然先问
候江海天的父亲,但语气之间,显然最关心的还是谷中莲。
  江海天道:“都很好。哎,他们的事情也多着呢,慢慢我和你说。”华云碧笑道:
“我倒不急,有一个人却很惦挂那位谷姑娘。”江海天怔了一怔,华云碧笑道:“云琼
不是托你问候这位谷姑娘么?他对谷姑娘私下恋慕,他妹妹都和我说了。”
  江海天心中似给人投下一块石子,刚刚平静的心湖又荡起了彼纹,云琼送行的一幕,
蓦地又重现出来:云琼那腼腆的神态,托他向谷中莲“致意”的一片情怀。江海天不禁
一惊:“云琼托我的事情我怎么忘了?”
  “原来他和谷中莲相处了这许多日子,竟然一直未曾将云琼对她的爱意向她透露。
他心里自问自责:“我怎么会忘了这件事情?”“我不是存心瞒着她的,当时在那岛上,
我们全副精神都用来对付敌人,一些无关的事情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了。”“可是云琼却
认为很重要啊,他曾再三叮嘱过你的。”江海天这时心乱如麻,不止是因为自愧,而且
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心底的秘密,“我怎么会忘记的?啊,我是不愿意让莲妹知道,还有
一个人恋慕着她?不错。戏不是存心瞒着她的,但在我心之深处,不是确实隐藏着这份
心情吗,要不然相处了这么多日子,我怎会一点儿也想不起云琼的嘱托?”
  江海天认识了四个女子,这四个女子都对他或多或少的有一份情谊,他也从未曾好
好想过自己究竟爱的是谁?直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心底的秘密,他对谷中莲的情意似
乎与对待别的女子有所不同!他忽地感到内疚于心,云壁相识未深,也还罢了,华云碧
和欧阳婉对他却都是有深情厚谊的,怎能将她们从心上抹开?
  忽听得几杵钟声,在风中隐隐传来,江海天抬头一望,日头已经过午,他本来是神
思恍恤,脑筋昏乱的,也似突然问被这几杵钟声惊醒了。
  江海天跳了起来,说道:“这是金鹰宫的钟声,大会已经开始了。”华云碧道:
“金鹰宫在哪儿?”江海天道:“就在那边山上。”两山对峙,金鹰宫的尖顶隐约可见,
但若是步行前往,最少还要行几十里路,华云碧笑道:“不用担心,请这头神鹰再送咱
们一程便是。”江海天想起即将可以和父亲见面。心急如焚,恨不得那神鹰展翅即到。
  江南却不知儿子已经脱险,这时他和唐经天等人,正在向金鹰宫走去,一路上姬晓
风不断安慰他,说是金世遗已经和他说好,一定来参加此会,只要见看了金世遗,他一
定有办法可想。江南只好把心事放过一边,一心一意随姬晓风赴会。
  陈天宇笑道:“姬大哥,你可以偷偷进去,我们可还得你帮忙想法呢。”原来他们
一行六人,唐经天、陈天宇两对夫妇,再加上江南和姬晓风,六人之中,只有唐经天夫
妇是有请帖的。姬晓风笑道:“此事不费吹灰之力,你看我的手段吧。”
  这时正是会前的一刻,赶来赴会的人们汇成了一股人流。涌进金鹰宫的大门。姬晓
风在人丛中施展空空妙手,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四张请帖偷到手中,分给陈天宇等
人,很容易的就混进去了。
  会场是在金鹰宫的大殿,宽广之极,中间留出一片空地,四边安排了一千张座位,
但也差不多坐满了。姬晓风装作寻找座位,在会场打了一转,四下留心,却不见金世遗。
他趁着拥挤,倒乘机偷了不少东西。
  宝象法师在钟声中缓缓出场,合什当胸,四方施礼,说道:
  “多谢各位赏面,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望恕过。中华上国,武学昌明,贫僧素
