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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洗剑录

_14 梁羽生(当代)
将江海天拦腰捆住,它四脚着地,跑得更快了。
  过了一个山坳,忽见前面有两个黑点,随即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咦,妈,你
瞧,这两个怪兽!”紧接着一个较为苍老的妇人声音说道:“奇怪,这是天魔教副教主的金
毛狡呀!”
  先头那个女子的声音又道:“嗯,这只金毛狡还背着一个人呢!哈,那只金毛狡更有
趣,它口里衔着一柄长剑!”
  说话之间,双方的距离已近。江海天仰起脖子,只见是一个妙龄少女伴着一个年约五十
左右、头发有些斑白的妇人,听她们的称呼,当然是两母女了。
  那妇人有点佝偻,撑着一根拐杖,拐杖在地上一点,便向前掠出数丈,来得快极。而且
是迎着这两只金毛狡而来。江海天暗自奇怪,心想,“这两母女的胆子倒也真大,竟然不怕
金毛狡!”
  只听得那妇人“咦”了一声,说道,“这金毛狡衔的是柄宝剑,这小子九成是金世遗那
个姓江的徒弟。”那女子道:“昨晚麻衣道人跑来报信,不是说这小子己落在咱们婉妹的手
中了么?”那妇人道:“这里面定有古怪,罢,罢,我也顾不得要得罪天魔教了!”
  说话之间,双方的距离已在数丈之内,前面那只金毛狡见有人拦着去路,大吼一声,便
向前扑去,那妇人喝道:“孽畜不长眼睛,看我将你的招子废了!”
  陡然问只听得暗器破空之声,江海天不知道金毛狡有没有结她的暗器打中,只觉得自己
的身上已中了一下,似乎是颗铁莲子。”
  那妇人急声叫道:“碧儿退开!”不知怎的,在这时候,江海天忽然觉得身子似乎能够
转动,他用手肘按着金毛狡的背脊,抬起头来。便在这时,只听得“呼”的一声,那妇人抡
起拐杖,正好向着金毛狡打下!
  那金毛狡着了一拐,痛得狂嚎,倏地跳起数丈来高,这妇人见它来势凶猛。不敢正面迎
敌,脚跟一旋,便转过一边,举起拐杖,正待拦腰扫去,那另一只金毛狡也已扑了上来。
  那妇人喝道,“孽畜,你也来送死!”转过拐杖甩了一招“举火撩天”。对准那只金毛
狡的脑袋,要是它扑上来,这一拐准会敲破它的天灵盖。
  陡然间,忽见剑光一闪,原来那只金毛狡极是灵异,它看见同伴吃了亏,已知自己不是
这妇人的敌手,它竟似武林高手一般,在刹那间,忽然后腿人立,将那柄宝剑拔了出来,前
臂一伸,剑光暴长,“喀嚓”一声,便将那妇人的拐杖削去一截。
  那妇人吃了一惊,赞道:“裁云宝剑,果然天下无双!”慌忙收拐:正待变招打出,就
在此时,忽呷得她的女儿一声惊呼!
  原来背着江海天的那只金毛狡,从这妇人的头顶上方跳过,却并不回过身帮助同伴,而
是改了方向,向那少女扑去。那少女剑方出鞘,便吃它一抓抓去,再一抓便抓裂了她的衣裳!
  那少女脚尖一点,飞身上树,金毛狡一纵,距离她只有少许,险险就要抓着她的脚后
跟,看来它若不是背了个人,跳跃不灵,这一抓就要把那少女抓了下来。那少女吓得魂飞魄
散,慌忙叫道:“娘,快来救命!”
  到了这时,这妇人当然顾不得再去打金毛狡,她怒喝一声:“孽畜大胆!”一面发出暗
器,赶那金毛狡,一面飞身过去,援救女儿。
  这两只金毛狡箭一般豹向前射出,待得那妇人将女儿从树上救下,它们早已跑过了几道
山岗,侥是那妇人轻功再高,也追不上了。
  江海天伏在金毛狡背上,暗暗好笑,心想:“这两只金毛狡当真机灵,竟然也懂得声东
击西之计。这妇人的武功也真厉害,看来不在欧阳婉的师父之下。听那少女的称呼,她叫欧
阳婉作‘妹子’,那么欧阳婉也是她的女儿了?她有这样好的武功,却为何还要将女儿送给
别人作徒弟?”
