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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洗剑录

_24 梁羽生(当代)
对江贤弟有所不利,有金大侠同行,那就无须顾虑了;另一方面,也许他也正想仰仗金大侠
的助力。”
  江南吃了一惊,说道:“如此说来,法王的处境岂非也甚危险?我看事不宜迟,咱们今
晚就愉愉到鄂克沁宫去看个究竟吧。”陈天宇道:“我也急于要把妻子被劫之事查个水落石
出。可是咱们得想个法子,只要单独见到法王,否则和那些喇嘛又大打一场也没有什么意
思:”江南道:“以姬大哥的轻功,上次也给他们发觉了。现在咱们有四人之多,要神不知
鬼不觉的进去;只怕甚难。说不得只好硬闯了。”
  姬晓风忽地笑道:“我早已想好了妙法。”江南喜道:“姬大哥,你何不早说?”姬晓
风笑道:“现在坯欠几件道具,我葫芦里的哑谜还得等一下才揭晓呢。江兄弟,你愿意让海
天和我去一趟吗?”江南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情?”
  姬晓风笑道:“不能说与你知道。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事情是很容易办的。只要海天一
人就够了。”江南笑道:“只要你不是教他做贼就行。”姬晓风哈哈笑道:“我正是要教他
做贼!”大笑声中,拉了江海天便跑。
  陈天宇叹道:“这位姬大哥计智过人,难得他又是一副热心肠,只要与你投缘,就不惜
赴汤蹈火。这次我得他的帮忙可还真不小呢。那两个贼人藏在鄂克沁官就是他查出的。想当
年,我们都把他当作邪派妖人看待,却不知他其实是个好人,说来真是惭愧。”
  江南笑道:“且看这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两人坐了下来,各诉别后情况,只过了大
约一顿饭光景,姬晓风与江海天便已回来。
  只见他们各抱着两套袈裟,头上还戴着僧帽,嘻嘻哈哈,口讲指划地走过来。江南笑
道:“啊,原来你当真是教海天去做贼。”
  姬晓风笑道:“我还没有传授他看家本领呢。这次只是拦路打劫,根本就用不到上乘的
偷盗攻夫。”
  江海天道:“我们还未走到山下,就追上了刚才那伙喇嘛,他们以为我们是要赶尽杀
绝,害怕得了不碍。姬伯伯本来要把他们揍一顿的,是我拦阻住了。”姬晓风笑道:“谁叫
他们在背后吹牛,说要把我捉住就先揍十顿。不过,这次虽没有揍他们,这口气却也出了。
我用乔祖秘籍的‘点隐穴’的独门手法,点了他们的穴道,一个个放在树窿里面,要过十二
个时辰,方能自解。”
  陈天宇道:“姬大哥之意莫非是要扮作喇嘛,混进鄂克沁宫么?计是好计,但还有一样
破绽。”姬晓风直:“有何破绽?”陈天宇道:“白教喇嘛十九是西域人,咱们的脸型体态
都不像。”
  姬晓风道:“这个我早已准备好了。”拿出了四张极薄的人皮面具,说道:“西藏大安
达森林里有个猎头族,杀了人就把头皮剥下来,制成头像和面具。西藏人很尊敬喇嘛,只有
这个猎头族敢杀他们。这几张人皮面具就是我从大安达森林的猎头族偷来的,你们戴上试
试。至于体态,我教你们假扮。”
  陈天宇等人穿上袈裟,带上面具、在山涧边临流自照,果然活脱脱是个喇嘛。姬晓风又
将喇嘛的举止、习惯,和一些简单的青海土语教给他们,操练了一番,虽不敢说毫无破绽,
但假如不是被人仔细盘问,估量也可以应付得过去了。
  陈天宇带有干粮,姬晓风又去捉了两只野兔,烤熟了饱餐一顿,待到天色入黑,便一齐
前往鄂克沁宫。
  这四个人都有一身上来的轻功,过了二更时分,便到了鄂克沁宫外围的禁地,陈天宇和
江南都很小心戒惧,但奇怪得很,却并没有碰到什么高手,有几个巡夜的喇嘛本领很是平
常,姬晓风等人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也没有发现。
  将近寺门,忽听得钟声当当、姬晓风心中默数,共敲了二十一下,不禁吃了一惊,他识
得白教的规矩,呜钟聚会,普通是只敲七下,遇到重要的事情,那就加倍敲十四下。若然连
敲二十一下,那就是有关本教荣辱存亡的大事,要阖寺僧众来公议的了。一个白教喇嘛,一
生之中也未必有机会能听到塔顶的大钟连敲二十一下的。
  鄂克沁宫虽比不上西藏布达拉宫的雄伟壮丽,但大大小小的建筑物,星罗棋布,也有数
百幢之多,钟声一响,喇嘛们便从四面八方赶来,汇成了一股人流,向中间一座高大的殿字
涌去。姬晓风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今晚有极其重要的聚会,职位高武功好的喇嘛当然都留
在寺中,派出去巡夜的那只能是本领低微、无关重要之辈了。怪不得我们能够如此顺利通过
禁区。”
  姬晓风等一行四人混在喇嘛群中,更没人注意他们,大钟敲完了二十一下,他们也已随
