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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窗前木槿花开》作者:风扶兰

_16 风扶兰(现代)
我把自行车骑到我们宿舍楼下,一边往宿舍走,一边给苗长青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就是先介绍我是谁,然后把我的目的说了,想要背着白玉成和蔡文轩跟他见一面,好好谈谈,了解一下情况。事实证明,我也绝对没有看走眼,当时苗长青就把电话给我打了过来,估计是躲开了白玉成,说话声音特别小。我们约好了地方和时间,就现在,在我们学校体育馆门口见面。我笑了笑,把手机揣在口袋里,转身又下了楼。
第七十章
因为我们学校机电院男生宿舍就在体育馆旁边,下了楼,拐过宿舍区的围墙,从南门儿出去,两三分钟的路程,就可以直接走到体育馆的门口,所以,等我蹬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赶到那儿的时候,苗长青已经在那儿等上了。
我先把自行车锁好,急匆匆地跑过去,冲苗长青善意地笑了笑,刚要说什么,苗长青朝着我背后的宿舍楼使了一个眼色,我马上就明白了,白玉成还在他的宿舍里睡觉,如果他一时心血来潮,到阳台上来走一圈儿的话,就可以直接看到我俩了。苗长青不想因为这事儿影响他和白玉成的关系,我当然更不会陷他于不义之中了。
我朝他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一直绕到体育馆的南面。站在围墙的后面,我们才面对面地站定,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进入话题。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尽管直说吧,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别的事情我倒没什么,就是白玉成,我对他不太了解,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文轩,所以,就只好找你了。”
“人人都有优缺点,玉成吧,这个人我也不太好说他。那会儿我就知道他和蔡文轩的事情,他家有钱,玩儿的起,我只当他是富家子弟玩儿心比较重,谁知道,他弄得尽人皆知,我都不好意思跟他做朋友了。后来,和蔡文轩接触的多了,我觉得蔡文轩这个人挺好的,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们俩为人都很好,尤其是对朋友,简直没的说,我也赞成他们俩来往,但是后来上了大学,因为一个女的,他有把蔡文轩给伤了,弄得我和蔡文轩也不好来往,……我也跟玉成因为这事儿闹翻过,可是,宁致远,你也知道,男生,尤其是玉成,他从小就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只要啊他爸妈切断他的经济来源,他就得乖乖地就范,《胭脂扣》你看过么?”
我茫然地看了苗长青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富家子弟就如同温室里的花,太娇嫩,一旦搬到外面,他们是受不了的,十三少受不了,玉成也受不了,他是家里的独子,他爸他妈让他往东,他是没有像你这样的勇气,一条西路走到底,永远都不回头的。”
“那他现在这么闯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呀,以前他彻底的把蔡文轩给伤了,伤的人家连我整个老同学都不认了,现在要死要活的跟女朋友分了手,又返回来追蔡文轩,连我都想不通。”
“你跟他谈了么?”
“谈过了,我想让他回去,从此不要再来打扰你和蔡文轩的生活。这种事儿,无论让谁碰到,都会有压力的,既然你们俩顶住了压力,走到了一起,我也不想看着中间再生什么是非,可是……,可是玉成他不同意,我能怎么办?”
看着苗长青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知道,他没有对我撒谎。既然他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甚至连出来见我都是偷偷地背着白玉成,就凭这一点,我也不应该再怀疑人家。
“说实话,蔡文轩挺不容易的,我也特别可怜他,遇人不淑,偏偏遇见玉成这样的,我告诉你,玉成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蔡文轩不原谅他还好一点,如果要是真的原谅了他,他们俩和好如初了,也不会好多长时间,玉成还会把他甩了的,我和玉成交朋友这么多年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了解。”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对苗长青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宁致远在,就不会让白玉成接近文轩半步。”
谢过了苗长青,我蹬车子回到宿舍,先是跟康乐商量了一下实验数据的分配问题,因为其中几乎所有的试验数据都是康乐做的,所以,现在,我必须跟他好好商量一下,我们写论文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分配这些数据。我平白无故的拿人家康乐的劳动成果,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小心谨慎的,对于康乐偶尔的玩笑话,我也有时会特别的放在心上,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舍友们都特别羡慕我,说我的命特别好,在外红颜知己有蔡文轩,在内蓝颜知己有康乐,仿佛一夜间,全天下所有的好事儿全部都让我一个人给占了。我也不反驳,本来事情就是这样,即使他们说我,我也只好竖着耳朵听着,胆敢造次,后果会更惨。
闹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所有的数据分开,当初一共有四个草莓品种,数据也就平均分为两份儿,我两个品种的数据,康乐两个。但是,***也特别交代过,我们千万不能写成一模一样的论文,最后肯定过不了关的,所以,在***的点拨下,我们俩准备些的论文,偏重点有点儿不太一样,我的论文偏重点是草莓的营养生长,这样数据分析起来比较容易,论文也有的东西写,毕竟都是直观上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而且,相关文献也特别多;康乐为了照顾我,主动请缨,负责写草莓的生殖生长,可难为坏了小伙子了,当初答应的时候就像铁块儿掉进了钢锅里一样,刚劲有力,可真的要轮到写论文的时候,把他给愁的,查了那么多相关的文献,与草莓生殖生长的相关资料少部说,而且读起来也比较生涩难懂,写起来就更困难了。
我知道康乐受的委屈多,所以我赶紧许诺,等论文写出来了,我一定请他出去吃大餐。
中午去图书馆找蔡文轩吃饭,他的脸色有点儿难看,我知道白玉成上午在宿舍睡觉,应该没有去图书馆找他,所以,我也尽量不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只是不停地跟蔡文轩讲我试验上的事情,凭着我那条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把严肃的都可以让人流出眼泪来的事情说的天花乱坠、跌宕起伏,也终于把蔡文轩给说动了,脸色也没有原先那么难看了。
“我实验数据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接下来就该看文献,准备写了。你呢,文轩,你的毕业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的肯定没问题,多看几篇文献,最后写篇综述也完全可以毕业的。”
蔡文轩就是这样,永远都那么让人省心。得了,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去管他了,管好我自己的事情,就算是帮了我们俩最大的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德明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午有时间过去拿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因为学生的考试周已经开始了,没有哪个老师还要用多媒体教室来讲课,我们俩暂时也就算是可以轻松一点儿了,每天只管去各个教室里巡查一下,看没有学生故意破坏教室里的多媒体设施就行了,工作量是减轻了,但是,相应的工资也要减少,这就是为什么教务处赶紧给我们俩结算这个月的工资的原因了,后面紧接着的,就要执行不同的工资标准了。
吃完中午饭,我把蔡文轩送到他们宿舍楼门口,依依告别之后,我又转身回自己的宿舍,中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有更多的活儿要干呢!但是,我前脚刚迈进我宿舍的大门,装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我掏出来看了一下,竟然是刘思博,这小子,好长时间都没有跟我联系过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而且还是在蔡文轩刚刚回宿舍的时候,难道是蔡文轩有什么事儿么?
“喂,思博,有什么事儿么?”
“你小子在哪儿呢?赶紧过来呀,有人把蔡文轩硬给拽走了,好像是他以前的那个男朋友。”
“什么玩意儿?”我心里一紧,赶忙问,“文轩不是刚刚回去么?是我看着他走进你们院男生宿舍楼的呀!”
“别废话了,你小子快点儿吧,要是真让那小子把蔡文轩带走了,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到时候你小子后悔都来不及。”
我把手机挂了,一边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慌忙套在身上,一边急匆匆地往出跑,大概是我刚才说话太紧张了吧,连舍友们都看出了端倪。康乐一个箭步从床上跳起来,抓住我的胳膊,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什么事儿呀,这么紧张,是不是你朋友那边出事儿了?”
“对,我朋友他以前的那个男友又回来了,非要闹着跟他复合,他妈的,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还来霸王硬上弓的,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他个王八蛋。”
听我这么一说,舍友们也都坐不住了,一个个跳过来,摩拳擦掌的,非要跟我一块儿去,好好教训教训白玉成不可。到现在,我还是抱着那种能息事宁人就绝对不把事情闹大的态度,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舍友们参与其中的,毕竟这只是白玉成、蔡文轩和我,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连累别人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况且他们还是我的同学兼舍友。
“算了,你们还是别去了,这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要是再搅合进来,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那他们要是动手怎么办,你不会吃亏吧!”
“放心,咱哥们儿是谁呀,两三年的足球也不是白踢的,你们就放心吧。”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出了宿舍,站在宿舍门口,我跟他们说了又说,一定不让他们过去,我也没有什么时间跟他们说了,我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蔡文轩呢,听苗长青的口气,白玉成不像是一个善茬,就依着蔡文轩那个死倔驴脾气,万一把白玉成给惹毛了,还真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我告别了舍友,一路小跑冲下楼梯,匆匆忙忙地赶到蔡文轩宿舍,当时就傻了眼,那里还有蔡文轩的影子?当时宿舍里就三个人,我全部都认识,除了刘思博,另外两个是许鹏飞和庄文林,以前是蔡文轩的死对头,每天吃了饭没事儿干,净变着花样的欺负蔡文轩。
刘思博看见我来了,脸拉的老长老长的,比中央带是太《非常6+1》里的主持人李咏的脸都长。
“你怎么才来呀,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事儿,怎么磨磨唧唧的。”
“你就别埋怨我了,我这不是急忙过来了么?文轩呢,蔡文轩他人呢?”
“早就被他以前那个男友给拽走了,我上去劝了两句,没劝住,看那样子,确实是生气了,我又不好硬拉,就看着他们走了。”
“我靠,你傻呀,哪怕就是拦,你也得给我把他们拦住呀,我是文轩的男朋友,他就是来找文轩,也得看看我同意不同意,是不是?!”
可能我说话的语气比较急,还真把刘思博给镇住了,透过那副厚厚的近视眼镜,他红着脸,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撇撇嘴。
“行了,快别说了,咱们先出去找找吧,时间不唱,估计他们俩也没有走多远。”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说什么,训斥、埋怨,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赶紧把他们俩给找到,把蔡文轩给保护起来,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和白玉成来解决。树欲静而风不止,好你个白玉成,我本来想好好地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的,没想到,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就算你家里有钱有势,就算在这个学校里有你的高中同学,可是,你小子也别太猖狂了,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这好歹也是在我的地盘上,只要我打几个电话,保证可以呼啦呼啦地聚集起来好几十号人马,弄你,那简直就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
在我看来,蔡文轩是一个可人的尤雾,男人,像我这样的,只要看见他,凭着雄性动物本能的占有欲,肯定会把他弄到手,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怕的是,白玉成比我还混蛋,他看和蔡文轩复合没有什么希望了,会来混的,历史经验表明,越是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做出来的事情就越不可理喻,白玉成以前对蔡文轩做过的事情,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我可爱的蔡文轩,你就是我的命,如果没有你,我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了,求求上苍保佑,千万不要让蔡文轩出什么事情吧,以前您是那么眷恋我,有什么事情都让我碰见,那么,这次,在我的身上,就再显一次灵吧。
我和刘思博从宿舍楼里出来,不远处,我们舍友也正聚集在一起焦急地向四周张望着,正好,我也可以让他们帮我找找。我把舍友们招呼过来,给他们分配了一下,各人找什么地方,只要看见了蔡文轩的影子,就第一时间通知我。
分配好了以后,我顺着大路往东走,在交叉路口和康乐分开,我往南走,朝着学校体育场的方向找去,康乐则继续往东走,东面的尽头是男生宿舍区的东门,出了东门正对着的就是我们学校的第二食堂。
我们学校的体育场面积比较大,树木茂密,环境还不错,平时来这儿的同学也少,如果白玉成要叫蔡文轩说话的话,应该会选择这里吧,所以,凭着我的直觉,我径直就朝着体育场跑了过去。体育场看台的后面,是一个规格与正规体育场一模一样,专供学生们锻炼身体的土面场地,各种体育设施也比较齐全,平常我和球友们就在这里踢球。环顾四周,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锻炼身体的没有,全部都是一对一对的男女学生在散步、聊天,看那种亲昵的动作,肯定是谈对象的。我从中间看台边儿的小铁门穿过去,来到前面的塑胶体育场看了一下,学生稍微多一点儿,但是也全然没有蔡文轩和白玉成的身影。
“真他妈的混蛋,把我的文轩给弄到哪儿去了?白玉成,你个王八蛋,别让我看见你,只要让我逮到你,就算我不弄死你,也得扒你几层皮!”