  江海天想起了欧阳婉,心中不觉又是一片惘然。他吸了口气,忽地觉得气机畅通,一试
之下,身手竟然能够活动。
  原来江海天本来就会“颠倒穴道”的功夫,只因被那老婆婆用“掐穴”的怪手法,内劲
透进他的体内,穴道附近的血脉受到阻碍,不能流通,故此着了道儿。刚才他吃那妇人的一
颗铁莲于打中,正巧打在相应的穴道方位,穴道受了刺激,气血竟然渐渐流通起来,加上他
本身有护体神功,真气运了几转,不久,穴道便解开了。
  那只金毛狡跑了一会,忽然歇了下来,发出呜呜的叫声,它的同伴走过来,轻轻和它挨
擦。江海天抱着金毛狡的颈项,俯头一看,只见那金毛狡的眼角,有点点鲜血滴下,想必是
被那妇人的暗器打伤的,幸而没有正中眼珠。江海天本来随身带有金创药,这时他已经能够
活动,便从身上掏出药来,在金毛狡眼角的伤口敷上,金毛狡感到一片清凉,痛楚大减,喜
欢得跳起来,长尾巴轻轻的在江海天的身上扫来扫去,表示亲热。
  江海天笑道:“咱们现在交上了朋友了,你的尾巴可以放松了吧?”其实江海天现在的
功力已经恢复了四五分,要挣脱已非难事,但他不忍令这金毛狡受苦,故此软语与它商量。
  那只金毛狡也果真通灵,竟似听懂了江海天的意思,它那条尾巴本来像绳索一般,围过
江海天的腰肢,将他绑着的,这时听了江海天的要求;便松开了。
  江海天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足,蓦地从金毛狡的背上一跃而下,一伸手又抢回了另
一只金毛狡所衔的宝剑,笑道:“你们自己回家去吧,恕我不和你们同行了。”拔腿便跑。
  只听得“呼”的一声,一只金毛狡从他的头顶跃过,另一只也追了上来,就后夹攻,各
伸长臂,向江海天便抓!
  江海天笑道:“你们就不念一点朋友的情份吗?”在他面前的那只金毛狡后腿直立,前
臂一拱,竟似一个人向他作揖一般,接着呜呜的叫了几声,江海天懂得它的意思,那是因为
它们奉了主人之命,非捉他回去不可,故此请求江海天原谅。
  江海天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办哩,你们让我走吧。”那两只金毛狡抓了抓
腮,蓦地发出低沉的啸声,倏然间便同时向江海天扑倒。
  江海天使出天罗步法,从前面那只金毛狡的胁下钻过,哪知后面那只金毛狡动作快极,
追上来一抓便抓着了江海天的肩膊,江海天“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那金毛唆只要将他生
擒,无意将他伤害,听得叫声,指爪稍松,却用长尾巴反卷过来,江海天早已用了一个
“卸”字决,脱出了身。
  这两只金毛狡毫不放松,亦步亦趋,看那模样,非把江海天活擒不可,江海天皱了皱
眉,喝道:“你们再不退下,我可要不客气了。”拔出裁云宝剑,信手一挥,“喀嚓”一
声,将一块石头斩为两半,随即抖起了朵朵剑花,那两只金毛狡识得宝剑的厉害,但亦仅是
向两边闪躲,仍然不肯跑开。
  江海天舞起宝剑,化成了一道银虹,冲出了十几步,耳边厢只听得风声飒飒,不必回
头,已知是那两只金毛狡追来。江海大摹地回身,虚斫一剑,佯作发怒,斥道:“你们不想
活了么?攸快走开,别再来纠缠我了!”
  那两只金毛狡见剑光射来,立即闪开,可是江海天一走,它们仍然紧紧相随,嘶鸣不
已!江海天已有一天一夜,未曾吃过东西,跑了一会,便觉得有点头晕眼花,背心也有点麻
痒痒的感觉,原来他日间被欧阳婉的师父用毒指甲抓破了一点皮肉,全仗内功深湛,将毒迫
住,不让它攻上心头,现在气力渐衰,毒性也便渐渐发作,向上蔓延了。
  江海天大为烦恼,心里想道:“我无论如何,也跑不过这两只金毛狡,我不杀它,到了
力竭筋疲之时,终须被它擒了。而且我若不赶紧找个地方静坐运功,毒性发作,不必金毛狡
来抓我,我先要没命了。”
  以江海天的武功加上他这柄天下无双的宝剑,要杀这两只金毛狡,原是易如反掌,可是
他想到这两只金毛狡乃是他师父的老朋友,而且对他也并无恶意,因此踌躇再三:还是不愿
用宝剑真的去杀金毛狡。可是江海天若只是用宝剑虚声恐吓,那两只金毛狡忠于主人,却又
是无论如何也吓不退的。
  江海天正在被纠缠碍无可奈何之际,忽听得一声嘹亮的鸟叫,江海天心头一凛,正自想
道,“是什么大乌、叫得这样响亮!”忽见晴空飞来了一片黑云,越飞越低,却原来是一只
硕大无朋的兀鹰,看它双翅展开;一只翅膀足有一丈开外!
  那兀鹰“嘎嘎嘎”的叫了几声,忽地便扑了下来,江海天被它扇起的风力一刮,身子不
山已的晃了凡晃,正要用剑护身,只见那只兀鹰已向金毛狡抓下!