所钦仰。此次盛会,用意就在以武会友,彼此观摩。武功出众的前十名,愿意留下者国
王当以国士之札相侍,不愿留者国王也有宝物赏赐。圆王也知各位高贤志不在此,只是
聊表心意而已。”他用汉语说了一遍,接着用印度最流行的方言说了一遍。
  然后又有通译将他的话翻译成波斯和尼泊尔两国的语言,原来参加这次金鹰宫之会
的有中、印、尼泊尔和波斯四国的武林人物,另外还有几个阿刺伯武士,只因他们人数
太少,宝象法师事先已对他们说个清楚,此刻就没有特别为他们而设的通译了。
  一个印度和尚首先己出场,说道:“素闻中华武术,首推少林,但少林武术,又源
出敝国,东西分枝,迄今已逾千载,各有增益,理所必然,小僧意欲向中华少林寺的师
兄们请教,印证一下,看看同源分流之后,彼此之间,有何异同?”他说得很客气,但
语气之间,隐隐将少林一派贬为印度武术的旁枝,显然是自占身份,自高身价。
  率领少林门徒来赴会的是大悲禅师,此人乃“十八罗汉”之首,甚有涵养,走出场
来,合什说道:“小寺蒙达摩祖师恩泽,寺僧多少懂点武功,但年深代远,祖师的真传,
至今己是仅存一二,而这十之一二,又与中华本土的武术融合,只怕使出来的已是面目
全非了,今日幸遇本门正宗,还望大师指教。”这番话甚为得体,既表示了不敢忘本,
也表示了少林武术并非单纯由印度而来。
  江南看这两个和尚都是一派正经的样子,在那里彼此客气,觉得有点滑稽,“多嘴”
的脾气忽然发作,在人丛中嚷道:“管他什么正宗歪宗,打得赢就是好的。”旁边的人
都笑起来,说道:“不错,还是请两位大和尚快些见个高下吧,别比赛念经了。”
  那印度和尚懂得汉语,也懂得中国武林的规矩,为了自占身份,当下说道:“彼此
同源,无须客气,便请师兄赐招。”大悲禅师合什当胸,说道:“如此贫僧献拙了。”
正是达摩拳中的起手式“明心礼佛”。双手合什,表示对对方的尊敬,似静制动,可守
可攻、全看对方的来势如何,再加变化。所以这一招虽是大悲禅师先出,其实仍然是让
那印度和尚先行动手。
  那印度和尚当然识得此招,心道:“我且攻你个措手不及,看你如何以静制动?”
当下左掌虚晃,右拳倏地便从掌底穿过,大悲禅师双掌未分,仍以合什之势向前一击,
势如破竹,从那印度和尚的拳掌之间直“剖”下去,那印度和尚吃了一惊,心道:“咦,
这一招明心礼佛的招数,却原来是这样使的。”突然左臂一弯,忽地一拐,向大悲禅师
左胁击到。在座的许多中原高手,眼看他已被大悲禅师的拳势罩住,全受克住,却不料
他突然便能反攻,好生诧异。
  原来达摩祖师虽然是印度人,但他的武功晚年方始大成,所以他的真传是在中国而
非印度。不论招数或内功造诣,少林寺的高僧都比印度达摩早年所授的那一派传人高明
得多。这印度和尚一见大悲禅师的出手,便知在招数上难以抵敌,因而在达摩拳中揉合
了印度独有的瑜伽功夫。
  瑜伽功夫练到深时,肌肉筋骨可随意扭曲弯形,这印度和尚是此道高手,使的仍然
是达摩拳法,但手臂突然长出几寸,一个拐弯,便从大悲禅师意想不到的方位打来。
  大悲禅师的僧袍忽地鼓起,便似扬起了一面风帆,只听得蓬的一声,如击败革,那
和尚的拳头已被僧袍裹住,满面通红,用力一拔,这才拔得出来,身子已是不由自己地
转了一圈。座中下乏武学高手,均是暗暗佩服,心里想道:“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使得如
此神妙,当真是罕见罕闻,不愧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但那印度和尚也没有跌倒,显
然内功造诣亦非泛泛。
  那印度和尚身形未稳,大悲禅师此时若是趁势攻击,立即便可将他击倒,但大悲禅
师却依然合什当胸,说道:“请师兄再赐高招。”那印度和尚又惊又怒,猛地一掌劈出。
说道:“你接接我这金刚掌力!”