着人流,涌进了那座殿字。
  殿中有座神龛,供奉着他们教祖的金身,座下有张漆金交椅,想必是白教法王的座位。
两旁另有四张椅子,是四个护法弟子的座位,也都在空着。姬晓风心道:“原来首脑的人物
都还未出来。”这时又有人端一张椅子出来,放在法王座位的对面。看来这把交椅的主人,
地位显然在那四个护法弟子之上,却不知是谁坐的。其他的喇嘛,都没有座位,只按着职位
高低,一排一排的站立,职位高的在前,低的在后。姬晓风等人混在中间的行列。
  忽听得有一群人高声欢呼,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喇嘛,在许多人簇拥之下走进来,背后
紧紧跟随着的是三个护法弟子,躬腰哈背,对那喇嘛的态度甚为恭谨,姬晓风不禁又是一
惊,暗自想道:“在护法弟子与法王同时出现的场合,护法弟子总是随侍看法王的,这人是
谁,如此僭越?这三个护法弟子又为何随侍着他?还有一个呢,却又为何来见出现?”他向
那喇嘛打量了一下,只见他两边太阳穴微微鼓起,双目神光湛然,姬晓风是武学行家,一看
就知道这个喇嘛的内功极为高深,当今之世,只伯只有唐晓澜、金世遗、痛禅上人、白教法
王、金光大师等有限几人,可以与之匹敌。
  这喇嘛出来,殿中有一群人在欢呼,另一群人则木然毫无表情。姬晓风从欢呼声音中,
知道这个喇嘛的法号是“孔雀明伦王”。孔雀是佛教圣鸟,法号中又有一个“王”字,可想
而知,地位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了!正是:
  只因富贵荣华念,竟致高僧起内争。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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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河洗剑录》——第二十八回 又见穷边腾剑气 忽闻域外起风雷
梁羽生《冰河洗剑录》 第二十八回 又见穷边腾剑气 忽闻域外起风雷   姬晓风后面一个喇嘛说道:“师弟,你还没有见过这位师叔吧?他出外云游了十多年,
回来也还没几天呢。现在是第一次公开露面。”他右侧一个小喇嘛道:“听说师叔与师父为
了一件大事争执。所以才召集这次大会的。但那几位师兄却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只听
得他们在争吵,有人拥护师叔,有人拥护师父,师兄你可知道详情,到底是谁对呢?”
  那年纪较老的喇嘛低低嘘了一声,说道:“这不是咱们可以私下谈论的,你也不用心
急,等会几师尊自会当众宣布。”姬晓风这才知道,这位“孔雀明伦王”原来就是法王的师
弟,心里明白了几分。他又注意到“孔雀明伦王”的随从之中,有两个人正是日间在沙漠上
用铁锤打他的那两个汉子。不过现在已换上了喇嘛的装束。
  只见那孔雀明伦主走到了法王座位对面的那张椅子旁边,那三十护法弟于已给他扶好椅
子,但他却并不坐下。那三个护法弟子大约因他没有就座,因此他们虽有座位,也不敢去
坐,仍然随侍在孔雀明伦王的身后。
  众喇嘛正在窃窃私议,忽听得九环锡杖摇动的声音,登时诸声静止,只见白教法王已在
十六个仪仗僧随侍之下出来,他后面只跟着一个护法弟子,不过都是首座护法弟子。
  首座护法弟子在教祖的神龛前点上了三烛香,白教法王合什祷告,姬晓风听觉最为灵
敏,只听他说的是:“本教面临重大抉择,请教祖赐与弟子定力,免受邪魔外道所诱。”当
法王诚心祷告之时,他师弟的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
  法王祷告之后,向孔雀明伦王和那几个护法弟子挥手道:“你们坐下来说吧。”孔雀明
伦王淡淡说道:“待大事决定了再坐也还不迟。”言下之意,似乎法王的座位也得取决于这
件大事,若不圆满解决,法王的座位也不安稳。爱护法王的这派喇嘛,心中愤怒之极,但因
为法王没有说话,谁也不敢开声。
  法王丝毫没有怒声,面向僧众,缓缓说道:“本教现在有件大事,有关本教的气运兴
衰。孔雀明伦王就是为这件事奔跑的人,现在先请他和你们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孔雀明伦王冷冷说道:“这件事情已进行了好几年了,原来你一直在瞒着他们,现在才
要我宣布吗?”
  法王神情肃穆,沉声说道:“我忝为本教之主,有权决定如何处理,倘若我措施不当,
等下可付诸公论。”
  孔雀明伦王被他师兄这么一说,面色甚为难看,但也只得收起飞扬跋扈之态,过了半
晌,讪讪说道:“也好,那就由我来宣布,付诸公决吧。”
  众喇嘛凝神静气,只听得那孔雀明伦王言道:“这事说来话长,但也简单得很,那就是
尼泊尔王决意奉咱们的白教为国教,邀请咱们鄂克沁宫所有的僧众,都迁到它的京城加德满
都去!”