  两只金毛狡同时纵起。舞动长臂和它对抓,兀鹰被它们抓下了一片羽毛,双翅蓦地一张
一扑,这两只金毛狡虽是兽中之王,却吃不住那股风力,身躯方才纵起,一个倒栽葱又跌了
下来,那兀鹰双爪齐下,将两只金毛狡同时抓起,飞上空中,忽地将爪松开,把两只金毛狡
都抛下了谷底。
  江海天大吃一惊,但不过一会,已听得那两只金毛狡在谷底吼叫,江海天方始放下了心
上的石头,想道:“幸亏这两只金毛狡皮坚肉厚,若是换了个人,怕不要摔成肉饼。”心里
一喜一惊。喜者是摆脱了这两只金毛狡的纠缠。惊者是那只兀鹰,它摔了金毛狡之后,不知
会不会再来抓他。
  说也奇怪,这只兀鹰竟似对他甚为友善,在他头顶上盘旋,叫了几声,飞了开去,又飞
回来,翅膀轻轻拍了几下,然后又再缓缓前飞。如是者飞去飞来,竟然在他的身边盘旋了好
几次。
  江海天诧异之极,向那鹰说道:“你是想要我跟你走么?”兀鹰当然不会答话,但见它
在头顶上绕了一国,很响亮的叫了一声,翅膀几乎触及江海天的身子,飞得又低又慢,便似
在前引路一般。
  江海天好奇心起,索性便跟着那只鹰跑,心里想道:“莫非它是有人养的,是有心来救
我么?”跑了一会,红日西沉,已是将近黄昏的时分,江海天发现自己已在一座险峭的山峰
上,山风冽冽,江海天只觉得头晕眼花,又饿又冷,实在走不动了。那只兀鹰忽地长鸣一
声,振翼高飞,眨眼间冲入云层,竟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江海天叫了一声“苦也”,后悔自己不该好奇,跟这只古怪的兀鹰跑到了这样险峻的山
峰来,现在气力都已耗尽,真是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且更要命的是,所中的毒已因他饿
得有气没力,难以运用玄功而加紧发作。越来越感到昏眩了。
  江海天挣扎着走了几步,忽见前面似有一星篝火,江海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
吸了口气,揉揉眼睛,定睛看时,只见在前面几棵大树的中间,隐约可见一间屋子,再行进
几步,原来那屋子外面挂着一盏灯笼,那星“篝火”,乃是灯笼透出的光亮。
  江海夭这时已有点迷迷糊糊,也无暇去思索是什么人家会住在这样险峻的山峰上,为什
么他的屋子外面会挂有灯笼,他见了亮光,就像大海中在漂浮的舟了看见了灯塔一样,心里
只是想道:“好了,好了。终于找到了人家了,虾歹也得乞点东西来吃,长些气力,再运功
疗伤。”
  他几乎是使尽了吃奶的气力,走两步、停一停,好不容易挣扎着走到了那家人家的门
前,却举不起手来敲门,“咕咚”一声便倒下去。
  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爹,果然有人来了!”两扇板门慢慢打开,走出来一个
少女,江海天已没有气力说话,呻吟了两声,按着肚子,挣扎着迸出两个字来:“饿,
饿!”声音低沉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那少女叫道:“哎吁,好可怜!”江海天在迷迷糊糊中只觉得那少女已把他扶了进去,
将他安置在一个炕上,又似乎听得一个老年人的声音说道:“救人要紧,害什么臊,喂他吃
吧!”过了一会,便似乎觉得有流质的东西进口。~
  江海天有了食物进口,渐渐恢复了一点精神,睁眼看时,只见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坐在
他的对面,面前是一张圆石桌子,桌匕有一锅热腾腾的白粥,还有几式小菜,都是肉糜、豆
腐、鸡蛋之类易于吞咽的东西,他身旁一个少女,正在用长柄匙羹,托着他的下巴,舀起粥
菜喂他。
  江海天神智已有点清醒,心里不觉奇怪起来,想道:“这家是什么人家,怎的他们竟似
预知我会来到似的,屋前有灯笼引路,又预备了一锅热粥和这些适合饿晕了的人吃的莱肴。”
  那少女笑道:“好了,醒过来了。”江海天挣扎着半躺半坐,说道:“多谢姑娘,我自
己会吃东西了。”接过匙羹,将一锅热粥和几式莱肴吃得干干净净,少女在旁边看他这副狼
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掩口偷笑。
  江海天面上一红,尴尬说道:“多谢老丈和姑娘救命之恩,我当真是饿得慌了。请问老
丈高姓大名,何以竟似预先知道小可会闯到贵府?”
  那老头子道:“老朽华天风,她是小女云碧。这山上常有迷路的猎人,所以老朽每天晚
上都在屋外挂个灯笼,好让他们前来投宿,也算是行点好事。”这话只能算是答复了一半,
尚未解释何以会预备有那些食物的原因,江海天半信半疑,正待再问,那老人已走过来说
道:“相公,你疲劳过甚,早点安歇,有话明天再说吧!”这老人好似当他是孩子似的,轻
轻的抚拍他,江海天但觉他的目光一片柔和,在他拍抚之下,浑身舒畅,不知不觉就入了梦
乡。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海天忽被嘹亮的鸟叫惊醒,只见已是红日满窗,窗前一棵树上,正
伏着昨日所见的那头兀鹰,伸出长颈,竟像是窥探他似的:江海天活动了一下手足,宛如做
了一个梦,心里想道:“敢情这头兀鹰就是这华老丈养的。”
  就在这时,又听得有个粗豪的声音笑道:“依此看来,这小子武功虽高,却是个毫阅历
的雏儿!”江海天吓了一跳,心道:“难道又是一个陷阱?”但随即想道:“要是他们蓄意
害我,昨晚又何必救我?”他试一试吐纳的功夫,只觉气机通畅,所中的毒竟似也都去干净
了。
  只听得那个声音又道:“华老前辈,幸亏你养有这头神鹰,救了这个小子。但却难免要
结了几个仇家了。嗯,这都是我给你惹来的麻烦!”