  这座大殿可以容纳一千多人,当然是极为宽广,但印度和尚这一掌劈出,连站在最
后一排的都感到劲风扑面面来,威势之猛,可以想见。
  大悲禅师轻飘飘的一掌拍出,无声无息,看似毫不用力,但那印度和尚已是倏然色
变,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原来金刚掌力虽然是最刚猛的掌力,但练到最高境界,却可以刚柔兼济。一方面用
阳刚之劲攻击敌人,一方面又可以用阴柔之力将对方攻来的内功裹在,令他不能发挥。
这金刚掌本是达奘所传,但在印度的这一支,却只懂得要发挥金刚掌中至猛至刚的威力;
而在中国的这一支,却融合了中国武学中“刚柔兼济”的道理,将这金刚掌力练到了超
过达摩租师当年的境界,柔中有刚,刚中有柔,能攻能守,如此境界,这印度和尚根本
就梦想不到。
  大悲禅师催动掌力,俨如暗流汹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重重的掌力叠加上去,
那印度和尚攻出去的内力却如泥牛入海,溶解在对方的阴柔掌力之中,
  这印度和尚至此怒气尽消,又是吃惊,又是佩服,心里想道:“他使的明明是金刚
掌力,但与我所学的却又大不相同,确是高出许多。”他用尽全力,兀是抵御不住,眼
看就要给大悲禅师的掌力推倒,大悲禅师忽地双掌收回,又再合什当胸,说道:
  “咱们同源分流,各有擅长,彼此异同,大略已知,可以不心再比了吧?”
  那印度和尚和释重负,还怎敢道半个“不”字?可是他虽然如释重负,身上所受的
震荡一时间还未能平静下来,仍是不由自己地转了几圈。正是。
  绿叶红花是一家,真传毕竟是中华。
  欲知后事如何?情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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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河洗剑录》——第三十八回 异丐玄功伤毒妇 神偷妙手慑同行
梁羽生《冰河洗剑录》 第三十八回 异丐玄功伤毒妇 神偷妙手慑同行   宝象法师背后有七个和尚,其中二人,忽然越众而出,一伸手就扶稳了那个正在旋
转中的和尚,说道:“师弟,退下!待我向这位大师领教一场。”座中的西域武士识得
此人,窃窃私议道:“索闻金鹰宫的七个护法个个都有惊人的武功,这位吉罗远大师在
七大护法中名列第三,他这一出场,可有热闹看啦!”
  大悲禅师是位武学大行家,这吉罗遮一伸手扶稳了他的师弟,大悲禅师对他功力的
深浅已是了然于胸,心里想道:“此人功力胜他师弟十倍,但要击破我的金刚掌力却也
未必能够,他的武学造诣甚深,难道竟无自知之明,却还要与我纠缠不休?”
  只听得吉罗遮说道:“达摩祖师的武功精深博大,无所不包,贵我两派同沾他的恩
泽,今日幸得相逢,我再领教你兵刃上的功夫。”意思是说大悲禅师与他的师弟已比过
内功,这一项就不必重复了。
  大悲禅师精研内功,在兵刃上却疏干练习,从来也不携带兵器,正自踌躇,青城派
名宿萧青峰走了出来,朗声说道:“今日之会,是以武会友,你们同源异流,份属同门,
尽是你们自己人比试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再说,大悲禅师你已比过一场,也该歇歇啦。”
转过身来向那吉罗遮说道:“我是中国青城派门下弟子,我们这派的武功和贵国的任何
一位祖师都无关联,咱们比试比试!”
  原来萧青峰不忿这两个印度和尚抬出达摩,自高身价,看轻中国武术,心里想道:
“他口口声声说少林派的武功出于印度,纵然大悲禅师把他也打败了,那也不足灭他的
威风。”是以挺身而出。
  萧青峰的话说得很辛辣,无异以中国武术向他的印度武术挑战,吉罗遮下下了台,
只得说道:“很好,很好,让我多见识见识贵国的各派功大,也正是私心所愿。”
  吉罗遮右手提着一根青竹杖,左手举起一个金盂钵,说道:
  “我的兵器就是这两件随身法宝,请进招吧!”萧青峰拔下插在背后的拂尘,再将
腰带解下,“铮”的一声,那腰带抖得笔直。
  精芒耀目,却原来是一把可作绕指柔的宝剑。
  萧青峰哈哈一笑,说道:“此地是中国疆界,你是客人,中华汉子,素讲礼仪,我
让你三招!”