  这件事情职位较高的僧侣差不多都已知道,但也有许多小喇嘛还未知道的,因此孔雀明
伦王此言一出,全场登时哄动。
  孔雀明伦王停了一会,待众人的情绪稍稍平静,再接下去说道:“这件事是由我代表本
教和尼泊尔王商谈的,现在我再从头报告事情的经过。
  “大约七年之前,我路过尼泊尔,国王对我非常尊敬,邀我到他的皇宫里住了几天,他
深悉本教的情形,对本教的被迫困处青海一隅,十分同情,对教主师兄的德望武功,也极为
钦仰:我们商谈之后,他就有意请教主师兄前往加德满都与他会面,然后再谈合作的细节。
  “那一年,尼泊尔王就派遣了使者,并带了我的书信,到过本寺见过教主师兄,但师兄
却一味推延,迟迟不肯答复,也没有到加德满都回拜国王。”
  “这几年来据我所知,尼泊尔王已派过三次使者来了,条件一次比一次优厚。但是师兄
还没有确实的答复:因此我只好亲自回来,传达尼泊尔王的意旨,并请阖寺僧众作出公决。”
  “国王叫我带回来的意旨,除了上述的建议之外,还添了一样,那是专为教主师兄而设
的。咱们白教倘若迁移该国,他愿意拥戴教主晋位‘活佛’,与达赖班禅在西藏的地位相同。
  “尼泊尔国是佛教古国,是释迦佛租诞生的圣地(按尼泊尔旧属印度,释迦牟尼诞生于
该国的兰毗尼园),咱们白教若得国王尊为国教,那真是极难得的机遇了。
  “好了,我所要报告的就是这么多了。总而言之,尼泊尔王对咱们白教与教主的尊崇,
那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至于他的好意,你们愿不愿意接受,那就要请你们作出决定了。”
  报告之后,群情耸动,议论纷纷,但过了几乎半个时辰;还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首座护法弟子坏顾全场,过了一会,徐徐说道,“兹事体大,还是请教主给我们拿定主意
吧。”登时有十几个高级僧侣同声附和:“对,对!教主高瞻远瞩,见识当然比咱们高明得
多,我们都愿服从教主的决定。”
  孔雀明伦王本来己联络了许多人,但见拥护他师兄的依然不少,心里甚不高兴、无可奈
何,只得冷冷说道:“师兄,你的主意拿定了没有?”
  自教法王说道:“师弟,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孔雀明伦王朗声说道:“我是主张接受尼泊尔王的好意的。”此事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
害,何用犹疑?”
  护法弟子之一的迦毗罗起立说道:“本教本来是在西藏创教,与红教黄教鼎足而三,后
来黄教兴起,将咱们逐出西藏,百余年来:咱们局处青海一隅,郁郁难伸,现在难得有此机
遇,可以发扬本教,宏法利生,焉可惜过?”
  又一个护法弟子时渡起立说道:“孔雀王与迦毗罗师兄之言良是,试想以咱们现在的境
遇,决难恢复祖业,黄教在西藏已是根深蒂固,又有清廷颁给金本已瓶,确立了‘活佛转
生’的制度,那还有咱们插足的余地吗?既不能重回故上,何如异地求存?图谋发展!”
  这两个护法弟子慷慨陈辞,说到本身利害,声泪俱下,确实打动了许多人心,场中气
氛,显然对孔雀明伦王大大有利。
  首座护法弟子忽地也起立说道:“孔雀王说此事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弟子不敏,对
此实感怀疑!”
  孔雀明伦王圆睁双眼,冷冷说道:“你怀疑什么?尼泊尔王已为咱们在他的京城修建了
一座大宫殿了,这是我亲自督工修建的,你还能怀疑他的诚意么?”
  首座护法弟子冷静说道:“我并非怀疑尼泊尔王言而无信,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当
真是为了尊崇本教吗?怕不见得,我怀疑他别有企图!”孔雀明伦王大声说道:“你是以小
人之心度君之子腹!”白教法工挥了挥手,说道:“师弟,你不要先指责他,今日之事,既
是付之公议,也该让他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首座护法弟子继续说道:“我怀疑尼泊尔王是想挑拨咱们与黄教作鹬蚌之争,他好渔人
得利。各位长老大约还未曾忘记,距今约二十年前,尼泊尔王曾有一次出兵西藏,险些兵连
祸结,后来幸得朝廷的大军赶至,又有唐经天夫妇出来调解。方始化于戈而为玉帛。当时尼
泊尔王也曾以利相诱,答允扶助咱们重返西藏,幸亏师尊不为所动,方始免了一场大祸。
(事详《冰川天女传》前车之鉴,省可不慎!”
  孔雀明伦王道:“这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是请咱们迁移到他的国土,奉本教为国教,
又不是要自们助他进侵西藏,你多疑作甚?”