  江海天坐起来从窗口望出去,只见他们就在院于里,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身上的衣服
五颜六色,原来是许多不同颜色的碎布拼凑成的,看那模样,似是一个叫化。江海天更为纳
罕。心想:“怎的又多出一个叫化子来了?我与他素不相识,但听他的口气,却是他请托这
华老头来救我的,这里面到底有甚因由?”
  江海天正自思疑,已听得那华老头说道:“仲老弟,实不相瞒,我也颇有意思与金鹰宫
的主人一会,反正要与他们结仇的,只是迟早而已。你意下如何。可想去凑个热闹么?”那
中年叫化道:“我与翼帮主约好了七夕之期,在百灵庙相会,中秋节金鹰宫的盛宴,能否赶
上,尚未可知。”
  江海天心道:“金鹰宫的主人是何等样人物,迄今我尚毫无所知;听这位华老前辈的口
气,想必他是知道底细的了。”又想道,“这化子所说的翼帮主,当是指南丐帮的帮主翼仲
牟,这么说来,想必他也是丐帮中人。”
  果然便听得华老头说道,“仲老弟,祝你们会谈顺利。要是你们南北两丐帮联合起来,
天魔教决不敢肆无忌惮。江湖上的各大帮派,也将唯你们的马首是瞻了。”江海天听到这
里,吃了一惊,猛然省起:“敢情这个中年化子就是北丐帮的帮主仲长统?”
  江海天曾听师父说过,这仲长统乃是丐帮中一个杰出的人物,他不到三十岁便接任了北
丐帮的帮主之位,不过几年,便将帮中事务,整顿得井井有条。北丐帮本来久已衰微,到了
他才始雄风重振。论年龄,翼仲牟比他大得多,但若论才能与武功,则只怕翼仲牟还要逊他
三分。江海天很少听过师父称赞别人,因此时这北丐帮帮主仲长统的名字牢牢记得。
  江海天心想:“华老前辈称他作仲老弟,而他又要与翼仲牟会谈南北两丐帮联合之事,
这定然是北丐帮的帮主仲长统了。”心中一喜,便想出去与他相会。但心中一动,髓又想
道:“他们正在商谈大事,也许不高兴别人打扰?再者,要是我错认了人,岂非不好意
思?”他记起了母亲和他所说的那些江湖禁忌,终于决定了还是暂不出去。
  只听得那华老头又道:“说起来、我还欠翼仲牟一笔人情呢,你见了他,请代我向他道
谢。”那儿子笑道,“你欠他的人情已还清了,你尚未知道么?倒是他要向你道谢呢!”那
华老头诧道:“这怎么说?”
  那化子道,“这位江小侠是金世遗的徒弟,他这次是为了邙山派的事情北上的。翼仲牟
是邙山派掌门谷之华谷女侠的师兄,故此,在这位江小侠动身北上的时候,翼帮主早已用飞
鸽传书。请我们北丐帮对他沿途照顾了。现在你救了他,这个人情可不小呀!”华老头哈哈
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消息这样灵通。”
  江海天这时也才恍然大悟,心里也在想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与他们素昧平生,他们
却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却原来是谷女侠与翼帮主辗转相托的。”
  勿听得佩环声响,华云碧走出来道:“仲叔叔,你不和我的爹爹下棋么?我替你泡了一
壶上好的云雾茶,等会儿再给你弄几式精致的小莱。”那叫化了笑道:“我不是你爹爹的对
手,这棋嘛不下也罢。倒是你的小菜,引得我流涎了。好侄女,我每次到来都叨扰你的,我
化子东讨西乞,又讨不到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真是过意不去,”华云碧笑道:“仲叔叔,你
真要送我东西?好呀,那么你将混元一气功教给我吧!”那叫化子笑道:“你爹爹绝世神
功,你哪用要叫化子这点玩意儿?嗯,我倒是想起来了,送你,一样比混元一气功强过万倍
的礼物。”
  华云碧听得说得郑重,连忙问道:“那是什么霸道的武功呀?”叫化子道:“我给你挑
一位好女婿,叫你一生受用不尽,这岂不比任何武功都宝贵么?”华云碧羞得满脸通红,啐
了一口道:“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倒拿我开起玩笑来了。好,我不做菜给你吃了。”但她还
是把那壶茶放了下来。
  那化子喝了一口,赞道,“好,真是好茶。就这一壶么?”华云碧笑道:“怎么,你还
不够?好茶是该慢慢品尝的,你整壶喝下去,那就变成牛饮了。”那化于道:“好侄女,你
别绕着弯儿骂我。我这回说的真是正经的。你该送一壶茶给你的客人,这个时候他大约也该
醒了。”华云碧面红过耳,但又不好骂他。
  华天风咳了一声,说道:“阿云,你就去看看江相公吧,”华云碧更不好意思,说道:
“等会儿再去吧。让他多睡一会儿。”那叫化子点点头道:“好,好体贴。咱们男子汉到底
没有女孩儿家这么细心。”华天风道:“那也好,你再去泡多两壶茶。”华云碧以为父亲也
在和她开玩笑,瞪起了眼睛,嘟起了小嘴。华天风道,“等会儿只怕还有不速之客会来。”
华云碧这才知道父亲不是开玩笑,笑道:“那么,等会就有热闹看了。”
  华云碧走开之后,那叫化子沉吟了半晌,问道:“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么?”华无风
道:“大约还未知道。不过那两只金毛狡乃是通灵的异兽,它们吃了亏,当然会将主人引
来。嗯,你听,这不是有人来了?”那叫化了冷笑道:“好呀,来得好快呀?”