我从体育场里冲出来,顺着大路一直往东跑,在于通往学校第二食堂的路口,远远地碰见了苏新峰,见面的第一反应,他就是冲我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沮丧至极,朝着大路北面的方向指了指,让他扭头往北面找,我则冲着我们学校的中心小花园跑过去。
我们学校的中心小花园面积太大,偏偏又是按照园林的方式设计的,亭、台、楼、阁,湖、河、瀑、池,树、草、灌、花,样样俱全,尤其是这里的假山,突兀飞蓬,乱石横飞,不像在体育场,一眼就可以从这头看到那边,就算我登上这里最高的假山,俯视四周,有那些高大树木的遮挡,也根本看不见树下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如果白玉成把蔡文轩拉到一座什么假山后面,那就更不用提了。
现在,我也只有使用最原始的办法,顺着小花园里支支条条的羊肠小道,挨着找他们。
我顾不上喘一口气,顺着小道往前跑着,没有心思看脚下的路,只是不断地朝着四周张望着,有好几次,因为我走的太急了,一头栽倒在地上,也顾不上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往前跑。大树底下,假山旁边,灌木丛后面,小湖四周,……,凡是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连草地中央那一片片的小竹林四周我也没有放过,可就是没有蔡文轩的影子。
时间不长呀,按说,就算白玉成的力气大,蔡文轩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跟他走,在路上拉拉扯扯、磨磨蹭蹭也是有的,走起路来不会有我这么快的,可怎么就看不见他们呢?站在原地,我掏出手机,先是拨通了蔡文轩的手机号,让我激动不已的是,文轩的手机是开着的,这样就好了,我可以直接问蔡文轩到底在哪儿。我不禁有些好笑,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可是,电话响了两声,就直接被挂断了,再打,响两声,再次被挂断。
我疯了似的不停地拨打着蔡文轩的电话,对方不停地把电话挂断,最后,直接就给关机了。
现在的我,真的有点儿不知所措了,学校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我所能想到的他们俩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他们俩的影子,打蔡文轩的手机,现在又处于关机状态,一定是白玉成,一定是这个臭小子,把蔡文轩的手机给关了,要知道,平日里,如果不是我惹了蔡文轩生气,他肯定会接我的电话的。
绝望、沮丧,除了这些,我真找不出其他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只是希望,舍友和刘思博能够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看见他们俩,然后赶紧把电话给我打过来,这就是我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但愿这根希望的稻草在最关键的时刻可以派上用场。
希望是希望,我也不能坐在原地干等着,所以,我只有漫无目的的乱转,然后等着舍友和刘思博的电话。此刻,正是学生午休的时候,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热,晒的我头发都要焦了,可是,我心里想着蔡文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由于刚才跑的太急了,浑身出汗,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湿透了,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皱巴巴的,浑身难受。
站在太阳底下,我仰面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中,那一轮散射着耀眼光芒的太阳,眼前白茫茫一片,脑子里一晕,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嘴里黏黏的,也干的难受,使劲儿往下咽口唾沫,想要润一下干涸的嗓子,却发现,嘴里根本没有一点儿可供使用的水分,经过刚才这么不经意的折腾,一时觉得嗓子更难受了。
这时,我猛然间想起了苗长青,不错,苗长青,他和白玉成的关系比较好,俩人应该是在一块儿的,他应该知道白玉成在那儿,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知道,最起码,白玉成的手机号他总应该知道吧!我打不通蔡文轩的电话,你白玉成的电话我总能打吧,你关机,不接我的电话,那我就让苗长青打,我和你白玉成是情敌,不共戴天的情敌,苗长青你总不能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吧!
想到这里,我打开手机,急急地拨通了苗长青的电话。
“什么?不会吧,这个臭小子,刚才一块儿吃完饭说想一个人出去溜达溜达,他找蔡文轩去了?”
“可是……,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蔡文轩在哪个宿舍呀?”
“宁致远你放心,肯定不是我出卖的,你也不想想,大一蔡文轩刚报到的时候,他们还互相留过联系方式的,那会儿他们俩还正好着呢!”
“你……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么?苗长青,这种事情不能说谎的,也开不得玩笑,我现在都快急疯了。”
“……你给蔡文轩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我打了,老是被挂断,后来就直接关机了,我现在也联系不上蔡文轩呀!”
“行,像是玉成的做事风格。”
苗长青在那头沉吟着,我在这边急的都快跳脚了,抓耳挠腮的,他妈的,真难受,以前总觉得杀人是件天大的事儿,杀人者也确实让人不可理喻,现在我真正的明白了那句话,天使和魔鬼没有明确的分别,只不过一步之差而已,如果现在白玉成就站在我的面前,我肯定抽刀子就宰了他,也变成别人眼中恐怖的杀人犯。
这他妈的全都是让白玉成那小子给逼的,我和蔡文轩过的好好的,他突然从中间插这么一杠子,让我们两个人都不能安生。
“苗长青,你现在能跟白玉成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么?就算我不找到他,最起码也应该让我知道文轩是安全的吧!”
“玉成决定了的事儿,我也说不动啊!既然他关了蔡文轩的手机,那我打他的电话,结果也是一样的。我想,他应该是想好好跟蔡文轩谈谈吧。”
“那我现在不放心文轩,凭文轩的脾气,非把白玉成那小子给惹毛了不可。”
“……这样吧,你先不要着急,挂了电话以后,我就跟玉成联系,联系上了我就给你打电话,这样总行了吧?……宁致远,他们俩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高中同学,不管他们俩中谁出事儿,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吧?说的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只要想到蔡文轩和白玉成在一起,我的心就会纠结在一起,发生关系应该不可能,蔡文轩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白玉成肯定不会得手,我所担心的是,如果白玉成恼羞成怒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对我心爱的蔡文轩动手,蔡文轩那么瘦弱,又怎么是又高又大的白玉成的对手?
现在,我不放心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苗长青说的对,我现在只能静静地等候他的消息了。好的,坏的,不管是什么,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个,那种急切的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也更加明白,蔡文轩在我的心里到底有多重,每天平平淡淡地厮守在一起,不一定会知道对方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遇到这种紧急危难的时候,才会真正考验我们各自的内心。我不知道蔡文轩现在想我不想,我只是想告诉他,没有他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但愿这次蔡文轩能够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的身边,我以后再也不敢大意了,再也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一分钟。
第八卷
第七十一章
那天下午,我哪儿也没有去,就呆在宿舍里,坐在床上,手里抓着手机,不停地拨打着蔡文轩的手机号,一遍又一遍,拨了挂,挂了以后再拨,可是,蔡文轩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想让他知道我给他打电话都不可能。蔡文轩呀蔡文轩,你现在到底在哪儿,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么?还是你真的已经被白玉成那个王八蛋给控制了,甚至连自己的手机也已经被他给夺去了么?蔡文轩,你是那么一个纯洁、高傲的人,当初我连牵一下你的手都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这次,你就真的被白玉成给征服了么?你说你是一朵桀骜不驯的木槿花,而我,自始至终都认为你是一朵圣洁无暇的荷花,但是,不管你是什么花,又怎么能忍受的了白玉成的蹂躏呢,大一的时候,你差点儿因为白玉成的背叛而香消玉损,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你难道真的就躲不过这一场劫难么?
我不敢再跟苗长青打电话,他已经答应我了,只要白玉成那边一有消息,他就会马上通知我,虽然这话不是当面对我说的,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也很着急,就像他说的,白玉成和蔡文轩,一个是他朋友,一个是他高中同学,不管他们俩谁出事儿,哪怕是一点点儿,都是苗长青所不愿意看到的。我们虽然是农口类院校,在校学生大部分都是从农村来的,每一个学生的脸上都写着淳朴,但是,学生跳楼自杀的事件层出不穷,毕竟是关于年轻生命结束的事儿,对我们在校的每一个学生来说,造成的震撼力绝对比老师上课讲半年的关于《生命的意义》要强悍的多。
上次我们学校里闹的轰轰烈烈的学生跳楼事件,估计苗长青也应该在现场,当那个朝气蓬勃的男生面朝上从楼顶上跳下来的时候,下面人群里一阵惊呼,随着那道垂直的线段的下落,那个男生的身体如同一个沙袋一样“砰”的一声摔在了下面的水泥马路上,就在我们大家的面前,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终结,而他留给人们的印象,并不仅仅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更多的,则是教会我们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生命。
那次事件给我的教训是,一定要善待每一个生命,连我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人都有如此感慨,别人,更应该如此吧!
如果蔡文轩这次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倒没有多大干系,我顶多也算是一个受害者,而苗长青就不行了,白玉成是外校的学生,他来我们学校是先找到苗长青的,我们学校例来就有规定,本校学生是绝对不允许在宿舍里留宿外校学生的,仅凭这一点,苗长青也不会看着蔡文轩被白玉成拉走而不管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把事情托付给了苗长青,就肯定会相信他能够按照他当时给我的承诺,按时给我消息,我所需要做的,只能是等待。
下午三点多,陈德明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赶紧去学校教务处领工资,我无精打采地告诉他,下午我有事儿,真的去不了了,让他帮我先把工资领一下,抽空给我就行了,反正以后我们俩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估计陈德明也听出来我不像是在说谎了,没有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只是无关紧要地安慰了我两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康乐和苏新峰一直在宿舍里陪着我,不说一句话,愁眉苦脸的,不住地唉声叹气,比我还难过,我想把他们俩给轰出去,但是又觉得那样做太残忍了,他们是我的舍友,关心我,体贴我,所以才会也坐在这里陪着我受这份煎熬,换做别人,才懒得搭理我呢!这种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所以,我没有搭理他们,该干自己的事情还敢自己的,只有在他们问的我无法躲避的时候才会回上一句,有气无力的,有点儿心不在焉,因为我此刻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了蔡文轩身上,只有蔡文轩的消息才会让我振奋不已,别人的,我没兴趣。
“致远,你也不用太着急的,那小子能把你朋友怎么样?说不定呀,只是把他叫出去好好商量商量,你朋友也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又是大白天的,要真的有什么事儿,相信他自己也会处理好的,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说对么?”
“对啊对啊,新峰说的对,我们也知道你担心你的朋友,但是,凡事儿也别总是忘坏处想,你说对么?”
“就说咱们学校地方大,可是学生也不少啊,你忘了,咱们连上教室上个自习都找不到地儿,下课上个厕所还得排队呢,低头看不见人,抬头满眼都是,谁看见不对劲儿都会帮上一把的。”
“致远,你朋友也是个挺聪明的小伙子,不会就这么被那个人随意摆布的。”
……
康乐和苏新峰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像是在安慰我,可是,更多的是在安慰他们自己吧,就因为他们紧张,心里没底,所以才会不断地自我找安慰。我把脑袋歪倒一边儿,看着窗外天边那一抹白云,轻轻的,淡淡的,像是一片天鹅羽毛,飘荡在天际边上。此刻的蔡文轩,就如同那一抹轻云,明明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可是,我就是无法找到他,心中那种无可奈何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你们……有烟么?我想来支烟。”
以前的我终日与烟相伴,有时候一天一盒都不够抽的,站到宿舍的阳台上,一抽就是半天,能抽的嗓子冒了烟儿,扯着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来。后来,和蔡文轩在一起,他不让我抽烟,说抽烟对身体有害。对我来说,蔡文轩的话就是圣旨,尤其是这种一看就知道是为我好的话,绝对得听,他不让我抽烟,我肯定就不抽了,因为抽烟会在嘴里留下那股浓重的烟味儿,就算喷再多的口气清新剂都没用,跟蔡文轩在一块儿,只要一接吻,他就能知道我之前有没有抽过烟,很准的,为了不让蔡文轩生气,也为了我自己身体的健康,所以,和蔡文轩在一起,我忍痛割爱,把自己保持了几年的烟瘾都给戒了。而现在,为了蔡文轩的事儿,也为了让我能够消点儿愁,我决定再临时抽一支烟,这听上去多少有点儿自虐的意思,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康乐和苏新峰互相对视了一眼,失望地摇摇头,很明显,他们俩没有烟,真扫兴!