  吉罗遮身为金鹰宫护法,一向自大惯了,心中有气,暗自想道:“你竟敢小视于我,
居然要让我三招,哼,哼,且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当下不再打话。青竹杖一起,便点
萧青峰的穴道。
  这青竹杖一起,只听得嘶嘶声响,就似突然窜出了一条青蛇,择人而啮,盘旋飞舞,
杖势飘忽之极。座中不乏点穴名家,都是心中一凛,自愧不如,大悲禅师想道:“他以
杖代笔,增加了许多变化,果然是深得达摩祖师点穴法的精髓,虽然未必就胜得过少林
寺,却也不在少林寺之下。”眼看那青竹杖如影随形,萧青峰的全身穴道已在他的杖影
笼罩之下,不论向哪个方向躲闪都难以闪开,
  萧青峰忽然跨出了一大步,不但不向旁边躲闪反而笔直的向吉罗遮走去,简直就似
送上去给他点穴一般。却也奇怪,吉罗遮的点穴从来百无一失,不知怎的,这一次敌人
造到眼前,他一点却竟然点了个空,连自己也莫名其妙。
  说时迟,那时快,萧青峰已到了他的面前,几乎是鼻子碰着鼻子,吉罗遮大吃一惊,
虽然萧青峰说过让他三招,但敌人突然来到面前,他不能不防备敌人袭击,一惊之下,
不暇思索,左手的金盂钵就朝着萧青峰猛罩下去。
  这一罩用力过猛,金钵碰着地面,铿锵有声,萧青峰从从容容的从他身边踏步而过。
吉罗遮一声大吼,身形拔起,竹杖横挥,金体径压,竹杖轻灵,金钵威猛,他同时使用
两种兵器,兼具至柔至刚之长,确实可算得是一等一的高手。
  萧青峰这次更怪,不躲不闪,以右脚脚跟为轴,竟在原地上转了一圈,只听得“当”
的一声,原来吉罗遮也跟着他转,青竹杖在自己的金盂钵上重重击了二下。萧青峰哈哈
笑道:“三招已过,小可要投机报李了!”软剑抖得笔直,唰的就是反手一剑。
  原来萧青峰用的是天罗步法,这天罗步法本是源出青城,后来被乔北溟偷学了去,
加以演变,精益求精,己胜于青城派原来的步法。当今之世,天罗步法运用得最妙的当
推姬晓风;但萧青峰虽然不及姬晓风,用来对付这从未见过天罗步法的吉罗遮,却是绰
有余裕。
  萧青峰是陈天宇的开蒙师父,挟数十年功力,实是不在大悲掸师之下,这一剑刺出,
激动气流,剑尖上发出嗤嗤声响,吉罗遮举钵一挡,“当”的一声,吉罗遮虎口一阵酸
麻,但萧青峰凌厉的剑招却也给他挡住了。
  吉罗遮到了此时,哪里还敢有轻敌之心,以金钵作为盾牌,打定了“不求有功但求
无过”的算盘,他震惊于萧青峰步法的神妙,生怕跨出一步,就会受到暗算,索性站在
原地不动,见招拆招,见式拆式。
  吉罗遮在这两门兵器上确有独到的功大,本身的武学造诣其实也并不在萧青峰之下,
他坚守不攻,急切问萧青峰倒也无可奈何。
  萧青峰脚踏九宫八卦方位,运剑如风,绕着吉罗遮走了一圈,上六剑,下六剑,左
六剑,右六剑,前六剑,后六剑,一口气攻出了六六三十六招,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
绝于耳,每一剑都给吉罗遮的金钵挡回;萧青峰若是迫得太近,他的青竹杖又倏地点出,
不但出手敏捷,而且认穴奇准,要不是萧青峰的步法奇妙,险些还要着了他的道儿。
  萧青峰一口气攻出了六六三十六招之后,已试出对方的功力比自己稍有不如,但叶
方以金钵作为盾牌,配合上竹杖点穴的反击,一攻一守,配合得妙到毫巅,虽然功力稍
有不如,也足以防御。因为萧青蜂不敢大过迫近,每一招都似蜻蜓点水,一惊即过,功
力自是不能尽数发挥,虽然稍高一筹。也没有多大效用了。
  两人斗了一会,还是相持不下之局,金鹰宫的护法大弟子说道:“两位旗鼓相当,
可以罢手了吧?”萧青峰忽道:“且馒,请大和尚再接一招!”拂尘一展,把吉罗遮的
青竹杖缠住,吉罗遮用劲一点,嗤嗤声响,尘尾散开,眼看这青竹杖摆脱拂尘的纠缠,