  江海天功力已经恢复,凝神细听,果然听得有脚步声远远传来,估计还在一里多外,但
转瞬之间,便似到了门前,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随即听得那两只金毛狡低沉的吼声:片刻
之后,只听得那阴老太婆的声音说道:“这小子想必是藏在这屋子里了。”
  跟着听得厉复生的声音粗里粗气他说道:“那么还等什么?”那阴老大婆道:“既然找
到了他藏身之所。还怕他逃得上天么,咱们先说好了,人让你带去,宝剑留给我,宝甲送给
欧阳二娘。”江海天正在想道:“这欧阳二娘又是谁呢?”便即听得一个妇人说道:“我却
不稀罕什么宝物,我的婉儿犯了你的门规,我帮你们这次忙,算是给婉儿赎罪,好么?”语
气之中颇有冷嘲的味道。江海天心想:“原来他们都已讲和了,现在正在合谋对付我。”
  那阴老太婆道:“我是怕婉儿年轻,上了人家的当,所以不得不吓她一下,你别见怪。
承你帮忙,宝物还是要送给你的。”厉复生“哼”了一声,道:“你这是慷他人之慨!”阴
老太婆冷冷说道:“怎么,你不愿意吗?那我们就都不管,看你能不能够在你教主面前交得
了差?”厉复生似是怕当真交不了差,闷声不啊。
  江海天心头火起,暗自骂道:“好呀,你们倒打得如意算盘,合计来分我的东西了。”
他忍耐不住,提了宝剑,便出房来。
  华天风迎上前去,问道:“江小侠,你好了么?”江海天道:“多谢老丈,我全好了。
这些人是来找我的,我不想连累你们,请你们让我出去和他们一拼。”半天风笑道:“这是
什么话,你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客人,做主人的哪有让客人去拼命的道理?”那叫儿子走
过来拉着江海天道:“江老弟,你和我一道几瞧热闹吧。要是我和华者都打不过人家,那时
再请你出手。”
  江海天这才想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我不会说话,你别见怪,有两位老前辈在
此,要对付这几个魔头自是绰绰有余。我只不过是想一人做事一人当而已。”华天凤笑道:
“这几个魔头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要不是仲帮主在这里,我还不敢说真有把握呢。”江海
天听他这样称呼,知道了这个叫化子确是北丐帮的帮主仲长统。
  华天风话犹未了,便听得“蓬”的一声,厉复生粗声叫道:“里面有人吗?不来开门,
我们就要自行进门了。”那两扇板门给他拍了一掌,登时裂开。江海天定睛望去,只见门外
共是五个人。除了厉复生、朋老太婆和昨日所见的那妇人之外,还有欧阳婉姐妹。
  就在这时,伏在树上的那头兀鹰,忽地振翼长鸣,飞了下来,那两只金毛狡领教过它的
厉害,吓得夹了尾巴直跑。欧阳婉的母亲笑道:“这样大的兀鹰倒是少见,且看我能不能收
眼它!”那几鹰扑将下来,欧阳二娘举起拐一掠,恰好被那兀鹰抓住。
  江海天正自心想,“兀鹰这一抓怕是有千万斤气力,岂是人力所能相抗?”但说也奇
怪,只见那兀鹰的翅膀扑了几下,却并没有冲下来;但若说它是振翼欲飞吧,却又并没有飞
上去。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倒像是给那根拐杖勾住了。
  兀鹰煽起的狂风刮得沙飞石走,欧阳二娘的头发也都乱了,但她仍然神色自如,甚至脚
步也未曾移动,过了一会,她索性盘起双膝,坐了下来,背靠着一棵大树,手执看拐杖的中
间,拐杖的另一端则竟然搁在肩上。
  仲长统赞道:“这婆娘卸力转劲的功夫果然了得!”话犹来了,只见那棵大树似受了一
股无形巨力的摇撼一般,沙沙声响,枝叶纷落,再过一会。连树干也摇动起来。
  江海天吃了一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那根拐杖搁在肩上,一端被兀鹰抓住,另一端
却与大树相触,兀鹰的神力都被她转移到大树去了。江海天也曾跟师父学过这种功大,但因
他所学太广,未曾专研,而且这种功夫需要时日,才能熟极生巧,故此江海天尚未能运用自
如。
  华天风微笑道:“到达这种境界也确实不错了。当今之世,能在这门功夫上胜过她的,
大概也只是有限的三两个人而已。”言下之意,似乎她这门功夫也还未曾炉火纯青。江海天