  有座护法弟子道:“非是弟子多疑,尼泊尔现在这位国王就是从前挥兵入藏的那位国
王,当年他格于形势,勉强退兵,你又怎保得住他没有卷土重来的打算?还有一层,咱们世
世代代都是生于斯,长于斯,好坏都是在本乡本土,一旦远适异国,寄人篱下,纵然尊贵,
也总是无根的浮萍!”
  孔雀明伦王冷笑道:“依你所说,佛门中那些离乡别井、远适异国的古圣前贤,都是不
足效法的了?法显远航求法、玄奘白马传经,这两位高僧是从中国往天竺去的,鸠摩罗什来
华,后秦王姚兴待以国师之礼,佛教乃大行于中土;达摩祖师一苇渡江,至嵩山面壁三年,
中国始有少林派的武功。这两位高僧是从天竺来华的,请问如法显、玄奘、鸠摩罗什、达摩
祖师等人,若都似你这般鼠目寸光,他们焉能名垂千古?”
  孔雀明伦王博学多才,能言善辩,他举的这几个例子,又都是佛门弟子人人熟知的故
事,首座护法弟子被他锐利的辞锋驳倒,心中虽然不服,一时间却还想不出如何叵驳过去。
  法王忽地也站立起来,缓声说道:“师弟,你所举的这几位高僧,都是佛门的大德高
贤,谁不钦敬?可是这些例子却不能与今日之事相提并论!
  “法显、玄奘、鸩摩罗什和达摩祖师,他们都是以个人的身份,到别的国家或是取经或
是传法的,他们除了只知宏扬佛法外,不知其他。即如鸠摩罗什,他虽然做了后秦的国师,
但他毕生致力的乃是哆释经典,译出了金刚经、法华经、维摩经、中观伦、十二门论等三百
余卷,因而名垂不朽。倘若他只是贪慕‘国师’的虚荣,决不能有此成就。
  “如今尼泊尔王却是要咱们全部僧众迁移该国,在他那儿开宗立教,这不是分明摆出与
西藏黄教对支立形势吗?不是我偏袒须菩提(首座弟子之名),他的话的确是值得三思。咱
们不要给人利用了。咱们现在与黄教同处一国,纵有不和,无伤大雅,倘若各依一国,分道
扬镳,彼此都是至高无上的,‘活佛’那就容易给野心者所乘,制造混乱了。
  “而且据我所知,尼怕尔王恐怕还不是着重在要咱们传教,而是看中了本派的武功,希
望咱们一去,增强他的实力。师弟,听说你在尼泊尔这么多年,就没有讲过一次经,却给尼
泊尔王训练了三百名武士,这是真的吗?”
  孔雀明伦王面上一红,说道:“尼泊尔王以国师之礼待我,我为他做些事情,也不过是
投桃报李而已,师兄,你要责备我么?”
  法王说道:“我并非责备你,不过是作为一个例子,防范未来可能发生之事而已。试
想,假如咱们都迁移到加德满都,在那里开宗立教,接受尼泊尔王的供养,万一他要进犯西
藏,咱们如何自处?若然袖手旁观,那是有负于他,若然助他进犯,那是与黄教自相残杀,
更属万万不可。因此与其异日为难,何如今日安份守己?”
  法王歇了一歇,再接续说道:“而且据我所知,尼泊尔王与马萨儿国王亦已订了盟约,
本月十五日的金鹰宫之会,尼泊尔的高手亦将有大批前来。马萨儿国王野心勃勃,周谋称霸
西域。这是人尽皆知的了。尼泊尔王与他深相结纳,用意何在,不能无疑!
  “佛门弟子,最忌为名利所动,何况是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呢?因此我的意思是一动不如
一静,他要拥戴我晋位‘活佛’的‘好意’,我也只好敬谢不敏了!”
  法王这番话剖析利害,说得有理有情,会场的空气又为之一变。可是好高骛远之心,出
家人也在所难免,对于这一些未能忘怀名利之人,尼泊尔王所应许的条件上——奉白教为国
教,奉法主为活佛——的确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因而拥护孔雀明伦王的人也依然不少。僧众
们分成了两派,议论纷纷,整个会场,就像一锅沸腾了的开水。
  孔雀明伦王面色铁青,忽地大声说道:“师兄,你是一教之主,我们应当尊重你的意
思,但是有一件祸事,目前就要发作,你又如何应付呢?”