只要往前一送,就要点中萧青峰的“曲池穴”,忽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吉罗遮的金
盂钵已给一剑刺穿,萧青峰哈哈大笑,倏地腾身而起,一个鳐子翻身,身形已落在三丈
之外。
  原来萧青峰经验老到,机智过人,他看准了这印度和尚胆怯,不敢挪动位置攻他,
于是想出了一个冒险的破敌之法,以已之长,攻敌之短,在右手的长剑上用了九成功力,
左手拂尘的那一拂却只用了一成功力,吉罗遮看不破他这一拂乃是虚招,竹杖一被缠上,
自要全力破解,萧青峰那一剑倏然而来。果然奏效。
  萧青峰这一招实是用得险极,倘若吉罗遮识破他那一拂乃是助攻的虚招,敢跳上前
点他穴道的话,双方就要两败俱伤了。
  如今萧青峰毫发无伤,而吉罗遮的金钵却已破损,势难再斗,当然只好认输。
  金鹰宫的七个护法弟子面上无光,正拟推一个人出去挑战,忽听得外面人声喧闹,
似是发生争吵,有一个守卫冲进来报道:
  “外面有四个没带请束的人,说是请柬不知如何失去,却要进来,准是不准,请国
师定夺。”原来这四个人的请束,正是给姬晓风愉去的,他们到门口一摸,才发现不见,
连自己也莫名其妙。护法大弟子问了那四个人的名字,便去禀告宝象法师。宝象法师听
了,忽地哈哈大笑。
  原来这四个人宝象法师都很熟悉,那四张请柬也是他自己写的。他笑着问那护法弟
子道道:“你不知他们是谁吗?”护法弟子道,“正要请问师尊。”宝象法师道:“有
三个是婆罗门教的高手,另外一个是北天竺著名的妙手神偷,想不到他一踏出国境,就
碰上了异国同行,把他压下去了。”
  护法弟子不禁骇然,低声问道:“要不要追究盗柬之人?”宝象法师笑道:“这样
的高手请都请不到呢!只不知是哪位所为,可肯出来相见么?”
  姬晓风坐在后头,正要答话,忽听得有人大吼道:“金鹰宫主人可宽恕这个小贼,
咱们兄弟可不能饶过他!姬晓风,出来!”这两个人正是以前曾到少林寺盗书的那两个
番僧——竺法兰和竺法休,他们是孪生兄弟,心意如一,一同站起,一同吼叫,发怒的
神情也是一模一样“
  姬晓风哈哈大笑,走出来先向宝象法师施了一礼,说道:
  “得罪,得罪!”那护法弟子奉命出去迎接那四个人,正经过姬晓风身边,不觉定
了眼睛,向他注视,喃喃自语道。”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这腌臜老儿竟有如此本
领,真是意想不到。”他用印度方言自言自语,姬晓风不知他说什么,也龇牙咧嘴向他
一笑。
  宝象法师忽地用汉语大叫道:“姬先生,我没有给你送去请束是我失礼,你盗请柬
我不怪你。这串念珠是我赐给弟子之物,请你交还!”活声未了,姬晓风忽觉虎口似乎
给利针突然刺了一下,他本来是握着拳头的,这一下就不由得自己张开了,只听得哗啦
啦一片声响,一串念珠坠下地来,原来他冲着那护法弟子咧嘴一笑的时候,早已施展神
偷绝技,把他胸前所挂的一串念珠偷到手中,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一人发现。
  那护法弟子和姬晓风都是震惊不已,护法弟子震惊于他的神恼绝技,拾起念珠,慌
忙便走,再也不敢靠近他的身边。姬晓风则震惊于宝象法师的绝世神功,在那么远的距
离;居然能用隔空点穴的功大点中自己的虎口,不由得暗暗担心,心里想道:“这人的
功夫看来不在金大侠之下,要是金大侠不来,就无人是他对手了。”
  竺氏兄弟齐声喝道:“姬晓风,你贼性不改,吃我一拳!”姬晓风笑道:“彼此,
彼此,不过你们两个乃是新人行的小贼,可得多多向我请教请教。”笑声中身形一闪。
已避开了竺氏兄弟的攻击。
  主持此次比武的一个裁判道:“且慢,你们是两兄弟齐上,姬先生你要不要人帮忙?”