仔细看时,只见那欧阳二娘的头顶上罩着一团浓雾,就像蒸笼一般,热气腾腾。
  江海天曾听师父说过,若然学的正宗内功,到了最高深的境界,使出“卸”字诀和
“转”字诀,可以把对方攻来的力道毫不费力的转移到任何物体上去,但若然学的是邪派内
功,则纵然已到了最高的境界,在使用这种卸力转劲功夫时,却还需要耗本身的真力来牵
引,不过功夫越高,本身所耗的真力就愈小而已。
  据师父说,据乔北溟的武功秘籍记载,乔北溟到了晚年,使用这门功夫,已可以与正宗
内功中“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异曲同工。但亦即是说,也还需要四两之力,才能拨动千斤,
现在看欧阳二娘吃力的情形,则显然她学的是邪派内功,而且距离乔北溟所曾到达的那种境
界也还远甚。不过若比之江海天则自是高明得多。
  仲长统道:“虽然如此,若任神鹰与她相持下去,只怕神鹰终会力竭筋疲,最少也要耗
你心力,给它调治个十天半月了。我看咱们现在还是出去吧。”话犹未了,只听得轰隆一
声,那棵大树的上半截已倒了下来,与此同时,欧阳二娘竟给那头兀鹰连人带杖,抓得她双
脚离开地面少许。
  欧阳婉失声惊呼,阴老太婆冷冷说道:“二娘不必费劲了,还是让我来打发它吧!”把
手一扬,三逍紫色光华电射而出,飞向那头兀鹰。原来她的手心里早就扣了三口“化血神
刀”,乃是用非常厉害的毒药淬炼过的,毒性足以见血封喉!
  眼看这三口飞刀就要刺中兀鹰。说也奇怪,去势突然缓慢下来,竞似受了什么外力所
阻,停止不动了。但这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形势,再过片刻,那三口飞刀竟然在空中打转,便
似在波浪中载浮载沉一般,终于缓缓降下。这时大家亦都已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三口飞刀的
刀口上都附着一朵红花。
  阴老大婆与欧阳二娘都不禁大吃一惊,她们都是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这是绝顶的
“飞花摘叶”神功,阴老大婆发出飞刀时是用足了内劲的,所以在飞刀与飞花接触的那一刹
那,由于两股内力相消,因此飞刀停顿一下,而最后飞刀终于降下,那就是说明了阻老太婆
的内力比不上飞花碰刀的这个人。花朵的份量轻微,竟然能把飞刀打落,这人的内功之强,
实已到了震世骇俗的地步;欧阳二娘心想:“当世最擅于用飞花滴叶伤人的乃是天山派的冯
琳,而她又是最欢喜管闲事的,莫非竟然是她来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请看在老夫的份上,饶了这头畜牲吧,”登
时各人的目光都向这声音的来处投去,只见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三络长须的老人,也不
知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这时正倚在一棵梅树上。
  梅树上有枝树枝还颤动不休,不问可知,打落阴老太婆的飞刀的就是这老人了,欧阳二
娘大感意外,但同时也觉得“尚有可为”,心里想道:“还好,幸亏不是冯琳。”她这样想
法,并非因为她已确知这老人的武功不及冯琳,而是因为在冯琳的背后有天山派撑腰,这无
名老人或许比冯琳更强,但他孤身一人,欧阳二娘估计合阴老太婆与厉复生之力,最少可以
与他打个平手。但虽然如此,心中仍不禁惴惴不安。
  欧阳二娘一个分神,又给那头兀鹰带着拐杖拖得向前走了几步。那者头儿这时才缓缓走
出,沉声喝道:“畜牲不可无礼!”挥袖一拂,距离尚有十来步远:欧阳二娘已感到一股无
形的潜力在她的拐杖上一托,那头兀鹰得老人解开了欧阳二娘那股牵引之力,也便立即振翼
高飞,长鸣几声,飞过山头去了。欧阳二娘暗暗吃惊,但她暗自叫了一声,“侥幸。”因为
若不是得这老人解开,她和兀鹰只怕都要累得筋疲力竭,两败俱伤。
  阴老太婆被华天风打落了她的飞刀,颇为着恼,迈步上前,大刺刺地问道,“你是谁?
这只扁毛畜牲是你养的么?”
  忽听一阵哈哈大笑,一个叫化子走了出来,阴老太婆眉头一皱,冷冷说道:“哦,仲帮
主,你也在这儿!”