“你们说,我要不要打110呀,蔡文轩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要真的有个什么事儿,可别耽误了呀!”
“致远,不至于吧,你朋友这不中午才出去么,人家两个就算谈,也得花点儿时间,那不是去厕所,撒泡尿就能解决的事儿,你说对吧,康乐?”
“咱们学校现在对这种事儿挺在意的,你要是报了警,回头你朋友再自己跑回来,院里非得给你个处分不可,咱们那个缺德的辅导员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可千万别再往枪口上撞了。”
“可是……,可是……,我不放心文轩呀,我现在真的,真他妈的后悔,当时就应该把他送到宿舍里,然后我再回来,这样的话,文轩就不会被那个人给拽走了,最起码他们宿舍的人也可以帮忙拦一下。”
我一遍又一遍地埋怨着我自己,对啊,这绝对是我的错,明明知道白玉成已经来了,而且还是直奔蔡文轩来的,我还这么大意,如果我亲自把蔡文轩送到宿舍以后再离开,如果我干脆把蔡文轩带到我们宿舍里来,如果我们中午吃完饭以后直接回家,其中任何一种假设成立都可以,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懊悔了,一切又显得那么拙劣,我这不是明摆着把羊肉往豺狼的嘴里送么?
没想到,一向办事精明伶俐的我,竟然会办出这么傻的事情来,让蔡文轩受罪不说,还让我提心吊胆的。
我在宿舍里一直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蔡文轩的消息,我感觉整个人都快发疯了,歇斯里地的那种,对着旁边的床不停地捶打着,连身边的康乐和苏新峰都不敢说一句话,他们是怕把我给惹毛了,我要是急眼了,那可真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主儿。
韩建明、汪德运、高峻,三个人陆陆续续都已经回来了,进屋也是默不作声,站在一边抠自己的指甲,很明显,他们是被我的情绪多感染了,我心爱的蔡文轩没有找到,我有什么好开心的?他们也肯定不会往枪口上撞,多年的老舍友了,彼此之间形成的这种默契,还是值得称道的。
韩建明说:“咱们这样空等着也不是办法呀,要不,咱们再出去找找?实在不行的话,把咱们认识的人都叫上,帮忙出去一块儿找,我就不信找不到。”
汪德运说:“要我看,他们俩也不一定走的有多远,有句话说的好,最危险地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准儿呀,他们还在哪个宿舍楼里。”
高峻说:“这个人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儿不能开诚布公地谈?非要把大家都弄得紧张兮兮的不可,有意思么?”
苏新峰说:“就是就是,要我说呀,下次再看见那个人,致远,你得好好说说他,光顾着他自己了,也替别人想想,也太自私了。”
康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致远,现在看来,没有消息,说不定就是最好的消息,要是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咱们早就应该知道了。”
舍友们都是好意,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肯定都是经过了仔细斟酌之后才说的,但是,无论他们多门小心,多么谨慎,在我听来,都是没有用的。从这个宿舍里搬出去的时间太长了,感觉已经脱离了这个小群体,我想,我应该是回家了,回到那个只有我和蔡文轩的小家,只有在那里,我才能体会到蔡文轩的气息;只有在那里,我才能重拾我和蔡文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像康乐说的,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如果蔡文轩已经和白玉成谈妥了,那么,他现在一定也应该首先选择回家去吧!
我想回家,此刻我真的很想回家,那里有蔡文轩的影子,那里有蔡文轩喜欢的木槿花。
我从床上坐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扭头朝舍友们笑笑,苦苦的,心里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太累了,不光是身体累,心也累了,我该回去好好歇歇了。于是,在舍友们的注视下,我一步三摇地从宿舍里走了出来。康乐不放心,紧跨两步追过来,一把扶住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搀下去,我站住脚,扭过身,把他的手轻轻拿开,冲他无力地摇摇头,让他自己回去,我,一个人,顺着走廊,一路走出来,下了楼梯,站在宿舍楼门口,仰天长叹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那根已经快要麻木了的神经轻松一下,然后,从旁边推过自行车,慢慢地朝着我们家蹬去。
每个人都有奢望,我现在最大的奢望就是我回到家以后,突然发现,原来蔡文轩已经回来了,就算是虚惊一场,毕竟他没有出什么事儿,我还是会高兴一场的。奢望如同阳光下的彩色泡沫,远远地望着的时候可以,感觉还挺美丽的,但是,真的等到要伸手去摸的时候,结果只能是破灭。当我用颤抖的双手推**门的时候,用一双乞求的眼睛朝里面张望着,等了好长时间,没有人,屋子里静悄悄的,静的有些可怕。
蔡文轩没有回来,他真的没有回来,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把个个房间都挨着找了一遍,甚至于连卫生间、仓库、床底下都挨着找了一个遍儿,没有,真的没有,早晨出门换鞋,蔡文轩把其中的一只拖鞋踢翻了,那只拖鞋还在原地静静地躺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了蔡文轩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我把自己狠狠地摔在沙发上,用靠垫儿捂着脑袋,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蔡文轩,耳边听的是滴滴答答的钟表声,这个世界突然之间显得那么寂静,静的让我抓狂。我想,如果蔡文轩今天晚上不回来的话,即使他没事儿,我恐怕得要疯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刚才扔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心里一震,就如同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了几个月的小船突然看见远处的灯塔一样,那就是我的希望所在。我慌忙把手机打开,连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都没来的及看,直接就给接通了。
“文轩,文轩,是你么?你现在到底在哪儿,你可算给我来电话了,你知道么?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你……”。
“……我不是什么轩,我是你妈!”
我顿时傻了眼,我妈?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妈不是已经跟我绝交了么,怎么又会突然之间给我来电话呢?要知道,为了争得母亲的原谅,也为了让母亲能够接受蔡文轩,刚开始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给母亲打电话、发短信,但是就是得不到母亲的谅解,我已经对父母失望了,并打算开始我和蔡文轩的两个人的生活了,母亲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呢?我不会是因为过于紧张而得了幻想症了吧?我把手机拿在手里看了一下,手机正在通话中,上面的通话时间正一秒钟一秒钟地走着,而来电显示上,分明是“家”,是我家里的那个电话。家,多么熟悉而温馨的一个字呀,曾经带给了我那么快乐的童年和美好的回忆,事情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突然看见这个字,竟然有点儿怀疑,这个字是家么?为什么这么写呢?
呆呆地看了半天,终于确认,这不是我的幻想,这真的是母亲打过来的电话,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呀,仔细想想,真的想不起来上次跟母亲通话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本来以为对家人已经失望透顶,不再对他们抱有什么希望,谁知道,真正和母亲通话的时候,耳边响起的是曾经那么慈祥的声音,我能不怀念么?我能不高兴么?高兴,感动,除了蔡文轩,他们不正是跟我最亲近的人么?受了委屈的儿子,只要听见母亲的声音,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嗓子痒痒的,眼睛涩涩的,连说话声都是颤抖的。
“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不是突然,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一直没……没抽出时间,你现在干什么呢?”
“妈,我朋友被人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都快急死了,正等他的电话呢。”
“什么,你们俩不是住在一起么?没看住?”
“嗯,我们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不是很贵。……妈,您身体还好吧?以前我给你和爸打电话,你们都不接,代我向爸爸问好吧。……妈,我想你们。”
“远远,我和你爸也老是惦记着你呢,我们……我们也是恨铁不成钢啊!”
“妈,并不是所有的铁矿石都能炼成钢的,我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您和爸爸就别再想着把我炼成钢了,您和爸爸不是希望我生活快乐么,现在我和我朋友在一起就很快乐,真的,我们很幸福。”
“唉……,远远,现在看来,想让你回头都不可能了,你……你们在外面租房子,钱还够花么?”
“妈,我朋友在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加上以前的积蓄,我们过的还可以。妈,我爱我朋友,您和爸爸以后就别再逼着我们俩分开了,行么?”
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我不知道母亲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难道是又想着让我回去和刘晓玲见面?五一我们全家出去旅游的计划已经泡汤了,母亲应该知道,我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哪怕是他和父亲切断了我的生活来源,我照样毫不退缩,本来我也不能退缩,退缩即意味着我向父母投降了,退缩就意味着我已经默认了和刘晓玲来往的事情,退缩也意味着我内心的懦弱,可惜,我天生就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也不想让已经受过伤害的蔡文轩再受一次伤害。
我不是白玉成,只要是我选定的路,我永远都不会退缩。
我明白父母的苦心,他们年岁大了,清廉奉公了一辈子,在外面颇有口碑,用父亲的话说,他们老两口争了一辈子,不就为了临退休能落一个好名声么?可我,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不仅不能体体面面地给他们往家里领一个好媳妇,还竟然谈起了男朋友,这不是大逆不道又是什么?连那个开放的美国社会都不能完全敞开心扉接受像我这样的人,更何况是在我们这样一个相对保守的环境?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已经不再奢望父母能够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蔡文轩,我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再反对我们俩在一起,我们本来就已经承受了很多压力,不想在家里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我们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生活,难道连这样最起码的要求也跟过分么?
我理解父母的苦衷,同时,我也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和蔡文轩。
“远远,书架回家一趟吧,我和你爸都想你,你从来还没有过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呢。”
“妈,我能带我朋友一块儿回去么,我朋友爸妈都死了,大学三年多了,他都在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连过年都没有回过家。”
“远远啊,我……我和你爸还没有做好接受他的思想准备,这件事儿,以后缓缓再说,行么?”
“妈,您不会是想着吧我诓回去,然后给我介绍女朋友吧?不可能的,这辈子我只爱我朋友一个人。”
“那我们呢?我和你爸算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地把你们兄弟俩拉扯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长大以后反过来气我们的么?”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用说这种话了,没有谁对不起谁,你回来吧,哪怕只是回来看看,头天回来,第二天走也可以,我们不会再逼着你去谈什么女朋友,我和你爸老了,管不动你们俩了,你们兄弟俩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母亲这句话是叹着气说出来的,幽幽的,听着让人心寒。父母老了么?不会呀,父亲今年五十一,母亲四十八,正当壮年,又怎么会说自己老了呢?我想他们应该是心累了,每天为我们兄弟俩有操不完的心,弟弟致高谈了一个超级爱吵架的李菲菲,三天两头的吵,而我,却又是这种情况,他们能不心类么?小时候,我和致高长的一模一样,虎头虎脑的,用我们邻居的话说,特别可爱,母亲就特别喜欢带着我们兄弟俩出去转悠,给我们换上一模一样的衣服,把头洗的干干净净的,拉着我们的手去小区里转,接受邻居们那惊叹和羡慕的目光,接受他们那一句句的赞扬和夸奖,那时候的母亲,每天都是活在幸福之中,连父亲都经常喊母亲是一个“幸福的小妇人”。可是,时光荏苒,我和致高都已经长大了,按理说,应该让父母省省心才是,可谁曾想到,我们家现在又会变成这样呢?