  此言一出,众喇嘛登时停止了议论,人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孔雀明伦王,目光中都含有这
样的疑问:“有什么祸事,为什么我们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孔雀明伦王缓缓说道:“师兄,我看此事不该再隐瞒了,请让我都说出来吧。”法王木
然毫无表情,淡谈说道:“你说出来也好。”
  孔雀明伦王面向僧众,继续说道:“尼泊尔王在今日之前,曾派过三次使者到此,除了
给他们的国王送信与师兄之外,还做了一些秘密的事情。本来我是不该说的,但刚好这件秘
密就在今日闹穿,是以我也不怕说了。
  “想必你们已有许多人知道,尼泊尔王乃是冰川天女的表兄,他即位之后,曾有好几次
想请冰川天女回国,冰川天女没有答应。因此他只得另外设法,先把冰川天女之子与她一个
心腹侍女,亦即陈天宇之妻,请到尼泊尔去。这两件事情,尼泊尔王派来的使者都已做到
了。他们在进行这秘密勾当的时候:也即是他们在鄂克沁宫作客的时候。换而言之,他们是
借用本寺作为掩护的了。”
  孔雀明伦王将这秘密揭开,陈天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妻子是给尼泊尔王的使者
掳去的,怪不得江南那次来问法王,法王也不敢直说出来。”又想道:“原来他们还掳去了
唐经天的儿子,这我可还未曾知道。奇怪,我到天山,见了天山派的掌门唐晓澜,唐晓斓也
没有说。”
  这件秘密,在鄂克沁宫,也只是那四个护法弟子和几个职位最高的喇嘛方始知道,其他
豹人,都是不明底蕴,听了之后。不觉又是诧异,又是惊恐。
  孔雀明伦王接着说道:“陈天字失了妻子,当然到处寻访。他有个好朋友,就是那天下
知名的神愉姬晓风。这厮是个鬼灵精,不知怎的得了风声,竟到本寺偷查,和那两个使者朝
了相。不久之后,陈天宇的另一个好友江南便来问教主师兄要人,当时师兄是掩饰过去了,
可是对方却并不相信。
  “就是他们,今天又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少年,现在已经查知是金世遗的徒弟。本寺
喇嘛,已有五个人伤在他的手下,迦毗罗,你当时在场,你粑这事的经过说一说吧。”
  迦毗罗就是附从孔雀明伦王的那三个护法弟子之一,也即是在沙漠上要将姬晓风活擒的
那个喇嘛。他站了出来,将经过说了一遍,姬晓风这才知道,原来孔雀明伦王早已得知他们
要来的消息,派出了心腹弟子,在鄂克沁宫百里之内巡查了。那迦毗罗就是奉了孔雀明伦王
之命来拿他的。
  姬晓风又是得意,又觉惊奇。得意的是孔省明伦王也得知他的大名;惊奇的是这孔雀明
伦王刚自尼泊尔回来,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姬晓风哪里知道,他和江海天的行踪,一直在金
鹰宫主人的注意之中,而孔雀明伦王在回到本寺之前,已先到主鹰宫和马萨儿国的国师见过
面了。
  姬晓风正自心想:“原来是他们俩师兄弟在斗法,却险令我遭了殃。”只听得迦毗罗又
道:“本寺弟子哈凡提私通敌人,请恕我未曾禀明,已把他拿下来了。请教主发落。”
  法王眉头一皱,说道:“姬晓风也不能算是本寺的敌人,哈凡提是奉了我的命令,要他
去劝姬晓风离开的,你休得横生枝节,快去通知掌刑弟子将他放了吧!”迦毗罗汕汕退下,
满面通红。
  孔雀明伦王大声道:“狮兄,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咱们现在已是卷入漩涡,决不能置身
事外了!你倘若不把姬晓风当作敌人,那就是要把尼泊尔王当作敌人了!”
  法王低首沉思,似乎他也正在为此事伤神,委决不下。
  孔雀明伦王得意洋洋,继续说道:“姬晓风这厮无足轻重,也还罢了。但消息传播出
去,岂不有损本教声名,甚至给本教招来大祸?”
  “不是我危言耸听,只怕大祸已经迫近眉睫了!金世遗的弟子已经出现,金世遗迟早也
一定会来。金世遗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魔头,他又不明底蕴,只道他好友的妻子是给本教
弟子抢去的,他岂能与本教干休?
  “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涉了天山派,天山派掌门唐晓澜是武林领袖,比金世遗更难应付!
他若听到消息,当然也会怀疑他的孙子是给本教所掳。那时,他若率领了武林人物,大举而
来,向本教寻仇,师兄,请问你又如何应付?”
  法王双眉一轩,,蓦地起立说道:“我的主意已经打定,倘若唐晓澜与金世遗前来,我
就向他们认错,即使他们不来,我也要找到陈天宇,向他说明真相。”
  孔雀明伦王大叫道:“认错?你是本教教主的身份,你是与达赖班禅同等地位的人,岂
能认错?一认了错,本教更要给黄教压下去了。你纵不爱惜自己,也该爱护本教啊!”
  法王沉声说道:“这本来是我的错,当时我一念之差,念在那两个使者乃是尼泊尔王派
来的贵客,他们又是奉了本国国王之命而为,外人不便干涉,所以我也就没有及时制止。以
致大错铸成!我倘若再加隐瞒,那就是错上加错!”