  仲长统笑道:“原来你们还未相识,且待我先作‘曹邱’(介绍人之意),这位是华山
医隐华天风老前辈,也就是这里的主人。”跟着依次介绍客人道:“这位是七阴教的阴圣姑
阴老前辈,这位是终南山的欧阳二娘,这位是天魔教的厉副教主。”
  厉复生未曾听过华天风的名字。虽然已知道他武功高强,还未至于恐惧。欧阳二娘听了
却是内心暗惊。原来她的丈夫欧阳仲和有一次在华山采药,无意中闯入华天风的药圃、发现
华天风自种的许多奇药,便欲盗取,却被华天风懂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未到百招,便
败在华天凤手下。
  欧阳一家乃是终南山的武学世家。欧阳仲和在三兄弟中武功最强,欧阳二娘的功夫又多
半是丈夫传授的。所以在听得这老头几便是华天凤之后,便不禁想道:“我的功夫最多及得
上仲和的五成,而阴、厉二人的功夫却比我还稍有不如。依此看来,只怕合三人之力,也未
必胜得了这华天风,何况还有个仲长统也是个出名的难斗人物。”心中暗萌退意。
  华天风淡淡说道:“原来是江湖上三位风云人物来了,久仰!久仰!失敬,失敬!我所
养的这只扁毛畜牡,不识大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再请问三位联袂而来,有伺贵干?”
  厉复生最为着急,抢着说道:“打扰华老先生,实在过意不去。但我奉了敝教教主之
命,要将一位姓江的少年带回去,不知华老先生屋中可有此人么?”
  华天风道:“你们两人呢?也都是为此事而来么?”阴圣姑道:“不错,这姓江的小子
得罪了金鹰宫的人,我受金鹰宫的供养,少不得也要管他一管。”欧阳二娘则说:“这位江
小侠和我也有点小小过节,若他在此,请容一见。”
  华天风谩条斯理地说道:“我屋子里是有一位姓江的少年,但他住在我的家里,就是我
的客人,请恕老夫也要管管闲事。”阴圣姑冷冷说道:“怎么,你可是要包庇他么?”十指
倏伸,就要向华天风抓去。正是:
  鲁班门前弄大斧,敢施毒手害神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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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河洗剑录》——第十七回 各逞奇能寒敌胆 欲凭绝学斗强仇
梁羽生《冰河洗剑录》 第十七回 各逞奇能寒敌胆 欲凭绝学斗强仇   仲长统忽地弯腰说道:“路滑请小心!”话犹未了,阴圣姑小腿的麻穴突然发痒,一步
踏空,几乎栽倒,但听得“喀嚓”声响,她的长指甲己插进了一棵树干,这才稳住了身形。
  华天风道:“对啊,你看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只顾在门外和客人们说话。仲老弟,幸亏
你提醒了我。”顿厂一顿,边笑边道:“难得你们三位远客到来,请进里面坐坐,让我稍尽
地主之谊。有甚理论,咱们也好细说。江小侠是怎样得罪了你们,我还不知道呢!要是你们
信得过我和仲帮主的话,就让我们来评评理。你们两方都是我的客人,我决不会偏袒。当真
是江小侠理亏的话,我也自难‘包庇’。下了两大雨,路上又有青苔,请你们走路小心。”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把阴圣姑刚才向华天风扑来的那个举功,当作是她想迈步走进屋
子。仲长统还装模作样的弯腰说道:“阴老前辈,你老人家要不要我来扶你一扶?”
  阴圣姑受了仲长统的暗算,给捉弄得啼笑皆非,却又发作不得,因为要是嚷出来的话,
那就等于在小辈面前,承认自己本领不如人家,栽了跟头了。仲长统也正是因为知道阴圣姑
这个“死爱面子,不肯认输”的脾气,所以才故意作弄她一下的。
  阴圣姑又惊又怒,心里想道;“我听人家说这化子已练成了混元一气功,我还不相信。
哪知他果然能够运用真气,已经可以施展隔空点穴的本领了。”见他作势要扶,生怕又着了
他的道儿,连忙封了全身穴道,冷冷说道:“我老婆子还走得动,不必你献殷勤。”将长
“指甲”拔了出来,只见那裸树上的花朵,在这片刻之间,竟然全都枯萎,纷纷落下。仲长
统也不禁心中一凛,想道:“七阴教以擅于使毒驰名,果然见面胜似闻名。要是我给她这么
抓了一下,只怕也得大病一场。”
  华云碧此时已在院子里布置好了,两张石桌上摆设了许多茶点,江海天也在一旁帮她布
置。这时华天凤已和她们走了进来,华天凤笑道:“你们走了许多山路,想必也有点劳累
了。先坐一坐喝喝茶吧,这是朋友从庐山带来的云雾茶,这是小女做的粗点心。老夭拿不出
什么好东西款客。见笑了,”
  厉复生身形一晃,忽地便欺到了江海天的眼前,嚷道,“我好意让金毛狡送你回去,你
怎的中途逃走,还把它们弄伤了?教屯很想见你,好,你现在就随我走吧1”手腕一翻,使
出大擒拿手法,便向江海天“拿”下。
  只听得“啪”的一声,江海天俘掌相迎,双掌登时胶着,厉复生满面涨红,青筋暴现,
心里暗道:“想不到这小子的内功竟是这么深厚!我本来不想伤他的,但若不伤他,又不能
将他们回去交差。哎、说不得我只好运用修罗阴煞功了。”
  江海天忽觉一股奇寒之气袭来,虽有护体神功,在这刹那,也觉得有如突然坠到冰窟里
一般,冷得难受。他心里也在暗自想道,“我本来不想伤他的,他却使出了这般狠毒的修罗
阴煞功来,说不得我只好以少阳玄功来反击他了。”
  原来这“少阳玄功”正是吕四娘所传下来的,当年吕四娘练此奇功,为的就是要对付孟
神通的修罗阴煞功,江梅天的师父金世遗从谷之华之处,得到了“少阳玄功”的诀窍,经过
他融会各家,在这门功夫上也有不少增益,精益求精,不但可以抵御修罗阴煞功,而且可以
将之破解!