姬晓风笑道:“我和他们本来是合伙人,打来玩玩的,不用如此认真,就由我这个老贼
对付他们这两个小贼好了。”
  这天竺二僧当年与姬晓风结伴,同到少林寺盗经,姬晓风潜入藏经阁,这二人在外
面给他把风,本来是说好了倘若得手,三人共享的。哪知姬晓风一进入藏经阁,便给少
林憎人发现,竺氏兄弟被擒,姬晓风仗着轻功高明,愉到了三本内功秘籍,便在风雨寺
中逃脱了。后来少林方丈痛禅上人义释二僧,姬晓风又改邪归正,将经书交还少林寺。
这天竺二僧得不到经书,遂与姬晓风结下了梁子,十余年来,到处追踪,也曾两次碰上,
但两次都给姬晓风侥幸逃脱。(事详《云海玉弓缘》)
  盗经被擒之事,竺氏兄弟一生引以为耻,姬晓风却毫无顾忌,“老贼”“小贼”的
说个不休,竺氏兄弟大怒,倏地分开、一个站在东首,一个站在西首,同时发掌。
  竺法兰掌力先到,姬晓风笑道:“乖乖,好厉害!”身形一侧,避过一边,却不料
正好避入竺法休的掌力笼罩范围之内,姬晓风立足不稳,一个踉跄,反弹出来,竺法兰
的掌力又自前心攻到。
  原来竺氏兄弟深知姬晓风天罗步法的高明,吸收了两次教训之后,姬晓风第一次是
仗着轻功逃脱,第二次是得金世遗暗中相助,但在紧要关头,也曾用过天罗步法解危。
两兄弟苦练了一套阴阳八卦掌,遇敌时一东一西,掌力一刚一柔,互相配合,任敌人轻
功如何高明,也决难逃出他们的掌力范围之外。
  姬晓风发觉一股大力自前面撞来,只好也发出掌力反击,他新近练成金刚掌力,虽
然不如大悲禅师的功力卓绝,却也不在吉罗遮之下,哪知一掌发出,前面的那股力道突
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自己这股掌力却也攻不过去;似是被轻软的一层棉絮裹住,急切
间竟然撤不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竺法休续发一掌,劲风呼呼,已袭到了姬晓风的后心。原来他们
两兄弟的掌力可以刚柔互易,随心变换,只要其中有一人用柔劲“粘”上了敌人。另一
人就可发动猛烈的攻击。
  幸而姬晓风已练成了护体神功,但后心被竺法休的掌力一撞,也觉隐隐作痛,不觉
心中恼怒,想道:“纵然我有不是。你们也不该下此辣手。竟然想要我这条老命!何况
我当年也是为势所迫,并非想独自吞没赃物。”
  一怒之下,姬晓风不顾耗损元气,也使出了两种不同的掌力,右掌向前一拍,使的
是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左掌反手向后拍出,用的却是大乘般若掌力,这两样武功都是
乔北溟秘籍上的一等一的功夫,姬晓风练习有素,比起他刚才所用的新练成的金刚掌,
威力强弱,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竺法兰登时打了一个寒噤,竺法休的刚猛掌力也被他追
退。
  竺法兰从前也领教过他的修罗阴煞功,当时姬晓风只练到第七重,远不如现在的厉
害,修罗阴煞功是练到了第七重之后,便有走火人魔的危险,若非己得正宗内功心法,
或有灵药相辅,便难再练下去;但倘若过了这一关,每多一重进展,功力便陡增一倍。
  竺法兰以前与姬晓风较量,两次都是他占了绝对上风,这次却感到肌肤起栗,遍体
生寒,不禁吃了一惊,心中想道:“几年下见,这老贼的功力竟精进如斯,真是奇怪!”