  首座护法弟子道:“师尊,这其实也不是你错:冰州天女是尼泊尔王的表妹,尼泊尔王
将她的儿子和侍女‘请’去,为的是要冰川天女回国。不论他做得对与不对,那总是他们国
家的事,正如师尊刚才所说,咱们是外人,不便干预。不过不幸的是,咱们适逢其会,被卷
入了漩涡。所以我也赞同师尊的主意,将真相说出来,但却不是认错。”
  法王缓缓说道:“你不必维护我了,要知那两个使者寄寓本寺之中,他们所做的事情,
就该由我负责。我德薄能鲜,决不敢以‘活佛’自居,错了就是错了,何以不认?”
  法王说到这里,转过一个方向,望着他的师弟说道:“至于你说到要爱护本教的声名,
这确是应当。我做了这件错事,累及本教,心实不安。所以我已决意辞了教主之位,事情解
决之后,我愿以待罪之身,留在本教执役。总之,错在我一人身上,与本教无关。这样大约
可以保全本教的声名了吧。”
  法王素来得人爱戴,虽说这次他为了要不要迁移尼泊尔之事,与师弟有所分歧,在他的
门下弟子中,也有许多人是赞成孔雀王意见的,但说到不要他做教主,阖寺喇嘛,绝大多数
都是连想也不敢这样想的。所以法王此言一出,登时全场骚动起来!
  有不少喇嘛叫道:“弟子都愿与师尊共同患难,请师尊切不可存了退位之心。”法王连
连挥手,好不容易才把骚动平静下来。
  孔雀明伦王说道:“师兄,你是众望所归,退位之说,那是不必提了。还是让咱们再从
长计议吧。”他以退为进、殷殷挽留师兄留任,法王这一派人,本来对他有反感的,也大大
减轻了。
  孔雀明伦王继续说道:“依我之见,师兄,你即算勇于认错。此事只怕也不能作了。一
来对方在怒火上头,未必肯就此罢手,尤其金世遗是个出了名的不讲理的魔头。二来你虽然
说是一人作事一人当,别人却未必这样想法,总之,你一认了错,本教威望便定然大减。倘
非另图良策,只怕在青海也无立足之地。三来最重要的,你一揭露了尼泊尔王的秘密,那就
是与他作对了。你可以薄‘活佛’而不为,但本教中兴的希望,也从此绝了,师兄,这是百
世难逢的机遇,请你以本教为重,再思三思!”
  法王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心意已决,一不去尼泊尔,二将真相揭明。但这是有关
本教兴衰的大事,我也不能强制你们服从我的主张,现在双方的理由都已说出来了,请你们
慎重思量、待这住香熄灭,便即付之公决。”
  闹哄哄的气氛立即归于沉寂,千多人挤满的大殿,听不到一点声音。每个人的心里都在
利害交战!法主的话固然是义正辞严,但尼泊尔王的条件,对于衰落已久的白教,却是一个
极大的诱惑。有不少喇嘛均是如此想道:“教主怕尼泊尔王利用本教,那只是一种顾虑;接
受了尼泊尔玉的邀请,那却有无尽的尊荣!”
  神座上香烟缭绕,人人的眼睛都望着那一烛香,在这一注香的时刻中,每一个人的心里
都经过了无数次的变化。
  这住香一寸一寸的缩短,终于烧成了灰烬。法王举手说道:“赞成去尼泊尔的,请站在
一边。赞成留在本寺的,留在原位不动。”孔雀明伦王首先站了出来,一个一个喇嘛默默无
言的接着跟上。也有好几个喇嘛走到半途,又折回原位。
  过了一会,两边的人都已分开,没有人再移动了。法王叫首座护法弟于点数,赞成去尼
泊尔的有五百零八人,赞成留在本寺的有五百零三人,孔雀明伦王胜利了,他们这边多了五
人,禁不起名利诱惑的人究竟是多数!
  法王神色黯然,离座而起。说道:“师弟,请你就座吧。我决意传位于你,从此刻起,
你就是本教的教主了!”
  孔雀明伦王内心欢喜,表面却不得不谦辞道:“小弟何德何能,焉敢接此大位,请师兄
收回成命。”
  法王郑重说道:“你的主张得到多数拥护,你和尼泊尔王又早已有了十年宾主之谊,今
后本教迁移该国,教主的职责。自是以你执掌为宜。师弟,事已如斯,清你依从众议,不必
再推辞了。”
  喇嘛们在表示去留的态度时,早已想到了这事情要牵涉到教主的成立。他们衡量利害,
虽然对旧教主之去,心存惋借。但也无可亲何了。所以,法王让位师弟,可说是“意料中之
事”,因此众人的情绪,便反而不如刚才的激动,虽然也仍是有一些人低声饮位,黯黯神伤。
  孔雀明伦王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最后似乎迫不得已,这才说道:“既然师兄执意
如此,弟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当下,他在迦毗罗等护法弟于扶持之下,坐上了教主的宝座。
  法王领头,向新教主行了大礼,说道:“我措施不当,请教主降罪。”孔雀明伦王道:
“本教大计已定,今后就是尼泊尔的国教了。师兄,你曾协助该国的使者执行了国王的命
令,正是大大的功劳,何罪之有?此事揭过。从此休提。”
  法王难过之极,望了师弟一眼,再缓缓说道:“谢教主免罪。但请教主准我以负罪之身
离开本教。”首座护法弟于也道:“我也不想到尼泊尔去,请教主准我奉侍师尊。”
  孔雀明伦王皱了皱眉,说道:“好吧,师兄,你既决意离开。我也不便强你所难,准你
带须菩提去吧。其他的人,不可为例。”
  孔雀明伦王续道:“迦毗罗,你去请尼泊尔王那几位使者出来,与大家见见面吧。嗯,
师兄,你还想见见他们么?”许多喇嘛这才知道,原来尼泊尔的使者还藏在寺中,而且不止
一人。
  法王道:“不必了。”与须菩提二人正要离开,孔雀明伦王忽道:“师兄,且慢!”