父亲,母亲,对不起,我不能欺骗你们,也不能欺骗我自己的感情,鞋子穿在我自己的脚上,到底哪一双更合适我,我心里有底的,我不能用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你们一时的虚荣,那样的幸福不是你们真正的幸福,那样不仅会害了我,也会害了那个女孩儿,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生活一辈子,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呀!正如刘晓玲和张涛不能在一起一样,因为张涛不能生育,触犯到了刘晓玲最根本的利益,所以,他们俩之间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喜欢男生,着就是我的本性,我无法掩藏起来,更不可能与女生结婚生子,然后生活一辈子,那样就触犯到了我的底线,我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我不是一个孝子,不能用自己的涌泉来回报送父母的养育之恩,这也是我心口一道最深的伤疤,太深了,永远都不可能愈合,只要有人提起来,那道伤口就会滴血,一滴一滴,夹杂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妈,您的颈椎不好,记着不要长时间伏案看书,隔一段时间都活动活动脖子,有效果的,抽空您再去用针灸治疗一下。”
“知道,你这个暑假就回来一趟吧,顺便也商量商量你以后工作的事儿。”
“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儿就让我自己操心吧,您和我爸就不用管了,爸爸老是腿疼,别让他喝那么多酒,烟该戒也得戒,下雨天给他穿上护膝,人要是上了五十,就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了。”
“这个回头我再嘱咐嘱咐你爸。远远,说到底,你们俩现在还都是孩子,现在贪玩,没准儿以后到了社会上,好好磨练磨练,你们就会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那时候再回头来审视一下你们俩现在的行为,也许会有更深刻的认识,那些都是后话,咱们现在先不管了,你暑假回来一趟吧,你们俩在外住,花销大,你也不能总是花人家的钱,人家孩子也不容易,你该出点儿也得出点儿,回来带点儿钱。”
“妈,我朋友挺好的,对我特别细心,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在我们学校找了一份儿勤工俭学的工作,挣的钱不多,但是可以养活的了我们俩,妈,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学着独立吧,以后我们迟早是要出去自己奋斗的。”
“你们俩孩子呀,说你们不懂事儿吧,还净干些让我们感动的事儿来,算了,以后再说吧。”
我还想说什么,母亲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算什么,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一个实质性的问题也没有解决,母亲想让我暑假回家一趟,且不说母亲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我没有答应;我想带蔡文轩一块儿回去,让父母接受他,母亲也没说同意。但是,从母亲的口气听起来,她反对我和蔡文轩在一起没有从前那么激烈了,说话也有了松动,莫不是父母开始动摇了?这真的是一个好兆头呀,今天一天净走“背”字了,没想了,临到天黑,却又传来这么一个好消息,我必须让蔡文轩知道,只要我们俩坚持下去,就一定会赢得父母的同意,真的,我相信我们俩能走做到。
第七十二章
我没有吃晚饭,甚至连厨房的门儿都没有勇气进,我怕我会想起蔡文轩在厨房里准备饭时候的情形。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觉得我和蔡文轩以后永远也不可能见面了。那该是一件多么惨不忍睹的事情呀,简直比用刀子直接杀了我都要痛苦。
我把外面的大门虚掩上,因为我怕晚上蔡文轩回来以后会打不开门,而我又有可能会听不见,只要我不锁门,不管蔡文轩回来的有多晚,他都可以直接推门进来的。我把门廊、客厅、卫生间和卧室的灯全部打开,亮亮堂堂的,以此来掩盖房间里的冷清和我内心的失落,在我的心中,就算把太阳拽进我们的家里,也抵不过蔡文轩一个人在那儿静静地坐着。
我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坐在床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我们俩以前拍的那些照片,真的很可爱呢,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高兴,高兴的都有些傻,当时拍照片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为了留念,现在看来,还有另外一个大好处,就是在我孤单寂寞的时候,可以翻出来看看,重温一下我们曾经的美好回忆。
我有一个想法,如果蔡文轩从此以后真的从我的身边消失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会去寻找,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给找回来,告诉他,我有多么的爱他,爱的无以自拔,没有他的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没有他的生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走下去。在手里的,不知道好好的珍惜,当我真的面临着要失去他的时候,才突然明白,我是多么的需要他。
换作以前,每到晚上十点左右,我就会困的连眼皮都睁不开,但是今天晚上,没有了蔡文轩,我一样的困,只是我真的睡不着,只要我以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蔡文轩在我的面前笑,笑的那么灿烂,笑的那么俊秀,如同一朵美丽的荷花,很真实的感觉,但是,当我真正睁开眼睛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这原来是一种错觉,蔡文轩还没有回来,我刚才看见的,只不过是我脑海里的想象而已。
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短短的半天时间,我就可以痴迷到如此地步,如果我要是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和刘晓玲谈对象、结婚生子,从此以后永远的和蔡文轩分开,那我非要魔怔了不可。我知道,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就发生在我和蔡文轩两个大男生之间,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这已经发生了,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爱情,比起那些异性恋来要更纯洁。
如果蔡文轩是太阳,我愿意变成他身边的一颗小星星,任凭他用灼热的光芒把我烧成灰烬,我也无怨无悔;如果蔡文轩是一棵大树,我愿意变身一朵牵牛花,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我用那美丽的花瓣,来迎接他每一个清晨的苏醒;如果蔡文轩是一片热土,我愿化身一滴水珠,轻轻地滴在他的身上,用我的身躯来换取他的滋润;……。
蔡文轩,你在哪里,赶紧回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我看了看表,十点半了,夜已经深了,难道蔡文轩今天晚上真的不回来了么?那我又怎么能睡得着?
我从床上坐起来,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穿上拖鞋,从卧室里出来,站在客厅的玻璃前朝外张望着,外面的马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路旁的那排木槿花,无精打采地站着,在黑夜中,留给我一个黑色的剪影,根本看不见其中的花朵,难道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蔡文轩的事情,黯然伤神吗?蔡文轩坚持说自己是木槿花,看来还真是这样,他们之间心有灵犀吧,比我还要厉害,木槿花呀木槿花,你能告诉我蔡文轩在哪儿么?我现在真的很想他呀!
我在门廊上换了鞋,关门出来,炎炎夏日,屋里热,大晚上的,外面竟然还是这么酷热难耐。站在单元门口,朝着路东头望过去,只有在前面拐角的地方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黄灿灿的,让我想起鬼片来。我漫无目的的顺着大路往东走,一直走到路灯下面,转过拐角去,又顺着每天我和蔡文轩走的那条路往出走,一直走到小区的门口。
小区门口灯火辉煌,沿街的小商铺还全部开着门,不管有没有生意,灯光一律透亮透亮的。在小区门口的空地上,一大群老爷子老太太围成一个圈儿,在练习吊嗓子,依依呀呀的,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我站在圈子外面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抽身出来,沿着大路朝着我们学校的方向走过去,不是刻意的,只是我睡不着,闲着也是无聊,不知不觉的就走了过去。
夜深了,虽然路两边的路灯都亮着,但是,行人已经很少了,偶尔有辆车疾驶而过,留下一团团黄烟,呛的人喘不过气来。我低着头,耸着肩,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走着,嘴里还数着数。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因为我现在已经对时间没有任何概念了。猛然间,抬起头,朝前面看了一眼,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我这边儿急匆匆地走过来,单薄、消瘦,走起路来两条胳膊一摆一摆的。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那不就是蔡文轩么?我使劲儿擦了擦眼睛,努力眨巴着,我想看清楚一点,因为我怕那又是我自己的幻觉,我太想念蔡文轩了,以至于都快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对面那个身影越走越近,我看的也越来越清楚,那果然就是蔡文轩。
高兴、激动,还有就是委屈,我不知道此刻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儿来形容我的心情,反正我就是想哭,真的,不是孩子气的那种哭,而是经历过一番苦楚,切后余生般的喜悦,那泪水也是甜的,而不是涩的,或者咸的。我大叫一声,眼泪顺着眼角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擦也擦不干净,此刻的我,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我张开双臂,急匆匆地朝着蔡文轩跑过去。对,必须得张开双臂,把他紧紧地抱在我的怀里,再也不与他分开,有过这么一次深刻的教训,就足以让我铭记一声,同样的错误,我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与此同时,蔡文轩也已经看见了我,他也急忙朝着我跑了过来,虽然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凭着我的直觉,我可以感受的出来,此刻的蔡文轩,心情和我一样激动。
晚上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在那条通往我们学校、我和蔡文轩已经走了无数遍的大路上,在明亮的路灯下,我和我心爱的蔡文轩紧紧地相拥,久久不愿分开,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呀!我把下巴搭在蔡文轩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匈部,唯有这样,我才能表达出我此刻的迫切心情。
“文轩,文轩,你上哪儿了呀你,你知道么,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呀,你不管在哪儿,怎么也不说给我来个信儿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想给你回个电话,可是……,可是……,我的手机被他夺了过去,想回也回不了啊!”
“文轩,文轩,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知道么,我在怪我自己不争气,明明早已经发过誓说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可是,今天,明明知道你被那小子给拽走了,我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你说,这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如果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他也不会有机会把你带走。”
“致远,你千万不要自责,我也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跟他说清楚,老是这样纠缠下去,我都已经烦了。”
“你说你,你跟那小子有什么好说的呀,有什么话,让我当面跟他直接说清楚,也没有必要这样冒险呀。”
“致远,你知道么,有些事情,你是说不清楚的,我必须当面跟他说清楚的。”
我双手扶住蔡文轩的双肩,盯着他那双坚定地眼睛看了半天,我可爱的蔡文轩,果然是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能讨人怜爱之余,还能勇敢的面对困难,连我这个自称为老公的人都觉得汗颜。
不管怎么样,蔡文轩今天总算是平安的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暂时不管了。我转过身去,蹲在蔡文轩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
“上来,”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上来呀,让我背背你。”
蔡文轩扭头看了看左右,大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但是,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也是挺具有威慑力的。
“算了吧,这又不是在咱们家,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呀!”
“你是我老婆,老公背老婆,天经地义,你管他们说什么呢,再说,咱们又不是没背过,你忘了,那次在图书馆的时候,我还背过你呢!”
蔡文轩知道拗不过我,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轻轻地趴在了我的后背上。我让他的两支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绕过我的脖子,套在我的胸前,我两支胳膊倒背过去,用手端着他的屁股,这样,他就不容易掉下去了。我慢慢地站起身来,使劲儿往上抖了抖,便迈开大步,朝着我们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又轻轻的哼唱起当时我唱的那首太行小调,只不过,那天在图书馆,我是小声地唱,而现在,在学校外面,没有什么顾忌,而且心情也大爽,于是越唱声音越大,最后干脆大声的吼了出来。蔡文轩在后背上一个劲儿的提醒我,让我小声点儿,我自顾自的高兴,哪儿还管的了他呀,管天管地,你也不能管着我在大马路上唱歌呀!
“你小声点儿行不行,要是让别人看见,咱们以后在这而也别想住了。”
“没事儿的,这儿没几个人认识咱们,再说,学校里,咱们周围的同学不也知道咱们的事情了么,也没见着他们怎么样呀?”