  厉复生只觉一股阳和之气,从江海天的掌心源源输出:不过片刻,竟似如沐春风,在醉
人的艳阳天里,温暖得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厉复生大吃一惊,连忙加紧施为,他的修罗阴
煞功已练到第八重以上,将要接近最高境界的第九重了,这一加意施为,自是非同小可!
  江海天虽然己学会了“少阳玄功”,但功力还微嫌不足,用来与厉复生对抗,只是稍占
上风,不过片时,江海天冷汗涔涔,厉复生则是热汗滚滚,两人都是心中一凛,谁胜谁败,
且先不说,只怕相持下去,势将两败俱伤!
  仲长统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二人是老朋友了,怪不得一见面就这么亲热,拉着手儿
不肯放。嗯,还是坐下来漫慢谈吧!”他挥袖一拂,说也奇怪,他的那条长袖竟似一口刀那
么似的,恰巧从两人当中“剖”下,登时双掌分开,都向后退了几步。
  原来仲长统是运用混元一气功,以无形的罡气,将两人的劲力隔断,他们胶着的手掌才
能分开的,但是并不是说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就胜得过厉复生的“修罗阴煞功”,或者
江海天的“少阳玄功”,而是因为他们二人差不多旗鼓相当,而仲长统又施用得巧,故此方
能一举奏效。
  华天风道:“江小侠,厉副教主要请你去见他们的教主,你意下如何?”江海天道:
“厉副教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要去寻访我的父亲和师父,若然他日有缘,我再去拜见你
们的教主吧。”厉复生急道,“呵是教主吩咐于我,定要我将你带回去呀!”
  华天风道:“江小侠与你们天魔教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么?”厉复生愕了一下,道:
“没有,”华天风道:“那么,你们的教主是诚心请客的了。”厉复生道:“不错,他小时
候,我们的教主曾抚养过他,虽然日子无多,对他倒是甚为疼爱的。现在多年不见,难免思
念。”
  江海天道:“那是我八岁那年,天魔教主派遣手下向我父亲偷师,怕我父亲泄漏出去,
是以将我扣押起来,作为人质的二但不论如何,她对我是的确不错……”厉复生育道:”既
然如此,你就该随我去见她了。”
  江海天继续说道:“因此我也并不怪她,而且感激她的好意。但我现在有事在身,难以
延阻。且待我办了正事,见了我的父亲和师父之后,那时不待你请,我也会与师父同去见
她。据我所知,我师父非但想见天魔教主。他也很想见你一厉副教主呢!”厉复生听得江海
天提起他的师父,不觉又是一愕,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异表情。
  华天风笑道:“既然他与贵教无仇,贵教主请他又是一番好意,这就容易说了。请客总
得双方情愿,他不愿意,总不能将他绑去的啊!厉副教主。凭道理说,你说是不是严厉复生
难以再辩!期期艾艾他说道:“照道理讲,是这样。但、但……”
  仲长统笑道:“你怕在教主面前交不了差么?好吧,你就把这事推到我的身上吧。你问
去说,这位江小侠是我北丐帮帮主仲长统的好朋友,他和我在一起,你‘请’不动,她若见
怪,叫她怪我好了!”
  厉复生见识过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听他如此说话,心里想这我若是用强的话,确实是
“请”他不动,甚至不必这化子出手,我与他最多也只是两败俱伤,还是“请”他不动。当
下哑口无言。
  阴圣姑忽道:“厉副教主,你不要人,宝物也不要了么?”你不是说,那两件宝物,本
来该是你厉家的么?”
  江海天心头温怒,冷冷说道:“我的宝剑和宝甲是师父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它们本来是
谁家的东西。要给你也不难,但我可得先问过师父。若然师父说给,我日后自当亲自登门,
双手奉呈。”
  江海天再次提起师父,厉复生似是给人用利针刺了一下似的,突然跳起来道:“不必说
了,老实告诉你吧,不是我想要这两件宝物,是她们想要。好,现在我不管了,随你们去
吧!”说罢,一榴烟的就跑出去,不久就听得金毛狡的吼声。转瞬之间,那声音已在数里之
外,想是他已跨上金毛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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