  法王道:“教主有何吩咐。”孔雀明伦王道;“本寺僧众,总数若干?”法王道:“有
名册可查。”孔雀明伦王道:“不,我现在就想知道,师兄,你记得么?”法王想了一下,
说道:“连你我在内,共是一千零三十一个人。”
  孔雀明伦王道:“今日不到会的有几人?”离职的首座护法弟子须菩提道:“派出的守
卫和因病未能到来的共是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人我都己问过他们的主意了,愿去尼泊尔的与
不愿去尼泊尔的恰好是一半对一半。所以并不影响刚才的决定。”须菩提为人公正,虽然拥
护师尊,仍然如实说出。孔雀明伦王忽道:“这么说,怎么多出四个人来了?”
  首座护法弟子吃了一惊,道:“怎么多了四人?”孔雀明伦王道:“你自己算一算数,
本寺僧众共是一千零三十一人,不到会的二十四人,那么在此地的是不是应该存一千零七个
人?”首座护法弟子心中默数下一下,说道:“不错。”孔雀明伦王道:“但刚才你点过了
数,在这里的僧众,愿去尼泊尔的是五百零八人,不愿去的是五百零三人,合起来就是一千
零十一个了,这不是多出了四个人吗?”
  首座护法弟子大叫道:“快查奸细!”姬晓风心头一震,方自想道:“这孔雀王果然是
精明厉害!”心念未已,忽见那迦毗罗身形一晃,倏然间就到了他的面前,大声喝道:“这
里有一个奸细!是黄教中人冒充本教弟子!”
  你道迦毗罗何以能够如此迅速发现?原来姬晓风所戴的那张人皮面具,正是达赖座下的
一个“行香”弟子,黄教有个规矩,每逢教中有大典举行之时,例如佛诅诞辰或每年一度的
开光典礼之类,就要派出许多“行香弟子”到各地喇嘛寺去监礼,并代表活佛上第一住香。
有一年,这一个行香弟子到大安达森林附近的一个喇嘛寺去,被森林中的猎头族捉获,剥下
头皮,制成面具、猎头族制面具的秘法极为巧妙,经过许多年月,仍是栩栩如生。达赖座下
这个“行香弟子”,迦毗罗是见过的,但却不知他已经被大安达森林的猎头族害了,因此就
把戴了这张人皮面具的姬晓风认了出来,认为是那个弟子。
  迦毗罗身为法王座下的四大护法弟子之一,武功上的造诣自是不凡,姬晓风一惊之下,
险险给他抓着,江南见状不妙,无暇思索,他正站在姬晓风的身边,一指便戳过去。
  江南用的是金世遗所授的独门点穴手法,迦毗罗被他一指戳中,登时半边身予麻木,伸
出去的那条手臂,垂在半空,不能动弹,形状甚是古怪。
  这么一来,江南也暴露了目标,喇嘛纷纷叫嚷:“捉奸细啊,捉奸细啊!”四面八方涌
上,将他们围在核心。
  姬晓风与江南背向着背,各自踏出天罗步法,左行三步,右行两步,前行三步。后退两
步,忽而又脚跟着地,打了一个盘旋,这种古怪的步法使了出未,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
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引得一群喇嘛跟着他们团团乱转。喇嘛们互相碰撞,“哎哟哟”
的呼痛之声此起彼落,乱得一塌糊涂。
  姬晓风左穿右插,正要从人丛之中溜走出去,忽觉一股大力迎面抓来,姬晓风双掌推
出,竟然抵挡不住,被那人一把抓了起来,随手就点了他的穴道。
  抓着姬晓风的正是那孔雀明伦王,他把姬晓风一摔,迅即又是一把向江南抓来!