“学校和这儿的环境不一样,要真的让他们知道了,非得晚上砸了咱们家的玻璃不可。”
“说你胆小吧,有时候你做出来的事儿把我都给震住了;说你胆大吧,我在马路上唱首歌儿你也提心吊胆的,算了,那我不唱了。”
我一路把蔡文轩背过去,在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蔡文轩非要下来自己走,我哪儿能同意呢,这么一次难得的表现机会,肯定不能错过去的,我两只手死死地托着蔡文轩的屁股,死活不让他下来,后来他挣扎的厉害了,我都有点儿托不住了,我干脆使坏,隔着裤子捏住了他那个我晚上经常摸的地方,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再也不敢动了。
我们从小区门口人最多的地方穿过,大摇大摆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胆子太大了,蔡文轩则羞红了脸,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把头埋的低低的,连句大话都不敢说,刚才那股倔强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今天晚上是太高兴了,高兴的简直有点儿得意忘形了,所以并没有顾及到其他东西,而事实也充分证明,越是光明正大地做,别人越不会怀疑,比如说今天晚上,蔡文轩是担心有人发现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可是,外人看来,我们俩是再简单不过的关系了,他们一致认为是蔡文轩的脚受了伤,没有办法走路了,所以我才会背着他走,更可笑的是,中间还有几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真的好笑死了。
那天晚上我们俩没有做,我是因为白天跑了一天,确实有点儿累了,洗完澡以后就上床睡觉了,而蔡文轩,我想,他心里还在想着白天和白玉成在一起的事情吧,上了床以后,破例没有脱内裤,只是光着后背,和我靠着躺在床上。
一连过了好几天,我都没有主动问蔡文轩那天晚上的事情,每天照常去学校,晚上下了课以后回家,所不同的是,对蔡文轩,我比以前更加上心了,中午都是直接把他送到宿舍里,安排好以后我才会离开。我私下里跟刘思博打好了招呼,只要白玉成一出现,让他马上打电话给我,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不可,不过,也奇怪,白玉成这小子好几天都没有出现,难道他走了?这可真是一点稀罕事儿。
越是不合逻辑的事情,我越觉的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蔡文轩那天到底是怎么跟白玉成谈的,竟然能够让那小子主动销声匿迹,不过,我有一点做的比较好,涉及到隐私的问题,如果蔡文轩不主动说,我是肯定不会追着去问的,这会让他感觉很反感;同样,蔡文轩也是这么对我的。
蔡文轩说不说,已经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我现在关心的是,母亲会不会再跟我打电话,从上次的口气听来,母亲对我和蔡文轩的事情似乎有所松动,父母肯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才会无奈地接受现在这样一个事实,况且,父亲刚开始的时候对这种事儿没有那么强烈的排斥情绪,我总以为,他肯定是受了母亲的感染,所以后来表现的才会那么决绝,但不管怎么样,那段最艰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冰雪消融,春天还会遥远么?我现在期待的是,如果母亲再次给我打电话,我就好好的跟她说说,在她面前多夸两句蔡文轩,让她加深一下对蔡文轩的好感,后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本来嘛,与李菲菲想比,蔡文轩只不过是个男的,抛开性别不说,他哪方面表现的都比李菲菲好,这话我就是当着致高的面都敢说出来,事实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原本想把母亲打电话的事情告诉蔡文轩,但是一想到他和白玉成在一块儿呆了半天,而且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绝口不提,我想要跟他说的话也没有了兴趣。
我以为事情就会这样不了了之,白玉成这次的搅局只是我和蔡文轩平静生活中的一次偶尔的小波澜,来的突然,去的也很快。就这样吧,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简单,我和蔡文轩的生活又可以恢复往日的安宁,就算那天蔡文轩用自己的禸体满足了白玉成的兽欲,换取他的永远放弃,那我也就认了,谁让我不是蔡文轩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呢?
可是,我错了,混蛋就是混蛋,不管过多长时间,不管中间发生什么事儿,白玉成还是一个大混蛋,我似乎还记得,蔡文轩曾经跟我说过,白玉成的父母都是有教养的人,可是,他们养育出来的儿子,却怎么连秦寿都不如呢?
时间是距离上次白玉成带走蔡文轩的五天之后,晚上九点半,蔡文轩晚上图书馆有班儿,所以我们俩回去的有点儿晚,当我骑着车子,载着蔡文轩行驶在那条熟悉的公路上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试验数据,因为那些数据大部分都不是我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并不是很清楚,所以,对处理出来的结果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查文献又缺少这方面的解释,整个晚上,我的脑袋都大了。
蔡文轩像往常一样偏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儿上,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一句话也不说,我想,大概是今天晚上图书馆的活儿太多,他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吧。临近放假,学生们都把半年里借的书一次性还到了图书馆里,那些成堆成堆的书都得一本一本地放回书架上,而且位置还不能出错,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儿,费力又费脑的,一点儿优点没有,而且挣的钱又超级少。
我现在也真的没有办法,我们俩住在外面,花销有点儿大,偏偏父母又切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自己多媒体教室里给的那点儿钱连零花都不够,卡里的那些钱还必须得省着点儿用,不然的话,我们真的会坚持不到毕业的。母亲电话里是让我回家一趟,顺便拿点儿钱,可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如果母亲再附加上什么条件,而我又偏偏不能答应,那钱还是不能到手。所以,现在就只能委屈委屈蔡文轩了,等我工作以后,有能力养活我们俩了,我绝对不会让蔡文轩像现在这样辛苦。我曾经发过誓,要让蔡文轩跟我过上幸福的生活,我说过的,我肯定要做到。
当我们骑车从桥上经过的时候,突然桥墩上站起一个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大路上两边都是路灯,不远一对儿,不远一对儿,交叉安装,唯有这座小桥上,竟然没有安装路灯,所以,桥墩上的那个人突然站起来,我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人,不过,那个人距离我们实在太近了,桥上又没有路灯,我只能凭借着远处路灯散射过来的灯光扫了一眼,是个男的,长什么样那个而我还真没有看清楚。我的脑子转的没有那么快,我只是以为那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在桥墩上坐着乘凉,恰好在我们经过的时候站起来准备离开了,天不早了,连我和蔡文轩都已经走在了回家的路上,那个人,自然也该起身回家了。恰巧,蔡文轩是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他脸朝的是大路那边,加上我又挡着他的视线,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个人。
就在我们与那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人突然举起双手来,狠狠地朝着我推了过来,力气那么大,绝对是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由于我没有一点儿防范的意识,所以,连腿都没有来得及往地上踩,直直地朝着公路上摔下去,在摔下去的一刹那间,我心里一凉,知道坏了,肯定是遇到劫道儿的了,以前这条路上晚上就经常出事儿,我们学校的学生在这条公路上被劫被抢被打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这也是当初我为什么犹豫来这么远的地方租房子的原因。
我本来以为两个男生在一起走,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偏偏今天晚上碰见劫道儿的,看来还是我错了。
就在我倒下去的一刹那间,我听见了蔡文轩的一声惊叫,我倒了,自行车肯定也倒了,那蔡文轩也肯定避免不了,蔡文轩呀蔡文轩,最近这是怎么了,咱们俩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多舛呢,我受罪就不用说了,还得连累你,真是太惭愧了。
因为那个人太用力了,推的又是我的肩膀,所以,我是一头栽倒在地上的,头脑用力着地,“咚”的一声,顿时,我的脑袋里就像住了一窝大黄蜂,开始嗡嗡地乱响,我的头好痛,连想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觉得痛的要命,完了,完了,这次我不光要被劫财,恐怕连命都要保不住了。这条公路很宽,路上行人少,路上来回行驶的车辆特别快,我怕在路上躺的时间过长,万一碰见一个不长眼的司机,开着车从我身上碾过去,那我的小命儿可真就要一命呜呼了。我嘴里一边喊着蔡文轩的名字,自己抱着脑袋往路边方向滚,就算劫道儿的打死我,我也得往他的脚下滚,好歹也可以捞一个全尸,以后就算是开追悼会也不至于连个尸体都找不全。
就听见蔡文轩和劫道儿的人在吵。
“你疯了?还是个男人么呢,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转脸就变卦了呢?”
“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认定了你,是这小子在中间作梗,不然的话,文轩,你不会这么坚决的拒绝我,你忘了,咱们俩以前在一起的时光了么?你忘了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学校,在我宿舍楼下苦苦等待的么?怎么这会儿就全变了呢?”
“我变,那不是他的原因,白玉成,为什么你就不想想你自己的原因呢,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改改你的毛病呢?为什么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你首先想到的就是别人的原因,而不是从你自身寻找一点儿原因呢?我为什么这样,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么?”
“那这个小子呢,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有哪句不是跟他有关的,如果没有他,你还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么?我们还不是可以马上就在一起!”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我告诉过你,以前的那个傻傻的蔡文轩,早已经割脉自杀了,自从我从医院里出来,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么傻么?不会的,我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你了,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么?那都是有原因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解释呢?”
“什么解释,那全都是撒谎。”
……
我明白了,这不是劫道儿的,原来又是白玉成这个臭小子,妈的,我还以为他回去了呢,闹了半天,没想到,他还潜伏在这里,憋着劲儿害我们呢!白玉成呀白玉成,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儿来,那就别怪我宁致远照单全收了,别的事情我可以跟你商量,但是,关于蔡文轩的,无论什么,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甭以为我不出面说话,就证明我怕了你了,那是因为蔡文轩的缘故,他能解决的,我可以看着不管,他不能解决的,我这个做老公的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不管蔡文轩同意不同意,我都是要插手的。
第七十三章
我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撑着地,先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蜷起两条腿,把头埋在腿上,静静地靠了一会儿,不停地吸着凉气。我尽量不去想白玉成和蔡文轩过去的事情,尽量不去听他们吵什么,因为,只要我稍微一走神儿,我的脑袋就会很痛,钻心的那种痛,让我不得不暂时先放下那些,先让自己的头好起来,这样,我就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也可以尽快的恢复过来,好跟他白玉成好好切磋切磋。
“文轩,不管我以前怎么伤害过你,不管我给你留下什么坏印象,但是我现在告诉你,我现在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我真的已经跟我女朋友分手了,我也真的跟我爸妈说了,我喜欢的就是你,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那是因为你以前做过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透支了我对你的信任。”
“那我从现在开始行不行,咱们就从现在开始,一切从头再来,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更不会让你伤心,你相信我好么?”
“白玉成,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要让我怎么说给你,你才肯听进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能完全当作没有发生过么?白玉成,我们在各自的道路上走的太远了,已经不会再回去了。”
“我不信,我不信,在这个世界上,你和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重新来过的事情,你不是对我说过,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都不会跟我计较么?你曾经说过的话,为什么就不算了呢?”
“那你呢?你当初不也曾经跟我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不让我受一点伤害么?可结果呢,伤害我的人不是别人,却是你白玉成!我跑到你们学校去找你,你却躲起来不见我;我给你打电话,你直接关机;我到你宿舍门口等你,你却和你的女朋友出去住,……,白玉成,那时候,你把我蔡文轩当作了什么,我是你身边养的一条狗么?你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了就扔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么?”
我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儿摔倒,他妈的,这个白玉成,下手还挺狠,这简直是把我往死里摔呀!这一跤之仇,我迟早是要报的,白玉成,你小子有本事给我等着。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一高一低,正面对面地对着吵,虽然蔡文轩比白玉成要矮一头,而且也要弱很多,但是,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白玉成,蔡文轩一点儿也不发怵,简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把个白玉成完全给比了下去。
我见过死缠烂打的主儿,但是,绝对没有见过像白玉成这样的,明明当初是你把蔡文轩给甩了,还害的他自杀,差点儿丢了命,换作是我的话,早就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赶紧钻下去了,谁还会返过头来接着追呢?这不是明摆着想当一头赖皮驴么?打着不走,牵着又倒退,真是让人无语。以前他怎么对蔡文轩,我心知肚明,正愁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呢,如果他白玉成从来不露面的话,我抓不住他,自然也没办法跟他算账,现在好了,揖让你小子主动送上门儿来了,咱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该我们欠你的,肯定还给你,但是如果是你欠我们俩的,那我们也得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他们俩在一边理论,我在旁边站着,但是,路上的车辆并没有因为我们的事情而停下来。我和蔡文轩的爱车还在马路中间躺着,很危险,很有可能被来回穿梭的汽车给轧坏了。我左右瞅了一下,没有什么车,踉踉跄跄地赶紧跑过去,把车子扶起来,也顾不上管摔坏了没有,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拉着车座子,推到一边儿,挨着桥栏竖着,自己则转过身去,朝着白玉成和蔡文轩站着。
今天晚上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地点也选的挺好,不必担心会受到别人的干扰。
这件事情,已经不再单单是你白玉成和蔡文轩的事情了,也不能任由你们两个唧唧歪歪地纠缠不清,你白玉成,蔡文轩,和我宁致远,就在今天晚上的这个时间,就在这个地方,把以往的所有恩恩怨怨全部都说清楚,快刀斩乱麻,省的以后麻烦,能好好说就说,实在不讲理的,咱们就动手,我宁致远活到现在,都二十多岁了,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我用手拽了一下蔡文轩,想让他停一下,可是,蔡文轩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我,一把把我的手甩开,停着匈部,仰着脸,接着喝白玉成理论。我觉得真好笑,什么时候他们俩也变成上海男人了,老是动嘴皮子,费劲不费劲呀!我喊了一声蔡文轩的名字,一把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我的身后,我侧过身子,和白玉成面对面地站着。
“不用这么吵了,白玉成,咱们像个男人行么?简单点儿,咱们就让蔡文轩说一句话行不行?选你,你把他带走;选我,你赶紧走人。逼别人干一些不愿意干的事情,你觉得有意思么?”