  原来姬晓风自那年得金世遗指点之后,将各家各派的武学冶于一炉,早已练成了正
邪合一的内功,自是今非昔比了。另一边竺法休接他的大乘般若掌力,却较他的哥哥要
好一些,因为运用修罗阴煞功颇伤元气,大乘般若掌力便不能尽量发挥,竺法休全力支
撑,堪堪抵挡得住。
  姬晓风见竺法兰牙关打战,心中想道:“他虽然下手无情,但当年之事,我到底也
是有点对他不住。”心念一动,修罗阴煞功撤回了两分,不料竺法兰的掌力乘机便袭过
来,一团柔劲,将姬晓风的阴煞掌力裹住,登时“胶”在一起,变成了双方暗斗内功,
谁也不能收劲。
  竺氏兄弟在印度达奘祖师所传的那一支派之中,是有数的高手,辈份武功都在吉罗
遮之上,这时两兄弟联手合斗,要胜姬晓风固然不易,姬晓风想要摆脱他们的掌力却也
不能,双方成了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不由得都暗暗叫苦。
  眼看就要两败俱伤,大悲禅师忽地走出来道:“主人说过,今日是以武会友,无须
分个强存弱亡,我看这一场就算作打平了吧。”场中的裁判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却
不敢上前将他们分开。
  大悲禅师口中说话,脚步不停,只见他走到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恰好与三个人的距
离相等,双袖二挥,随即听得一阵“嗤嗤”的激动气流的声响,竺氏兄弟和姬晓风都向
旁边跃出一步,原来大悲禅师这双袖一挥,恰到好处,将两边的掌力隔断。
  竺氏兄弟犹自愤愤不平,大悲禅师合什当胸,忽地向竺法兰施了一礼,说道:“今
日重逢故友,欣慰何如。家师痛禅上人有点礼物,嘱托贫憎送给贤昆仲,以解昔日之嫌,
也是物归原主之意,还请两位收下。”
  竺氏兄弟听得“物归原主”这四字,心头都是卜通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见大悲掸师已取出一个黄布包袱,上面写着三卷经名,正是姬晓风当年从少林寺盗去,
而兰氏兄弟梦寐以求的那三卷达摩遗书。以大悲禅师的身份,他们当然用不着打开包袱
看个真假了。
  竺法兰喜出望外,将那三卷经书收下,连连道谢,大悲禅师道:“咱们红花绿叶,
本是一家:自己人何须客气。要谢也只能谢姬施主。”姬晓风笑道:“大师你挖苦我了。
不错,我曾‘借阅’过贵寺这三卷经书。但早已归还,这就与我无关了。你慷慨送礼,
我可不敢沾光。”
  大悲禅师正容说道:“你在书中添加的注释,对这几门武学大有发挥,家师说你不
但还本,而且忖息,算起来还是我们沾了你的情。他知道你和两位竺师兄因了此事失和,
很觉过意不去。这次送礼,另一个原因,就是想为姬施主解开这点小小的过节,以报姬
施主之情。”
  竺氏兄弟得了经书,满怀喜悦,对姬晓风的仇怨也早已烟消云散了。两兄弟齐声笑
道:“说得不错,要不是姬施主将经书归还贵寺,今日也就没有这份礼物了,是该多谢
姬施主。”姬晓风哈哈大笑:“这么说,我做偷儿倒也做得不坏呀!”天竺二僧和他的
十午纠纷,就在彼此的笑声中结束。
  大悲禅师、天竺二僧各自归座,就在此时,金鹰宫的护法大弟子带领三个婆罗门教
僧侣和一个碧眼黄须的汉子进来,这四个人被姬晓风偷了请柬,未入会场,先失面子,
满肚皮都是怒气。
  那三个婆罗门教僧侣向姬晓风怒目而视,但他们知道比武的规矩,姬晓风已比了一
场,他们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自是不便有失身份,上前挑战;那碧眼黄须的汉子却不
理会什么规矩不规矩,身形一晃,就到了姬晓风面前,叽叽咕咕他说了几句印度话。