  这时,那一大群喇嘛已似潮水般的向两边退下,孔雀明伦王距离江南也还有丈许之遥:
但他那虚空一抓,竟比近身肉搏力道还强,江南被那股暗力所牵,意似陷身在激流急湍之
中,身不由已的直打了几个盘旋,似是被人牵着似的,向着孔雀明伦王的方向转过去。
  孔雀明伦王哈哈笑道:“我只道你有什么本领,竟敢混进来做奸细!”话犹未了,忽听
得“蓬”的一声,江海天大喝道:“休得伤害我爹!”他人未到,掌先发,用的是须弥掌
力,掌风震荡,“蓬”然有声。登时把孔雀明伦王的那股暗力解了。
  孔雀明伦王吃了一惊,叫道:“好,第三个奸细也发现了!”改抓为劈,一掌横扫过
去,江海夭翻掌一迎,碰个正着,只觉如同触着一块烧红的铁块一般,身不由已的倒退三
步,全身气血翻腾,极之难受,不禁大惊,心道:“怪不得他的师兄当年能够与我的师父打
成平手,原来他已经这么厉害,今日只怕难以脱身了。”
  孔雀明伦王上身也晃了一晁,心中更是惊奇,暗自想道:“黄教从哪皇请来的这个高
手?所他的说话还带童音,竟然敢硬接了我的一掌!奇怪,他的相貌要比声音苍老得多,又
叫这个人做爹爹,真是邪门!”
  法王也把姬晓风误认为达赖座下的那个“行香弟子”,只道混进来的这几个人,果然是
黄教派来的奸细,不禁也是大惊。心中想道:“此事稍一处置不当,就要弄成两教之争。”
一时着急,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在教主之位,叫道:“师弟,住手!不可伤人!”
  孔雀明伦王冷冷说道:“师兄,你已离开本教,本教之事,就请你不必再操心了!”他
口中说话,手底毫不放松,胯上一步,“左弓右箭”,双掌一齐拍出。
  江海天默运玄功,左掌右指,以须弥掌力和一指禅功再接了孔雀明伦王的一招,这一次
他早有准备,只守不攻,虽然仍是给孔雀明伦王的掌力震退,但已不似刚才的难受。
  法王暗暗叹气,首座护法弟子道:“师尊,走了吧?”法王摇了摇头,默默无言。要知
他当了几十年的教主,与自教实已是血肉相连,在这紧要关头,哪忍得下心飘然离去。可是
他也想起了现在已不是教主了,白教之规,上下尊卑之份极严,他又不能干涉他的师弟。不
由得心乱如麻,进退维谷。
  这时另外的两个护法弟子,一个扶着迦毗罗,一个拿着姬晓风,双双走到法王面前。
  原来这两个护法弟子解不开迦呲罗的穴道,故此来向法王求救。
  法王望了一眼,露出诧异神色,随即伸出三指,替迦毗罗把了把脉,他武学深湛,可以
从伤者的脉息探测出是哪一处穴道被封。
  只觉迦毗罗的脉息忽粗忽细,凌乱无章,法王这一惊更甚,心中想道:“奇怪,这是哪
一家的点穴手法,我竟然察觉不出?”
  他沉吟片刻,索性施展上乘内功,以掌心贴看迦毗罗的“天枢穴”,将一股真力输送进
去。这“天枢穴”是奇经八脉文汇之点,迦毗罗本身的功力不弱,再加上法玉以上乘内功相
助,登时浑身通泰,不必用解穴法,而穴道已自解了。
  法王忽地失声微咦,迦毗罗以为是自己受了内伤,怔怔地望看法王,法王道:“你没事
了,退下去歇息吧。”
  原来法王此际正想起一个人来,心中想道:“难道是金世遗来了?”他曾和金世遗交过
手,深知金世遗的点穴手法神妙莫测,他当年也曾吃过苦头。
  法王又惊又喜,把眼望去,只见与他师弟交手的那两个人,正在被迫得步步后退,法王
又不禁呆了一呆,心道:“不对。这两个人决不是金大侠。”
  就在这时,尼泊尔的四个使者在孔雀王的心腹弟子带引之下,走了进来。
  陈夭字一看,其中二人正就是那一晚偷入他家,掳走幽萍的那两个人。这正是仇人见
面,分外眼红,陈天字不由得怒从心起,倏地撕下了面具,大叫道:“陈天宇在此,你们还
我的妻子来!”
  那两个使者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陈天宇已是运剑如风,一招“双龙出海”,一
招之间,连袭二人。
  陈天宇之所以撕下面具,一来是因为自己占着理,索性摆明了和他们理沦;二来他已知
道法王是愿意帮他的,那更犯不着给人当作奸细了。他打算一举制伏那两个使者,只要能够
拿着一人,就可以令得孔雀玉投鼠忌器,不敢胡来。”白教不乏明理之人,只要孔雀王不敢
胡来,他就有希望引起白教的内争,说不定可以令得孔雀明伦王刚坐上教主之位,立即又被
推倒。
  不料那两个使者武功大是不弱,陈天宇疾攻两剑,都给他们避开,第三个使者举起了一
个金钵,“当”的一声挡了陈天宇的一剑,第四个使者脱下袈裟,严如一朵红云,向陈天宇
当头罩下,这人武功最强,陈天宇的长剑被他的袈裟擒住,施展不开,先头那两个使者这时
也缓让气未,一左一右,向陈天宇的两胁抓去。
  眼看陈天宇就要被擒,法王忽地喝道:“请各位住手,听我一言!”他的佛门狮子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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