“这是我和蔡文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我靠,又是这句话,不紧不慢的,我真想一拳揍过去,敲掉他两只大门牙,让他也好好想想,事到如今,还口口声声地说不关我的事情,刚才我差点儿就摔成脑震荡了,还说不关我的事儿?
“只要是蔡文轩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事情,我告诉你,想跟我来混的,你他妈的还嫩点儿。”
“说话注意着点儿,最好别带脏字儿,我从来不喜欢和嘴里不干不净的人说话,显得我素质太低。”
看着对面那一张一合的臭嘴,我真的忍无可忍了。拳头在下面捏的嘎吱乱响,就在白玉成脸上露出那种轻蔑的微笑的时候,我猛地抡起拳头,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白玉成一声没吭,像半截儿木头似的,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直到这时,我才觉得心情特别舒畅,憋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如同火山一样,只有让我彻底喷发出来,我才会觉得舒服。
白玉成在地上趴着,来回甩了甩脑袋,好像还没有明白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似的。这种人,就知道趁别人不备的时候下手,真正轮到他的时候,表现的笔别人还差劲!我本来可以趁着他还没有明白过来,直接骑到他身上猛揍他一顿,让他永远都不再有还手之力,但是我没有那么做,那样做不是我的做事风格,想要教训他,就让他站起来,让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这样,就算把他打倒了,至少也可以让他心服口服。
白玉成扭头看了我一眼,苦笑了一下,我分明看见他左半边脸已经淤青了,嘴角也流出了血,好久没有打人了,下手还真没个谱儿!
“文轩,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粗俗,下流,文轩,你的品味怎们越来越低呀,你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报复我么?”
“那也比你这个只动嘴皮子、死缠烂打的东西强。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和文轩,看我不打断你一条狗腿。”
“你觉得挺自豪,对么?宁致远,**人,你别忘了,蔡文轩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是我白玉成,我上的不要了的马子,给你,你还挺高兴的。”
我往前跨一步,弯下腰去,伸手在白玉成的脸上抡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声音很响,而且我也知道,他的脸肯定特别疼,因为我下手挺重的,我感觉,自己的手掌心火辣辣的疼,都快没有知觉了。
估计白玉成的这句话也说到了蔡文轩的痛处吧,我伸手打他的时候,蔡文轩根本没有伸手拦我一下,而是那么直直地站着,用那种冷酷的眼神看着躺在地上的白玉成,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紧张而一抽一抽的。蔡文轩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只是扎眼的功夫,两行泪水就从他的眼眶里掉了下来,滑过他那清秀的脸庞,直接掉了下去。
我心里也特不是滋味儿,倒不是因为白玉成的那句话,而是因为蔡文轩哭了。我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话伤过他,也没有见他流过悔恨的泪水,蔡文轩一般是不表露自己的情绪的,除非像今天晚上这样,心情极差,很伤心。我伸出胳膊,把蔡文轩揽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他的额头和脸颊,蔡文轩的额头冰凉冰凉的,与这个炎热的夏季一点儿都不相称;蔡文轩的泪水咸咸的,涩涩的,把我的舌尖儿都沾的湿漉漉的。
趴在地上的白玉成,脸上带着那种嘲讽的笑,像是在嘲笑我和蔡文轩的可怜和幼稚,又像是嘲笑他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但不管怎么样,在我看来,都那么让人感觉不舒服。
蔡文轩抽泣了两下,轻轻推开我,转过身去,面朝着桥栏,双手捂着脸,痛哭失声,连他的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蔡文轩的痛哭,彻底激怒了我心中的怒火,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情,前面还口口声声的想要跟蔡文轩复合,转脸就用这种伤人的话来刺激蔡文轩,这像是真诚的表现么?本来是你白玉成做的错事在先,现在却又反过来倒打一耙,估计连我都受不了吧,何况是那么爱面子的蔡文轩。
我跨过身去,双腿叉在白玉成的身上,探下肩去,左手牢牢地抓住他的领口,把他吊起来,右胳膊抡开了,左右开弓,朝着白玉成那张无耻的脸上扇去,啪啪啪的,节奏不是很快,但是特别用力,打的白玉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垂下脑袋去,恹恹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有一点儿精神头儿。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怕打不过他,因为他的个子比我高,长的也要比我壮很多,现在看来,白玉成也是怂包一个,打半天也没放出一个屁来,真他妈的有意思,记得高中跟别人打架,你一巴掌我一拳头的,到处追着打,越打越起劲儿,可是今天真要让我逮住便宜了,好好地揍他一顿,而且不用担心他会还手,我还真觉得没什么意思,越打越没劲儿!
你白玉成舍的那张脸来不要,我还舍不的自己的力气呢,明天还得多吃两个馒头。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怒目圆睁,使劲儿瞪着眼前的白玉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把他怎么样,蒸不熟、煮不烂、砸不扁的,像个铜豌豆一样。突然觉得我和蔡文轩特别傻,被眼前这个怂包给气成这样儿,值得么?
我狠狠地把白玉成摔在地上,卡着腰,喘了两口粗气,最后瞪了他一眼,从他身上叉过来,拍了拍手,走到蔡文轩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面巾纸,自己手里拿了一样,递给他一张,帮他擦着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啊,跟这种人,没有必要生气的,要是诚心生气,那还不得被他给气死了?”
“没有,我只是后悔,后悔当时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混蛋,到现在处处被他揭短,真恨我自己不争气。”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你看,咱们俩现在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只要我不是那样的人就行了。”
“……致远,你——你和我在一起,不后悔么?”
“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问过我了么?后悔什么,我要是后悔的话,还会跟他们公开咱们俩之间的关系么?文轩,文轩,我说过,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后悔呢?如果说后悔的话,我后悔咱们俩没有早点儿相遇,那样的话,你就不用受这么多的委屈了。”
蔡文轩轻轻地抽泣着,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慢慢地靠在我的怀里,任由我温柔地抚摸着。
蔡文轩在我的怀里靠了一会儿,心情平静了很多,也不再抽泣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们准备转身走人,毕竟已经夜深了,我们不可能老是在这里站着的。我一只手揽着蔡文轩的腰,一只手准备伸手去推我们的自行车,就在我们转身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刚才还趴在地上的白玉成没有了踪影,刚刚光顾着安慰蔡文轩了,没有听到背后的声音,难道白玉成趁着我们俩不注意跑了?抑或……?我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这种人,长的挺光明磊落的,做事儿阴险的很,他不会趁着我们不防备而下黑手吧?
我猛地转过身,扭头要去找白玉成的影子,刚一转头,白玉成那张淤青脸就在我的面前一闪,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我的脸砸了过来,我眼前一黑,头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顿时,我就失去了直觉,我唯一记起的,就是白玉成那种始终阴笑着的脸。
白玉成,你个狗日的,下手果然狠!
再次醒过来,我就躺在了我们家里的那张床上,天花板是白色的,复古式的吊灯少了两个灯泡,我以前还真没有注意;卧室的窗户是开着的,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木槿花那种淡淡的清香。我想动一下,但是头特别痛,甚至连左右都不能摇一下。明明后背躺的板疼板疼的,却没有办法翻个身儿,那种痛苦,以前也曾经历过,只不过,这次是加了一个头疼。
我不会是得了脑震荡了吧!
毁了,这次真的毁了,我数据得处理,毕业论文得写;这个周五还得去踢球,比赛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六月二十四号,星期日;多媒体教室在放假之前要做一次全面的检查……。自己好好的,每天平平淡淡地过着,也没注意到有这么多的事儿,现在突然躺在这儿了,心里却像吊了十五只木桶,七上八下的,着急的要命,上次就因为一盆洗脚水,我在宿舍里休息了好几天,结果,事后我补了一个多月的作业,才算是追上了课程,这次,真的要惨了。
我竖着耳朵听了听,厨房里有菜刀剁到面板上发出的响声,应该是蔡文轩,他肯定在给我做饭吃。我憋足了劲儿,大声喊了一嗓子,喊得我脑袋都要迷糊了,但是,有一点,就是我脑袋嗡嗡地疼,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吓的再也不敢喊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蔡文轩腰里系着小围裙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床头,一只手扶着床沿儿,一只手在我的脸上摩挲着。
“怎么,醒了?”
“嗯,……我睡了多长时间?”
“什么多长时间?昨天晚上的事儿,你都忘了?你不会真的被打糊涂了吧!”
“我靠,白玉成是什么玩意儿呀,不敢光明正大的跟我对着干,净背后对人下黑手,文轩,你以后也要小心着点儿。”
“放心吧,我也没让他沾到多大好处,你知道么?你晕倒之后,我怕打不过他,扑上去就在他的后腰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牙上都带血丝了。”
“真他妈的痛快!”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蔡文轩是怎么把我弄回家的,我比蔡文轩重二十多斤,上床办事儿的时候,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抱到床上,他就不喜纪念馆,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抱不动我,记得有一次他硬撑着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结果还没有等迈开步,直接就把我扔在了地上,摔的我半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而现在,我就怀疑,是蔡文轩一个人把我弄回来的么?而且还有一辆自行车。我想知道后来白玉成怎么样了,蔡文轩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难道就没有还手么?想想一米八高的白玉成,再想想一米六的蔡文轩,后怕的我后背直冒冷汗;又是谁帮我包扎的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我的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而整个过程我却并不知道,如果是刚才的话,我肯定疼醒了,那就是昨天晚上趁我没有知觉的时候有人帮我包扎的,可是,又是在哪儿包扎的呢,是在我们小区门口的诊所里么?还有就是,白玉成下手那么狠,我现在脑袋又这么疼,我不会是真的被打成脑震荡了吧?
看来我还得找白玉成,让他赔偿我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今天上午你妈打电话来着,本来我是不想接的,可是,她打了好几遍,我怕不接她会着急,所以我就给接了。”
“我妈他说设么了么?”
“她问我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你感冒发烧了,不能接电话。”
“大哥,摆脱你以后找借口的时候动动脑子好不好,有谁感冒发烧了不能接电话的?这不是明摆着你在撒谎么?要不,我妈会认为咱们俩一块儿撒谎骗她。”
“没有没有,你妈没有怀疑,她还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我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就要往起坐,不过,只是身子动了动,脑袋马上就开始揪心地疼,疼的我赶紧又轻轻地躺了下去,不过我的脑子可没闲着,咕噜噜地转着。我母亲给我打电话,中间让蔡文轩给接了,母亲非但没有反感地把电话给挂了,反而问了蔡文轩好几个问题,听上去好像有点儿意思,难道父母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
“我妈都问你什么了,说来听听。”
“她问我图书馆的活儿累不累,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还问我以后打算干什么。”
“你……你都是怎么回答她的,赶紧点儿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说图书馆里的活儿不累,干了三年了,我都已经习惯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也都不管我的;我说我没有什么打算,因为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听听,听听,多么聪明可爱的蔡文轩呀,这几个问题回答的滴水不漏,相信母亲也不会挑出什么刺儿来,就这三个同样的问题,要是换给李菲菲来回答,非得把母亲给气死不可。虽然蔡文轩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接了我的电话,我一点儿也不生气,最起码,他已经做好了来面对我家人的心理准备,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决心呀!