  姬晓风见他身手不凡,暗暗喝彩,心想:“可惜他是个印度人,要不然倒可以做我
的助手。”问道:“他说什么?”那护法大弟子道:“这位是敝国第一神偷,他很佩服
姬先生的功夫。想与姬先生亲近亲近!”姬晓风笑道:“好极,好极!份属同行,理该
亲近亲近。”
  两人伸手一握,忽听得那印度神愉“哎哟”一声弯下了腰,姬晓风笑道:“你摸错
地方了,我的钱银放在那一边袋子。”众人看时,只见那印度神偷的一只左手已伸入姬
晓风怀中,只露出半截手臂,却似被什么东西夹着,拔不出来,姬晓风右手仍然与他相
握,左手则贴在自己的膝边,并没有捉着他。众人不解他的手何以拔不出来,但见他形
状滑稽,都不觉好笑。
  原来这印度神偷心怀不忿,有意较量姬晓风的功夫,趁着与他握手的当儿,另一只
手就摸他的贴身衣袋,却不料被姬晓风使出上乘内功,腹肌一收,将他的手吸住。
  那印度神愉满面通红,低声说了一句话,旁边有个通译是西藏人,立即大声说道:
“他说姬先生本领高明,胜他十倍,不胜佩服!”
  姬晓风赢足面子,也便不为已甚,当下哈哈一笑,肚皮一挺,弹开了印度神愉的那
只左手,笑道:“你的本领也很不错了,我和你交个朋友。这些东西还给你吧!”衣袖
一抖,哗啦啦一声响,袖管中跌下几件东西,有小刀、小锯、小挫、小钻等等,还有几
枚银市。
  原来这些物件都是姬晓风从那印度神偷身上偷过来的,那几柄刀、锯、挫、钻正是
印度神偷的随身八宝。姬晓风偷了他这么多东西,他竟然毫无知觉。这一下弄得那印度
神偷目瞪口呆,喃喃说道:“魔术、魔术、真是魔术!”
  这印度神偷对姬晓风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三个婆罗门教信侣对姬晓风的内功造诣也
很震惊,心中均是想道:“原来此人还不单是偷窃的本事高明,我们若是单打独斗,还
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呢。”当下也就不敢多事了。
  忽听得一阵鼓乐声,金鹰宫的护法大弟子又接了两位客人进来,要奏乐迎接的当然
不是等闲人物,众人定睛看时,只见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武当派掌门雷震子,女
的是邙山派掌门谷之华。宝象法师熟悉中国武林的情况,武当、少林、邙山、峨嵋是中
原四大门派,如今武当、邙山两大派的掌门人联袂而来,当然是要奏乐相迎了。
  江南得见故人,很是欢喜,但也有点失望,心中想道:“怎的不见金大侠呢?他是
应该和谷之华一同来的。”
  乐声未止,场中已引起一阵骚动。原来谷之华三月之前第一次踏人马萨儿国境时,
曾遭遇八名武士和两个僧人的袭击,她的徒弟谷中莲就是那次被掳去的。这八名武士和
那两个僧人今日也在会场。
  谷之华眼光向那些人扫去,说道:“幸会,幸会。难得你们也都在场。”宝象法师
施礼道:“谷女侠休要见怪。他们当日是奉了王命而为,令徒如今也正受国主优待,请
你放心。”谷之华道:“你今日之会是以武会友是不是?”
  宝象法师道:“不错,谷女侠有何指教?”谷之华道:“我想请这十位高手一齐下
场,让我再领教领教他们的功夫。”宝象法师心中不悦,说道:“以武会友,总是以单
打独斗为宜……”话犹未了,七阴教的阴圣姑站起来道:“谷掌门是女中英侠,我老、
婆子向你领教如何?”
  谷之华未曾回答,忽地有一个人怪声怪气他说道:“好柴不烧烂灶,净脚不踩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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