下一步,我就知道怎么来跟父母说我们俩的事儿了。
“头还疼么?”
“有点儿,对了,谁给我包扎的伤口呀,有没有提前给我检查一下,可千万别弄出个脑震荡了来。”
“你放心吧,都给你检查过了,医生说没事儿,给你包扎了一下,然后就给送回来了。”
“什么,还去医院了?”
“你以为呢,你这么大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把你弄回来?昨天晚上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差点儿把我给吓死,所以我赶紧打了120,让他们把你拉到医院好好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那白玉成呢?他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
“管他呢,那是他的问题,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放心吧,我只不过是咬了他一口,回头他养两天就好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不错,看来白玉成这趟算是白跑了,目的没有达到不说,还被蔡文轩咬了一口,够他受的了,关键是经过他这么一闹,我和蔡文轩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了,我这一顿打没有白挨呀!
蔡文轩把我安顿好以后,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急急忙忙地跑着去了厨房,一阵忙乎之后,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非要让我补补不可。蔡文轩做饭的手艺日渐成熟,做出来的汤鲜的要命,看来,我以后还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中午喝的排骨汤,晚上炖的鸡汤,都是大补的东西,以前我们俩每天都忙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静下来好好做点儿饭吃,现在好了,我不用去学校了,蔡文轩也请了假,不用去图书馆了,我们俩终于可以静享两人世界了,只可惜,我有伤在身,不然的话,我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早就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大战三百回合了。以前我和蔡文轩在一起做的时候,不是晚上,就是天气不好的时候,窝在家里,那跟晚上也没有什么差别,根本没有机会再这么好的天气里钻在家里做过,我想,大白天的,天气晴朗,和蔡文轩脱光了衣服在家里做,不光浑身舒服,而且感官上也应该很刺激吧!
不行,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蔡文轩在白天好好做一回,也好好体验一把性的快乐!
第七十四章
我在家里躺了五天,蔡文轩伺候了我五天,每天不停地变着花样儿给我做好吃的。蔡文轩特意跑到图书馆借了好几本跟烹饪有关的书籍,没日没夜地捧着研究。我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我平躺在床上,而蔡文轩则靠在我的身边,钻心致志地看着书,我,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蔡文轩的脸,我发现,蔡文轩那张俊秀的脸,越看越想看,那上面仿佛又无穷无尽的东西,永远都值得我这么看下去。
这两天吃的太补了,我体内老是憋着一股火,烧的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以前我们几乎天天晚上都做,而这五六天,因为我受伤了,所以蔡文轩从不允许我有那种想法,他说正在养伤期间,不能太伤神,如果我再坚持,他就会用分床会叫的方式来惩罚我,所以,我也不好强求,每天都憋着,尤其是早晨的时候,一觉醒来,下面直直地立着,雄赳赳的,支起一定小帐篷,好像在向我示威似的,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至于让我自己用手解决吧!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母亲也天天给我打电话,每次接通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在不在,而蔡文轩都说我在,但是不能接电话,还不停地安慰母亲,说等我好了以后,马上就给她回电话,把个母亲给急的,也捉摸不透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连电话都不能接,想要从蔡文轩嘴里套实话,蔡文轩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被母亲给糊弄了呢?
“文轩,文轩,下次我妈再打电话过来,你就让我接吧,不然的话,我妈会很着急的。”
“不行,医生交代了,你头部受的伤,在养病期间,你不能接电话,手机信号的辐射太强,对你的伤口不好的。”
“放心吧,我肯定没事儿的,不信咱们试试?”
“我才不会那么傻呢,你想用激将法骗我上当,我偏不。”
“可是,你知道么,我妈要是着急了,她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的,没准儿明天就坐火车过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切,鬼才信呢!”
蔡文轩撇了我一眼,把手机揣在口袋里,转身走了出去,到厨房里做饭去了。看着蔡文轩那迷人的小背影,我真恨自己,太不争气了,竟然受了伤,天天这么躺着,还不能换个姿势,后背都快躺出茧子来了。我是一个热血沸腾的青年,每天身体里有血多的火需要释放出来的,可偏偏蔡文轩又不配合,自己都快饿死了,明明嘴边放着一大块肥肉,却不能吃,那种感觉,也许只有我体会的最深。也就是现在,蔡文轩,小样儿,你给我等着,等我养好了伤,不把你折腾的跪地求饶才怪!
舍友给我打电话,问我这些天怎么头也不露一下,蔡文轩就告诉他们,我正在家里闭关处理数据,没有时间回学校;刘海明给打电话,气急败坏的,说如果我再不参加训练的话,就直接跟我断绝朋友关系,蔡文轩告诉他说我骑车的时候崴了脚,走不了路;陈德明给我打电话,说他一个人盯不过来那么多教室,让我有空儿赶紧过去一下,蔡文轩告诉他说我家里临时有事儿,等处理完了以后就会赶回去的;……。
每个人都是冒着火打过来的,也都让蔡文轩给软软地顶了回去,顶的他们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肚子里有火气也发不出来。
本来嘛,连我母亲那么厉害的角色都让蔡文轩给治了,更别说我的那些同学、朋友们了。
有蔡文轩的日子就是舒服,什么事儿也不用操心,只管静静地养病,哪里像我的那些舍友们,以前我也生过病,舍友里那帮缺德的玩意儿们也挺上心的,不过,他们是把我生病的时间当作他们休息的理由,买点儿小吃,拿副扑克,围在我的病床边儿边嗑瓜子、吃小吃,边打双升,我生病不能玩儿,康乐又太怂包凑不进去,只好给我端茶倒水的,我们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玩儿,等他们吧带来的小吃吃完了,玩扑克也玩累了,然后就会扔下一大堆的烂摊子交给康乐去收拾,他们,则拍拍屁股,轻轻松松地走人了。
就因为这事儿,我跟他们提议过,可他们的理由也冠冕堂皇的很,那就是,康乐和我的关系最好,理应由他来收拾的,气的我扯开嗓子冲他们大吼:没事儿你们以后别来看我,我省了心,也省的康乐再费心思去收拾了。
可是,有了蔡文轩,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我身边所有的事儿全部是由蔡文轩来大理,根本不需要**心,我的同学、朋友们,根本不知道我被打伤了,他们又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打搅我的清静呢?
况且,我受伤的事儿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万一传出去,我们辅导员会找我谈话的,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
我和蔡文轩的计划很好,那就是悄无声息的把伤养好,然后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该怎么样生活还接着怎么样生活,就把这件事儿当作一个盲区,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一来,我们在同学们面前就保住了面子,也不至于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如意算盘打的再好,中间也会出岔子,所以,我们周围每天才会发生那么多本来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今天上午十点半,我正靠在床头等着窗外的那一排木槿花看着,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好像从我和蔡文轩搬过来的时候,窗外的那排木槿花就开的正艳,可是,在我的印象中,那些花永远都是开着的,常开不败,蔡文轩说他是木槿花,难道他对我的爱也像木槿花的花朵一样,永远存在么?我永远爱蔡文轩,我当然也希望他永远爱我,就像现在这样,他永远都会陪在我身边。
蔡文轩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葡萄进来,放在床头,捏过一粒葡萄来塞进我嘴里,笑眯眯地看着我。
“甜么?这可是我专门跑到超市去给你买的,菜市场的水果不好。”
我微笑着点点头,满心里洋溢的都是美美的幸福感。
“不错,挺听话的,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敢保证,再过十来天,你肯定就能出去了。”
“什么?还需要十来天呀,太长了,文轩,”我欠过身子去,笑眯眯地问,“你不是说一个星期两次么,现在该补给我了么,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咱俩一次也没做呢!”
蔡文轩“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地说:“养伤期间不算,一回也不行。”
当时我就差点儿昏过去,我的天呀,再加上十来天,这少说也得有两个星期吧,按照蔡文轩的说法,我根本就不能把失去的再给补回来,太亏了,亏大发了这次!
“你每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呀,是不是光想些那种事儿?看看,你看看,连眼睛珠子都泛了黄色了。”
“是啊,你难道不想么?谁说不想谁骗人,你晚上到网吧里去看看,那些熬通宵的,不管男生女生,有几个不是在看黄片的?那些女生,别看每天装的人模狗样的,人前装的挺清纯,人后呢?比咱们还黄呢!”
蔡文轩不以为然地看着我,嘴撇的都快撇到耳朵岔子后面去了。
我刚要跟好好理论两句,我的手机又响了。蔡文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住地摇着头。蔡文轩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成天没完没了地接电话,换成谁,都会觉得厌烦的,何况我现在还正在养伤期间。不过,我已经提前跟蔡文轩说好了,以前我的电话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没玩没了地响的,我又不是什么大任务,人们之所以找我,就是因为我已经连着五六天没有去学校了,以前经常见面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都得改成打电话,电话能不多么?不过,幸好给我打电话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男生,而且蔡文轩也都认识,或者听说过,所以才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蔡文轩把手机拿在手里看了看,朝我撇撇嘴,脸上马上表现出一副卑躬的表情,不用猜,又是我母亲。这个老太太,看来是真的打算要跟我和平解决我和蔡文轩之间的事情了,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比以前还要频繁。
为了防止我在中间作怪,蔡文轩边接通电话,边转身朝着外面的客厅走过去,而我,则准备扭过头去,接着看我窗外的那排木槿花。蔡文轩也真是的,连你都亲口说了我这几天恢复的不错,为什么还不让我接电话呢?那我就看木槿花,你总不能说连花叶不让我看吧!
一会儿的功夫,蔡文轩耷拉着头进来了,沮丧的不能再沮丧了,他一屁股坐在床边儿,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失魂落魄的,还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
“怎么办,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了,文轩,文轩,你怎么了?不会是我吗又在电话里说你了吧?咳,我妈就那样,经常说我和致高的,你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不是那样的,致远,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哎呀,你想急死我么,有话你就直接说呗,还用瞒着我么?”
“这次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刚才你妈打电话过来,说她正在咱们学校门口,让我过去接她。”
一听这话,连我都傻了眼,这个老太太,这是唱的哪一出呀?上个星期还一直跟我处于冷战之中,这怎么转眼间又跑到我们学校来了呢?不会是跟上次一样,来找我算账来的吧?这可真是把我给愁坏了,以前跟母亲闹冷战的时候,觉得特别对不起她老人家,每当想起她来,都会抑制不住内心的酸痛,想要马上见到她,跟她说说心里话,可是,真的轮到母亲要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主要是摸不清楚母亲来这儿的目的,难道她是想跟我和蔡文轩和解的么?有点儿悬,就算她彻底想开了,她也不会对我们俩采取完全支持的态度,又怎么会想见蔡文轩呢?弄不好,这次母亲来这儿,是跟做最后的摊牌来了。
不管怎么样,老太太已经来了,大热天的,而且老太太岁数也不小了,不能让母亲在大太阳底下等着呀!
“文轩,文轩,快点儿,别干坐着,快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我出去接我妈去。”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出去的,要是着了风,那该怎么办呀?再说,……你妈让我去接她,又没说让你去。”
“哦,……是这样呀,那这样吧,你赶紧换身儿干净的衣服,去学校门口接她吧,直接接到这儿来,我赶紧把家里收拾一下。”
“不是……这,我不是道该怎么面对你妈,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赶紧去吧,一边走一边准备,老在这里坐着也不是办法,要是去晚了,会给我妈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的。”
在我的再三催促之下,蔡文轩才从衣柜里找出一身儿干净素雅一点儿的衣服换上,特意在镜子前面转了两圈儿,感觉可以了,才转过身来,怏怏地白了我一眼,磨磨蹭蹭地出了门,那模样,孩子办错事儿不愿意承认似的,特别可爱。蔡文轩,对不起了,不是我绝情,不是故意给你难堪,有些事情我可以替你去做,但是像今天这样的事儿,我肯定不能替你的,你面对我母亲,迟早的事儿,总不能永远这么躲着吧,上次在桥上和白玉成面对面地吵闹的劲儿也应该用在现在,我母亲也是人,非常疼我,哪怕是看我的面子,也不会给你难堪的。
蔡文轩走后,我咬着牙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里里外外地走了好几遍,把不顺眼的地方再重新收拾了一下,其实,房间里挺干净的,蔡文轩在的时候,总是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的,从来没有一件东西会出现在它不应该出现的位置,我出来收拾的,是按照我母亲的眼光来看的,把不符合她审美观念的地方再改一下,比如,玩具狗从来不能放在电视上,要放在沙发靠背上面;垃圾桶不能放在客厅的茶几旁边,那样用着虽然有些方便,但是一点儿都不雅观,一定要放在卫生间里,或者墙角的角落里;窗帘不能完全拉开,别人会看见屋子里的情况,不安全的,一点要把外面的那层纱帘拉上;……。
也许这对我和蔡文轩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我母亲来说,细节能够决定成败,细节也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素养来,为了我和蔡文轩的未来,我不得不按照母亲的意愿来做这些事情,以便给母亲留下一个好印象。
全部收拾妥当以后,我又去鞋柜里找出两双拖鞋来,方便母亲换鞋。一切准备就绪,我回到卧室里,重新躺下。人虽然在床上躺着,但是心早已飞了出去,蔡文轩没有见过我母亲,多少会有些紧张,但愿他们两个人初次见面不会表现的很尴尬吧!还有就是,我母亲不喜欢小动作特别多的人,而蔡文轩的头发比较长,没事儿他总是喜欢甩一下头,或者用手捋一下头发什么的,但愿今天她不要做的太频繁吧!
上次母亲来的时候,是致高陪着她,那这次呢?会不会又跟致高一块儿来的呢?应该不会吧,致高现在也应该在考试周,他应该有更多的学习任务,不会这么早的就回家的,可是母亲没有一个人出远门的习惯呀,难道是跟父亲一块儿来的?
哎哟,我的天呐,快让我母亲出现吧,只要她不出现,我就会在脑海里想象出无数种意外情况,备受煎熬呀!我现在该不该跟致高打个电话问问呢?我简直晕了头了我,蔡文轩早把我的手机拿走了,我就是想打也打不了呀!
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老是出这些让人烦的要死的事情,有时候想,还不如真的死了好呢,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儿了,头疼!我狠命地往后面躺下去,太靠上了,一头撞在床头上,疼的我差点儿哭出声儿来,双手抱着头,紧紧地蜷成了一个团儿。
在焦躁不安中等待了三十二分钟,我终于听到有钥匙插进锁眼儿里扭动的声音,紧接着,我家的防盗门被打开了。我坐在床上,伸着脖子往客厅里瞅着,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母亲终于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口,半年不见,母亲比我想象中要老一点儿,两鬓都已经出现了点点白斑,不过,脸上的皱纹并没有增加的太多,依旧那么慈祥,少了去年过年时面对出柜的我的严厉和冷漠,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眼,心里固守的那份矜持终于轰然倒塌,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委屈的泪水。我坐直身子,伸开双臂,冲着迎面走过来的母亲大声喊了一句“妈——”,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大声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母亲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的窗前,双膝跪在床上,伸开双臂,和我紧紧相抱,紧紧的,仿佛要把我揉进她的身体里。
“妈,对不起,妈,真的对不起,每天光是我就有让你操不完的心。”
“远远呀,心疼死你妈了,你这是怎么了呀,在电话里老是说你病还没好,病还没好,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得了什么感冒了呢,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扶着我的肩膀,眼睛里夹着泪花,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我,仿佛怕漏了什么似的。我也细细地打量着母亲,比以前瘦了,脸色微微有些发黄,肯定是被我的事情给闹的,如果没有我,或者我能够让母亲省点儿心的话,说不定母亲过的要比现在好很多!
哭罢多时,母亲指着客厅,把致高也给喊了进来,说实在的,致高的出现,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跟他打电话,我还以为他正在忙自己的考试,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
“致远,你这是怎么了,挂彩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没有没有,晚上骑自行车回来,路灯坏了,没看见,摔了一跤,头摔了一下,不过没什么事儿,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你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呀,咱妈跟我说你病了,我还以为你小子骗咱妈呢,开始我还不情愿来,你要早说,我早就来了。”
“没事儿的,只是摔了一下,过两天就会好的,你们也不必大惊小怪的,有文轩在照顾,我挺好的。”
提起蔡文轩,我突然想起来,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得赶紧把蔡文轩正式介绍给母亲和致高认识。我朝着客厅里喊了两声,没有人回答,不应该呀,蔡文轩应该在客厅里,刚才明明是蔡文轩领着他们进来的呀。
母亲和致高也有些纳闷儿,他们互相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而我,此时却有些着急了,莫不是母亲在来的路上说了他,他生气了,把母亲和致高领进屋子里来以后就悄悄的走了?突然想起来前两天蔡文轩失踪了半天的事儿,心头一阵莫名的恐慌,蔡文轩不会又跟我玩儿失踪游戏吧,我可承受不起呀!
“妈,刚才您说文轩了么?”
母亲点点头,顺下眼去,但是马上又摇着头,说:“我也没说他什么呀,只是问了一些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他回答的也挺自然的,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呀,高高,你跟你哥说说,我也没说他什么呀,这孩子怎么就生气了呢?”
“致远,咱妈这话可是真的,这一路上,咱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还总是顺着你朋友的心思说,他要是因为这事儿生气,那可真不应该。”
“妈,你都说他什么了?”
“我就问他多大了,平时喜欢干什么,……对了,我问他你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你最喜欢吃什么水果,你小时候哪儿受过伤,春天你最怕什么,……。远远,我是你妈,就算顺着你们的意思来,我也得把你交给一个我放心的人不是?他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的话,我又怎么放心呢?”
我心里有些好笑,老太太的心眼儿还挺细,知道问一些蔡文轩这些事情,不过,我也放心,这些问题蔡文轩都应该知道,我们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用我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连蔡文轩大腿根儿有一小块儿红色胎记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更别说其他生活上的一些细节了,我们俩对彼此的生活习惯都已经了若指掌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不会难倒蔡文轩的。而且,从老太太的言语之间,没有流露出一点儿对蔡文轩不满的意思来,看的出,蔡文轩的回答挺合母亲的口儿的。
母亲挨着床边坐下,把我的手紧紧地攥着,放在她的腿上,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背,忽而长长地叹口气,说:“你看看你们俩,都是懂事儿的孩子,要是正常一点儿,那该多好呀!咳——!”
“妈,这有什么不正常的?你看,我和文轩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么?”
母亲抬起头盯着我看了半天,说:“也是,你比以前胖了,看来,那孩子是个细心的人,把你照顾的挺好的。”
“妈,你……你和我爸同意我们俩交往了?”
“咳——,不同意又能怎么着,你看你爸那张脸,本来长的就不好看,就因为你的事儿,整天拉的跟苦瓜似的,咱家都快不成个家的样子了,用你爸的话说,活着嘛,不容易,总得有一个先让步的,你们俩也不是小孩子了,又是上过大学的,懂的事情应该比我们多,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们这样反对也没有什么用的。”
“致远,你不知道,现在咱们家有好多关于同……什么的书,都是咱妈看的,每天下了班儿,戴个眼镜,坐在沙发上,就捧着书刊,连饭也不做。”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净往我的心坎儿上说,说的我都快流泪了,我对母亲动情的说:“妈,你和我爸放心,不管以后我和文轩怎么样,我们都会一样地孝敬你们,现在你还不知道,以后等你和文轩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文轩这个人挺好的。”
母亲不住地点着头,说:“知道,知道,刚才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的门又响了,听响声,应该是蔡文轩会来了。我和母亲都坐着没动,致高急忙迎了出去,就听见他们在外面说了几句话,致高转身又进来了。
“妈,咱们都错怪人家了,人家把咱们送进来以后,又跑着出去买菜了,呵,买了那么多好吃的,还有致远喜欢吃的西瓜,我说呢,致远为什么这么离不开人家,原来人家先把他的嘴给管住了。”
我和母亲相视一笑,那是怎样的一种笑呀,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我们终于又坐在一起,这才像真正的一家人。
那天中午,蔡文轩在厨房里忙了三四个小时,我们中午一点多才吃饭,把母亲和致高饿的,一会儿去厨房跑一趟看看饭做好了没有,一会儿又去冰箱找点儿东西先垫着,等到所有的菜都端上来,母亲和致高是没有想到蔡文轩会做这么好的饭菜,我吃惊的是蔡文轩竟然会做这么多的花样儿,以前从来没在我面前露过。
因为我不能下地,蔡文轩特意把客厅里那个红木小茶几搬了进来,放在床上,我们四个人围着茶几坐着,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一边高兴地说着话,期间,蔡文轩不住地往我的碗里夹着菜,把个母亲给高兴的,一个劲儿地点头,连连夸蔡文轩会心疼人。
看着母亲的态度,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七十五章
在家休息了这么多天,学校那边儿的活儿也落下了一大堆,刚刚能够下地活动的我,就想着赶紧回学校里去,而蔡文轩也得到图书馆去上班儿,考试周马上就要结束了,提前考试完的学生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在放假之前,我和蔡文轩都要把手头的活儿做完,不能拖的。
反正也快要放假回家了,这次母亲来这儿,就已经代表了父亲的意愿,所以,我们全家人都已经由衷的接受了蔡文轩,蔡文轩从此也正式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他再也不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儿了,每每提到这些,蔡文轩都会趴在我的怀里,嘤嘤地哭个不停。因为母亲和致高都暂时住了下来,我们不敢在自己房里还像原来那样大声放肆的。
我在这儿上学整整三年了,母亲并没有来这儿真正住过几天,更别说玩儿了,这次母亲心情好,而且致高也不再回学校那边儿去了,所以他们就决定暂时住下来,中间也就四五天的时间,等我和蔡文轩把手头的活儿忙完,我们就可以正式回家了。母亲和致高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出去玩玩儿,要是有兴趣了,就帮我和蔡文轩做做饭,这样,我们俩从学校回来了,也可以吃上母亲亲手做的饭菜,提前体会一下家的温暖。
用母亲的话说,蔡文轩绝对是生错了,本来是一个女孩儿的心思,却生成了一个男儿身。蔡文轩心细,能坐的住,和母亲做在客厅里,一唠就是半天,两个人聊的还挺开心的,我和致高根本都插不上嘴,咳,这个老太太,也真是的,她不喜欢的时候,连蔡文轩的面儿都不想见一面,想出各种办法来让我们分开,现在她喜欢了,倒把我们兄弟俩给扔到一边儿了,这可真是没有天理了。
我想让母亲和致高先走,他们俩在这儿,我和蔡文轩干什么事情都得提心吊胆的,在家里,根本就不敢有任何亲密的小动作,怕万一被母亲或致高看见,就太难为情了,而且,晚上我们在床上做的时候,不敢开灯不说,做到**的时候,连教窗都得咬着牙,不敢发出大的动静来,更别说像以前一样在客厅或门廊里做了。
哪曾想,母亲根本不乐意走,老太太把嘴撅的高高的,任凭我磨破了嘴皮子,说的口干舌燥的,她就是不松口。
“妈,不是我想赶您走,我家门是担心我爸,他又不太会做饭,您出来这么长时间,我爸怎么办,总不能天天出去吃吧?”
“少给我找借口,你爸做的饭比我做的都好吃,这可是你们哥儿俩亲口说过的。再说,这边儿也没几天呀,你们俩不是马上就要放假了么,放假了咱们就一块儿回家,……对了,你是不是现在想把我打发走了,然后放假了,你们俩就不准备回去了呀?”
“妈,没有的事儿,您放心,等我和文轩放假了,马上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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